周子昌用袖口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揉了揉小姑娘的辫子后,这才对着小姑娘说道,
“叔叔把重要的东西弄丢了,所以觉得很伤心。”
小姑娘好像明白了一些,
“我知道!我以前有个很好看很好看的荷包,后来不小心被我弄丢了,我也哭的很伤心,还是娘亲给我吃了桂花糕,我才不那么伤心的。”
周子昌接着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瓜子,只是没有回应小姑娘。他丢的东西太贵重,怕是吃什么东西都不能让他甜回来。倒是小姑娘拉着周子昌的衣摆不放手,
“叔叔,娘亲今天也做了桂花糕,你既然不开心,我便分一半给你吃吧。”
周子昌本想摇头拒绝,奈何小姑娘实在太过热情,一副你不跟我去我就不放你离开的模样。周子昌没有办法,这才跟着小姑娘一同往她家去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爹爹娘亲不担心吗?”
周子昌一说这话,小姑娘就不高兴了,拿手指头往自己的背后一指,就指向了自己背着的小背篓,
“我才不是来这里玩的!我可是来采药的!这里的路我不知道有多熟!你是从山上下来的?”
周子昌瞟了一眼小姑娘的背篓,里头果然满满当当放着一背篓的草药,也不名贵,都是些止血用的寻常东西。
“嗯,我从山上下来寻人。”
然后小姑娘就张大嘴巴睁大眼睛了,
“山上不比山下,那么陡你也可以下得来?”
“为了寻人,有些事情倒也就不怕了。”
小姑娘似懂非懂,只知道能从山上下来的人都是大英雄,因为她的爹娘都不允许她从山上往下走,每次都是在山脚下采药。
“哼!我哥哥也能从山上下来!只是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伤到了身子……”
“你这药是给你哥哥采的?”
小姑娘点了点头,
“哥哥已经睡着好久了,我怎么叫也叫不起来,就连我拿我最喜欢的桂花糕去逗他,他也不起来。”
小姑娘的哥哥既是昏迷,想来就不是什么皮外伤,他们家里人只是用止血的伤药,自然不能将小姑娘的哥哥救回来,
“可曾请了大夫不曾?”
结果小姑娘一拍胸脯,
“我爹爹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大夫……到家了!”
小姑娘说着说着话,这就一溜烟儿跑远了,周子昌随着小姑娘不见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处农家小院坐落在山底下,其间炊烟袅袅,自是一派温情。
周子昌迈着大步跟在后头,忽然觉得心里安定许多。
如此农家一生,未必不是所幸。
“娘亲!我回来了!”
小姑娘一边跑着一边将背篓放下,跑跑跳跳地就进了院子,然后迎头就扑进了一个妇人的怀里,然后“咯咯咯咯”笑个不停后就进了里屋,嘴巴里头还好声喊着,
“哥哥,哥哥!我回来了!”
周子昌跟在后头看着这一切,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这样的场景格外刺眼。所以等到小姑娘拿着桂花糕出来的时候,周子昌早已没有了踪影。
其实要是仔细说来,命里的的一切都是注定。注定周子昌此时此刻不忍再看,也注定周子昌在此时此刻找不到赵典。
若是他跟着小姑娘进了里屋,他就会知道,里头躺着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赵典。
大概老天爷也知道,现在不是他们相遇的最好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亏亏酱回来了~今天睡了一天还是觉得好累~明天双更~晚上八点再来一发~大家早安~
☆、再回京城(一)
等到栾子辰回到京城的时候,天气已然转凉。今年的秋天格外凉,不等过了白露,空气中已然有了一些肃杀的意味。栾子辰挑开马车上的帘子,发现不过六个月,自己已然不太认识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了。
“大人,栾府到了。”
栾子辰从马车里跳下来,别了车夫之后,就直往后院而去。若是离开这六个月有什么值得栾子辰念想的,那就非栾子辰的养父栾政莫属了。
“少爷!你回来了!”
管家李叔从小看着栾子辰长大,一见到栾子辰回来,就迎了上来。
只是栾子辰却顾不上与李叔叙旧,应了一声之后就想往后院跑,不仅是实在想念父亲,更是因为想打听打听夏欢的下落!栾政作为天子近臣,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在圣上面前自然有足够的影响力。
可不等栾子辰离开,李叔却是一把拉住了栾子辰,
“少爷,老爷在会客……不方便……”
李叔闪烁其词的神色实在是太过明显,明显到栾子辰一见就觉得哪里不对。
会客?什么样的客人他连见一面都不可以?栾子辰从李叔身旁侧身,这就想绕过李叔往后院走,却不料李叔拽着他的衣袖就不撒手,
“少爷……老爷真的不方便……你且回房呆一呆……等客人走了……我再去唤你……”
李叔越是这样吞吞吐吐,栾子辰心里越是忐忑不安,
“好,那我就先回屋里呆着。”
李叔见栾子辰应了,这就高高兴兴地将栾子辰往偏院那边引,然后栾子辰就趁着李叔走到前头的时候往旁边一撇,就从李叔身后跑进了内庭!
李叔竟是连追都不敢追。
什么样的客人,让李叔畏惧至此?
栾子辰穿过回廊往里头走,却在快走到栾政书房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一些隐隐约约地呻、吟。知晓□□的栾子辰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栾子辰仍然不能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在书房里与人行那云雨之事!栾子辰本欲转身离开,却在里头听见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而那人的口中,更是蹦出了夏欢的名字!
栾子辰压下心里的疑惑,躲在窗户之下就想听听那人想说什么。偷听墙角的事情栾子辰自是不屑为之,可不知道为什么,栾子辰隐隐觉得如果他今日不听,他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了解夏欢。
里头的肉体相撞之声和喘息呻、吟之声不绝,栾子辰自己听着亦是觉得面红耳赤,就在栾子辰开始怀疑自己此举是否妥当的时候,里头那个男子却是开了腔:
“你倒是爱她爱的紧。”
“你……想要的都已经……都已经得到了……何苦还要……还要如此……”
栾政的声音断断续续,里头满是情、欲的味道。至于听了栾政如此作声的栾子辰,心里更是无比震惊!他本以为不过是父亲有那异于常人的爱好,却不曾想父亲才是甘于人下的那一个!什么人有如此权势,竟能让身为翰林院掌院学士的父亲求全至此!
“得到了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她哪里比我好?就因为她胸脯上多了两块肉?还是因为她帮你生了一个孩子?嗯?”
那人的声音厚重好听,可映在他一声一声的撞击里,这声音就显得格外骇人了。
“我从小与她一起长大……婚约……”
“从小与她一起长大?难道我就不是与你一同长大的吗?那时候你每日伴在我身边,陪我一同读书写字,便就是后来父皇要废我再立,不也是你同我一起度过难关的吗?”
先不说处在身下的栾政如何作答,就是在墙底下偷听的栾子辰都觉得脑袋里头轰鸣作响!
“废我再立”?
那个让父亲委屈至此的人?竟是当今圣上?当日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的确因为太上皇太过宠爱一个贵妃而有被废的征兆,还是父亲召集天下学子联名上书,才让太上皇收回成命。
若是如此,圣上说起的那个“她”又会是谁?与父亲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还为父亲生了一个孩子?
莫非是……淑妃娘娘!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淑妃娘娘,那么那个孩子……不就是……
夏欢!
“当日你突然对我示好,你知道我高兴成什么样了吗?四十年我不敢越雷池一步,就怕你怕我惧我离开我!你早就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了是不是!可是你就装作不知道!要不是为了让夏欢离开京城,你这一辈子是不是就准备这么装糊涂装下去!”
“我……他们皆是……皆是无辜的……何苦因为我累了他们一生……”
“累?他们有你挂念该是他们的幸运才是!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立她为妃吗?就因为如果我不抢她,她就会成为你的妻子!从此和你朝夕相处,和你同床共枕,我嫉妒她!”
“不是……不是的……都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你……知道你对我……我还是执意要娶小蝶……才累得她进了宫……一生不得自由……也累得欢儿……卷进这场是非里……”
“欢儿比你聪明,他早就已经知道他自己的身份了,什么京城药人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不是他做的。只是老三送我一份大礼,我怎么可能不收?我不过是把他关进大牢,把淑妃送进冷宫,你就巴巴地赶来找我了,要是没有他们,怎么能把你吃到肚子里?嗯?”
“我现在……现在已经是你的了……别再牵连别人了……好不好……”
“我的?没有他们的性命在手,你就永远不是我的!夏欢离开才几日,你就又回到了以前那副冷淡的模样!我永远都不会将夏欢放出来,也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
“你莫要……莫要如此……我答应你……我此生都会如此与你……与你这样……你别在牵连……牵连他们了……”
“呵呵呵呵,你到现在还挂念着那个骚女人,却不知道她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小蝶了!她进宫的时候还想瞒我,以为我不知道她怀着你的孩子,怀着三个月的身孕还想与我共赴巫山。”
“不会……怎么会……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