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气大好,小五昨夜虽是睡得晚,可早上倒是起了一个大早,门前的空气秀在鼻端,甚是舒服,不过是云彩多了些,遮住了太阳,看的人好不舒服。
小五在门前伸了一个懒腰,却是一个汉子向着小五家的方向走了过来,小五一怔,定眼一瞧,眼前的汉子不正是那日将秀儿娘的尸体送回秀儿家的汉子。
汉子的几步走得急,小五待汉子走进,眉头也跟着皱了皱,瞧着眼前的汉子:“大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汉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俺照着他们说的路走过来的,边界处又是发现了尸首,这次的人砍得比秀儿姑娘的娘还要严重,俺们哥几个里面有个人眼尖,说是看着身形像是毛家药铺的尹小哥,毛家药铺远,俺瞧着小五姑娘家里面近,就走过来了,姑娘快去认认人吧,俺再去一趟毛家药铺。”
小五的唇角微微有几分颤抖,手掌扶着门,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汉子:“尹小哥?你说的是?”
汉子一怔,像是小五这样反应的人他们也算是见得多了,汉子微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恩,就是毛家药铺里面打算盘的尹小哥,听说前阵子去当兵了,不知怎的会出现在边界,你们还是去看看,确认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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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刚刚把女帝的角色刻画出来,殇殇恰好出现,说艾总毁了她心目中的女帝形象,艾总又读了一遍稿子,其实,当年我想的女帝,也非这样的人。
权倾一时,满朝跪拜,女子当权,手撑半边天,这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纵观悠悠历史,不过一人,却依旧满身争端,只留下一座无字碑,映着过往烟云。
为何?
艾总喜欢武皇,以女子之力登天朝龙椅,可艾总也知,她背后的尸骨累累,单是她自己的亲身骨肉,就不知多少丧命于她的手下,她愿吗?不愿,可皇城之梦恢弘,若要登起顶峰,就必将承受的起代价。
未来的故事还在,女帝,依旧是那个坐在金殿上的女帝,希望大家一直支持艾总,今天是万更的第14天,尽我所能,为大家呈现这个我爱的故事~
☆、10 那不是他!
第十章(5月13号周三v15)
小五听了汉子的话,匆匆忙忙地向着边界走过去,只觉得手掌都是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黏在掌心,带了些许的伤心,陆离今早上一早就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只余下小五一个人向着汉子说的方向走了去。
小五眉头不禁皱了皱眉,还记得那天春漪听见又有人征兵时候的模样,若是尹沉去了,她,可如何是好……
小五的嘴角抿了抿,想着春漪,脚下的步子,不禁又是快了几分。
边界的边上又是躺了几具尸体,都是血肉模糊,连眉目都看不清楚,小五上前走了两步,在那里守着的汉子因着秀儿的事情也都是认识小五,瞧见她来了,赶忙让出了一条路来,几个汉子低着脑袋,这种地方,或许,只该剩下一份安静。
一个汉子伸出手来向着里面指了指,低着头对晏小五说话:“姑娘要找的人,可能就在紧里面,最靠近边界的那具,我们今早上发现的,估计昨个晚上蛮夷人又来村子上了,可是这几个人,像是逃兵,然后被蛮子直接砍了……”
小五一怔,一阵冷风吹过,挠着小五身上的汗珠,惹得小五狠狠地抖了一下,身子,像是要倒下去。
晏姑娘提着裙摆向着里面走去,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身侧满是鲜血和尸骨,血肉模糊的模样映在眼眸里面,这些尸体,或许昨日还都活蹦乱跳,可此刻,却是静静地呆在这里不能说话,连身份都让人难以确定,小五走了几步,停在在最里面的尸体前面,嘴角一抿,眼神,只看着眼前的尸体,愣了。
眼前的尸体面目模糊,果然是比秀儿的娘当时死的时候还要惨,像是被人生生拿着匕首在脸上划破,惹出无数伤疤,连一点模样都没有留下来,小五的手掌微微有几分颤抖,眼前的这位小哥,身形还是其他确实都是像极了尹沉,即使离去依旧白嫩的手掌上面还带着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茧子,小五清楚地记得,那是常年打算盘弄出的痕迹,她曾无数次为他这双手叹息,明明生了一副漂亮的手,偏偏打多了算盘,弄出了这些难看的茧子来,她曾笑他,尹沉却是眉目俱笑:“小五姐,这是有钱人的标志。”曾经,一去不复返。
小五还记得,初见尹沉时一眼就瞧见了他漂亮地有神的眸子,可如今躺在地上的人儿,双眸紧闭,还盛了刀伤在上面,狰狞的可怕,怕是再也睁不开眸子。
小五地唇角轻轻抿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有些窒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小五抬首,却是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晏姑娘愣了愣,回过头去,看着春漪,毛郎中和晏秋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人群的最外面,正在和刚才那些给自己让路的汉子们说着话,怕也是听了消息,急匆匆地赶过来的。
春漪的面色微微带了有几分苍白,眼眸里却不见一丝泪珠,不似其他的亲人来了之后哭闹的模样,只是双拳紧紧地攥在一起,唇角一张一合瞧着眼前的汉子:“大哥,我们今天听说很像是我弟弟的尸体在这里发现了,我们来认一下,你带我们去看看他吧。”春漪的声音顿了顿,唇角,抿在一起。
汉子一怔,瞧着眼前的姑娘,眸间竟是出乎意料地镇定,哪里像是家里有人出了事情的模样,更何况,今日出事的人貌似都是逃兵,死在了边界上面也并不是一件太过光彩的事情,怕是为家里面丢了不少的脸。
小五的嘴角抿了抿,看着春漪的模样,赶忙伸出手来向着春漪他们挥了挥,春漪还想和汉子说些什么,恰好抬眼,刚好瞧见小五挥着的手掌,春漪眉目一动,提着裙摆向着里面就是要向着晏小五走去,还未来的及开口的汉子一愣,伸手想要挡在春漪的面前,春漪的唇角勾了勾,虽是带了几分无力,却也还算是一丝客套的笑容:“大哥,我家人在那边呢,估摸着去我家的那个大哥说的尸体也在那里,我们,去看看。”
毛郎中看着自家的姑娘的模样,兀自地叹了一口气出来,却也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
汉子听了春漪的话,也是向着自己的身子后面看了看,正好看见了小五向着这边挥舞的手掌,小五的眉心微微带了几分皱,唇间微微发了几分麻,相处了这么久,她怎么会不了解春漪,她便是总爱这样强装坚强,哪怕天塌下来,也要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着,如今人多,春漪自然是不太想出一分的丑,可是脸色的苍白,却还是轻易地出卖了她,不知一会看见尸体的时候,春漪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小五向着汉子点了点头,汉子看了看晏小五,又是回头看了看春漪他们,头一低,唇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瞧着春漪的眼神多了几分无奈:“姑娘,请节哀。”
春漪唇角的笑容依旧挂着,坚强的姑娘直了直身子,又是向着汉子笑了笑:“没事,还不知道是不是我弟弟,或许就是个乌龙事件也说不定。”春漪一步步向着小五走去,脸轻轻扬着,刚才的那句话,一刻竟不知究竟是在对谁说。
小五站在原地等着大家,却一点也不想再转过头去,看见那个让她心痛无奈的尸体,虽然尹沉有些小毛病,可是相处了这般的久,终究还是有一份感情,记在心里面,少年的模样,映在眼中,如今若是变成了血肉模糊的模样,谁又能受得了。
毛郎中的步子本是快了春漪几步,走在前面却是小小的姑娘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丝笑容,伸手抓住了前面的毛郎中的胳膊,毛郎中一愣,却看着自家的姑娘走到了自己的前面去,春漪苍白的脸颊瞧着眼前的毛郎中,竟像是一张白纸,没有一点的血色,小五的眉头又是皱了皱,晏秋担忧地抚上了春漪的后背:“春丫头,你没事吧?”
春漪笑笑,身子却是不自觉地狠狠地摇晃了一下,眼睛,静静地看着小五身后有些模糊的尸体,唇角却是强扯出一丝笑意来,回头看了看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毛郎中和晏秋:“爹,秋姨,我没事,尹沉那么乖的孩子,怎么会做了逃兵,不过是场乌龙罢了。”声音淡淡,小五怔怔地瞧着向着自己走过来的三个人,突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姑娘的话,究竟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小五的嘴角抿了抿,却是春漪趁着小五愣神的时候早已两步走到了尸体的面前,小五有些害怕地看着春漪,春漪的眸子微微犯了几分红晕,定定地看着尹沉的尸体,肩膀都跟着狠狠地抖了一下,舌,却是轻轻地舔过唇角,眼神向着小五瞥了瞥,太像了,几乎找不出一丝不同。
小五咽了几口唾沫,看着春漪的眸子,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眸?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姑娘瘦弱的肩膀狠狠地颤抖着,像是生活中一下子被卸去了全部的支柱,却拼命地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五上前走了一步,一把把身前的姑娘拉入怀中,春漪的头抵在小五的肩膀上,却是发不出一声声响来,小五伸手在春漪的后背拍了拍:“没事,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没事的,哭出来就舒服了。”
小五怀里的姑娘的身子都是冰凉的,让小五感受不到一丝的温度,就像是一块冰被她抱在了怀里面,春漪的双眸睁着,静静地看着前方,却有些呆愣愣的,只看着眼前的尸体移不开眼睛,唇轻轻地张开,道:“小五姐,他们弄错了,这个不是尹沉的,脸都看不清了,怎么会是尹沉呢,你说对不对,这个不是尹沉,对不对?”
守着尸体的汉子们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局面,只是低着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五的嘴角抿了两下子,伸手在春漪的后背上面又是轻轻地拍了拍,眸子微微闭上,一滴泪珠还是忍不住滑了下来,声音里面带了几分哭腔:“若是……”
“没有若是,他说过,这是他的梦想,他要功成名就,坐着高头大马,接我进最好的宅子,他答应过我,真的,小五姐,没有若是……这个不是他,一看就不是他,你来的比我早,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春漪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停不下来。
小五的唇角抿了抿,只能拍着怀里的春漪,春漪的眸子无神地看着前面,眼底,却是没有一滴泪花,守着尸体的汉子轻声地咳嗽了一下,看着一旁皱着眉头久久不能舒展的毛郎中:“老先生,你可知道这个孩子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如今尸体伤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找你们来,就是看看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好确定了身份。”
“谢谢大哥,不过,这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师弟,不会做逃兵,也不会死的。”春漪呆愣愣地从小五的怀里面挣扎了出来,只看着眼前的汉子,眉目坚定,不带丝毫游移,汉子一愣,瞧了瞧眼前的女子。
毛郎中担忧地抓住了春漪的肩膀:“春丫头!”毛郎中抬头抬头,又是对汉子说道:“我记得,那孩子小的时候淘气,左肩膀上面有一块烫伤,当时还烫的挺厉害的,去年我还看见过。”
春漪的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胳膊还被毛郎中握在手里面,眼眸,紧紧地盯着尸体,汉子听了毛郎中的话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春漪,几步走到了尸体的面前,所有人的眸子全都看着眼前的尸体,小五的嘴角抿了抿,只觉得自己此刻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春漪的手掌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唇角轻撇,连着说出了几个“不是”来,眼眸,却是始终没有离开眼前的尸体。
汉子伸了伸手,尸体的身上出了太多的血,布料早已紧紧地黏在了尸体的身上,汉子的眉心皱了皱,晏秋向着毛郎中的身边缩了缩,只听得“撕拉”一声,尸体左肩上面的一块布料被撕了下来,一块烫伤,就这样,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众人一愣,小五的几口唾沫全都咽了下去,空气中宁静地再也听不见一丝其他的声音,在场的人全都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瞧着的,只剩下尸体左肩膀上的一块烫伤,那般刺眼。
小五的眸子红了红,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明明刚刚过了立夏,空气还算是燥热,可如今被小五吸进了嘴巴里面的,竟然是满满的凉气,小五的步子都快要有些不稳,双眸眨了眨,身子踉跄,向着后面退了一步。
毛郎中的双眸微微合了合,年迈老人的喉间,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晏秋的嘴巴张的老大,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汉子看着尸体身上的烫伤,带了几分担忧地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眼神里面,存了几分默哀的模样,最后,还是看了看呆呆站在那里的春漪,退到一边,没有说话,毛郎中的眸子睁开,如今他最担忧的,却还是眼前的春漪。
春漪的嘴巴轻轻地张开了一点,眸子静静地眨了两下子,面色,苍白若纸:“不是他!”声音,带了几分倔强,几分坚定!可此刻听起来,却像是几分强词夺理。
毛郎中的眉头轻皱,担忧地看着眼前的姑娘:“春丫头,别……”
春漪的脑袋向着毛郎中偏了偏,毛郎中的牙狠狠地咬了咬,却看见眼前的姑娘顶了一双瞧不见一点神的眸子,机械地眨巴着眸子看着自己:“爹,不是他,不是师弟,师弟的那次烫伤我也记得清楚,他的烫伤不是这样的,他受伤的时候药都是我上的,我记得,我记得他的烫伤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他,爹,你不要信了这些人,这不是他,他还好好的,他还在兵营里面受着苦,这怎么可能会是他!”
毛郎中舔了舔唇角,看着眼前的春漪,眼眸里面又是多染了几分担忧:“闺女,你别这样。”
春漪的眸子眨了眨,眉头轻轻皱了皱,嘴角一张一合映在众人的眼睛里面,却像是疯了一般地冷静:“爹,是真的,你要相信我,他没死,他不会做逃兵的,他从小就执拗,你是知道的,他选定的路,他为了自己的目标,不会放弃的!爹!”
毛郎中的头偏了偏,红了的眼框里面险些憋出了一滴泪来。
毛郎中的头又是偏了回来,看着眼前的春漪的模样,眉目微垂:“闺女,我知道你和小沉好,可如今已经到了这般……”
春漪摇了摇头,双脚向着后面退了一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毛郎中,嘴巴里面嘟囔出一句话来:“爹,你不信我。”
春漪的步子又是向着后面走了几步,毛郎中一愣,却是唇边一抖,只念出了一个名字:“春丫头。”
春漪的身子一偏,无声地眸子又是向着晏小五瞧了瞧,小五看着眼前这双没有任何灵气的眸子,只觉得发自内心地心疼。
眼前的姑娘唇角狠狠地抖动着,伸手搭在了晏小五的胳膊上面,嘴巴一张一合,牙齿敲得竟是发出了声响,每一个字像是都用了极大的力气:“小五姐,你信我吗?”
小五的眸子瞧着春漪,唇还是不愿意地张开:“春漪,你受了刺激,还是……”
春漪的心咯噔一下子,不等小五的话说完,一滴泪水轻轻地划过脸颊,唇角勾起一丝苍白的微笑:“他真的不是,他真的不是尹沉,不是我的师弟,我最了解他了,我最了解他了,这个人,不是他,他怎么会死呢?他怎么会选择逃避呢?”
汉子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略显无助的少女,眉心也是跟着在场的人皱了皱,开口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春漪转过头去,难以置信地看着汉子,脑袋狠狠地摇晃了两下子,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声音终于接近歇斯底里的嘶吼:“他没死!我为什么要节哀!你们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信我!这个真的不是他,我给你们看,我给你们看!”
春漪紧紧地咬着唇角,双眸早已一片血红,抬脚就是向着尸体走过去,小五一愣,赶忙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春漪的腰肢,认识了春漪这般久,小五从不知她有这样的力气,春漪死命地挣扎着,惹得小五险些都要抱不住她,春漪一双眸子盯着地上的尸体,身子还是要向着前面走去:“小五姐,你放开我,我要证明给你们看,他不是尹沉!他不是!我要证明给你们看!”
“啪”的一声,汉子的手掌敲在了春漪的脖颈,姑娘眼神一翻,便是晕了过去,小五抱着有些瘫软的春漪,抬眼感谢地看了一眼汉子,如今这样,便是对春漪最好的选择。
汉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笑:“没事,很多人每次在这里找到了人就是这个样子的,还有比这个姑娘还要严重的,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毕竟都是生离死别的事情,这尸体我们给你们抬回去吧,好好安葬了,毕竟这般死了,确实是可惜,哪怕……”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小五抿了抿唇角,自是知道逃兵是该要受人唾弃的,如今汉子肯为他们做到这样,已经是大善了。
晏秋的唇角也是咬了咬,伸手抓住了毛郎中的衣角,毛郎中向着汉子点了点头,瞧着地上尸体肩头的烫伤,眼眸,又是红了三分。
小五叹了口气,看着汉子们抬起了尹沉的尸体,随着他们向着毛家药铺走去,一场战争,还未打响,却不知已经有多少人留了血,丧了命。
毛郎中刚走,却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晏秋伸手一扶,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的毛郎中,毛郎中眸子轻眨,摇了摇头,看着前面,小五扶着昏倒的春漪向着药铺走去。
众人远去,却又是一声啼哭响在身后,嘶吼之声,不会停止,毕竟,尸体,不是只有一个,伤心的,也注定不止一家。
毛郎中咬了咬唇角,看着几个汉子:“若是当时,我再防得严一点,若是我把她关起来。”
晏秋抚了抚毛郎中的后背:“这不是你的错,你当时也想过阻止他的,可是,终究是那个孩子太执拗了,若是他没有去,如今也会恨你一辈子。”
毛郎中点了点头,喉结动了两下子:“我倒宁愿他恨我一辈子,他这样的小身板,哪里吃得了军营的苦。”毛郎中垂下了头,又是一声重重地叹息,他知道,尹沉的尸体就在后面被人抬着,可惜,一次生气,竟已是永别。
“他执拗,他认准的事情,谁都拦不住,我知道那孩子从来不喜欢呆在我一个小小的药铺里面,小五来了,他看见有钱赚了,眼睛每天都是亮的,有人来招兵,他一心要染功名利禄的浮云,可是,正是他的执拗,害了他,若是他能安静一点……”
晏秋也是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小五垂着头,瞧着身侧春漪苍白的脸颊,却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汉子们把尹沉的尸体放在门前,向着毛郎中低了低头算是默哀,也就继续回到自己边疆的位置上面去了,小五瞧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心窝里面,说不出的疼。
小五抬手将春漪放在榻上,帮姑娘家脱下了鞋子,姑娘睡得不好,眉心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不知道究竟在想着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小五伸手为春漪理了理碎发,春漪的贝齿轻轻地咬在了唇角上面。眉目未睁,姑娘的唇角轻勾,却是说出了一个“不要”来,静静敲在在小五的耳膜里面,小五一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为春漪掩上了被角,现在,没有什么,比好好的睡一觉,对眼前的姑娘更加重要。
小五提了裙摆,几步走出了门去,屋中,晏秋不知去了哪里,独余毛郎中一人正在伸手给尹沉梳头擦脸换衣裳,尸体早已是血肉模糊的模样,这些平日里对亡灵的礼节此刻做起来却显得异常的麻烦,年迈的老人眸子定定,面上沉着一份严肃每一下都是用足了耐心,一点又一点,把所有的污渍擦去,小五抿了抿嘴唇,向着前面走了一步,停在了毛郎中的面前,张了张嘴巴,却像是哑了一般不知究竟该是如何开口,十几年的情谊,怕是在毛郎中的心里面,早已就将尹沉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谁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