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向着后面退了一点,陆公子察觉到她的额头移开,眸子一抬,恰好对上姑娘的一双杏眸,姑娘抿了抿嘴角笑了笑,想来她从不知道陆离是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被他听去了多少,她只是张了张嘴巴,想和他讲毛郎中的事情,想和他讲秀儿的事情,想和他讲丁胖子的故事,可是话到了喉间,却是全部被拦了下来,陆离瞧着小五,小五瞧着陆离,时间甘愿静止,璧人相望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小五终于开口,缓缓道:“我也舍不得你。”
这样,便是够了吧,她轻卧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膛心脏跳动的声音一点点响在自己的耳侧,陆公子愣了片刻,终是勾了勾嘴角,伸手将姑娘揽入怀中。
姑娘眸子微微闭了闭,这样的时光,小五倒是愿意享受,哪怕是享受一辈子,倒也是不嫌弃,桌上,樱桃点染出好看的模样,桌边,才子佳人相拥而笑,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人心动?
而军营之中的人,却过得并不痛快,自从双方开战,霖沧国的蛮夷之人依旧是过着原来那般时不时就来昭阳抢点东西的日子,可偏偏在小丰村的边上,这样的蛮夷人竟是消失的一干二净,整个边疆之城,小丰村倒是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有人传闻,说是因为小丰村里面建了城墙,故霖沧国的人不敢前来挑衅,可是又有人传闻,段将军疯狂的修建小丰村的城墙,甚至可以说,是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了修建小丰村的城墙之中,若是能把修建小丰村城墙的钱拿来给其他的村子福利福利,蛮夷人抢东西的事件自然不复存在。
这般说着,这般传着,便是越说越多,越穿越多,早先那些关于段将军偏向的传闻又全都被挖了出来,一点点渗入了人们的耳朵里面,脑袋里面,连小丰村那些最后给城墙加固的人也是听不下去了,做起事情来越发的不用心,毕竟,这城墙已经建了两遍,又加固了一遍,可将军那边有令,还要加固三遍,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就是闲着没事干耍他们好玩。
外面的消息传得太多,段晟轩揉了揉自己微微有些疼的太阳穴,却是轻声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再派些监工去好好地看着那些人建墙,不得偷懒,至于那些造谣的人,随他们去吧。”那么多张嘴巴,他还能一一抓起来杀了不成,段晟轩,终究心软,也终究怕强,若是陆离,怕会手掌轻挥,哪怕送了上万人的命,昭阳好,他好,小五好,便是好的。这是残酷,这是残忍,可这是为君者,不可或缺的能力!
士兵走了出去,段晟轩的头却是越发的疼,段里长伸手又是狠狠地捏了捏,嘴角轻抿,身侧的士兵知道段晟轩的心情不好也不好言语,却是不知安静了多久,沉默的将军终于蹦出了一句话语:“带本官去见白伊伊。”
曾经,也算是青梅竹马,虽是他一向看不惯那个女人,可如今,陆离说让她生不如死,段晟轩倒是很想看上一看,到底是怎么个生不如死的活法,他知道,陆离说会做,便一定是会做,他那样性子的人,哪里会估计什么曾经的情分,曾经,大国师说白伊伊是妖孽,陆离转身便走,将白伊伊锁在木屋中三天三夜,三天三夜的饥饿与黑暗,他不知那个只有八岁的孩子是如何挺过来的。
段晟轩的步子又是快了两步,耳边几点树叶的窸窣之声,段晟轩微微一怔,回首瞧了瞧跟在自己身侧的两个人,眉心一挑,段公子嘴角别扭地动了一下,开口凉凉道:“你们都下去!本官自己去就好!”
两个士兵一愣,却瞧着将军的模样,也知道将军素来是说一不二的主子,便双手握拳,请礼回了一个是,转身离去,连回头都不敢。
段晟轩瞧着两个士兵渐渐走远,微微咬了咬牙,眼眸一抬,果然瞧见枝桠上站了一位公子,脚尖点在枝头,却不见树枝一点颤抖,这样的人,全天下,段晟轩只认识他一个。
那人一身白衣,不染尘土,却是唇角轻勾,滑出一抹轻笑,似是嘲讽般缓缓开口:“段家唯一的后代,就是不同!”
☆、24 你别想动晏小五!
段晟轩的眉心一跳,向着上面瞧了瞧,一身白衣的男人不过站在风中静静瞧着他,一双眸子淡然,段晟轩的手掌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咬着牙瞧着他,一阵风儿吹过,带了两丝凉意,段晟轩缓缓开口,瞧着树枝上的男人,凉凉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笑笑,依旧站在树枝上看着下面的男人,笑而不语,段晟轩只觉得心里慌,白衣人垂首,终是开口:“草民留了大人这么多年,大人如今手握兵权,早已是这昭阳帝国里最厉害的男人,是不是该好好地感谢一下草民?”
段晟轩瞧着那人戏虐的眸子,一瞬恢复了冷静,唇角轻勾,却是划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本官倒是真该好好感谢一下你,等你死了之后,本官一定多给你烧两根香,顺便给你找几个姑娘陪葬。”
“哦,那便这么说好了,草民瞧着太子妃的模样就不错,段大人可否让太子妃来为草民陪葬!”一语罢,惹了树下段晟轩一双火眸,段公子眼眸猩红,只瞧着树上的人,手掌一动,唇间一张一合,只道是:“休想!”
男子身形一动,跳到了另一个枝桠上面,唇角的笑意未减分毫,头微微摇了摇,只看着树下的人:“大人怎么喝太子一样,都提不得那个女人……”
段晟轩的眼眸依旧带着一点红,唇角,猛然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那么多年的事情了,究竟还有多少人会记得,可是若是你如今动晏小五一下,我便要了你的命!”
白衣的男人伸手轻轻抚了抚衣袖,像是刚才不小心沾了灰尘,男人抬眸,瞧着段晟轩,又垂头,似是无意,却是唇角轻张:“可草民觉得,张大人应该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你可知道,当年霖沧与昭阳未开战之时,张大人就已经派了不少人想要除掉太子妃,如今,你掌了兵权,若是张大人得到了那个消息……”话音,听了,有些时候,这样的事情。说这些,刚刚好,段晟轩咬了咬牙,手掌又是咬化作了利刃的模样,眼眸轻挑,却是染了不少的怒气:“那你便去说好了!”把那些谎言,那些尘封的历史全都说出来好了!
白衣公子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摇了摇,却是瞧见段晟轩的手刃又是向着前面近了近,白衣公子一笑,脚尖一点,竟是一瞬消失不见,段公子的唇中含了些许血腥的味道,嘴角一动,竟是狠狠向着地上吐出一口血来,刚才咬牙的太狠,疼痛早已麻木,段晟轩瞧着白衣的男人站过的枝桠,苦笑了一下,又是向着前面走了几步,向着白伊伊的地方走了去,至于白衣男人刚才说的那些话,他的手掌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过去的事情,应该都会永永远远地过去吧。
白伊伊蜷缩在牢狱的一角,手掌紧紧地按在自己得头上,曾经恍若仙子的姑娘染了满满的灰尘,那件永远不染凡尘的白衣早已变成了灰色,杂乱的头发挂在白伊伊的头上,遮住了姑娘的面容,面纱早已不在,段晟轩瞧着眼前的姑娘,若不是守门的士兵说她是白伊伊,段晟轩真的有些要怀疑自己的眼眸。
段晟轩站在门前,向着里面轻声地喊了一句:“白伊伊。”声音淡淡,却是藏了些许的诧异,他承认,他讨厌这个女人,讨厌她的别又用心,讨厌她每次面对陆离的模样,讨厌她做事步步为营的样子,可是如今,他却突然为这个女人感到悲哀,从小到大,他也算是和白伊伊一起长大,他了解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太过聪明,以至于永远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刺杀晏小五,当着陆离的面子,这般,就算是演戏,代价也太大,他段晟轩都知道的事情,陆离和白伊伊在一起那么久,会不知,可是,总有些事情,需要一个替罪羊,抑或说,总有些人,陆离不想再留下去,只是刚好缺了一个导火索。
牢中无声,段晟轩抿了抿嘴角,又是向着里面唤了一句:“白伊伊?”
女人像是听见了,从杂乱的头发中抬起了头来,一双眼眸若隐若现,所有的神,所有的情,全都映在了段晟轩的眼眸里面,发丝杂乱,只剩下那一双眼眸瞧得清楚,段晟轩捏着门的手掌狠狠攥着,突然觉得有些疼。
姑娘瞧了段晟轩一会儿,没有说话,却又是低下头去,又回到了段晟轩刚来时候的模样,如今的她,说是一个囚禁的人,不如说是一个死人,更加贴切,段晟轩看的太清楚,那些在她眸中闪烁的东西,是绝望,是深深地绝望,是对自己最爱得人背叛的绝望,白伊伊挺了太多次,她一次次地固执,一次次地相信,相信陆离可以回头,相信陆离对自己是特别的,甚至相信自己的命运,她自穿越而来,却不料一山容不得二虎,正如一个故事永远不能有两个主角,如今,连她的命,他都不想留了。
她的手指狠狠插进自己的乱发里面,段晟轩瞧着这样的白伊伊,本来想说的话语全都卡在了喉咙里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说什么,都会是徒劳吧,段晟轩的嘴角狠狠地抖了一下,不知怎的竟是又想起了刚才枝桠上得那个男人和他的那些话,心头一颤,段晟轩的眸中一紧,唇角轻张,瞧着里面蹲着的那个无助的女人,眉头紧锁,淡淡道:“祝君安好。”
这么多年,最后,却只有这一句,可以送给她。
转身,离去,本来准备好的嘲讽的话,本来准备调笑的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胸前,像是堵了一口气,惹得段晟轩难受,段晟轩狠狠咬了咬牙,不想再回头看一眼姑娘的惨状,却不知,身后蹲着的姑娘悄然抬起了头,一双眸子,静静瞧着段晟轩离去的背影,却依旧是无言,耳边,只剩下段将军的四个字——祝君安好,可是,有一个人,却连一句好话都不肯留给她……
段晟轩出了牢狱,可胸口的那口气却还是堵在哪里说不出的难受,手中的扇子快要被他捏碎,一个士兵几步小跑上了前,段晟轩瞧见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又是抬眼瞧了一眼,开口道:“怎么了?”
士兵微微抿了抿嘴角,脑袋也是垂着,却是缓缓开口道:“将军,上次来找您的姑娘,又来了。”
段晟轩一愣,骨节微微有些泛白,他尽量不去想刚才的那些事情,让自己的话音不带一点情感:“好,本官马上就回去。”
段晟轩将手掌背在身后,脑子里却全是白衣的男人和白伊伊的模样,刚才士兵说出来的话,也全都没有记在心上,只道到了帐子里面,段晟轩手掌一挑,却又是瞧见姑娘笑意盈盈瞧着自己,手里,还是那个装饭的盒子。
段晟轩的喉结动了动,正在布菜的姑娘听见了声响,一抬头,瞧见段晟轩来了,唇齿俱笑,盈盈站起了身子来,两步走到了段晟轩的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就是向着门前走,唇角带了两丝笑意,段晟轩瞧着,突然觉得秀儿越来越不像原来自己瞧见的那个姑娘,这丝笑意,倒是有些像小五,段晟轩心中一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却是眼前的人笑意盈盈,拉着段晟轩就是坐在了桌子的旁边,小小的手依旧忙活着布菜,嘴边盈盈笑着,只道:“这次他们倒是没有拦着我像上次那么严,这菜还都热乎着,你快尝尝。”
段晟轩抿了抿嘴角:“你不必……”
话音还没有说完,却是姑娘伸手夹了菜塞到了段晟轩的嘴巴里面,段公子一愣,却瞧见姑娘咯咯地笑,秀儿的眉目盈盈:“得了,别说那些没用的,我都做了,你总不能让我把这些菜都倒了,你快尝尝,我和小五妹妹做饭,哪个更好吃!”
段晟轩有些语塞,又是咀嚼了两口嘴巴里面的食物,突然觉得味道带了几分奇怪,却瞧着姑娘依旧笑盈盈的模样,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拿了筷子又是夹了一道菜,这道菜点染在嘴巴里面,却又是酸的要命,段晟轩的喉咙动了两下子,却是姑娘的眼眸更加亮了,只是瞧着对面的段晟轩:“段公子,怎么样,好吃吗?”
段晟轩顿了顿,没有说话,却是姑娘又拿出了一壶酒来,段晟轩狠狠地把菜咽下去,只觉得菜色实在难吃,便也忽略了姑娘得脸颊上一闪而过的红晕,秀儿的手掌微微抖了两下,为段晟轩倾了一杯美酒。
姑娘的眉目轻垂,却是瞧着段晟轩有点心疼的模样:“就算是再好吃你也不能吃的这么快呀,找你这个急样子,噎到了就不好了。”
段晟轩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觉得嘴巴里面聚集了太多的味道,手掌一碰,刚好碰触到一个酒杯,抬手,就是将酒水全都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面,秀儿低头,瞧着桌上的菜色,却是轻轻咬了咬唇角,原来,他记住的,终究是小五的味道……
☆、25 有一种情,让你执拗,却让你想放弃
段晟轩的眸子微微合着,姑娘的神情,未入了眼眸,秀儿垂首,却又是抬手为段公子倒了一杯清酒,酒香醉人,段公子朦胧之间不知何时却又是捧起一杯美酒,一饮而尽。
秀儿的眉心轻皱,突然不敢抬头去看桌子旁边的这个人,只剩下垂手清酒,瞧着瓷杯空了又空,段晟轩素来自制,不过是嘴上喜欢占了姑娘的便宜,如今这般喝酒没有节制倒还是第一回,或许是因为那个可恶的男人吧,或许是因为牢狱里面的白伊伊吧,或许是因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的陆离吧。
烈酒划过喉咙的感觉微微带了几分热,又带了几分疼,却让段晟轩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兴奋和高兴。
账内,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成了陪衬,只剩下公子伸手向着喉咙里面灌酒,姑娘伸手向着酒杯中倾酒,这样的画面,不温馨,亦有些不协调。
秀儿的嘴角微微抿了两下子,像是带了些许的紧张,段晟轩的手掌一起一落,却觉得胸口像是攒了一团火,惹得他难受,秀儿的眼眸向着上面偏了偏,刚好对上段晟轩的那双眸子。
公子微微有些漆黑的眸子此刻却是泛了两分红,像是暴怒的狮子无意被人敲开了大门。
段晟轩的眼前有些朦胧,只看着眼前的姑娘手执酒壶,笑意盈盈,她的眸子是最好看的月牙,她的鼻尖微微翘着,她笑起来的时候右边的嘴角会有一个淡淡的酒窝,她撒娇的模样格外的好看。
她的唇轻轻张了张,露出齐齐的牙,映着美美的笑意,段晟轩的脸向着前面探了探,带着酒气的呼吸轻轻喷洒在秀儿的脸颊,姑娘带了几分害羞,又是向着下面低了低头,段晟轩的脑袋微微有些疼,只是静静瞧着眼前的这个人,只觉得这便是自己心中挂念了许久的那个姑娘,沧海桑田,他等了那么久,他愁了那么久,如今,她却就坐在自己的身侧,笑意盈盈,为他倾酒。
这一次,他不要错过,也不能错过!
段晟轩的手掌向着前面一伸,突然紧紧攥住了姑娘的手掌,秀儿一愣,抬头,瞧着公子红到了脖颈的脸颊,知道自己放在酒中的东西起了作用,心,扑通扑通地跳,那一瞬,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这般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她素来大胆,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她会亲手为自己喜欢的男人设下一个局,将药放在他要喝的酒中。
情,太醉人。
既然做了,哪里还有后悔的余地,秀儿抬头,咬了咬牙瞧着身侧的男人,却见他一双眸子轻转,嘴角轻轻一勾,却是吐出两个字来——“小五……”
这世上,有没有一种感觉,让你狠,却又让你无奈,这世上,有没有一种情,让你执拗,却让你想要放弃,这世上,有没有那么一刻,你明明胜利了,你却觉得你自己败得一无所有。
只需两个字,像是一个诅咒,它没有模仿,却让人再也抬不起眼眸,他唤:“小五。”
那个在他心中巧笑倩兮的女子,血腥的味道蔓延秀儿的唇齿,此刻,她却不知道究竟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男子垂首,染上她的唇,她却已麻木,猜想过无数次,哪怕他心里有她的一丝影子,也好。
她知道,她将一切看在眼中,所以她故意模仿晏小五,做她的菜,魅他的神,她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一个这般矫情的人,瞧瞧跟在小五的身后学着她的一言一行却只为引起那个人的一次回眸,小的时候娘亲将爹爹的事情的时候总是笑着的,哪怕他们的日子再苦再穷,好像只要提起了那个名字,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她不懂,总是觉得娘亲笑的好奇怪,娘亲总是喜欢刮着她的鼻尖,说:“秀儿长大吧,秀儿长大了,就可以去找那个属于自己的人了,像娘亲遇见了你爹爹一样。”
秀儿的嘴角轻轻偏了偏,却是有向着娘亲的怀里窝了窝:“我不去,我哪都不去。”
她才不要像娘亲一样,笑的那么傻。
可如今,当她终于有机会去碰触这份微妙的感觉,她才明白,原来,爱情这个东西,就像是一剂药,你明知道吃了它会变得痴傻,会变得奋不顾身,你却依旧义无反顾,只为将它狠狠地塞进嘴巴里面,哪怕平日里你再怎样的信誓旦旦,却终究抵不过那一刻的快乐与欣喜,而她,恰好种了这样的一剂药,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男人轻吻她的脸颊,秀儿却呆愣愣地早已成了一尊雕像,这一夜,月落日出,账内,一夜。
段晟轩的头疼的像是要裂开,抬眼,却看见姑娘睡在自己的身侧,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被子轻轻盖在姑娘的身子上,只露出白花花的胳膊轻轻搭在自己的身上,姑娘的脸上带了满满的疲惫,甚至还有干了的泪痕挂在脸颊上面,像是在宣告着昨夜里他犯下的错事。
段晟轩呆了,愣了,他怔怔地躺在原地,连动弹都已经忘记,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杂乱,只听见陆离的声音淡淡,步子一点点向着帐子走进,身边的人轻轻叨念了一句:“许是昨夜里将军累了,就在帐子里面歇下了,可今个这么晚了还没出来,我们也不敢进去,只能请爷你来瞧一瞧。”
杂乱中好像听见了陆离说的一声嗯,段晟轩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而自己还没有完完全全从这场噩梦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帐子的帘子一挑,陆公子两步踏进了帐子,身后的自然是在外面候着,却是陆公子眼神一偏,瞧着眼前的模样,怔了。
段晟轩抬头瞧着他,愣了,秀儿咬了咬牙,动了动自己还有些酸疼的胳膊,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眸,却看着段晟轩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坐了起来,伸手就是将被子扔在了秀儿的身上,地上,是被撕碎的衣襟,段晟轩坐起身子来,眼眸瞪得老大,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离愣了许久,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背着身子向着后面咳嗽了一声,身子转到了后面去,说出来的话声音微微有些大,像是说给外面的人听得:“你也别这么劳累了,若是累坏了身子,便是不好了,我去给你找两件衣裳来,今天还算安全,没事的。”
说罢,公子一挑帘子,走了出去。
隐约听见陆公子对着外面的人说着没事,一阵杂乱,该退下的便也就退下了。
段晟轩回首,瞧见姑娘伸手把被子向着身子上面抓了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像是几分无措,却又像是有几分害怕。
段晟轩的唇角都有些颤抖,却是轻轻开了开口,道:“昨天,我……”该死的头疼,那些事情,一件也没有留在段公子的脑袋里面,段晟轩狠狠地咬了咬牙,后面得事情,却是说不出来了。
姑娘手中得被子又被她抓得紧了紧,段公子的眼眸向着地上瞧了瞧,姑娘却是突然狠狠地咬了咬唇角,开口凉凉道:“没事的,大人无需负责。”声音淡淡,却不知究竟是对什么再也没有了希望。
段晟轩瞧着她的模样,心中的愧疚之感更胜,伸手狠狠摆了摆手掌只对着眼前额姑娘,开口道:“不是的,我……我昨天……我……”他连一个本官都已经说不出来,只能这般慌乱的瞧着眼前的姑娘。
姑娘却是突然轻轻勾了勾唇角,清冷的面容带了满满的绝望,段晟轩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说出来的字实在是成不了句子,此时此刻,所有的解释都变成了多余,段晟轩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得脑袋,到头来,全都是酒醉人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