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哥,把我放下吧,我自己能走。”
“你受伤了。”高斩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许念珍感动不已,最关心自己的人,竟然是亲人之外,被人们称作凶悍狼崽的高斩。
高斩的体力好的很,以前他都能背着野猪走一天,这许念珍可不比野猪重多少,背着跟羽毛似的,不废一点吹灰之力,高斩很快就把许念珍背回了家,野狼看到高斩回来,身后还背着个人,围着高斩的小腿团团转,高斩呵斥一声:“别闹,去守你的夜。”
野狼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不满高斩的态度,待高斩丢给它一块肉解解馋,野狼才没入丛林中。
高斩把许念珍放到床上,然后出了房门,许念珍身上有些疼,但是多年来也已经对这些伤有了抵抗力,平日里家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她总是会挨上些鞭打。
就在许念珍要睡去了的时候,高斩手里那一块纱布走了进来,许念珍打了个机灵,看着高斩纱布里抱着是碾碎的草药,心里涌上暖暖的感觉,灯光将屋里照的有些朦胧,但是许念珍还是看到了高斩脸上的红晕,她立马想到自己背后有伤,需要清理,但是男女有别,总不能让高斩给她上药吧。
“高大哥,你这里有没有镜子?”许念珍问道,但是高斩只是摇摇头,许念珍这才缓过来,高斩自小和父亲在这里长大,怎么会有这种女儿家爱的东西。
许念珍笑了笑,安慰:“没事啊,我已经习惯了,这些伤随它去,过几日就会好的。”
听完许念珍的话,高斩眉头皱了皱,没有出去,面露忧色:“会痛。”
“没事,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许念珍笑了笑,但是这话听在高斩耳中,却尤为心疼,之前他还要许念珍好好孝敬长辈,却从未了解过她的生活是怎样的,这下他不会再推开许念珍,不想再让她受苦了。
高斩想到自己以往打猎,受伤的时候很疼,更别说许念珍这样的女儿家了,他将纱带摊开,有些不好意思地叫许念珍转过身去。
“高大哥,真的不用了。”许念珍摇摇头,但是她不转身,高斩那双黑眸盯的窘迫,满脸通红。
高斩低下头,喃喃道:“我只是不想让你疼。”
一瞬间,许念珍的心头百般滋味。
过了片刻,她转过身去,将衣褪到腰间,光洁的背(裸)露在外,背后新伤旧伤赫然入目,高斩心疼不已,动作轻柔,时不时还吹吹气,减缓许念珍的疼痛。
冰凉的药涂在背后,许念珍却觉得自己全身烧的厉害,脸都快熟透了。
很快药涂抹好了,高斩松了一口气,连忙收拾了一下,说是自己在柴房睡一个夜,让许念珍好好睡觉,便退了出去。
许念珍赶紧穿上衣服,这睡柴房怎么睡的安稳。
到了柴房,只见高斩正坐在干草堆里头,见到许念珍来了,一脸疑惑:“怎么?”
“这怎么睡,山间夜晚爬虫多,高大哥没有多余的被褥吗?”
高斩摇摇头,许念珍意识到,高斩独自一人生活,只怕他都没有想过会有人来,而且男儿家不会针线活,所以家中连衣裳都怕是没有,许念珍头沉思了一会儿,虽然和高斩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对高斩格外的有好感。
“高大哥,上屋里头睡吧,我们一起。”许念珍蹲在高斩面前,目光不不敢迎着高斩,面颊微红,好在柴房里没有灯,不然许念珍是没有勇气说出这话来的。
“不用了,你去歇息吧。”高斩回应。
许念珍赌气了,说是高斩不进去,自己也在这柴房睡,说着就坐在干草堆里,窗外明月高悬,她的眸子在朦胧的夜色中闪动着莹莹的亮光。
高斩拗不过许念珍,两人便到屋内,好在床够大,两人睡绰绰有余,许念珍睡下,转过身去,高斩扭捏着睡在被褥外,他没有里衣可换,也不敢钻到被褥里。许念珍被子横了过来,这样面积大,即便两人不用挨近,也能盖到,而且那高斩像块石头似的,动也不动。
被子里有暖暖的阳光味道,想必这高斩到白天总是把被褥拿出去晒吧,许念珍心想,夜已深沉,许念珍沉沉睡去,高斩的眸子睁开,他的心跳的很快,安静房屋内,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高斩起身,看到许念珍的脚(裸)露在外,将她重新盖个严实,自己又跑到柴房去睡下。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关于更新问题,言言的码字速度慢,加上怀孕不能老是蹲在电脑面前,所以应该是两日一更,因为存稿不多,所以只能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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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许梅的主意
天空繁星闪烁,山间走兽在丛林间悉悉索索,夜莺啼叫,本该是村里人睡的正沉,可就在柳花村,丑时,夜空还有闪烁的繁星,就从村子里传来许家人的惊呼声。
徐桂花深更半夜的起来,不为别的,就是给许念珍穿嫁衣,化妆,而许家的其他人也陆续起来,将准备已久的大红双喜贴在门上,却不想一醒来,本该安静老实在椅子上的许念珍却不见了踪影,这可急坏了许家人。
许家人围坐在桌边,正在商量这可怎么办?
“照我看,念珍是铁了心不嫁金家,但是她那么个小丫头,是不可能一个人逃出去的。”许梅说道。
“可又会有谁帮念珍呢?村里即便是再熟悉的人,也不会帮着念珍做出和金家人作对的事情来。”说话的是消瘦的许家大女儿,她心里十分忐忑,本想这次回娘家沾沾光,捞点儿什么回去,但是照现在这情形,许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搞不好连自家都脱不了干系,要给娘家奉点粮食解难。
听到许红霞的这番话,大伙儿都沉默了,许梅眼睛一转,立马就提出了,缓缓道:“你们说,会不会还是山上那个猎人?”
对于高斩,许家人已是忌口,许念珍和高斩独处,两人还拉拉扯扯,成了村里的笑柄,这下细细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许老汉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李桂花拿着手帕在布满细纹的眼角擦了擦,她苦苦道:“这再过几个时辰,金家就来接人了,老头子,这可咋办?难不成我们真要把两年节俭下来的粮食给了他不成?”
“呸,说的什么话,怎么样也得去山上把人抢回来。”许老汉呵斥李桂花,吓的李桂花一惊,连忙止住了哭声。
许梅却在一旁煽风点火,开始滔滔不绝的讽刺:“我说来福,即便是把人抢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你看看这天儿,只怕村里的人都起来了,准备好去金家大吃一顿,捞点油盐什么的,我们冒然上山,也是包不住的,你看这夜深了,念珍却在独身男人家一宿,传出去,那样一个残花败柳,谁还会要啊?”
听了许梅的话,许家人脸色更加难看,许来福暗着一张脸,气急败坏:“那大姐倒是说说,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吗?事情传出去,难不成要把我们养活到现在的念珍浸猪笼?”
在古代对于女子的贞洁十分重视,但是要是依照村里的人规矩,把多年养大的交易品就这样随别人去了,自家还要多付出三十袋粮食,这不是要许家人今年活活饿死嘛。
虽然许梅那样说,但是她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于是清了清嗓子,在门外瞅了瞅,确定不会有人路经,这才开始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弟弟你看,你们二人拉扯念珍到现在,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这种丑事,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念珍许给那猎户就得了。”
“什么?”许老汉瞪大双眼,眼中怒火串烧。
许梅连忙安慰:“弟弟且听我说完。”
李桂花也想到这姐姐一般鬼主意多,说不定这也是个办法,连忙安抚了许来福,许来福这才冷静下来,喘着粗气听自家大姐把话说完。
许梅起身,在屋里幽幽走了起来,她来到许来福身后,悄悄说道:“弟弟你看,这会儿你要是能把念珍许给那猎户家,问那高斩要多些聘礼,高斩是为猎人,崀山的奇珍异宝也多,想必这么多年来,他的家底也不比金家差多少,三十袋粮食十两不到的银子,到时候你问高斩要他个二十两,赔给金家,自己还能捞到十两多银子,岂不是划得来?”
“这倒是个主意,但是许家和高斩扯上了关系,岂不是和村里的人合不来了嘛,以后想要点什么,岂还容易?”许家的大女儿红霞这样说道。
许梅让几个人凑拢,然后冷笑一声,说道:“这简单,和念珍断了关系,此后她过她的,我们拿到该拿的,便不要管她了,这个,就要看弟弟和弟妹这张嘴了。”
许家人会意的点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这么办了,于是许来福在背后背上斧头,气势汹汹的上山,虽然夜间还没有人敢上过崀山,但是许来福也是没办法,带着把斧头算是护身,许家的女人纷纷在屋里等候许老汉归来,李桂花焦躁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朦胧的月色下,山间依旧漆黑一片,崀山夜间走兽多,过了吊桥,山上的一些虫鸣更加听的真切,羊肠小道蜿蜒在山间,一路顺利的不可思议,没有遇到什么难缠的东西。
走了许久,在山间出现一抹小亮光,许老汉惊喜万分,加快了步伐,但是却有一双幽深碧绿的眸子在草丛中紧紧的盯着许老汉,许老汉听到草丛间悉悉索索的声响,连忙将背后的斧头拿在手里,警惕地看着四周,手心净是汗。
在柴房躺着的高斩其实也没有睡意,家里忽然多了女子,他的脑子里想到的都是许念珍的模样。
高斩多年独居深山,不远处的一点动静都能听到,他好像听到有人声,起身抄起弓箭背上下去看看。
许老汉握着斧头的手在颤抖,对面的野狼紧紧的盯着他,夜间它的眸子犹如阎罗,月白的獠牙印着月色,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就在僵持的时候,高斩及时出现,他吹了口哨,那野狼竟听话的消失在丛林中,许老汉这才吐了一口气。
高斩的夜视能力很好,他一眼就便知晓来人就是昨天带走许念珍的大汉,是许念珍的老爹,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许老汉开口。
许老汉看了看周围,对于高斩的态度十分不满,但是在别人的地方,也不好发脾气,咳嗽一声,道:“我是来找我闺女的。”
高斩没有动弹一步,因为许念珍身上的伤就是拜她生父生母所赐,她过的那样不好,自己不会再推开她第二次。
许老汉间高斩一点动静都没有,尴尬不已,他又接着说了句有事和许念珍说,自己只身前往,并没有强行带许念珍走的意思,高斩沉思片刻,这才带许老汉进屋。
许念珍在高斩开门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她穿上衣裳,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家爹爹来了,脸色苍白,心顿时落入冰窖,高大哥还是把爹爹叫来了……
高斩看到许念珍起来了,脸色十分难看,皱眉,似乎在询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许念珍只是摇摇头,看着许老汉轻唤了声‘爹’之后转身到屋里。
许老汉对许念珍的态度也不是那么在意了,他的目光都被高斩这屋舍给吸引住了,四周都是狩猎的工具,家具也少的可怜,堂屋就一张桌子,上面竟然还摆着茶壶和茶杯,墙上挂着许多兽皮,一张就能换好些东西,买了也值个几两银子,看来大姐说的没错,这高斩还是有家底的,这样想着,他心情不禁愉悦了起来。
高斩从里屋端来板凳,许念珍在里头呆着,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被高斩看到了,心疼不已,布满茧的手胡乱给许念珍擦拭,但是看到许念珍的脸都被擦红了,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高大哥,你还是要赶我走?”许念珍拉住了高斩强壮的胳膊,细声问道。
高斩摇摇头,许念珍这才安下心来,说了声谢谢。
三个人坐在那里,许久没有人开口,许老汉没有看许念珍一眼,这许念珍还真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虽说要好好谈谈,但是许老汉还是由心底厌恶起不守贞洁的女儿来。
许念珍看到老爹脸色难看,自己心里也堵得慌,问道:“爹爹,念珍知道是念珍对不起你们。”
“你这不孝女还知道?”许老汉立马激动了起来,但是看到高斩在许念珍旁边,只能冷哼一声,瞥过脸去,看到外面天色有微亮的意思,心想不能再耗下去了,收起自己的脾气,转过身来,看着高斩,严肃地道明自己的来意。
许念珍在那里听着,心惊不已,连忙制止了许老汉,气道:“我也是念你是我爹爹才和你客气,这多年来,你可曾在我身上花过一分钱?我吃一年的粮食也不过几百斤呢,我一年干的活又可数的清?若要真算起来,爹爹是不是应该把我这些年的工钱也给我?”
许念珍也是气急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个许老汉,从小就把女儿当奴隶使唤,这下还要这么多钱,许念珍脾气上来也就不顾,前世自己也做农活,但是父母亲却十分疼爱自己的,她能忍受许家人施加在她身上的那些重活,也是为了报答上天给她的再一次生命与许家人给她的落脚之恩。
“哼,你可知道你做出这种事情,传出去是要受罚的,以后我们许家在村子里,可怎么抬头,念你是我女儿,我才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浸猪笼,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的,你现在竟然还和我讨价还价……”许老汉气的脸红脖子粗,身体在颤抖,也是憋坏了。
许念珍冷笑一声,坐在那里,看着许老汉的眼中尽是轻蔑:“好啊,兴许死真的是解脱。”
“你……”许老汉指着许念珍的手在微微发抖,心中的怒火爆发,抄起椅子就扔向讯念珍,高斩连忙起身将许念珍搂住,板凳硬生生的砸在了高斩身后,许念珍在高斩温热的怀中,委屈的眼睛通红。
看了搂搂抱抱的两人,许老汉他气得七窍冒烟,额头上的青筋非常明显。
高斩听了许老汉的要求,眉头紧皱,三十两,自己这么多年来到积蓄也就那些,给了许老汉,钱再挣就是了,于是高斩二话不说,到里屋去,从床底下拿出坛子,里头是零零碎碎的铜钱和银两,都是自己多年卖那些兽皮和药材积攒下来的。
将钱袋丢在桌上,许念珍连忙说道:“高大哥,不要。”但是高斩将许念的手紧紧攥着,让她安心站在自己身旁。
许老汉看到桌上的钱袋,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将铜钱和碎银子数了数,果真有三十两,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多的多,许老汉欣喜不已,但是他得克制自己的情绪,冷哼一声,将钱收起来。
“哼,以后你不再是我们许家人,你的死活也不再和许家人有一点干系,好自为之吧。”说完,许老汉就离去了,等远离了那屋舍,许老汉终于是乐了,嘴角的笑容一直都挂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