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
看着那“一家三口”的背影,竟然无恨,竟然是羡慕与嫉妒……
——
“阿天?”贺建国急忙上前迎上自己的儿子,跛子一般低微的样子像个知错悔改的罪人,却没得到最在意之人的原谅。
贺天顿住脚步,睥睨自己的父亲。Ryan没进厅来,否则看到这一幕,不知得作何感想。
贺建国摊开宽大却枯瘦的手,掌心有两根带着毛囊的细发,“这是赫赫的头发,去做个亲子鉴定吧。”贺天面若罩霜,一言不发,低眸,眯一眼那两根头发,只听贺建国又说,“赫赫说他的母亲叫和悦,今年五岁,出生日期跟五年前和悦那一胎的时间不差几天,他会不会是你的……”
“你跟赫赫说什么了?”贺天打断。
“我告诉他,你是他的爸爸。”
“嗯!”贺天一点头,跃过贺建国时,丢下一句让人琢磨不透的话,“是你的孙子,没想到吧,这是天意。”天意?这什么意思?贺家的子孙不该认祖归宗么?阿天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贺建国心里极不爽,子嗣非同儿戏,不能不重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莫世奇揽抱着女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带女儿出远门了,一天到晚不消停,快累成狗了!
“怎么讲?”
“五年不见,您得让他消化消化。首先,GardenKingdom在建时,贺天十分留意这个地方,听说他们俩十几年前就是在这儿相遇,现在和悦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肯定自责不已;再者,我们都知道五年前,和悦把孩子打了,如今又冒出来了,换谁,谁能适应?这最后嘛,贺天的脾气以及他现在的能力,若要将和悦夺回来,那必定是气壮山河!”
“什么气壮山河?”
“与冯泽凯血刃相向,斗得气壮山河,”
贺建国惊的后退一步,深思许久,浓眉纠结在了一起,一阵抽搐,“五年前避开了这场争斗,五年后再因和悦而起,难道是天意?”
-本章完结-
☆、结局篇十一,心情不好,别碰我
夜深,人难成眠。
和悦不停地翻译一篇又一篇稿件,直到零晨三点,依然毫无睡意,她不敢停下自己的双手,努力地集中精神。
贺天的出现,令她心神错乱,好像一直悠哉悠哉地漂浮在死海上,突然被人丢到了水流湍急的河里,不用力挣扎,便会溺毙而死,用力挣扎了,却又精疲力竭而死……
静谧的房间里,除了敲打键盘的声音,便是沉重急促的呼吸声,感觉这夜像处在酷热封闭的玻璃房里,外面骄阳似火,玻璃房里的温度愈来愈高,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意令她受不了,氧气被她耗尽,只有急促的呼吸,每一下,都那么深,那么沉,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蓦地震动了起来,充满诡异,却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和悦一时愣神,十指僵住似地搭在键盘上,干巴巴望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数字,+86开头的,来自中国。
震动声停下,她才找回属于自己呼吸与心跳的频率。
从浴室出来,和悦的头发已经吹得半干,这几年,她学会照顾自己,不让自己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生病,因为有了赫赫,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些,再强大些,才能让孩子觉得,她所撑起的一片天空是美好的。
躺到床上,双手一抻薄被,一片浅浅的天蓝色铺满整个大床,像天空干净的颜色,薄被下,瘦弱的身子显得更加的娇小,陷在柔软的榻上,好像躺在海绵般柔软的云朵上。
手机的震动声再次传进耳朵里,没有像适才那样犯愣,伸出藕臂从床头柜上拿过来,还是那串数字。
闭上双眼犹豫两秒,决定挂掉,然后关机,却——
不小心划了一下接听键……
“和悦,别挂我电话!”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显得局促不安,隐隐透着几分忧伤,令人哀怜不忍,和悦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这通电话,挂断,抑或是听听他说什么?
从贺天再次浸入她的身体,点燃她沉睡已久的情.欲时,心中的那杆秤便已不再平衡,只是她自己浑然不觉……
平静的生活,和谐了她所有的凌厉,没有爱情的人生,还有亲情……
我想你,想了你五年,我恨你,恨得想杀了你,将你的灵魂锁进我的世界里,这是贺天当下的心境。
可他却压抑住内心的波澜,缓和语气,温柔之声通过话筒像避之不及的游丝般,从和悦的耳膜一直钻到她的心房,然后急不可耐地一缠,随着语调的高低如拨动了琴弦,折磨人心。
“你真是个坏透的女人,那么狠心地离开五年,却又如鬼魅般夜夜入梦,那梦好像是真的一样,有时候,我自己都无从分辩,感觉自己像得了精神分裂症,白天夜晚判若两人,或许是在梦里吧,我已经记不清了,你落泪,我的心像被刀子剜似地疼,你快乐,我的心像被蜜糖灌溉了一样。以前我那么多女人,现在,就当你报复我了,回到我身边好吗?我们重新开始。”虽然知道冯泽凯与和悦并没什么,却还要如此说,哪怕只是搏一些愧疚感来。
贺天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表达过自己的情感,若说话中有几分假的成分,他承认,他本就不是多么磊落的人,若是用几句话就能将一个女人拐到身边来,那会是一件多么划算的事情。
和悦一言不发,依旧平静的呼吸声,令贺天有些受挫,她对贺天的爱,并不比他的少,但她没有过贺天所形容的那种感觉,或许是有孩子吧,寄托了她的所有感情,伤痛也转化成了爱,若让她做到选择题,她会选儿子,而非贺天。
“你在听么?”
“在。”
“冯泽凯没有碰你,为什么要强留你在他身边,还是你有什么把柄被人攥着?还有那些照片是假的,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明知和悦极有可能不会回答,却还是要问,他可以从她平静的呼吸声中判别。
然而,他错了。
“我已经知道了,我跟冯泽凯很好,相敬如宾,他待我儿子也很好。”平缓的心跳,一如和悦语气般,令人辨不出她任何的情绪波动,可是她的樱唇已经颤动不止。
贺天一咬牙,说了一句未经大脑思考的话,半真半假,他都没意会到自己会这样说,不由得自己都当真了,“和悦,你何必自欺欺人,你对冯泽凯根本就没有感情,别把他人当成傻子。我五年未娶,更未碰过其他女人,将来也是,你若仍像五年前一样躲我弃我,我便终身不娶!”
“我困了!”和悦直接按了关机键。
此刻起伏的胸膛已经将她彻底出卖,没有情动是假的,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我便终身不娶!”这几个字,像郑重的誓言般,令人激动不已。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
和悦一把掀开被子,打开笔记本电脑,开了机……
贺天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唇角一扬,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只是他的笑比五年前还要邪肆。
翌日清晨,银白色的马丁车像穿梭红色海藻间倒游的鱼儿,退行出大片盛开似海的海棠花间。
车子疾速驶出隐富区后,绕上环城路向伦敦市中心前行。
“妈咪,后面有车跟着我们,那车出了GardenKingdom,这车就一直着我们。”赫赫眼睛尖的很,重复说着话,心里涌出一丝不安。昨天妈咪被坏人绑架,虽然冯叔叔说只是普通的劫匪,要钱而已,可这事,多少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孩子稚嫩的语气,透着显而易见的担惊与害怕,冯泽凯抬眸瞅一眼前方驾驶座上专注开车的女人,她紧抿着红唇绷出一丝淡淡的不屑,水般清亮的眸子泛着些许血红的丝,朝反光镜一扫,便收回视线,专注地盯着前方,一言不发,似乎不准备给孩子解释。
冯泽凯轻轻一摇头,拍拍赫赫的小肩膀,笑的很不真挚,“赫赫不怕,是保护你妈咪的人。”
“哥哥!这样有意思么?”
和悦有些恼了,轻轻吐一口气,这样的口气大概是这几年来,第一次这么大声地跟冯泽凯说话,和悦称呼他为哥哥,而赫赫称呼他为冯叔叔,三个人谁也没有认为这的有何不妥。
“你为什么不告诉赫赫,后面是他的亲生父亲。孩子的接受能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冯泽凯昨天晚足足为赫赫上了两个小时的洗脑课程,才将这个事实强加给一个五岁的孩子。
当然,他没有诓骗孩子,而是将他与和悦的关系,和悦与贺天的关系用孩子能听懂的话,讲叙给孩子听——五年前,叔叔喜欢你妈咪,用了不光明的手段将你妈咪与你的亲生爸爸分开,你是否怨恨叔叔,叔叔无所谓,最重要的事,他们的感情并不牢固,否则我的诡计怎么会得逞。
他还解释了和悦为什么称呼他为哥哥。
最后,冯泽凯卑鄙地将责任推到了贺天与和悦身上。
赫赫信了,也认为他们是不够相亲相爱才分开的。
“你在胡说什么!”和悦低喝一声,不明白冯泽凯都要离开了,而且还不准备再回来,那么为何要给她制造麻烦呢!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收紧,昨晚一夜无眠,当困意来袭时,天已经大亮,她现在驾着高速行驶的汽车,听着冯泽凯的话,气愤不已,脚下油门深了下去……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该刺激你,车上还有孩子呢!赫赫那么懂事……”冯泽凯放柔语态,这个时候跟和悦说这些,真有些不明智,他可不想出车祸死掉。
车子基本上没有减速,一路狂飙到卡士幼儿园,整个伦敦市最贵,也是硬件条件最好的一所私立幼儿园。园长是为中年英国女人,每次看到和悦开着豪车送儿子上学,便一脸的艳羡,她一直都认为有几分姿色的东方美女和悦是靠男人过活的。
见和悦以风一样的速度将车停在路边时,她还以为速度与激情要在英国上演了,她头一次见鱼游般的马丁车这样疾速而平稳地停泊,还以为开车之人另有其人。
冯泽凯拉着赫赫从后座下车,送赫赫进园,跟园长打过招呼后,转身回到汽车旁将和悦从驾驶座扯了下来。
“冯泽凯,你干嘛?”和悦扒着车门不松,满大街的送孩子上学的人都被路边十分养眼的一幕吸引了——豪车美女与一脸肿伤的男人。
因为讲的英文,对话的内容,听着十分不符当下的情景,像是男人死缠着女人似的。
“你说我干嘛,当然是开车啦。”
“这辆车是房大哥送我的,你的车在GardenKingdom,要开,开你自己的车去!”
“我今天就要开开这限量版的马丁车是什么感觉。”
“我偏不让你开,这是我的私有车!”
“我是你哥哥,妹妹的车就是哥哥的车。”
说着,将和悦塞进了后座,驾着马丁车愤然离去。
众人唏嘘,不是情人之间或丈夫与小三之间闹分歧,居然是兄妹,当真浪费八卦细胞。
“冯泽凯这个人越来越有意思,你能猜得透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吗?”Ryan驾着车,铙有意味地问副驾上的贺天。
Ryan给了贺天治疗瘀伤的特效药,一晚上,他的脸消肿了不少,一双鹰隼般深邃的眸子死死锁着前方的马丁车,对于Ryan问的话,想了想才说,“知难而退,哦不,确切地说,他的嫉妒之火灭了。”
“嫉妒之火?”Ryan十分费解,又困惑的说了句,“这火着了五年,太可怕了。”
温暖的阳光斜洒进窗棱,一扫车厢里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