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算不算约会？(07)
罗天保家附近的早市很大，假日买菜的人非常多。本来孙韵清跟在他后面走，进市场前他回头对她说：「人多，跟好。」但一进菜市场，二个人就差点被人潮冲散，他着急地回头，一把抓住孙韵清的手，「抓好，不可以鬆开。」孙韵清点点头，这幺多人她也怕和罗天保走散了。
罗天保牵着她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熟门熟路到了一个卖蔬果的小摊子前。他回头问孙韵清：「你挑还是我挑？」
「你挑就好，三个应该够吧。」
罗天保用流利的台语问老闆娘：「番茄怎幺卖？」
「一斤六十。」
他仔细看了摊子上的牛番茄，很快挑了三个，拿给老闆娘秤重结帐。老闆娘一边接过番茄一边说：「少年仔，你女朋友很漂亮喔。」
他笑了，「我也这样感觉。」
孙韵清目瞪口呆，她很惊讶老闆娘完全没发现他是谁，也对他们全程流利的台语对话感到新鲜。
罗天保结完帐，跟孙韵清说：「走吧！既然出来了，我想买一点水果，你想吃什幺？」
「我想吃甜柿，正当令，现在便宜又好吃。其他的到水果摊看看再决定吧。」
他们手牵着手在人群中穿梭，一个已经错身而过的年轻太太突然回头看他们，孙韵清被吓出一身冷汗，以为就要被认出来了，不过她只是微笑着多看了几眼就继续往前，没有盯住罗天保不放。就这样时不时有人留意他们，但都没有引起骚动，孙韵清渐渐放下戒心大方逛起市场来。
他们一个摊档又一个摊档逛着，有时候停下来看一看，偶尔彼此讨论一番，这个好那个差些，也许买什幺，也许不买，就是一对在假日早上逛市场的寻常爱侣。
他们又手牵手穿过人群回到家里。
「欸天保，我真的吓到了，原来真的不会被认出来耶。」
「我就说吧！」
「你台语也好到吓我一跳，在家里本来就会讲吗？」
「不是，都是跟同学朋友学的。老天爷对我很好，赐给我语言天份，我学语言蛮快的，到国外学习的时候方便很多。」
「好厉害。」
「接下来你想作什幺？等麵团发酵还要一段时间。」
「你可不可以带我参观一下房子？」
罗天保坏坏地笑，「我觉得你应该已经参观过了才对。」
孙韵清有点羞赧，辩解道：「我那天只是逛一逛，不算参观啦。今天要申请解说员导览。」
「没问题。你要从哪里开始？」
「书房。我对你的藏书超有兴趣。」
「走吧！」
他们走进书房，孙韵清问：「除了麵包书和漫画，你还看什幺？」
「你自己看。」
孙韵清靠近那面书墙，细瞧起来，原来啊原来。「好多严肃的书喔，『正义：一场思辨之旅』、『数学巨人哥德尔』，咦，『关于跑步，我说的其实是……』、『转瞬为风』？你喜欢跑步吗？你有好多日本小说喔，很喜欢推理小说齁？」孙韵清边看边叨叨唸唸。
罗天保问：「那你呢，除了漫画你还看什幺书？」
「除了食谱还看饮食文学。另外和你一样，我也喜欢推理小说。」
「关于书房，你还有什幺想知道的？」
「暂时没有了。下一站。」
「下一站，卧室。」
孙韵清脚步突然有点迟疑。走在前面的罗天保回头问她：「怎幺了？」
「我想卧室就不用了，不就是一张床还有衣柜什幺的，算了。」
罗天保嘴角带笑，「怎幺可以算了，我一天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待在卧室，你不好奇吗？」
「不就是睡觉吗，有什幺好好奇的？走啦走啦，卧室跳过，再下一站。」
「申请解说员导览不能自行跳过景点，走吧，下一站卧室。」
「怎幺这样！」
「为什幺不能这样，怕我吃了你不成？」
听到「吃」这个动词，孙韵清两颊酡红。『可恶的张美琪，老是乱用这个字，害我现在好尴尬。』她赌气说：「去就去，谁怕谁啊。」
「那走吧。」罗天保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进卧室看到那张大床，孙韵清就想起那天晚上，想起她蹲在床边，静静看着罗天保好看的睡脸。她看着身边的罗天保，笑了，「你为什幺要睡那幺大的床啊？」
「舒服啊。我手长脚长，床大一点才舒服。」
「好了，参观完了，走吧。」
「这幺快？你没有别的问题了吗？例如，这张床除了我，还有没有别的人睡过之类的。」
孙韵清听了脸色大变。「你说什幺？你是说有别人睡过这张床？」她声音好高。
罗天保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希望以后会有。」
孙韵清马上知道罗天保在耍自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到回了一句：「不会有人啦！」
罗天保把她的肩膀扳过来面对自己，「不会有人吗？不会是你吗？」
孙韵清满脸通红高声抗议：「哪有人这样问的，你要我怎幺答啦！」
罗天保笑着说：「就答『会』就好了。」
「我为什幺一定要答会？」孙韵清继续反抗。
「那个人不会是你吗？」罗天保又问了一次。
孙韵清举白旗投降，「随便你怎幺说啦，我怎幺答都尴尬。」
「那答案就是『会』，那个人会是你。以后你会睡到这张床上。」
『难怪美琪说男人的家是个危险的地方。』孙韵清终于发现了。「请问解说员，可以移动到下一站了吗？」她想早早逃离这个话题。
「下一站，后阳台。」
「咦，我有没有听错，去后阳台？」后阳台不就是摆着洗衣机、晒衣架加上拖把、抹布的地方，干嘛去参观后阳台？孙韵清非常不解。
「Follow me，我自有道理。」
罗天保带她到后阳台，的确就跟她猜的差不多，摆的就是那些东西，不过和她想像的不同，整齐多了。
「从阳台往外看出去，你看到什幺？」
「哇！」映入孙韵清眼帘的是宽阔的河面和绿草如茵的水岸公园。站到后阳台她才发现罗天保家几乎就在河边，前头只有一些矮公寓，视线毫无遮蔽，在新北市这一岸，隔着大河与台北遥遥相望。
他站到她身边，指了个方向，「你看，那边就是台北一零一。」
孙韵清好兴奋，「所以你家看得到一零一的跨年烟火啰？」
罗天保得意地说：「对啊，站在后阳台就看得到。」
她眼睛发亮，「那我要来你家看跨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