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走至人来人往十字路口,眼前有瞬间模糊,身形也迟钝了几秒。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最近不知为何,身体总是很容易感到疲倦,不时也会出现方才的晕眩感。
那偶尔捉弄罂粟用的把戏竟也带来疲惫不适......
或许是该找个时间与专属医生见面了。梅姬蹙着眉想。
红灯转变成绿灯,路灯的透明萤幕上,小绿人影像正踏着可爱的小碎步蹦蹦跳跳。
踩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对街后,忽然,有股奇异的电流从脚底窜上──
眼底充满诧异,不为别的,只因这是"灵讯"。
灵讯,唯有拥有神魄之人才能发出及感知的信号,通常有求救和连络两种用途。
此时梅姬接收到的灵讯则偏向前者。
感到困惑之余也不断地四处张望,可是方才那股异样的电流却不再出现了。由于事情变得有些複杂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稍微思考了下,决定走到人群稀少的巷弄之中。闭上双眸,周身无风但轻柔髮丝仍旧无声飘动,缓慢且带着些许停滞的运行体内力量搜索刚才那股奇异电流的来源处──
蓦然,睁开眼,一瞬间映着光的眼眸竟带着清淡浅蓝,而后又恢复神采黑瞳。
找到了。
朝着距离不远的目标寻去。那是一条幽暗潮湿的巷弄,两旁灰暗的水泥墙彷彿将多彩的世界隔离,只剩灰白两色,不知是因为潮湿还是单调的色彩,空气变得较为凝重,似乎连声音也被隔绝了......
声音?
梅姬红脣微弯,似笑非笑。
找到宝了。看来,适才那幺小心地使用力量行使"定位"的风险也不算高了。
定位,以自身神魄去寻找同样拥有神魄之力的人。
向巷子深处走入,两边墙壁皆有几名倚着墙而浑身酒气、不醒人事的民众,不时有些意识稍微清晰的人会带着少许讶异的看向与这个骯髒环境格格不入却踏着肯定步伐的梅姬,但那些停驻在梅姬身上的目光也只不过短短几秒,随后又全部颓废的低下头。
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彷彿看不见周遭的骯乱,直至巷子尽头。
一瞬间的恍神,眼眸带着迷惘。彷彿,看见过往的自己──
五岁大的小孩怀抱着不大不小、形似包裹的物品,一头乱髮遮盖脸庞,看不出性别,全身沾染泥污血汙,明显被施虐过。
无声的蹲下身,伸手,想触碰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孩子──
忽然,小小身板向旁歪倒。瞬间,声音又再度传入耳中。
眨了眨眼,梅姬难得露出如孩子般的惊惶失措,手足无措的将手提包往肩上拉了拉,慌乱的想抱起一身髒的孩子。
在抱起孩子的同时,小孩紧抱着怀中的东西,轻声的道:「泠......」
没有细想那孩子的话语,只是抱着对方快步走出与世隔绝的灰白巷子。
现在她该去哪?
梅姬突然感到困惑,她抱着小孩,该往哪走?
?
「叮铃。」玻璃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声响,伴随店员和蔼可亲的声音,「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光顾。」
男人右手持着一袋装有糕点的纸袋,嘴角愉悦地弯起。
不时悠闲地轻啜手中温热的咖啡几口。步出小巷,回到人潮众多的十字路口,斜前方因人行道由红灯转绿灯而走来大批民众。厌恶地皱起眉,微微靠右后再度迈出步伐。
耳边传来机车由远到近的奔驰声,突然,群众的尖叫声惹得男人耳膜发痛,吵杂之中有人从左手边撞了过来,左手拿着的咖啡也因此被撞翻。
真是糟透了。
刚才的好心情一瞬便消失无蹤,视线都还未有个焦点,撇过头去便是隐含怒意的冷声质问:「搞什幺啊。」并非疑问,只是单纯的心情不悦。
「抱歉。」对方似乎不畏惧冷硬声线,淡漠回应。
男人这才正视起身旁的人。
长相妍丽清秀,身着简洁装扮,不算亮眼却不失气质。周遭散发着与男人毫不逊色的冷然气场,一看便知道女子也是不能随意招惹的角色。
然而最吸引他目光的原因却不在这,而是她怀中的......小孩?
乾净整洁的女人和一头乱髮髒汙的孩子。
嘿......真有意思。
唇角刚要牵起,却在看到女子抱着小孩的手臂后失了角度。
一片浅红,咖啡水渍随着手腕的肌肤滴落流下,然而怀中的小孩仍安稳地躺着没有被惊醒。想必是被打翻的咖啡波及,以恼怒无奈而複杂的心情正要开口,但一旁的年轻女学生却抢先朝男子道:「先生,你兇什幺兇啊?那位姊姊又不是故意的。」
充满正义感的女孩指向左侧,「刚刚左边有一台摩托车冲撞过来,大家都很慌张,更何况人潮这幺拥挤难免会擦撞到。」停顿,眼神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番,「我看,刚才你应该没怎幺在注意周遭状况吧?那你又有什幺资格以那幺糟糕的口气质问对方?」嫌恶地皱起眉头,「差劲。」
见义勇为的女孩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男人与女子之间瀰漫尴尬气氛。所幸,两人都并非常人性格。尴尬,不过短暂瞬间。男人打破两人之间的无声,「先走吧,快红灯了。」
见女子无声地点头答应,男人我行我素地向前走,步伐却不快。
原以为对方是打算找家餐厅坐下来聊聊,但眼看男人前行的方向愈来愈偏向住宅区,不禁皱起眉头,可随后又释然。
算了,反正她也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
男人起先也是打算到路口附近的店家坐坐就好,却又想起了女子通红的肌肤的画面。男人或许独裁无礼,可是绝非不分是非对错。自己理亏在先,内心少不了些许歉意,便想带着女子回到住所包扎,也让她怀中的小孩得以打理一番,权当作赔罪。
否则依他的性子,说什幺也不可能无故让陌生人进自家家门。
这幺一想,这辈子能够让他亲自带着回住处的客人,只怕也只有身后的那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