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翕挥舞着刀子向着叶帆的脖子刺来,叶帆吓得后退两步,却没注意到身后就是公路边缘的护栏,护栏不高,叶帆身子后仰,顿时失去平衡,直接从护栏上翻了下去——而护栏下正好就是他上次丧命的山崖!
好在他反应够快,虽然从护栏上翻了下去,但是两只手及时攀住了护栏,他现在整个身子悬于半空,一旦力竭他就会坠落下去。
“钓钓!”危急时刻,徐盛尧终于抵达,他从天而降直奔崖边,身后的保镖则第一时间掏出手枪打在了星翕脚边以示警告。
“别过来!”星翕从没想过徐盛尧能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明明叶帆身上的所有定位装置都被他扔了,他是怎么追踪过来的?
他的刀尖已经抵住叶帆的手背,一滴鲜红的血珠从伤口涌出,叶帆忙又攥紧护栏,胳臂上的肌肉绷的紧紧的。星翕威胁道:“让你的保镖离开!!或者你可以试试我砍的准,还是他的枪打的准。”
徐盛尧被迫停住脚步,一边摆手示意让保镖退后,一边严肃的与星翕交涉:“星翕,你好不容易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难道还要重复以前的路吗?”
此话一出,星翕惊疑不定的看向他,眉头紧皱,手中的刀子差点拿不稳。叶帆抓紧机会尝试用脚登住山崖下凸起的一块小石头,他幸运的成功了,让自己多了一个支点。不过这样一来,本来就只穿了一件女式睡裙、下面完全光裸的叶帆,因为这个动作直接把整个屁股暴露在了猎猎的山风中。
星翕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他上下打量着徐盛尧,忌惮不已:“你怎么知道……?你也是……?”但他很快就自我否认了,“不,不可能,你不是!”
上辈子的徐盛尧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然而现在的徐盛尧却能保持冷静与他周旋。仇恨与愤怒的火焰绝不可能熄灭, 除非现在这个徐盛尧从未品尝过失去的滋味。
星翕也是聪明人,他冷笑一声:“看来你们真是兄弟情深,叶帆连这种事都告诉你了。”
想到这里他更觉愤恨,他重生醒来后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他不能把重生的秘密吐露一分一毫。而叶帆却能获得徐盛尧的呵护,傻乎乎的把这么诡秘的事情都告诉了徐盛尧。两相对比之下,星翕更觉得这种兄弟情深的戏路恶心至极。
凭什么,凭什么叶帆这种不该出生的家伙可以如此简单的度过一生,一切事情都有徐盛尧为他保驾护航?
趁着星翕分神的功夫,徐盛尧向前一冲,提脚踹向对方持刀的手腕,他一击即中,星翕痛呼一声,手中的刀子拿不住摔落在地。
徐盛尧没时间恋战,赶忙去拽跌落崖外的弟弟。
可他刚拉住叶帆的手腕,就见叶帆瞳孔猛缩,满脸惊恐的盯着自己的身后,嘴巴大张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哥!”
徐盛尧福至心灵,往旁边一错身,躲过了身后星翕的偷袭。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星翕重新捡起刀子向着他后心戳了过来。星翕现在满脸鲜血,若是常人这时候早就连站都站不稳了,可他就像是变成了被怨气催动的机器,除了复仇,脑中再无任何事情,就连疼痛都无法唤回他的理智。
徐盛尧带着他边打边向远离钓钓的方向转去,保镖趁机跑到崖边,拉起挂在山崖外,差一点就支持不住的叶帆,背起他快跑离开。叶帆害怕留在这里让哥哥分心,可又担心哥哥安危,他让保镖把自己放在安全地带,赶快回去助徐盛尧一臂之力。
保镖回去时,徐盛尧正与星翕斗得难分难舍,徐盛尧从小就学习搏击,只是最近几年工作太忙疏于练习,好在基础还在,出拳又快又狠。星翕能躲则躲,躲不过就生生挨下这一击,甚至在拳头打到他脸上时,他双手去抓徐盛尧的手腕,还妄图用牙咬,简直就是一只得了病的疯狗。
徐盛尧的余光注意到,就在星翕身后的斜坡树林间,悄悄抵达的警方狙击手已经就位,呈包抄之势,三支枪管同时对准了星翕。然而星翕左摇右晃疯疯癫癫,根本没有一刻停顿,狙击手就算开枪,也不能保证一枪取他狗命。
现在保镖就在自己身旁,他们两人合力肯定能击倒星翕,可星翕如果活着被警察带走,万一透露出任何“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就将给钓钓带来极大的麻烦。所以,他必须让这个疯子死在这里!
思及此,徐盛尧忽然在攻击的间隙张口出声:“星翕!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星翕恍若未闻,手中疯狂的攻击势头不减。徐盛尧一边左支右挡,一边继续发问:“你告诉我,在你重生之前的世界里,‘莱昂纳少’是在哪年获得小金人影帝的?”
他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清。
“什么……?”这个问题成功让星翕停顿了一秒,他不懂面前曾把他送到监狱的男人在发什么癔症,居然能在这种时候问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
“回答我!”徐盛尧追问,同时故意失误,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星翕果然抓住了这个漏洞,反手一挥就击中了徐盛尧的肩膀。徐盛尧顺势倒地,看似处于弱势,其实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反复催促:“告诉我!”
星翕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胜券在握的感觉让他忽略了这点违和感。他单膝跪在他身前,鄙夷的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的徐盛尧,手中高举匕首,狰狞狂笑:“如果这是你临死前的最后一个问题,那我可以告诉你:谁都知道,莱昂纳少获得小金人影帝是在……”
——“砰!!!!!”
星翕一句话没说完,埋伏在一旁的狙击手抓住了他这个足有十几秒的停顿间隙,迅速扣下扳机。子弹从枪膛迸发而出,破开树叶、劈断空气,在徐盛尧眼前,准确无误的射进了星翕的太阳穴!
就像是石块撞击豆腐,子弹穿透星翕的大脑,从另一侧的纱布下穿出,不堪一击的头骨被飞速旋转的子弹灼烫,鲜血顺着他的伤口淌出,喷溅在徐盛尧身上。
星翕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感觉随之涌来。他怒视着面前一脸平静的徐盛尧,见他淡定的抹去脸上的血液,第二次败于他手下的不甘充斥心头。
……然而这一次,他的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第七十三章 完结
徐盛尧冷静的踹开向着自己倒来的尸体,翻身而起,第一时间向着被保镖送到路边的叶帆跑去。而这时的叶帆也扶着山壁费力的站起来,张开双臂像是小鸟一样一头扎进了徐盛尧的怀里。
他一叠声的喊着哥哥、哥哥,声音带了哭腔。从他在医院里被星翕迷晕,到刚刚的紧张搏斗,他度过了极为艰难的几个日夜,他清楚,对于徐盛尧来讲,自己失踪的日子堪称漫长。
徐盛尧把弟弟揉进怀里,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去看星翕的尸体。星翕的人生中只有扭曲的仇恨,正是因为他的毒手,叶帆两次面临死亡的危险,还好第二次徐盛尧成功的救回了钓钓。
姗姗来迟的保镖们迅速为他们披上衣服,簇拥着这对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出来的兄弟回到车里。与此同时余知乐和敖澜仁也驾车到了,余知乐出面负责善后,警察那里他还有很多事要沟通交代。
叶帆直到坐进温暖的车里,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丑兮兮的睡裙,睡裙不长只遮到大腿,幸亏现在没风,要不然刚刚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欣赏到他风吹金勺的奇景。他有些尴尬的往下压着裙摆,倒不是害羞,而是因为腿上伤口太多,怕哥哥看到了心里难受。
叶帆平常不爱运动,一双腿又白又细,这样的小长腿配上轻飘飘的连衣裙本来应该是超诱人的情景,无奈最近大伤小伤叠加,除了青紫就是血口子,更别提他腿上还有一个骨折后留下的长疤,看着极为可怖。
虽然他尽力遮挡,但徐盛尧一直把视线落在他身上,自然发现了他身上的伤口,他怜惜的摸了摸弟弟的双腿,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叶帆忙说:“这都是小伤,不疼的,一点都不疼的。”
徐盛尧戳了戳他膝盖上的一块夹杂着砂石的磕伤,叶帆哎呦一声就叫出来了。真奇怪,明明他刚刚觉得一点都不疼,怎么见到了哥哥,就浑身上下哪里都酸疼的不得了呢。
“这还不疼?”
叶帆申辩:“我这不是怕你心疼嘛。”
徐盛尧又一次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嗯,我快疼死了。”
车外纷纷乱乱,警察来来去去,虎口脱险的兄弟俩依偎在一起,平复着繁乱的心跳。星翕的突然重生打乱了他们平静的生活,叶帆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唯一幸运的人,他拥有了与哥哥相知相爱的机会,避免了再入歧途。谁想星翕会突然冒出来呢?
叶帆问:“哥,刚才离得太远了,你问了星翕什么问题,让他突然停下来了?”
徐盛尧把下巴搭在叶帆的头顶,淡淡的说:“没什么,我只是问他有没有想过错的不是你母亲,而是他爸爸。”
“那他怎么回答的?”
“钓钓,这世界上有一类人,是永远觉得别人对不起他的。”
……
在星翕被击毙后,受影响最大的人是一手提拔他、并给他委以重任、把他当心腹培养的潘总。当初星翕受伤重生,为了不露陷装作失忆,潘总觉得自己的手下成了英雄,还大摇大摆的要求叶帆去看望星翕。他哪里想到星翕狼子野心,就连进入徐氏旗下的优品集成都是抱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星翕劫持叶帆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那几天潘总就连睡觉都不安稳,生怕叶帆出什么事,搞得自己也要被连累。而在星翕死亡后,潘总并没有逃过一劫,盛怒的徐盛尧借此狠狠惩戒了他一番。
优品集成一直被小藩王们把控,这些小藩王原本都是徐老总裁老部下们的孩子,徐盛尧在接管徐氏后,一直在努力收回股份重掌话语权。最近几年他在着重培养余知乐,希望能够由他接管这家分公司。根据计划,他原本打算明年削了潘总的位置,如今不过是加快进度。
现在徐氏地产的新海外酒店计划已经选址完毕,再过不久就会参加地皮拍卖会,他们资金充裕,对那块地势在必得;新贵娱乐经过前不久鲍辉事件的冲击,虽然有些影响,但好在娱乐圈信息瞬息万变,新贵的公关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让此事消失在八卦党的视野中;徐盛尧集中所有力量,专心收复优品集成,其他小藩王被他压的抬不起头来,只能被迫售卖股份,现在只剩下潘总一人勉力支撑,不过徐盛尧胜券在握,这场战役年内就会见分晓。
叶帆曾说过,在他上一辈子中,被徐盛尧寄予厚望的余知乐癌症病逝,而潘总身边又有一个擅长钻营拍马出谋划策的星翕,所以直到叶帆死亡,徐盛尧仍然没能收回优品集成。不过随着叶帆的重生,一切都已改变,徐盛尧这次可以尽情的实施他的计划,他的身边有着他信任的下属与朋友。
正因为此,余知乐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他原本的秘书工作逐渐被其他小秘书接手,不过因为他原本的工作量巨大,足足交接了五个人才交接干净。现在他在努力研究优品集成之前二十年的发展脉络,希望在上任后可以更加游刃有余。
余知乐每天都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可不管他几点离开公司,敖澜仁都会守在停车场,送他回家。Amy离开后,他们两人再没谈过感情这个话题,但余知乐心里明白,敖澜仁从没有一刻放弃过。
这个原本人尽皆知的性爱小陀螺,真的变成了一个专一深情的好男人,他的坚持并非一天两天,而是风雨无阻每天接送余知乐上下班,而且还利用自己的好手艺,亲手为他准备一天四顿美食。
在余知乐第一次坐上敖澜仁的车,默许他送自己回家时,他就注意到对方的车钥匙上拴着两个眼熟的吊坠圈——黑珍珠打磨的圆环外镶嵌一圈晶莹碎钻,两个吊坠内壁刻了两个花体字母,一个是M一个是Y。这是余知乐当初打算送给Amy的见面礼,一套三个的小吊坠精致可爱,不过因为礼物太过贵重,Amy并未全部接受,只拿走了一个A。
因为两人相处一天后就分手,余知乐心烦意乱之下并没注意剩下的两个吊坠扔到哪里去了,若不是在敖澜仁的车钥匙上见到,他还以为自己弄丢了。
余知乐问过他,捡这两个吊坠拴在钥匙上,难道不觉得别扭吗?
敖澜仁笑嘻嘻的说,他觉得挺好的,因为M和Y连起来就是“我的”(my),他相信有朝一日,余知乐也能……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余知乐就移开视线了。
这天晚上,疲劳了一整晚的余知乐走出徐氏大楼,不出意外再一次在停车场里见到了趴在方向盘上等待他的敖澜仁。有时候余知乐觉得敖澜仁非常像狗,主人一出门,它就趴在门口立着耳朵盯着大门等待主人回家,只要主人的脚步声一响,它就兴奋的上蹿下跳,屁股都要扭掉。
不过如果让敖澜仁知道自己把他形容为狗的话……恐怕这位不要脸的大少爷会非常得意的为他自己订制一副狗牌吧。
余知乐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动作熟悉的像是已经做了千百次一样。敖澜仁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亲手做的夜宵,冷藏餐盒摸起来冰冰凉凉,想必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余知乐用他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手,捻起一粒圣女果送进了嘴里,甜蜜的汁水在牙齿间爆开,抚慰了他辛勤工作一天后的劳累。
车子平稳的在路上行驶着,因为余知乐不爱张扬,敖澜仁特地舍弃了自己最爱的限量跑车,转而购入了一辆低调的商务车,虽然车子外表不起眼,但里面布置的奢华至极,座椅都是特别订制的,可以让乘车人享受坐软沙发一样的舒适感。车里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余知乐调低座椅,放松的靠在上面,懈怠极了。
开车间隙,敖澜仁余光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冷藏盒,问:“怎么只吃水果,不吃三明治?”今天晚上的夜宵主食是一客煎蛋培根三明治,外表烘烤的微微发焦,内里涂了一层厚厚的牛油果泥,细心的切成四角,用生菜包裹着躺在饭盒里,光是看着就令人垂涎三尺。
余知乐懒懒的说:“最近两天胃胀,吃主食难受。”
敖澜仁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你怎么不早说?这两天我又是给你送小笼包又是给你送三文鱼炒饭,你是不是又没吃几口就继续工作了?”
他像是老婆婆一样絮絮叨叨:“你要是难受你早和我说,最近老徐给你安排那么多工作,你不吃饱了怎么行……这样吧,我从明天开始给你做粗粮怎么样?”
“行。”
“多给你配一些绿叶菜。”
“好。”
“刚好我的餐厅最近刚调配出一种排毒的蔬菜汁,芹菜做底,不算太甜,我这几天都给你随餐送一瓶。”
余知乐支着头看他,觉得关心自己的敖澜仁……还挺贤惠的。他被自己脑中蹦出来的形容词逗笑了,回答: “都可以,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