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兄弟,好久不见了。”
蔡兄弟?他在喊谁?叶栩只知道蔡恬爹叫逸夫,是名还是字就不得而知了,这会儿这大娘又喊蔡兄弟,到底是喊蔡恬还是喊自己?叶栩虽不知道但还是笑着点头算打招呼。
玉珠娘走到叶栩面前,拉起他的手关切道:“上次呀,我在集镇上遇到蔡恬,还向他问起你,听说你下大雨那日就失了音信,把我和我闺女急得不行,特别是我闺女寝食难安的还嚷着要去找你,值得庆幸的是你平安归来了,我还说挑个日子登门造访,今儿倒先遇见你了,真是天意。”
“呵呵,是啊,谢谢关心。”叶栩打着哈哈说道。这大娘的言下之意再明确不过了,叶栩心中在想接下来怎么应对,相亲最麻烦了,在现代叶栩一听到叶妈妈说要张罗相亲,便几日都不见踪影。叶栩的恋爱观是志趣型,把感情融洽、志趣相投、事业成功作为爱情基础,是注重事业和精神生活的恋爱。恋爱双方应该能相互尊重,思想上沟通无碍,感情热烈和谐,有了这些基础叶栩才会让自己恋爱,因为要求太高一直遇不到合适的人,所以叶栩的恋爱问题也就迟迟得不到解决。叶栩没想到自己逃避了多时的相亲事件在古代又会重新上演。
“我家闺女恬静端秀平时都不出门的,没想到一出门就遇贵人,也难怪她一时激动,失了方寸,蔡兄弟不要见怪哈。”玉珠娘回身将玉珠牵到叶栩面前,:“既然今日天公做媒,让我们在这里遇见,那我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蔡兄弟,我家闺女中意你,她在集镇上见过你一面后就对你念念不忘,总说蔡家公子这好那好的,她少女腼腆不好意思开口,我当娘的只有拉下老脸亲自上门撮合这门亲事,上次你有事在身我们没有详谈,今日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想撮合你们这段良缘,你看行不行?”
……不是说古代人很含蓄吗?这大娘怎么如此豪放,也不照顾一下女儿的感受,看那玉珠羞得头都快垂到胸口了。
叶栩不知如何作答,一来他不熟悉这对母女,对玉珠并无感觉;二来已经答应了蔡恬不用他爹的身体找女人,但当面拒绝好像又不太好,毕竟对方是女孩子。就在叶栩左右为难的时候,蔡恬说话了:“漆大娘,那日我就跟你说了,我爹身虚体乏,大夫说他现在的身体不益娶妻,玉珠好像比我还大点吧,这样说来年岁也不小了,村里像她这般大小的女子都生了几个娃了,你应该另做打算,让她早点嫁了为好啊,我爹实在是不太适合。”
“蔡恬,你爹的事是由你做主吗?他现在就在这里,若是不行也应该由他说出来,你三番四次横插中间是啥意思?”玉珠娘语中带刺,她早就对蔡恬有看法了,要不是玉珠喜欢蔡恬爹几乎到非他不嫁的地步,玉珠娘也看不上一个家徒四壁,带着拖油瓶,身体还不好的男人。
“我说的就是我爹想说的,你三番四次登门打扰我们的生活是啥意思?我就想知道你女儿是嫁不出去了吗?这样死缠烂打的。”蔡恬看玉珠娘更是不顺眼,自己贴上门来说亲却把自家吹捧上天将蔡家说的一文不值,一看就是个嫌贫爱富的村妇,抛开蔡恬的个人情感,单从儿子的角度来说蔡恬也不会让爹娶这么个媳妇,爹清高的性子更不可能做倒插门女婿。
“蔡恬!”叶栩喝住蔡恬,玉珠娘的语气虽欠妥但蔡恬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晚辈,不该出言顶撞她,更何况蔡恬的话会伤害到玉珠。
“干嘛!”蔡恬以为叶栩在帮玉珠娘,心中火气也压不住:“我哪句话你不赞同?”
叶栩没理蔡恬,而是对玉珠母女陪笑脸:“对不起,蔡恬他不大会说话,你们别放在心上,我以后会好好管教他的。至于玉珠的抬爱,我也认真做过考虑,但正如蔡恬所说的那样,我的身体需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复原,而女子的韶华经不起等待,比我好的人还有很多,我相信玉珠姑娘能找到更好的,我也衷心祝福她能邂逅一段完美的姻缘。”
同是拒绝的话从叶栩口中说出来更容易让人接受,玉珠娘脸色稍霁,她原本就不太赞同这门亲事,叶栩当玉珠的面这样说了,玉珠应该会放弃吧。
玉珠娘看着玉珠,问她:“闺女,既然人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咱就另觅他人行不?我家玉珠温婉贤淑,珠圆玉润,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啊,他不稀罕咱,集镇上的贵人多得是,咱……”玉珠娘的话还未说完,玉珠却转身跑了,边跑边拭泪,看那样子真是伤心欲绝。
“玉珠———你去哪?咱家田地在这边啊,你别跑那么快,小心脚下,等等娘————”玉珠娘喊不住玉珠,玉珠转眼消失在墨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解惑
左后方是玉珠消失的方向,正前方是玉珠家的田地,玉珠娘急得跳脚,想去田里又担心女儿的安全,最后她只得向叶栩下话:“蔡兄弟,你帮帮忙去我家田里看一下秧苗是不是被野猪踩坏了,上半夜有人在我家门外吼叫,说野猪下了山正在田中肆虐,让家家都去个人看一下,玉珠他爹上集镇还没回来,我们娘俩才赶早来看一下,没想到遇到你们,哎——我找我闺女去了,我会劝她放弃你的,田里你一定要去啊。”玉珠娘说完便急急忙忙朝玉珠消失的方向寻去。
玉珠母女都走了,叶栩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见蔡恬还在生闷气不由叹道:“蔡恬,你说自己想做男人,男人可不会像你这般小气。”
蔡恬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叶栩继续说:“我喝住你不是帮她们,而是你话语不当,拒绝别人也要讲方法,我们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但我的说法更容易让人接受,她再怎么说也是长辈,我们应当礼让她。还有你说玉珠嫁不出去,这句话会对玉珠造成很大的伤害,以后说话先思再说,免得话出伤人。蔡恬,你少不更事欠缺学识,以后我会慢慢□你的。”
“是啊是啊,我欠管教,你什么时候教我?最好尽快,免得我又话出伤人。”
蔡恬还在闹别扭,叶栩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一会儿回去就教,现在该干活了。”
“白天不行,我的精神不能集中,学不了。”
“啥……?那你的精神什么时候能集中?”
“晚上。”
蔡恬又补充了一句:“不点灯的时候。”
叶栩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他瞪了蔡恬一眼,理也不理他自顾自朝前走了。
蔡恬看着叶栩的背影偷笑,笑够了他才大声喊道:“叶栩,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啊————”
叶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晚上教也行,教完我就考你,若是过不了关,你就别想上炕。”
“那我们一起睡地上吧,只要和你在一起,有炕没炕都没关系。”蔡恬这几天情话说顺溜了,开口闭口总能说上几句。
叶栩没回他的话,脸上却多了一份笑意。
蔡恬小跑几步赶上叶栩,侧头看他。
叶栩被蔡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眉头一皱不耐烦道:“看什么看,我脸上有宝吗?”
蔡恬憋住笑,道:“有,你全身都是宝。”
“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贫?”叶栩四下望了望,道:“你对玉珠娘的话没有半点疑惑吗?她说上半夜有人在她家门口喊话告知田地被野猪践踏了,要家家去个人看看。我们出门的时候正是上半夜,来到田间的时候才四更,燃了莽草我们还进了山,这期间一切正常,哪里有什么野猪的影子,这里梯田虽开阔,但进山的路只有一条,纵使野猪不走大道,也不会从陡壁上跳下来,而且四周的田地好端端的,并无异常,那么散布谣言的人是谁呢?玉珠她娘应该不会说慌,她和玉珠两个妇道人家,怎会三更半夜来地里呢。”叶栩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山里人生活比较规律,谁会半夜不睡觉跑到玉珠家散播假消息呢?
叶栩这样一说,蔡恬也觉得事情太可疑,玉珠娘说散播消息的人让家家都去个人看看,但来的只有玉珠母女,也就是说那人只通知了玉珠家。那人是谁,这样做有何企图。
“蔡恬,你说玉珠的家住在山口?”
“嗯。”
“玉珠娘说玉珠爹去了集镇没回来,家中只有母女二人,我在想那人的目的会不会是偷盗,玉珠家境如何?”
“温饱不愁吧,她爹老家有亲戚在县衙当捕头,凭着这点关系田地多分了两亩,每年给县衙贡些米粮,县衙给他爹指定了几家米铺,粮食收成了全部送进米铺,给他的价格也比我们散卖的高,但山里人再殷实也比不上集镇上的,那人若是偷盗为何不去集镇偏要来穷山沟里呢。
叶栩点了点头,却如蔡恬所说,小盗偷盗之前都会挑选目标然后蹲点守候,摸清主人家的出入规律,再趁家中无人之际潜入偷盗,而且小盗一般胆子都大,专盗富庶人家,穷山沟里除了米粮蔬果,钱财并不太多且放得极为严密,叶栩就曾听说老人喜欢将钱放在贴身的衣物里,还有些喜欢将钱埋在地下,藏在炉灶的黑灰里,总之方式千奇百怪的。这个时代都用铜钱银钱,家居住房又大,堂屋里屋加小院,若是将钱财埋在地下,那小盗还真不好找,这样一想,便可以排除偷盗的可能,那那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蔡恬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叶栩。
“你又看我干嘛?我们现在是在分析事件的原由,你别走神好不好?你不要老看我啊。”叶栩被蔡恬盯得很不自在,便伸手去遮他的眼。
可惜手还没靠近就被蔡恬抓住了,蔡恬一使力叶栩就跌进了他怀里,然后被紧紧地抱住。
“叶栩……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家伙还没死心,明的不行便来暗的。玉珠她娘是出了名的大嗓门,张家长李家短的最爱闲话,若是玉珠将今日所见告诉她娘,以我看,不出几日我们在田间相依相偎的情景便会传遍整个东樵山,那些猜测了我们多时的人便会以此大做文章了。到时候我们的生活可能会受到影响,叶栩,你介意吗?”
“你说的那家伙是谁?是那日跳潭不知死活的那个?”
蔡恬点头:“我猜是他,他一直觊觎我爹你也知道吧。当初他就在山里放过我和我爹的谣言,因他自身的品行就不好,也没多少人信他,可他日日传便有些村妇信了,她们给田间劳作的男人们送来饭后总是聚在一起对我和我爹评头论足的,我爹很敏感,那段时间便不出门劳作了,过分的是有几个还跑到我家去斥责我爹,说他教子无方养出个背德乱伦的人来。我爹性子冷说话又慢,说不过他们便不再解释,还嘱咐我不要和那些无知妇人争论。那些村妇唱独角戏唱久了也就没了兴致,只能各回各家。后来传言慢慢淡了,我们的生活慢慢恢复了平静,田间劳作的都是大老爷们,对嚼舌根这种事原本就没有兴趣,我爹又像往常一样下地干活了。也亏那次玉珠娘不在,若是她在,事情怕是不会结束得这么快。”
“这次我们亲热被玉珠看见,我有些担心……”蔡恬将下巴放在叶栩头上,眼望藏青苍穹,黎明的曙光还未刺破灰黑的晨雾,什么时候天才亮呢。
叶栩的高度只及蔡恬的下颌,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蔡恬的脖子上,喉结因为蔡恬的话语微微向下滑动,使蔡恬的声音听起来低沉有磁力,他的喉结比一般人突出,男性性征已经十分明显,叶栩此刻意识到这崽子已经告别少年进入精力旺盛的青年时期了,他身上隐隐散发出的男性荷尔蒙气味让叶栩觉得自己变弱气了,和他站在一起强弱显而易见。特别是被他搂在怀里的时候,叶栩觉得自己完全成了他的人,他霸道强势让人措手不及的搂抱叶栩理应挣脱的,但不知为何就觉得这个怀抱很安全很温暖很不想离开,这一次叶栩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心,想和他一起携手并肩走下去,直到自己离开的那一刻,可能是几天几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蔡恬觉得脖子处痒痒的,低头一看叶栩正朝那处吹气,蔡恬笑问:“你干嘛?”
叶栩认真地看着蔡恬答道:“我将你的担心吹走啊,你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你自己,你有没有问问自己,怕不怕那些流言蜚语,我叶栩本就不属于你们这里,我岂会害怕那些多嘴的村妇?若是她们敢当我面说闲话,我就有办法让她们自渐形秽。我们之间的事在于自己怎么看,根本不必在意闲杂人等的说法。蔡恬,你告诉我你怎么看我们的事?我这样说了你还会担心吗?”
“叶栩……”蔡恬捧起叶栩的脸在他额头上轻啄了一下,呢喃道“叶栩,你我能相遇一定是命中注定的,说不定我们前世情缘未了,这世才会再结同心。你刚才那番话是承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对不对?你放心,我现在和以前说过的话绝非戏言,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不怕流言蜚语,而是担心你承受不了,既然你那样说了,我们干脆向他们公布我们的感情好不好?我不是向他们讨祝福,而是希望天下人都知道你叶栩是属于我蔡恬的。”
叶栩靠在蔡恬身上摇头道:“你知我知就行了,他们若是知道了怕是会丢石头而非送祝福,再说我也不需要他们的祝福。我看玉珠那女子颇有涵养,她若要将我们的事说出去刚才就会跟她娘说,而不是掩面跑开。这件事等暴露以后再说吧,现在你的任务是将草木灰摊开降温,我去玉珠家的菜地看一下,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做到。”
“我和你一起去。”蔡恬不放手,“我怀疑赵六就潜伏在我们周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以后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要同行,你不能再受伤害,我也承受不来,叶栩答应我好吗?”
“好!”叶栩笑着主动牵起蔡恬的手,还故意高高举起,对着寂寂的小道说:“我们以后并肩携手一路同行,若是再有人来骚扰就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蔡恬咧开嘴哈哈大笑,“对!管他是独眼龙还是癞蛤蟆。”
蔡恬和叶栩手牵手朝前走的背影被朝雾模糊,旁边麦田里麦秆晃动了几下,一条黑影直起身来,他半边脸裹着黑布,一只三角眼里射出恶毒的凶光,嘴里还不停诅咒:“娘的,你俩好样的,快活去吧,我看你们能快活多久,父子乱伦是会遭天谴的,老子等着那一天的到来,逸夫迟早会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哎,亲爱滴们哟,留留言给点动力行不啦?好无力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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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善
玉珠家的田地一样种着小麦,麦秆快及叶栩的大腿了,涨势也很不错,平整的麦田里并无野兽践踏的痕迹,叶栩和蔡恬更加肯定是有人捣鬼造谣生事。
临走前,叶栩拉过一根麦秆查看,麦苗刚发头分蘖少,叶苗的背部和蔡恬家的一样有发黄的现象,这样看来梯田上的大片麦田应该都有同一诟病,缺肥少料虫害防治不得力。叶栩琢磨着先治理蔡家麦田,若能见成效便将防治方法教与乡亲们,让大家都能喜获丰收。
归途中蔡恬看到叶栩一直低着头,便问他在想什么。叶栩将准备帮助大家的想法说出来后,蔡恬反应很平淡。
“不是我心胸狭隘好记仇,是你初来乍到不知山里人情淡薄,住户们只跟邻里交好,昨日你遇到的那个大叔便是我们的邻居,家就住在我们小院旁边五里远的地方,若不是邻居,你踩坏他的菜苗可不是一两句话能罢休的。这里的人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淳朴好相处的。特别是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村妇,以后见着了你可要避开她们。”
叶栩仔细听着蔡恬的话,脑中在分析为何会这样。还记得以前去祖奶奶家,邻里乡亲都很友善,一条街上的数十家人都和和气气的像一家人一样,每逢过节赶场什么的,每户做几个拿手菜然后在街口摆上几张大圆桌,大人小孩围桌而坐,吃着说着笑着,热闹又温馨。叶栩一直以为农村人生性淳朴好客大家才能相处的这么融洽。在繁忙的都市里人人都是进屋关门互不搭理,职场上的尔虞我诈造就了成年人性格的扭曲,淡漠的人情逐渐代替了邻里间的温情,在钢筋水泥铸造的从林里,人们渐渐遗失了美好。但那是城市的节奏,时代发展的必然结果。为什么古代的人也会染上都市人的怪病?叶栩百思不得其解。
叶栩问:“为什么会这样?”
蔡恬摆摆手:“我也不知道,我们到这里来就是这样了。”
叶栩想了想说:“也许是你们没有主动去接触他们,你爹性子原本就冷淡,而人情是相互的,别人对你热情,你却孤傲,这样肯定处理不好邻里关系。我昨日早晨去田间很多人和我打招呼,我看他们都挺亲切温和的,应该不是你说的那样不近人情。好了,现在先不说这些,我们首要任务是拯救麦田,若能成功就能帮助更多的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他们是热情还是冷淡了。”
两人回到焚烧草木灰的地方,火苗已经完全熄灭,只有几缕白烟从草木灰中袅袅升空,堆成小山的草本植物现在已经变成了灰黑相间的草木灰。
叶栩找来两根粗木,递给蔡恬一根让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将高温的草木灰摊开来降温。
这时东面的天空微微露出橙色,橙色周围霞光尽染,不知不觉间已过卯时。小道上陆续有农夫抗着锄头出现,人们都起来干早活了。
农夫们在远处就看到了蔡恬和他爹一人拿着一根木棍在翻搅什么,觉得好奇便凑过去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