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坚诚应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我去收拾客房。”柳四娘起身说道,杨家房子多,当年邱振晔住的上房还空着,让孟坚诚住进去正合适。
“娘,我也去。”杨秋月上前去抱着柳四娘的胳膊说道,睁大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恳求的盯着柳四娘。
“我们家的六小姐也知道主动帮忙做活儿了。”杨初七调笑说道。杨秋月在张家本是养尊处优的活着,到了杨家更没什么活儿给她做,种地有爹和大姐,铺子里有娘和五姐,家里的家务也是杨初七或者杨初月包揽了,所以杨秋月在杨家算得上是什么也不做的只知道吃吃喝喝的小姐了。
“大姐,我很勤快的好不好,你可别诋毁我。”杨秋月不满的对杨初七说道。
“你呀,本来就那个样子还不承认。”柳四娘宠溺地捏了捏杨秋月的鼻子。
杨秋月快哭了,摇着柳四娘的胳膊半带撒娇半带不满地说道:“娘……”
“好了,我先去收拾客房了,你们好好说话。”柳四娘从柜子里拿出洗净的床单被单和帐子到客房。取出放在衣柜里的棉被,一床拿来铺在木床上,一床拿来装进被单里。
杨秋月帮柳四娘牵着右边床单的两角,问柳四娘说:“娘,五姐也要出嫁了,我……”
柳四娘把棉絮铺好,说:“你的眼光高,一般的看不上,我和你爹还在帮你找到合适的呢。除了你三姐,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想想,你一不会做饭洗衣,而不会下地干活儿,三不会操持家务,四不懂针线女红,比家里的花猫还懒,嫁出去我也担心。若是你有个厉害的婆婆,有你以后的苦头吃。”
杨秋月确实什么也不会,当时在张家,张家二老就把她宠坏了,把她看得比儿子还金贵。她本就心虚,想到亲娘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杨秋月扁扁嘴:“娘,我也不是那么不堪。我也会很多啊,只要你教我就行了。”
柳四娘拿过杨秋月手上的床单铺到棉絮上,说:“不是你那么不堪,是你根本就不会,在家里就像个大小姐一样。若是在娘家还好不会多说,以后嫁人了还能像在家里这样什么也不做?你要是嫁个好人家,不用下地干活,不用自己裁布做衣倒好,如果嫁个寻常人家,这哪行?还不被人家的唾沫淹死。”
杨秋月坐在圆桌边的木凳上,不服气地说:“娘,你们真要给我找个种田的乡下汉子?你看,四姐嫁了一个开药材铺子的,以后成了掌柜夫人,五姐是莱川县城里最富有人家的夫人,而我就是个乡下农夫的婆娘,我不服气。都怪我有娘生没娘养!”
杨秋月说她有娘生没娘样,听了这话柳四娘一阵心酸,当年把杨秋月抱给张姑奶养实属无奈之举。她对杨秋月多少有些不忍心。柳四娘轻言细语地劝说道:“你啊,就是心太大了,哪能都想着嫁个好人家过好日子。若是人人都能梦想成真,那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穷人了。”
杨秋月想到以后自己整天在地里劳作,而一母所生的姐妹却吃香的喝辣的,她心里就不舒服。赌气把自己这几天想得都说出来了:“娘,为什么孟老板看中的偏偏是五姐?明明那天我和五姐一起到县城里去的,一起见到孟老板的,为什么孟老板就没看到我?我不比五姐差,而且我比五姐更来年轻,模样和性格都比五姐好。五姐的性子就像一个三四十岁的老女人沉稳得可怕,整天就知道精打细算的过日子,想着怎么挣钱,整天就知道算计柴米油盐酱醋茶,没半点儿情趣。真不知道孟老板看中了五姐那点儿?”
柳四娘耐心的为杨秋月解释说:“你也别说你五姐,家里要是没她在,我们还过不上好日子。你五姐那不叫没情趣,她那叫务实会过日子。你想想,如果不是你五姐想着怎样赚钱,哪有你整天悠闲的日子过?你现在还不知足?当年我们是穷怕了,虽然你被抱给了张姑奶,但你在张家没受过冻挨过饿。当年家里吃不饱穿不暖,你三姐被卖了,你大姐被逼着去换婚,不得已让你五姐到镇上邱家当丫鬟,每个月能给家里一些钱过日子。后来你五姐进京后,在邱家大宅待了两年,学了不少东西。也为我们得来了这座房子和五十亩地,镇上那间铺子也是你五姐的功劳。都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孟老板要的是一个会管家的夫人,不是一个整天无所事事什么也不会的只知道享清福的夫人。这点你五姐就比你强。”
杨秋月虽然不服气,但不得不服了柳四娘刚才说的那番话。虽然在容貌上,她和杨初月不相上下,但在掌家管家过日子这块儿,她确实比不上杨初月。听了柳四娘的话,杨秋月不说话了。
第72章 知道真相
“孟老板是个实在人,他看人不会只看表面。他是做生意的,你五姐会看账本会打算盘,在生意上能帮到他一些。这些你会吗?”柳四娘问讷讷站着的杨秋月。
“他选你五姐是经过多方面的打听,要是你五姐什么也不会,他还会娶你五姐?孟老板虽然死了一个妻子,但不妨碍他在县城里找一个家境优渥的好姑娘。想想他为什么不选你吧,不是长得漂亮就能让人对你另眼相看。过来帮我一起装棉絮。”柳四娘招呼杨秋月说道。
“晓得了。”杨秋月心里极度不是滋味,但为了将来她必须好好改正,对柳四娘说道:“娘,你以后教我怎样掌家管家,教我洗衣做饭做女红吧。你刚才说得好可怕,我不想以后被人嫌弃。”
难得杨秋月肯低头,柳四娘喜道:“行,我可以教你女红。你五姐现在是待嫁的姑娘,不宜到铺子里继续抛头露面,在她出嫁之前她会留在家里,想学什么就找她吧,她懂得多。”
杨秋月点点头:“知道了。”
晚间,孟坚诚回客房休息的时候,把杨初月叫道墙角那边说了一会儿话。“你家里是不是藏了一个陌生女人?”孟坚诚问杨初月说。
杨初月心里奇怪,她家里藏了杨小雨这事,周围的邻居都不知道,孟坚诚怎么会知道?难道他是在试探?孟坚诚见到杨初月不回答,说道:“你不要瞒我,我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个女人不是善茬儿,你们最好等她养好了身体赶紧让她走,不然会惹祸上身。”
杨初月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知道你们一家好心才会收留那姑娘,但这次你们闯大祸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也不打算隐瞒你。那个姑娘曾经是京城天香楼红极一时的花魁娘子寒秋,后来被六王爷赎了身进了王府当侍妾。”孟坚诚严肃说道。
杨小雨是京城天香楼的花魁娘子,这点杨初月相信,但听孟坚诚说她曾经是被流放到凉州六王爷的侍妾,杨初月越听越觉得离奇,杨小雨的经历着实让她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杨小雨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位被当今皇帝流放到凉州的宇文景的?她从来没想过杨家这个偏远地区的小户人家会和皇家扯上关系。“这是真的?”杨初月怔了半天,不相信的问了一句。
孟坚诚十分肯定说道:“不骗你。”他又好心劝说道:“现在六王爷在皇位争夺中失败,被当今皇上寻了个错贬到凉州,凡和他沾上关系的人都没好下场。虽然寒秋是在六王爷失势前被赶出王府的,但保不定当今皇上想起六王爷的这位宠妾,派人来捉拿她也不一定。你们私藏六王爷被赶出王府的侍妾,恐怕将来会引火烧身。”
“那天又打雷又下雨的,她昏倒在我家门前,我们看她可怜就收留了她,那时候我们真没想那么多。”杨初月低头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好心会让杨家甚至整个丰莱镇的人都面临灭顶之灾!我想你也不想牵连无辜吧。”孟坚诚说道。
杨初月想到杨小雨到杨家时说的那句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在杨家,难道就是为了躲避皇帝的追杀?如果真是那样,杨家不能连累孟家:“孟先生,关于这事我必须解释清楚。那个姑娘是我三姐杨小雨。”
孟坚诚做震惊状:“怎么可能?!”
杨初月平静地陈述,说:“千真万确,你在打听我底细的时候也知道我三姐的事吧。当年我家里太穷了,爹当时残疾了,娘怀着小弟,家里还有那么多张嘴要吃饭,日子没法过了,爹娘迫不得已把三姐卖了,至于三姐被卖到了什么地方我们也不清楚。十多年来爹娘这些年一直记挂着当年被卖的三姐,一直都想着把她找回来。”
杨初月说了救杨小雨那晚的事:“在秋收后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一个陌生女人在午夜敲了我家的大门,我们开门后就发现了她。本以为只是个流浪的可怜女人,但我娘和我大姐在她背后发现了她身上的桃花胎记,听了她讲小时候的经历,我们更确定她是当年被卖掉的姐姐。而且她也说我和她长得像,尤其是额头下巴和鼻子。”
孟坚诚在月光下看杨初月的脸,发现杨初月不仅下巴和鼻子像傲冰,连脸貌也有五六分相似。杨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那么尽心尽力地照顾一个陌生女人,也开始相信杨初月的话。
“这事我们还没告诉她,因为她现在怀着孩子。我们担心告诉她后,她受不了打击动了胎气。你说了我三姐当年在京城的事,我知道这事事关重大,也许两家的婚事不成了。如果当今皇上真不愿放过我三姐,到时候恐怕被连累的不止我们一家,还有你们。孟先生现在悔婚我也同意,毕竟还没定亲请亲戚吃酒。”杨初月实话实话道。
“不过我三姐回家以及当年她在京城的事还请孟先生保密,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一家欠她的太多,她现在有难,我们一家不能丢下她不管。我一直没对外人说我三姐的事,外边都说上次镇上闹鬼的事是我娘被鬼上身,还传出我娘怀孕的消息。闹鬼的事我自己解决了,求孟先生帮我们一家保密。”杨初月说着就要跪下。
孟坚诚扶起杨初月,“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多,你暂时可以放心。关于婚约的事,你让我先考虑一晚上再说,明天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