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月那天被邱振晔吓到了,这几天都挤在柳四娘房里睡,晚上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杨初月吹熄了油灯,正准备睡下,冷不防身后出现一个人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死死的禁锢在床架子旁。
“别出声。”
杨初月听出是邱振晔的声音,随即点点头。邱振晔的手移到杨初月的脖子间,只要她敢大声吼叫,他就可以掐死她。
“半夜三经大公子不睡觉,偷偷摸摸的到我房里里做什么?”杨初月心想,他该不会是来找她算白天那笔帐的吧?
“你已经把房契还给邱家了,这里是邱家的地方,我怎么不能来?”邱振晔说。
“能不能换个正常些的时间来?”杨初月问道。
“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邱振晔嘴硬说道。
杨初月在熄灯前还在为银子的是发愁,现在邱振晔就站在她面前,索性把这事交代了,说道:“我看大公子什么也没带就到丰莱镇了,想着你身上没银子,不如我把当年你给我的那五千两银子还给你。不过我用了一千五百两,剩下的不多,你也别嫌弃。”
当年邱振晔好杨初月约定,她借杨初月的运气助他回京,他便给杨初月五千两银子。现在邱家落魄了,他不能言而无信找杨初月还银子,遂硬气地拒绝,说:“不用你还,我有办法在这里活下去。”
杨初月知道邱振晔是个脸皮薄的男人,虽然面子问题很重要,不过她也不戳穿了这层皮。她爱钱,不愿意轻易借出,也不愿做亏本的买卖,“我知道你现在缺钱,既然你不愿意收回,我也不坚持还给你。要不这样,我先把钱借给你,等到你发达了再还给我,利息照常,我不会少收一分钱。”
邱振晔过了三个月乞丐般的日子,知道钱财的好处,尽管很想在这个他一度瞧不起的女人面前保持高高在上的形象不愿低头,但他现在遇到了难处,杨初月给了他台阶下,他也不拒绝,说:“行,我先借两千两,以后给你三倍的利息,保证一个子不少你的。”
“好,不过这事口说无凭,你得先立个字据,有凭有据的东西握在手里,我才放心。”杨初月说道,“所以,你先把你的手拿开行不行?”
邱振晔心里不和杨初月计较,嘴上却说:“本公子至于赖账吗?”
杨初月点上蜡烛,拿出抽屉里的纸和笔,说:“若是从前我倒不担心,但现在不一定了。请大公子写吧。”
邱振晔的自尊心被打击了,现在连一个乡下村姑都敢随意践踏他的自尊心,邱振晔心里有些气。
杨初月眼见邱振晔眼神不对劲,忙解释说道:“大公子不要怨我说话直接,乡下人手里握着钱财才安心。现在天下不怎么太平,以后用钱的地方很多。”
邱振晔心里不平衡的写下欠条,杨初月收好一份,说:“明天我就去钱庄里取银子,大公子拿去用吧。”
邱振晔坐下,说:“你都不问我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吗?”
杨初月知道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她也没闲心管别人家的事:“我何必重新提起来让你生气,今天刚提到侯夫人你就气成那样。”
“因为我之前和六王爷相交过密,又支持先皇废太子,当今皇上一登基就迫不及待把六王爷贬到凉州,不过我能撑过去年,也算皇帝开恩了。”邱振晔说,言语间很是瞧不起现在坐在皇位上的皇帝。
现在宅子里有两个和六王爷相交甚密的人,杨初月骤时心惊,如果这事被官府知道了,杨家想过安稳日子都难了?杨初月想到后来的可能,还是决定快些搬出去,免得引火上身。
“至于你说的侯卉琴,那个女人背叛了我,把我和六王爷的书信交给了新皇。皇上夺了侯府的封号,没收我所有的家产,不过他并没让邱家人进监牢,反而让我在京城流浪,他看到我落魄的样子觉得很解气。因为被抄家,所以府上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到丰莱镇后,也只剩我们几个了。”邱振晔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到极致。
杨初月担心邱振晔听到侯卉琴的名字发狂,在说话的时候尽量避开邱振晔的第二位夫人,“至少你还活着。”
“我会让皇上知道,斩草不除根的后果,就算他现在能图一时之快有什么……”邱振晔没继续说,难保这句话不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到时候就真没命了。
杨初月惊叹邱振晔的报复心重,不过报复皇帝这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大公子的志向……很伟大……不过你能保证当今圣上不继续追究你,或者真的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有比我更让他愤恨的人在京城,我着急什么?他的为人我还不了解?”邱振晔回答杨初月刚才问的话说,“对了,还有侯卉琴,她给我的耻辱,总有一天会让她加倍偿还。”邱振晔说起侯卉琴,比说道皇帝的时候更愤怒。
杨初月未料到邱振晔会主动提起侯卉琴,担心他在这屋里挥拳头,说道:“大公子,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夜深了,你还是回去吧。毕竟我已经是有婚约的人,和大公子共处一室传出去不好。”
“对我又没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出去?”邱振晔无所谓地说道。
杨初月没说话,邱振晔咳嗽了几声,“你真要嫁给那个乡下又老又丑的土财主做继室?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点儿?难道就图他有钱?你当年的骨气到哪儿去了。”邱振晔颇不解的问道。
第77章 夜袭
邱振晔虽然落魄了,他的自我感觉还是比一般的商户好些。当时杨初月不那么硬气离开留在邱家多好,虽然邱家现在落魄了,但保不定以后就会重新振兴起来。
杨初月摸不透邱振晔这时候来是个什么心思,但她必须把话说清楚:“这事我想了很久才决定,孟先生有财是其一,其二,孟先生没大公子想的那么不堪。孟先生是莱川县的仁商,他虽是精打细算的商人,但为人仗义疏财,是十里八乡都夸赞的好人。另外,孟先生不老也不丑,虽然比不上大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也差得不远。就凭孟先生为了他的三个儿女在发妻过世后八年不续娶这事,我就愿意嫁到孟家做继室。”
杨初月半句话不离孟先生,听得邱振晔心里窝火,一个只知道赚钱牟利的低贱富商哪有她说的那么好?难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杨初月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了?
杨初月趁着邱振晔发呆出神的那会儿,从他的鹰爪下脱离了出来。“夜深了,若大公子愿意待在这间房里,我也没话说。”杨初月快步走出房门,离开了自己住的屋子。
无论是邱振晔是高高在上的侯爷,或是现在这幅落魄的样子,她都惹不起。邱振晔自私小气,恃才傲物,报复心极强,加上脾气大难伺候,性子有些像叛逆期的小孩儿,对于这种危险人物,杨初月一贯的原则就是,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杨初月摸黑去了柳四娘的屋子,柳四娘正和杨秋月挤在一块儿说话。杨秋月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后,为了将来能够嫁个好人家,正在补自己当初的落下的东西。“五姐,你怎么过来了?”杨秋月正在懊恼怎么也学不会刺绣的时候,见到杨初月来了,借以转移注意力说。
杨初月进屋后关上门,“睡不着,想过来和娘说说话。”
“坐下吧,我正教秋月绣花。”柳四娘挪了个矮凳给杨初月坐。
杨初月见到屋子不怎么亮堂,多点了一盏油灯,“太暗了对眼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