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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儿自当家了,才知这银钱要花出去,那真是如流水一般。
叁人不久前来到花城,这花城气候宜人、物产甚多,加之她有了身孕在海上生活多有不便,便商议了将大船卖掉,在花城置办了一座宅子。
这宅子原主人是个商人,因着全家搬迁着急出手,倒也价格合适。宅子为叁进,他们叁人住有些空阔,可秦雪儿实在对那柱垂花的老树紫藤喜欢得紧,便定了下来。
圆贞又去物色了个厨娘和一个看门管事,等秦雪儿清理过来时,才发现卖船的银两都没剩几颗了。当时叁人开走那大船是载客的,货物不多,只余些贵重花瓶摆件,几人卖了换了银钱,而平日打鱼漂流,也没花多少。
谁知这回一买宅子,才知处处花钱。圆贞幽华未操心过银钱的事,只秦雪儿,许是怀孕的缘故,从给小娃娃置办物件,念到将来娶妻生子,后悔当年没从淫妖洞里搬些珍宝走。
俩人见她如此,只得去道馆当了教习先生,补贴家用。
因着前几年淫妖大乱,民间兴起了修习术数道法之风,稍大点的地儿基本都有道馆,有钱的子弟去兴官家办的,民间的则收费低很多,寻常百姓也能担得起。
离宅子不远有家中等规模的道馆,名“沉心馆”,正巧在招人。馆主是个姓鲁的大胡子中年男人,早年四处漂流,学了些法术,如今老来得子的娃娃要习字了,便在花城安了家。
圆贞幽华两人一去,便吸引了诸多眼光。两人毕竟长得一样,又是那般俊美无双,才第一天便有媒婆前来打听,却听俩人说已娶妻,还娶得同一人,登时惊诧不已。
鲁馆主将她拉到一边,“那两人本是亲兄弟,早年家里穷,买了个女娃当共妻。后来闹灾荒,俩兄弟不愿委屈那女子,便出了家。谁知、咳、那女娃也是痴心一片,一直等着非他俩不嫁,俩人才还了俗,与她成了亲。”
“他俩一直留着光头,据说也是那小媳妇喜欢——”
那媒婆也是见过世面的,听完便也不意外了,只叹说那般俊美的男儿,那女子真是前世修了多少福气。
圆贞尖着耳朵远远听见,真是哭笑不得。他不过编了个由头,带过叁人关系,谁知鲁馆主自个脑补了一场纠葛大戏。
这馆里除了鲁馆主还有个师父,平日里主教五行术数,他俩来了正好补了法术的缺。
道馆有二十多个学生,有男有女,都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倒是热闹得紧。
秦雪儿自怀孕,心思口味便变了许多,这几日听厨娘说圆贞幽华两人被几个媒婆问了,又被好些小姑娘扔了帕子,甚至还有那窑馆里的妓子男娼来瞧了,在那道馆墙外咿咿呀呀唱小曲。
她自知两人定是规矩的,可胸口又有些闷气不知何处发泄,这日便让厨娘备了饭,给两人送去。
刚到道馆门口,便见两个抹着粉的男子趴在门边往里瞧。两人身形纤细,姿态婀娜,颜色不比许多女子差。
秦雪儿心头一酸,将帷帽取了下来,便听得周围一阵吸气。
几个遮着脸偷看的女子登时掉了帕子,连那俩男子也转过头看得惊呆,差点跌倒了去。
她扬着头走进道馆,见圆贞在演示一个法术,几个小童坐在下面。而再往里的院中,幽华在教几个年龄大点的少年身形武术,一个粉衣少女在一边擦着石桌,眼睛却盯着幽华不放。
“雪儿!你怎的来了?”圆贞见她来了,吩咐休息,几个小童本要一哄而散,却见到秦雪儿,皆看呆了。
一个小童呆呆地道:“仙女姐姐,将来给我做媳妇儿吧?我天天给你买肉吃!”
圆贞将秦雪儿一抱,道:“去去!这是我媳妇!”
几个小童哪里见过圆贞这般幼稚模样,一哄而笑,被圆贞挥手赶开。
“今日刘姨做了莲藕猪蹄,我给你俩带了些,正好也出来走走。”
她转身走到院中,幽华专心指导着动作也没看见她,倒是那几个少年,看呆了眼差点打了歪拳,幽华才转身看见她。
秦雪儿瞥了一眼那粉衣少女,见她涨红了脸,眼角带泪地跑开,心中竟有些得意,在石桌上摆开了食盒招呼两人来吃。
那粉衣少女一边抹泪,一边冲进后院,却咚地撞在一个人身上。
“哎哟!”她揉了揉鼻尖,刚要大骂,却见是郑屠夫。这郑屠夫长得肥壮高大,一身猪油气,平日里从后门进来给道馆送肉。
她才觉自己已经跑到后厨来了,又恶心这人,只当自己倒了霉要走开,却被那郑屠夫一把拦住。
“冬儿,那、那女的是谁啊?”
冬儿一阵厌恶,道:“哪个女的?”
郑屠夫两眼发红,“就是!就是白衣服那!刚进门那个!”
原来这郑屠夫来送肉,正巧看见了秦雪儿进门,不说模样,光是那硕乳肥臀登时就让他身子软了一半,看了脸便只觉魂儿都要被勾走了。
这冬儿是鲁馆主夫人身边一个老妈妈的女儿,那老妈妈自鲁夫人成亲便跟着她身边,后来得病死了,只留了冬儿一个女儿,她爹又是好赌不中用的,鲁夫人便将她带在身边,当半个女儿对待。
这冬儿也是心高气傲的,加之又有些姿色,直把自己也当了半个主子。
她见郑屠夫那贪痴的模样,心里起了鬼,道:“呵,那女的,是那两个还俗和尚的媳妇,听说姓秦,前不久在槐花巷买了宅子那个。”
“你说她是两人的媳妇?”
“呵、可不是,真是不要脸的,怕是都被肏烂——”她察觉失言赶紧闭了嘴,见四下无人道:“估计也是个裤腰带子松的,呵呵,那模样身段,啧啧——”
她说着便走开了,郑屠夫也没看她,心里不知估计什么,呆了半日也转身走了。
他出了道馆,回了铺子直接拉了门,回后院一看,自己那肥婆娘瘫在榻上睡着了,嘴角挂着口涎,手里还拽着个鸡腿,瞬时想起秦雪儿,转身出了门。
他跑到日常混迹的赌场妓院,四下打听一阵,心里有了底数,等到天一黑便换了身黑衣,往槐花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