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洛江河畔

洛江河畔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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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琳倒无睡意,为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而担心着。一会儿,小恒鼾声大起,她不满而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鼻尖,心里嗔怪地说,“我封建,就你不封建?”她的思维处在这种欢悦与担心中,终于,耐不住困倦,和着丈夫的鼾声入眠了。

    第36章考场设在操场上

    考场设在操场上

    不久,期末考试在严冬中进行。

    深冬的太阳,是那样的惹人喜欢,当东方还是薄雾中印出红色的光亮时,人们就期待着她的露面。然而,她却像故意逗人似的,先是姗姗而来,望着人们害羞似的笑笑,尔后才慢慢收敛起她那美丽的红脸,放出炫目的光芒。她升得是那样费力,好像承受着无尽的寒冷的压抑。终于,她在人们焦急地催促下,以胜利者的姿态,冲上屋脊、冲过树尖,将火一样的热情投向人们。操场上,240多名学生,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在紧张地进行期末考试。这是学区与学区进行的初中交换监考,每天只考一个年级,其余两个年级放假休息。为防止学生考试作弊,将学生全部安排在操场上考试,教室里空荡荡的。每班60多张课桌横七纵九的排列得整整齐齐,前后左右都相距约50,两个监考老师一前一后地站着,鼓着的圆圆的眼睛像监控器,监控这60多位考生。教室只是上课之用,期末统考便排不上用场了。

    秦小恒心里叹道:10年前是开卷考试,现在截然相反,考场气氛令人生畏。校园里一片寂静,平时喜欢叽叽喳喳的几群麻雀,此时都躲在浓密的樟树叶中不敢作声,只偷偷地窥视这壮阔的场面。考场上只有沙沙地笔声,像千万只春蚕在咀嚼桑叶。4个班8个监考员,不仅监考本班,而且可以相互配合,为相邻的班级照应着。赵校长和秦小恒站在外围,向带队监考的领导投去轻轻地微笑,又轻轻地点点头,以表示尊重和满意。

    洛江中学目前还没有初三年级,紧张的考试进行了两天就结束了。没几天,期末考分已经揭晓,洛江中学各科文化考试总得分在全区几所初中排名第一,各单科总得分90名列前茅,并且学校各项工作综合检查评估得分也居全区第一。

    老师们辛勤的汗水终于换来了丰硕的成果,全体师生无不欢欣鼓舞。洛江中学这一年的工作得到了区教育组领导的肯定和表彰,并号召各学校和所有老师学习他们艰苦建校、以人为本、扎实教学的拼搏精神。秦小恒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爱校爱生的精神也得到了区领导的重点表彰。在学校评比先进老师的过程中,领导一律让位,名额全部给了老师,何桐伟、文柏、郑娟娟等荣获区先进教师,左新华荣获全县先进教师。

    学生吴献宇、舒小琼荣获全区模范学生,李瑜芳荣获全县模范学生。吴献宇的爸爸吴老师荣获模范校外辅导员。

    此时,陈爱琳因身孕负重,经夫妻俩商量,她辞去了供销社炊事员的职务。

    带着无尽的喜悦,老师们愉快地放了寒假。但秦小恒在寒假中并不高兴,他的情敌、与李佳晶离了婚的原丈夫、妻子陈爱琳的弟弟陈永旺刑满出狱了。陈爱琳曾多次劝说李佳晶与弟弟复婚,均遭到佳晶的坚决拒绝。尽管秦小恒无权干涉,但他从骨子里就不同意佳晶与陈永旺复婚。为此事,爱琳与丈夫小恒闹起了不小的矛盾。

    第37章情敌成郎舅旧恨添新仇(上)

    情敌成郎舅旧恨添新仇(上)

    春节临近了,李佳晶知道陈永旺快要回家,常常跟儿子小龙说,你爸是个恶人,是个坏人,他犯了法,坐牢去了。在你出世时妈妈就跟他分开了,他和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他是一个大坏蛋,他要是回来,你以后不要理他,要是你理他,妈妈就不要你了。一个与妈妈相濡以沫、日夜不离的幼小的儿子,当然相信妈妈的话,妈妈向他灌输的这种思想观念,已经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深深地烙印。他从咿呀学语到现在,8个春秋,完全没有父亲的印象,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妈妈才是最可爱的,世上只有妈妈好,妈妈是他心中最神圣的人。

    陈小龙虽说年幼,但他在同龄或者上下年龄的一群顽童中,还是一个小小顽头,大概是有着先天的遗传吧。他和小伙伴们常在一起玩耍、嬉闹,甚至做恶作剧。别看他们年纪小,夏天里常脱得光溜溜在洛江河的浅水边狗爬似的游泳,常常弄得一脸一身黄泥水;爬树时像小猴儿那样机灵,丈多高的树,一会儿嗖嗖几下就爬上去了;庄户人家的桑、枣、桃、梨树上常有他们的身影,果子还没成熟他们就已经尝鲜了;农户的瓜地里经常留有他们的脚印,有时候竟把花色的青皮南瓜当着西瓜偷去,切开后伙伴们一脸尴尬;包谷还没成熟,玉米秆常被他们拔去当甘蔗吃。生活,并不是完全赋予他们快乐和幸运,倒霉的事儿也曾降临在他们身上,一次爬树取鸟窝的时候,意外触怒了隐藏在树上的一窝大黄蜂,成群的大黄蜂将他们一个个刺得身青脸肿,两眼发黑,让他们着实痛苦了好几天。

    腊月下旬,下了一场小雪,房屋上的瓦沟里填满了雪,屋面上显出半露的黑瓦,寒风吹来,雪粒像白色的粉末飞起来,又散落到别处。路面上铺了一层薄雪,仅一个上午就被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辆踩压得没有了。洛江河浅浅的河面结了一层薄冰,河面两边的泥地上铺着一层薄雪,沿着河面远远看去,就像一条长长的玉带卧压在洁白的绒毛中。河畔路旁的低洼处,堆积着较厚的雪,一群顽童在这洁白的雪堆旁,忘却了寒冷,正在揉雪团,堆雪人,打雪仗。这时,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手提一个黑色皮箱向他们走来,到了跟前,男子显出一种傲慢的神情,瞧着面前这一群顽童,将他们一个一个地细细审视着。陈小龙上下打量着这位陌生的来客:高高的个头,头戴一顶棕色的毛帽,长方脸,尖的下巴,戴着一副眼镜,身穿一件圆滚滚的猴式棉袄,脚上穿着一双反毛棕色毛皮鞋,左手叉腰,右手提着皮箱,望着他们这群幼童微笑。

    “喂,小朋友,”这位陌生人先开口了,“你们认识一个叫陈小龙的男孩子吗?她妈妈叫李佳晶。”

    “陈小龙?你找他干啥?”一男孩好奇地反问道。

    “我……我……找他有事。”陌生人吞吞吐吐地说。

    “我们不认识你,你是什么人?”小龙警惕地说。

    “好,那我就告诉你们吧,我是小龙的爸爸,我在外做生意七、八年没回家,现在碰见了他也认不出来,所以,不知你们当中有没有陈小龙?”

    这时,一个小男孩在小龙的背后偷偷用手指了指小龙,还做了个鬼脸。陌生人细细打量着被指的男孩,心中激动不已,像大海里翻起了波涛,好久说不出话来。陈小龙怔怔地审视着陌生人,突然想起妈妈的话,“你爸是个坏人……别理他……要是理了,妈就不要你了。”他又一想,这家伙可能是个骗子,对,别理他。可这时,陌生人慢慢地微笑着朝小龙走过来。

    “你就是陈小龙吗?你妈妈是李佳晶,我……我是……你爸爸!”

    小龙后退着,没理他,怀疑他在说谎。陌生人慢慢跟了上去,笑着说:

    “你是李佳晶的孩子?,好帅的孩子!”说着,就想牵他的手。

    小龙后退着,睁大眼睛瞪着他,脸涨得通红。陌生人激动不已,伸手要抱起他,嘴里笑着说:

    “小龙,小龙,我是你爸爸,我真是你爸爸呀!”

    这时,小龙越发警惕,怀疑他是个骗子,就算是我爸,妈妈说过,我爸是个坏人,别理他。这时,一个比小龙大2岁的男孩凑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告诉他,这家伙肯定是个骗子,他假冒你爸,是在骂你。这一句火上浇油的话,更加激起了小龙的愤怒,他怒视着陌生人。这时,陌生人又说了一句:

    “小龙,我是你爸爸!”

    “放你妈的狗屁!老子是你爸!”小龙终于被激怒,恼怒地还了一句。

    陌生人没有发火,显得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只呆呆地望着面前的顽童:长方脸,较尖的下巴,较高的瘦鼻,薄嘴唇,机灵的眼睛,与自己小时候很相似,莫非——这小家伙就是我儿子?!他高兴不已,刚才的被骂已被寒风吹走了,灌进大脑的是一种幸福而得意的感受。他望着小龙,微笑地伸出左手,想拉拉小龙的右臂,嘴里微笑着说:

    “你是陈小龙,李佳晶的儿子?!”

    “是又怎么样?你想干什么?!”小龙怒气未消,身子往后退着。

    “我告诉你,我真是你爸爸!”陌生人激动的情绪好像不能自控。

    “你放屁!你是坏蛋,是坏蛋!”小龙不相信他的话,连声骂着。

    这时,激动不已的陌生人一把拽住小龙,想把他搂在怀里。小龙挣扎着,却挣脱不掉,他急了,扭过头,朝着发愣的众伙伴叫喊着:

    “你们都给我上!打这个坏蛋!”

    众顽童早就对陌生人不满,听小龙这么一呼,便一齐围了上来,像一群蚂蝗搭上了陌生人,拉的拉,抓的抓,甚至用小小的拳头捶,把陌生人弄得哭笑不得。此时的他,怒不得发,身不得脱,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心急,弄成了这种难缠的僵局。他好像明白了,要儿子认老子,还得慢慢来,培养感情,择机相认。

    “小龙,你叫他们松开,我刚才是说着玩的,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可话音没落,便“哎哟!”叫了起来,原来,陈小龙将他左手臂咬了一口,清晰的齿印给了他深深的纪念。陌生人疼痛之际,小龙一声吆喝,众顽童像一群小兔似的蹦蹦跳跳地远遁了。

    望着远去的顽童,他心中百感交集,一会儿,他两手向上斜伸,头稍稍昂起,高兴地大叫起来:

    “陈小龙,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哈哈!哈哈!”

    他,就是陈爱琳的弟弟,秦小恒以往的情敌,与李佳晶离婚8年的陈永旺。刚才大笑的气浪冲开了记忆的大门,他仿佛回到了8年前,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像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秦小恒与李佳晶原是一对青梅竹马、十年同窗、海誓山盟的恋人,但自己也深爱着美如天仙的李佳晶,为了将佳晶弄到手,自己用“苦肉计”演出了两场“英雄救美”的感人之戏——两次勇救李佳晶,深得佳晶的信任,同时又极力挑拨秦小恒与李佳晶的关系,为此毫不顾惜姐姐陈爱琳的名声,诬陷秦与姐姐有着不可诉说的关系。好不容易骗得了佳晶的信任,可在新婚之日,那该死的表哥蒋益海,在佳晶面前揭露了自己与表妹蒋菊姣的那一段桃色事,还揭开了自己“英雄救美”的假面具,揭穿了自己诬陷秦与姐姐的阴谋,导致李佳晶要退婚,退婚不成,她两次寻死。虽寻死未果,好不容易拜了堂,但婚后没过上一天安稳的生活,夫妻俩关系日益恶化。后来有了儿子小龙,但自己还是像以前那样好赌、好色,玩了几个姑娘,加之经常赌博,6万多元全没了。有一次,喝醉了酒,竟糊里糊涂地强犦了一俊俏少妇,事情败露后,真他妈墙倒众人推,又他妈查出老子在供销社贪污挪用公款的事,就这样,贪污挪用罪、赌博罪、流氓罪三顶帽子扣在老子头上,判了老子8年刑,服刑前,不得不在与妻子佳晶的离婚书上签了字。好不容易提前一年出狱,觉得这样像一个乞丐回去,无脸见家乡父老、同事朋友,便在外闯荡了两年,挣了一些钱,虽算不得衣锦还乡,也颇显一些阔气。

    刚才有幸碰见儿子,心情太激动,把事情办糟了,儿子不仅不相认,还骂了老子,咬了老子。这真是,心慌吃不了热豆腐,要儿子认老子,还得有一个过程。不管怎么说,陈小龙总是老子的儿子,他现在不认老子,长大了总是要认老子的。……真他妈一代胜一代,这小杂种比我老子小时候还顽皮,还强旺,……这也好,免得受人欺负。

    他就这么一边想着,一边朝自己8年没进的房屋走去。沿着洛江河向北走了300多米,偶尔看见相识的人,便摆出一副阔气的样子,得意洋洋地与人寒暄几句,还掏出一包红塔山香烟,抽出一支敬奉人家。来到家门,他仔细端详着老屋,8年了,基本没变,要说变化,那就是墙东边的上方裂了一条缝,原先洁白的墙面变成一片灰色,且布满了斑斑点点,像长了老年斑一样。进得屋来,他眼珠子乱转,仔细观察着屋内,上方瓦面的蛛丝上沾满了灰尘,下面各处看不到一件新制的家具,肮脏充满着屋子。昔日叱咤风云的大队支部书记之家的气派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寂寞、萧条与凄凉,他不禁潸然泪下。他悔恨自己,他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罪孽所造成。然而,泪水洗不掉罪孽,悔恨来得太迟,他只有面对这惨淡的现实。他抬起模糊的泪眼,转身走到屋后,审视着近乎陌生的家园,原先几棵小小的杉树,如今已经长大了,高高地耸立着,树下落了一层厚厚的针叶。有一棵屋檐旁的树根隆起,将墙角抬高,墙基裂开了拇指宽的大缝,且长满了青苔。

    父母不在家,姐也不在家,大年将至,他们不办年货,到哪儿去了呢。正在疑惑之际,两位步履踉跄、浑身泥灰的老人出现在眼前,他深情地呼唤他们:

    “爸,妈,我回来了!”他向爸妈疾走过去,端详着他们:

    父母都显得格外苍老,鬓发斑白,皱纹爬满脸额,比实际年龄好像大十来岁。两位老人惊喜不已,望着穿着阔气的儿子,眉头舒展,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姐姐,爱琳姐,姐呢?”他迫不及待地问。

    “爱琳出嫁了,今年春上。”陈寿河笑着对儿子说。

    “婆家是哪里,姐夫怎么样?”

    “姐姐嫁给了秦小恒。”父亲笑着说。

    “什么?她嫁给了秦小恒?!”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秦小恒大学毕业,分到了我们洛江中学教书,他读大学期间,你姐给了他很多照顾,对他母亲也照顾得很周到,这些,是他们结合的很重要的原因。”父亲说这话,显得很高兴。

    陈永旺一阵惊讶,不知说什么话才好。好一会,他说:

    “这么重要的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们怎么告诉你,这两年来,你只能写信来,你又没一个固定的地点,我写信你又收不到。我们家里也没装电话。”父亲解释说。

    “秦小恒对姐好不好?”

    “还没听说对你姐不好。秦小恒是个老实娃子,他们两人感情不错。”

    “你知道个屁!你没听说,他与李佳晶常常鬼鬼祟祟。”谭妈不赞成丈夫的观点,气鼓鼓地说。

    “别听那些无根无据的话,不要挑拨他们两口子。”陈寿河一本正经的样子,又问儿子道,“这两年干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还可以。”儿子笑着说。

    谭妈不与他们说话了,连忙到厨房打鸡蛋,她要好好招待如今阔气的儿子。堂屋里,父子俩还在高兴的谈着。这时,左邻右舍的乡亲们都过来了,为他们一家人团圆而高兴而祝贺。陈永旺越发显出潇洒阔气的样子,春风满面,笑容可掬,从崭新的黑皮箱里拿出红塔山香烟,一个劲地发给乡亲们。一会儿,小小的堂屋里热闹非凡,红塔山香烟变成了烟雾,弥漫在人们头上,欢声笑语充满了小屋,飞出了屋外。

    晚上,陈永旺躺在床上,心情繁杂,千头万绪,尤其是姐姐嫁给了秦小恒,是喜,是忧,是福,是祸,以后还说不准。……李佳晶至今没再婚,肯定不是在等着我老子,是啊,秦小恒肯定与李佳晶有来往,这一点,母亲说的没错,无风不起浪。……姐姐的脾气也暴躁,万一两人吵起来,他会不会提出与姐姐离婚,然后与李佳晶结合?如果像自己被李佳晶离掉那样,我们姐弟俩不都成了破碎的家庭?我们陈家在这洛江河畔还有脸生存?……他不愿意往坏处想,也希望秦小恒与姐姐夫妻恩爱,白头到老。……但秦小恒这小子脚踏两只船,欺负我姐,不好好教训他一下,恐怕姐姐没有好日子过。为了姐姐,要想个办法威慑他一下才好。……明天去姐姐家,看一看他们家的境况……但如何面对姐夫这个以往的情敌呢?人还没去,那种尴尬已在脸上显现了出来,他嘲笑着自己……

    这一夜,他没合好眼。

    翌日,陈永旺与爸妈亲热地吃着早饭,儿子掏出400元钱递给父母说:

    “爸,妈,你们一人200元,去买点衣服吧。”

    8年了,难得儿子一片心意,谭妈喜得眉开眼笑,陈寿河却皱着眉问儿子:

    “永旺,这钱来的正道吗?在外怎样发了点小财?”

    “现在改革开放了,谁有本事谁挣钱。政策放宽了,对一些事情的认识也变了。比方说,原先认为是‘投机倒把、贩买贩卖’,现在叫做‘市场流通、搞活经济’,原来认为是‘吃回扣’,现在叫着什么……‘利润提成’,爸,你人老了,思想还停留在文革时期,现在不是你当支部书记的时代了。”

    “我是老了,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无论什么时代,都要走正道,不要在黑道上挣钱,你要吸取教训呢。”父亲盯着儿子说。

    “不要说这些了,你要去看看你儿子小龙。长得像你小时候一样,多漂亮,还挺机灵的。”母亲笑着对儿子说。

    “妈,昨天碰见了,他不认我,还咬了我一口。”他伸出左手腕让父母看,儿子留下的青色的牙齿印还没有褪去。

    “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不能怪罪小龙,他现在也不懂事。”父亲说。

    尽管父亲的话很有道理,但儿子却不以为然,他心里瞧不起“思想僵化”的父亲,匆匆离开饭桌。

    第38章情敌成郎舅旧恨添新仇(下)

    情敌成郎舅旧恨添新仇(下)

    天色放晴,太阳冒出了屋顶,屋檐上开始滴出融化了的雪水。他在一杂货店买了罐头、红糖、及糕点,向姐姐爱琳家走去。一路上,少不了与人们打打招呼,他都是以一副阔气得意的样子,红塔山香烟也不时地从他的手中飞到熟人的嘴上。就要到姐姐家了,他的脚步忽然慢了起来,虽说他不顾忌什么,但毕竟有一些尴尬浮现在脸上。到了姐家,他装出一副笑脸出现在姐姐和秦小恒面前。

    “姐姐,……姐夫,我回来了。”他将礼品放到堂屋的桌上,一会儿看看挺着肚子的姐姐,一会儿瞧瞧也有些尴尬的姐夫。

    爱琳叫弟弟坐下,也叫丈夫坐下,又喊婆婆上前来。陈永旺喊了一声“沈妈,你好!”沈妈看着他笑了笑。四个人围着方桌各坐一方。爱琳发话了:

    “今天我们难得在一起,我说几句心里话。弟弟永旺来看我们,是友谊我们,不管怎么说,千错万错,来人不错,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不管谁是谁非,都不要提了。我们现在已成了亲戚,是很亲很亲的亲戚,人家说,‘除了郎舅没好亲’。以前的一些事,都是老天安排的,人,逃不过命。从今往后,我们照亲戚看,一切重新开始,要和和气气,有什么事互相帮助,要团结,不要分裂……”

    “还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永旺打断姐的话,抢着说。

    秦小恒听了永旺的这一句,心里着实不好受,他这不是说我秦小恒在搞阴谋诡计吗?你陈永旺才是这一类人呢。秦小恒随着回了一句:

    “搞阴谋诡计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都只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永旺心里明白,秦小恒是在咒骂、讥讽自己,但又不好发火,只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牙齿咬得滋滋响,要不是成了姐夫,非好好臭他一顿不可。

    陈爱琳也明白他们二人话中的意思,便把话题转了:

    “现在,我们要亲亲热热,团结一条心。永旺要吸取教训,重新做人,我们都替你做佳晶的思想工作,这方面,你要相信姐夫,他是个气量很大的人,他宰相肚里能撑船。如果能够把佳晶接回家,你们一家人团团圆圆,那多好。”尽管陈爱琳知道丈夫对此事不大支持,但还是夸奖着丈夫。

    沈妈下厨房做饭去了,堂屋里三人坐着,爱琳摸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说:

    “明年四月,小宝宝就出世了,你明年就是舅舅了。哎,要是佳晶能回心转意就好了。”

    “姐,我们陈家的大门是敞开着的,李佳晶要是回来,我当然是欢迎,毕竟我们有个儿子小龙,如果她不愿意回来,我也不勉强,我就不愁找不到一个比她强几倍的黄花闺女。”陈永旺显出一副高傲的样子,还用眼瞟了瞟秦小恒。秦小恒觉得这个人实在可恶,不想与他答言,只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将头扭向一边。

    “你不要胡说八道,要是佳晶听了,她还跟你复婚?”爱琳批评他,又说,“你今天下午去给佳晶父母拜个早年,探探她爸妈的口气。要不,你现在就去,把你买的这些东西都拿去。”爱琳催促他。

    陈永旺也不想久留,既然姐这么说了,也就这样了。他站起身,对小恒说:

    “姐夫,我想单独同你谈谈,好吗?”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不行吗?”小恒有些不满意。

    “我们还是到屋后去谈,这也是为了姐夫你呀。”永旺装出一副既神秘又关心的样子。小恒想,去就去,看他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两郎舅来到厨房后面洛江河边的树下,陈永旺一本正经地着说:

    “小恒,不,姐夫,现在咱们是真正的郎舅,是真正的亲戚,我当然一切希望你和姐姐好起来。为了这,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你,外面传言你和佳晶有些男女授受不亲,这是欺负我姐。你要知足,要是今后还这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别血口喷人,你是那样的人,我像你那样?你有什么资格教训人?”小恒气愤地反驳他,俨然一副姐夫的样子。

    “你说我是教训就是教训,谁欺负我姐,我就对谁不客气!”

    “你姐好好的,谁欺负你姐了?现在是你无中生有,你在想搅乱我们的家!我不想跟你多说,你走!”小恒恼怒地下了逐客令。

    “我的话,你好好掂量掂量,不用你催,我走了。”他瞪了姐夫一眼,扭头就走了。来到堂屋,拿了桌上的礼品,对他们说:

    “这东西我借去,明天买了再送你们。”说完,朝李佳晶的家走去。

    永旺走后,小恒气得脸色发白,坐在堂屋的凳子上发着闷气。爱琳看丈夫那样子,急忙问他:

    “刚才永旺跟你都说了些什么?看你那脸色很不好看。”

    “你问他去吧,他诬陷人。”他余怒未消。

    “他诬陷你什么了?他外出8年,昨天才回家。”她十分诧异地望着丈夫,又说,“你说给我听听。”

    秦小恒迟疑了一会,用眼瞪着爱琳说:

    “他说我与佳晶‘男女授受不亲’,还说,如我今后再这样,他对我不客气。”

    “原来是这样,他昨天才回家,是谁在瞎说?”她心里一阵疑惑,但马上又平静地对丈夫说,“也可能是他心里瞎猜的,因为李佳晶一直没再嫁。他这样说,也是提醒你,你也不要生什么气,人家常说,‘不是热包不生气’,你没那事,就当着是个笑话,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我相信你就行了。他明日来,我一定训他。”

    妻子的一番话,使小恒心里的怨恨情绪消退了许多,便坦率地说:

    “我承认我们之间有感情,我们那时是正当的初恋,那种实际情况全洛江河畔的人都知道,你也应该理解。我和佳晶想割掉这种感情,也是很难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慢慢想通的,会适应新的环境的。但不管怎样,我们始终保持着一条底线,没有超越这条底线。”

    “我也不是‘鸡命小眼’(小肚鸡肠)的人,只要你们光明正大,不要瞒着我,我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有小龙这条根,我们和李佳晶是亲戚。我也不想把关系弄僵。”陈爱琳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疙疙瘩瘩。一会儿,她转念一想,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不应该吵吵嚷嚷,况且没什么证据,不能随便错怪丈夫。

    夫妻俩和和气气,一会儿有了笑容。母亲沈妈做好了饭菜,见不到永旺,有些诧异,爱琳说:

    “他有事去了,不要等他,我们吃饭吧,我的肚子饿了。”

    “你现在是一张嘴吃,两个人消化,当然饿呢。”母亲看着儿媳挺着的大肚子,边说边笑,心里也乐开了花。

    陈永旺提着罐头、红糖、糕点等向村东李佳晶父母家走去,一路上,心里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李佳晶在不在家?会不会吃闭门羹?礼品会不会收?会不会被骂?不管怎么样,‘千错万错,来人不错’,我今天还是硬着头皮去走一遭,去拜访我那8年没见的岳父岳母,去碰一碰运气。太阳升得高高,照着陈永旺那发烧的脸,照着地面融化了薄冰的泥地,照着他每迈开一步都觉得沉重的脚步。他虽然大风大浪经历了许多,但今天这低头下气的事好像是头一遭。他一个劲地安慰自己,人在纜|乳|芟拢??也坏屯罚?米鲆?鞘本椭焊咂?锏刈鲆?牵?米鏊镒邮保?图凶盼舶妥鏊镒印=ソサ氐搅耍??醇?罴业拿浅n?牛?阈吆熳帕匙吡私?ィ??衿贩诺教梦莸淖郎稀8蘸眉丫y母盖桌畛で嘤肽盖淄袈璐映?可系们袄矗?醇?怂??睦镆徽缶?龋?缓缶褪且徽笱岫竦母芯酢?br/>

    “爸,妈,你们好!”永旺嬉皮笑脸地叫着。

    “哎,我们顶受不起,不要你叫。”汪妈鄙视着他。

    “以前是我的不对,给你们丢了脸,我对不起佳晶,也对不起你们二老,现在我回来了,希望你们照小龙看,原谅我。”他说着,抽出一只红塔山香烟,递给岳父大人。

    “你那样的事——贪污搞鬼,赌博,强犦妇女,阴谋诡计,无恶不作,害了佳晶一辈子,我们怎么能原谅?这不是能原谅的事!”李长青不接烟,气恼地说。

    “我以后一定改。”他红着脸说。

    “别罗嗦,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今天来做什么?”李长青不耐烦与他多说,想快点让他走。

    “一来看看你们二老,二来想跟你们商量商量,我与佳晶能不能……”

    “这个问题你去问佳晶,现在离婚自由,结婚自由。”李长青打断他的话。

    这时,佳晶牵着儿子小龙从供销社下班回父母家吃午饭,看见了永旺,心头的怒火一下子窜到脑门上,连忙气愤地说:

    “你给我走,我的家不要你进!”

    “这是不是小龙的家?我儿子的家也不能进吗?”他没有了笑意,换了一副脸孔反问她。

    “不要这样臭不要脸,你滚!”佳晶严厉地叫道。

    “先不说别的,小龙当初是判给你的,这8年来,小龙的抚养费少说也得一万多,你要认儿子可以,先把这一万元抚养费拿来再说。”汪妈讲着道理。

    “这……现在我刚出来,以后我一定还给你们。”永旺敷衍着说。

    “谁还相信你,你不要在这里骗人,你滚!”佳晶再一次赶他。

    这时儿子小龙也帮妈妈的忙,大叫道:

    “你这个大坏蛋,你跟老子滚,小心老子再咬你一口!”

    佳晶看见桌上的东西,瞪着永旺问道:

    “这是不是你带来的?”

    “是”永旺答道。

    “你把这东西拿走,现在就走,我和你没什么话说。”

    永旺迟疑着,那来的时候曾叮嘱自己“该做孙子时就夹着尾巴做孙子”的话已抛在脑后了,心里的火气已升上了脑门,瞪着眼说:

    “别这样搬着门框子狠,你不要神得不得了,老子不会俯求你!”

    这时,隔壁乡亲在门外站了好多,都在看热闹,永旺觉得丢了大面子,不走也得走,他连忙转过身,向屋外走去。这时,佳晶将那罐头朝永旺的脚后跟扔过来,咣当一声,罐头瓶子砸破了,梨子与水在他的脚后跟泼洒开来。陈永旺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终于露出了本性,他指着佳晶怒吼着:

    “李佳晶,你跟老子听着,老子今天是来看儿子的,你不要以为你长了那副臭脸色,就在老子面前撒泼,老子告诉你,你并值不了什么,天底下比你美的女子多得是,老子过几天就找一个美貌的黄花闺女给你看,气死你这个马蚤货!”他走了几步,转过头骂道,“你有什么值得老子留恋的,不识抬举的臭东西!……”

    他就这么骂骂咧咧地走了。下午,他约了以前的三个哥们,在洛江街道的一餐馆里大吃大喝,喝酒中,他把今天所发生的事都一股脑地说与几个哥们听,还强调说受了李佳晶的羞辱,完全是秦小恒在后面捣鬼的缘故,秦小恒这样做也是欺负了我姐,虽说他现在是我姐夫,不能把他伤筋动骨,但做个样子吓唬吓唬他,也是很有必要的。要求三个哥们替他助助威,教训一下秦小恒。三个哥们不明真相,也是臭味相投,加之吃了他的喝了他的,便醉醺醺地跟着陈永旺朝秦小恒家直奔而来。

    秦小恒一家人正准备吃晚饭,门前突然来了四个醉醺醺的汉子,他们一阵惊愕。陈永旺站在门前大叫:

    “秦小恒,你给老子出来,老子跟你有话说。”凶狠的语言随着酒气喷了出来。秦小恒见他喝得醺醺大醉,没理他。陈爱琳见弟弟这样子,急忙阻拦说:

    “永旺,在哪里喝了几口烧酒,到姐姐家撒野,你跟我滚开!”

    “姐,今天李佳晶羞辱了我,就是秦小恒搞的鬼,他们两个勾勾搭搭,欺负我,也欺负了你,我今天非教训他不可!”他瞪着血红的眼说。

    “你不要在这里放屁!谁欺负你了,谁欺负你姐了?秦小恒对我好好的。李佳晶不喜欢你,你就怨恨你姐夫?人不中用怪刀钝(自己没本事怨别人)!”爱琳严厉地反驳着,已挺着大肚子堵在门口,不让几个醉鬼进去。秦小恒护着妻子,瞪着他们,不与他们搭话。沈妈拿起一把扬叉,也站在儿媳身边,愤怒地说:

    “陈永旺,你这二黄东西,你欺负小恒,是不是欺负你姐?”

    “姐,你还蒙在鼓里,让我们进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也替你出出气。”陈永旺说着,朝旁边几位看了一眼,几个帮凶也卷起了袖子,朝前走了一步。

    陈爱琳怒不可遏,双脚叉开,将大肚子挺得高高,左手叉腰,右手指着自己的大肚子说:

    “永旺,你来打,朝我这儿打,打你的外甥,来呀,打呀!”

    陈永旺没想到姐姐会来这一招,一下子愣住了,只凶凶地用血红的眼睛瞪着姐姐。这时,爱琳从大门角落里拖过一把旧铁锹,对着几个醉鬼说:

    “你们滚不滚?小心老子用烂锹撮(砍)死你们,老子今天不认你这个弟弟,你以后再不要进我的门,你这个黄昏东西!”说着,将铁锹往前面拭了拭,做着撮(砍)他们的动作。此时,秦小恒倒不是担心永旺打自己,而是害怕爱琳跌倒,出什么意外,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母亲一手拿着扬叉,一手扶着爱琳,怒视着陈永旺。

    这时,后面一位醉鬼将永旺拉了拉,又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句清白话,示意永旺走开。这时,看热闹的人渐渐增多,有的人劝阻陈永旺说:

    “永旺,这年头时节,你不要在你姐姐家闹了,照你姐姐看,走吧。”

    “你姐怀身大肚的,小心动了你姐姐的身子,要是有个意外……”

    “永旺,你刚回来,怎么在你姐姐家闹事?”

    人们的劝说和指责,实际上是给了陈永旺一个下台的台阶,他也乘机向三个同伙示了一下眼色,然后喷着酒气,恶狠狠地对着秦小恒说:

    “秦小恒,老子今天看大家的面子,暂且饶了你,以后再找你算账!”说完,四人穿过人群,向西走了。

    沈妈坐在桌旁生闷气,秦小恒扶妻子到床边坐下,心疼地说:

    “你要消消气,要保重身体,保护我们的孩子。他这种人,本性难改,值不得我们生气,心要放宽一点。”爱琳瞟了丈夫一眼,“哼”了一声,说:

    “你该不会说我傻吧,你与李佳晶相好,我反而还卫护你。”

    “你说哪里话,你明辨是非,相信丈夫,患难之际见真情,我非常感动。你是一个勇敢的妻子,是疼爱丈夫的妻子,是一个伟大的妻子,我……永远爱你。”

    “你要知足,为了你,我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