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三十九章
(31+)
转眼又是一年春季，夏明灏来到太原府整整一年了。
过去的一年里，夏明灏真的就像个普通的新兵一样，天天在军营里重复这那些训练。
契丹之后的几次小规模骚扰，都不值得魏玄靖和赵德义大张旗鼓地召开军事会议。他们接到探子的来报后，自己就当场派兵去处理了。
因此夏明灏除了那场大战去旁听了一下，就再也没有被魏玄靖叫去上课过。
而且到现在，他也还只是一个小兵。如果凭着拳头和训练时的表现，他完全能够当上新兵里的伍长什长。
但是赵宇斌从来不给夏明灏比试的机会，每当有小队长的考核选拔时，总把夏明灏晾在一边。
新兵差不多入营半年后，就要开始参与打扫战场的工作，由此来熟悉战场。然而赵宇斌几次带队处理小战役的善后工作，都没有把夏明灏叫上，一点机会都不肯给夏明灏。
所以以军功论处，夏明灏却是一点军功都没有，根本无法得到升迁，也无法开启他的将军之路。
就这样，夏明灏闷声不吭，无所谓地待在军营里，继续增强自己的身体能力。
他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城西校场。但是他被编入了城西军营的军伍里，按照规矩就只能一直在赵德义的手下，不能自己选择跟随魏玄靖。
凭着自己的身份，夏明灏要随时离开也行，然而这样就如了赵德义的意愿。
赵德义巴不得夏明灏自己退出，然后四处散播七皇子吃不得军营里的苦，又目无军纪随意更换队伍的事。让夏明灏在太原府名声扫地，日后也就不会有掌控太原府军队的可能。
夏明灏要想离开城西军营，只有魏玄靖主动开口向赵德义要人才行。
而夏明灏正愁着要怎么做才能让魏玄靖完全认可自己，把主动自己收为弟子带过去城东军营。没想到魏玄靖主动来向赵德义要人了，这让他欣喜不已。
事情是这样的，还是小战役的扫尾工作。去年魏锦烈没见到夏明灏觉得很正常，毕竟七皇子刚来训练，不宜过早进入战场。
但今年就不一样了。这两年契丹人的草场真的好，去年损失的战马今年又补充上了。他们不敢再进行大规模侵犯，便不时派骑兵小队过来边境村落骚扰。
小战事频繁，他们这些处理后事的小队也频频出动。魏锦烈和赵宇斌在战场上几乎每次都能碰到，然而就是没有见到夏明灏。
回到军营里，魏锦烈向魏玄靖汇报完任务后提起了这件事。
魏玄靖见魏锦烈没有离开，好似还有话说，便问：“魏夫长，你还有何事要报？”
魏锦烈犹豫了一下道：“汇报父帅，孩儿从去年到现在，没有一次在赵宇斌的队伍里见到七皇子殿下。照理说…”他没再说下去，因为不确定赵德义那边的规矩到底是怎样的。
“烈儿但说无妨。”
“父亲，请恕孩儿直言。”魏锦烈不清楚朝堂之事，以为是他父亲和赵德义担心夏明灏的安全才不让夏明灏出任务，便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七皇子殿下训练了这么久，也该和孩儿一样开始亲临战场。若是父亲担忧殿下安危，可派人暗中保护便是。”
魏玄靖知道夏明灏去年没有上战场。他原以为今年赵德义怎么也会让夏明灏随军出几次任务意思一下，没想到赵德义仍然无视夏明灏的存在。
看来自己对赵家想的还是不够多，赵家对这个抱养在赵贵妃身边的皇子是打心底的不喜欢。以前七皇子是个小透明，不会管他。现在七皇子景泰帝作为棋子派到太原府，他们一直害怕七皇子日后掌兵得了景泰帝的青眼，对现在的三皇子梁王殿下造成大的威胁。
只是七皇子会是个有野心的孩子吗？从这一年多得到的消息来看，七皇子并不是追求权力的人，好像更热衷于当一个将军。殿下从不与人交好，更不会收买人心。每天在队伍里就像个外人了一样，一个愿意听从他或者跟随他的手下都没有。
这样的一个孤家寡人，拿什么争夺皇位。或许是他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所以才故意这样做的。
既然如此，应该可以放心为大周培养一个长期镇守边境的将军王爷了。
所以魏玄靖在听听完魏锦烈的汇报后，有了新的想法。他主动来到赵德义的城西校场，想从赵德义手上带走夏明灏。
赵德义对魏玄靖来他这里拜访一脸的莫名。前些日子才刚消灭一批来犯的契丹小队，这两天在修整中没有大事，他来做什么？
“大将军事务繁重，敢问今日来我城西校场可是有何要事？”
魏玄靖站在校场中央，环视了一圈道：“本将军来视察一下赵将军的军士训练情况，赵将军可有异议？”
“大将军亲自前来督查我众将领的训练，本将军岂敢有异。”赵德义似笑非笑地应下，随即招个将领过来，准备集结队伍。
魏玄靖阻止了他：“赵将军不忙。本将军亲自前往营阵前观摩便可。”
赵德义不明白魏玄靖到底搞什么名堂，决定还是跟着他好。
魏玄靖沿着每个阵营走过去。众将士甲胄不脱，刀枪持在手中，见到魏玄靖依然保持操练。
魏玄靖觉得赵德义的治军本事是不错的，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和自己过不去。就因为自己是大将军压了他一头？冀幽府的情况和这里也差不多，可是另外两个将军和杨大将军就没什么龃龉。
算了，反正现在也改变不了，便不再多想。
两人一路走过去，来到了赵宇斌的方阵前。赵宇斌有模有样地带领众士卒操练，也算将门无犬子吧。
虽然和自己的儿子差远了，魏玄靖还是赞了句：“令公子所带的队伍不错。”
赵德义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多谢大将军谬赞。”
魏玄靖在队伍里观寻了一遍，找到了夏明灏。夏明灏拿着把木弓站在人群最角落里，左臂伸直握弓，右手用力拉弦、整个人定住，放箭。即使有一两支箭头正中红心，也没有任何表情。
赵德义顺着魏玄靖的视线看去，知道了他在看夏明灏。难道这匹夫今天过来的目的是夏明灏？可是这小子最近能有什么事值得他关注？
赵德义不动声色寻思着，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魏玄靖又看了一会儿，才对赵德义道：“赵将军，命人请殿下和我们一道去营帐里，本将军有事要说。”
还真是这小子的事。然而赵德义实在猜不出魏玄靖的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让人把夏明灏叫过去。
两人回到营帐里，赵德义便问：“敢问大将军，可是七皇子出了什么事？”
魏玄靖呵呵一笑：“赵将军想多了。七皇子若是有事，赵将军不应该比本将军更清楚。”
“那大将军过来寻七皇子殿下可是何事？”
魏玄靖敛起假笑，正色起来，“本将军此行过来，是要请殿下去往东边校场，方便本将军为殿下授业。”
“嗯？”赵德义的眉头皱了起来，“大将军莫不是在说笑？殿下由本将军教导得好好的，无需大将军费心了。”
“本将军原本也不想费心，但现在不得不费心。若是赵将军真有用心教导殿下，本将军自然不会多事。”
魏玄靖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你们赵家的心思，本将军一清二楚。本将军不管你们与殿下有何恩怨，但本将军是陛下为殿下钦点的师傅，现在要肩负起教导殿下的责任。”
赵德义也板着脸冷笑连连：“大将军现在才要说负责，未免太晚了些。去年一年也没见你留心过七皇子，如今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去年我不管，但现在起，我也要开始接手了。”
赵德义寸步不让，“想从我这里把人带走，你别妄想！”
“七皇子殿下想走，你留得住吗？现在就让殿下过来，看殿下愿意跟谁继续学本事。”
“好你的魏玄靖，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夏明灏进来时，恰好听到赵德义这句话。他不知道两人在讨论什么，神色自然走到魏玄靖面前：“弟子明灏见过魏师傅。”
“见过赵师傅。”
魏玄靖道：“七皇子殿下，现在为师问你，你是要继续留在城西校场跟从赵将军，还是愿意跟随为师去城东校场，为师开始为殿下授课。”
夏明灏一听说能离开这里去城东校场，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坚定说道：“弟子愿意跟随魏师傅前往城东校场。”
魏玄靖看向赵德义，赵德义冷眼盯着夏明灏：“七皇子殿下，你可是想清楚了！”那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夏明灏眼神丝毫不避，“弟子心意已决，愿跟从魏师傅。”
“好！好得很！”事已至此，赵德义也别无他法。
魏玄靖带着夏明灏离开辕门时，赵德义冷哼道：“七皇子殿下，既然您走出了这道门，那日后也无需回来了。”
夏明灏头也不回，骑上马径直跟着魏玄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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