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瑾袖添福

瑾袖添福第20部分阅读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唐福贵赧颜,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心里却在嘀咕,我何尝不想娶她过门来的,还不是你和爹只想着家族利益,不肯让他娶她为妻?

    三太太目光不离蓝瑾儿,这种女人她可是见多了。自以为生的几分姿色,便清高自诩目中无人。妄想用身体笼住男人的心轻松的扶摇直上,做那尊贵的正经主子。

    这种人,算是女人中最笨的一种。目光短浅,天真幼稚。连身子都失去了,却连个门都不曾进。她还有什么资本?男人的宠幸么?

    以她的经验,那是最靠不住却最能自溺的东西。

    三太太克制住心底的轻蔑,笑着拉过薄褥给盖在蓝瑾儿的小腹上,便示意唐福贵出去说话。直等到了门外,三太太才开口责备一番,“一出来就这么多天。父子俩吵架,也记仇的么?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素来最疼你。你有什么话只和他好好说便行了。不许再赌气。”

    唐福贵眼里带着一丝倔强,嘴上却解释道,“三娘,我并没有和爹赌气。只不过瑾妹病了,二嫂也不大好。我就留在这儿帮忙。爹他,可还在大气?”

    三太太看着唐福贵,叹口气,埋怨道,“你爹他昨晚怄了一宿气,你大哥已经让他很寒心了,若你再步他的后尘,不说你爹你娘,就是三娘我也会活活被气死。”

    唐福贵微怔,又听三太太说道,“你在外面惹的这些事情,唉,你向来都是个听话惹人疼的好孩子。怎么这次就这么荒唐了?”

    唐福贵听着这话很不对劲,刚要分辩,三太太就睨了他一眼“我和你爹可都是听说了,瑾儿的人品很有问题,乱七八糟的男人都寻上门来了,你可是还将人给打伤了?和瑾儿大闹了一场?”

    唐福贵闻言惊恐,身上冷汗直冒。这些怎么会传到他们耳里?

    “这其间是有误会的,瑾妹她才不是那种人,她对我是一心一意的。”唐福贵慌忙辩解。

    三太太听了直摇头,又道,“刚进来时,听这里的下人在议论,上午有个丫鬟跳湖自尽,可有此事?别说三娘不帮你,你可好生想想怎么对你爹交代。”

    唐福贵的脚步慌乱,偏生这个青也是,瞎凑什么热闹,还嫌事情不够乱么!

    唐福贵进了大厅,见唐老爷正在板着脸坐在太师椅上,身旁桌上放着的茶水已经热气全无,却是满满的一杯。看来,这等了还不是一小会了。屋里带来的几个下人也都敛气屏声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唐福贵微垂着头走过去,低声喊了声“爹”,而后一言不发的坐在一侧,等着挨训。

    唐老爷也不客气,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茶杯竟然纹丝未动,而红木的方桌却已深深的裂了一条缝。

    唐福贵怯怯的一颤,只等“嘶”的裂声落了音,才瞟了一眼唐老爷,端着那盏茶送到他跟前,“爹您消消气,喝口凉茶润润喉。”

    “你要还认我这个爹!马上跟我回去!与这个女人一刀两断!”唐老爷怒不可恕,别看身形不粗,声音却是十分的浑宏有力,可谓老当益壮。

    唐福贵咬咬牙,挺直了胸说道,“爹,孩儿已经说过了,今生非瑾儿不娶。爹您也曾年轻过,应该体会得到孩儿的心情。还请爹爹成全!”

    唐老爷气的全身发抖,“若是个清白的女子也就算了,你竟然要娶一个寡妇进唐家。别说是妻,就算是做个妾。如今也是不可能的了!除非,我死了,不然你别痴心妄想!”

    爹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了?

    唐福贵叫苦连天,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只得以情据争,“爹,那些都是误会,其中的原委很复杂。瑾妹绝对是个好姑娘,重情重义,她是为了救人才做了寡妇替身的。而且,在未圆房之前那男方已经过世了。当初也是孩儿执意追求的。。。。。。”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那么多。总之一句话,你要还认你爹你娘,那就和这个女人划清界限!我们唐家丢不起这个人!”

    唐老爷哪里听的下去解释,寡妇就是寡妇,他唐家社么身份地位,怎会沦落到要娶一个寡妇进门的地步!

    三太太的丫鬟梦萝悄声的走了进来,附耳在三太太面前嘀咕了一阵,三太太便脸色煞变,唐老爷见了,不耐烦的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第九十三章已不是秘密

    三太太装作很是焦灼的看了一眼唐福贵,叹口气道,“刚才不是听说这里有位丫鬟投湖么?奴家便让梦萝和吴嬷嬷去看一下。没想到她们才走到半路,就又听说那丫鬟悬梁自尽了!”

    唐老爷火冒三丈,指着唐福贵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你看你这里都是什么人!”

    唐福贵语噎,百口莫辩。只得沮丧的坐了下来。

    三太太又是一叹,问梦萝道,“如今人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梦萝回道,“李管家已经请大夫去了,好像还有口气。”

    “瑾妹可知道了?”唐福贵问。

    梦萝福了福,回,“听说蓝姑娘也病了,下人们并不曾去向她禀报。”

    梦萝又对三太太道,“吴嬷嬷已经过去帮忙了,说大概是无碍性命的,幸好发现的及时。不过。。。。。。”

    梦萝突然脸一红,便不说了。

    “不过什么?”三太太呵斥道,“有什么说什么,吞吞吐吐的。”

    梦萝便微垂了头,低声道,“吴嬷嬷说那丫鬟似乎有了身孕。”

    三太太闻言一怔,惊愕中渐现愠色,大气直喘。唐老爷气的无语了,瞪着唐福贵道,“她就是这么纵容的下人!”

    唐福贵见唐老爷的矛头直指蓝瑾儿,慌忙道,“不关瑾妹的事,这丫鬟是瑾妹住进来之前就怀孕了的。我们也是上午才得知。”

    三太太亦拉长了脸,色肃言威,“老三,这也太不像话了!既然你们早知道那丫鬟做了这不齿之事。该罚则罚,怎还主子小姐一般的供着起?如今可是笑话大了去了!”三太太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痛心疾首。克制住满腔的怒意对梦萝道,“你去看看请来的是哪位大夫,若与我们唐家不熟识的便将他截住打发了。若认得的,请他号了脉到我跟前来回话。一并叮嘱在场的丫鬟小子,此事不得泄露半句。也不许私下议论。若是透出去半点风,在场的一律跟着发配掉。”

    梦萝应声而去,三太太脸上很是厌恶的样子。攒紧了眉又吩咐梦篱,“你去请瑾儿姑娘过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还能没事人一样!”

    “我去。”唐福贵站起身来,忧心忡忡。他虽是万事不管的公子哥,那也知道一些规矩。三娘难得在他面前发脾气,看来青是在劫难逃。可蓝瑾儿心地善良,断不会让青受那惨无人道的酷刑。恐到时候更是惹怒了爹,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因而想去劝导劝导。

    唐老爷眳横了他一眼,三太太便朝梦篱摆了摆手,示意她去。这里又缓和了颜色对唐福贵苦口婆心道,“老三,本来这里的事不该我这个做三娘的来管。可瑾儿她也太不懂规矩了。知不知道人言可畏?昨天和那男人闹的生生死死的事,就像一阵风一般,刮到了京城的各个角落。如今丫鬟又不知在哪偷的野汉子,这要再传出去,唐家的脸到底还要不要?我今儿个和你爹一路过来。轿子外都有人指指戳戳的。你爹他能有今日的成就也不容易,断不可将唐家的名誉毁在这些荒滛之事上。”

    唐福贵胀的满脸通红,真真人言可畏,也不知是谁将这事泄露出去的!

    蓝瑾儿恍惚间听见有人喊她,又被摇来摇去的,便微睁了眼来,见是一个小眼睛圆下巴的粉衣丫鬟,只一愣,想起她是三太太房里的丫鬟梦什么来的。心里很是狐疑。朦胧着眼扫了一圈,是在自己的床上,可胖子哪里去了?怎么走了也不喊她?

    梦篱眼睛虽小,可眼梢挑的老高,“老爷和三太太都在大厅等蓝姑娘呢。”

    只说这一句便丢了一个鄙夷的眼色给蓝瑾儿,目不斜视的沉默在床边等她起床。

    老爷和三太太?

    蓝瑾儿暗暗一惊,怎么将他们招了来?是来赶她走还是逼他回?

    三太太所到之处,必无好事。

    蓝瑾儿无视梦篱的鄙夷,打了个呵欠。衣服上全是汗味,可她却懒散的连换衣的精力也欠缺。于是只两手拢了拢头发,无精打采的往外走。

    胖子的家人,自然不敢漠视。蓝瑾儿一路调整好面部肌肉,带着温和恭谦的微笑进了大厅,朝面色暗沉的唐老爷和三太太福了福,见了礼。

    又见大厅内伺候的竟然全是唐府的下人,她瑾芳宅未见半个丫鬟小厮的影子,暗诽这丫鬟都忙着,小厮怎么也都跑了?

    难怪唐家两位大神都铁青着脸。

    瞄一眼唐福贵,见他目光灼灼,神色忧忧。看了让人可怜的紧。两位大神一定是兴师问罪来的。蓝瑾儿便也微垂着头学着丫鬟的站姿立在唐福贵身边,听候发落。

    “瑾妹,你坐。”唐福贵虽然害怕他爹,可蓝瑾儿缩肩垂眉的样子实在让他心疼不过,走路都还一颠一簸的,站在那儿风不来也要倒一般。因此也顾不得此举会不会激怒唐老爷。

    蓝瑾儿心中一暖,只是站着不动,细声道,“不用了,我站着就是。”

    唐老爷见她软语娇颜,袅袅弱弱,好不可怜。那晚匆匆一瞥,一是被气昏了头,二是距离远灯光下毕竟光线不足。因而未曾看确切。不想她生的如此千娇百媚,玲珑风流。怪不得素来不贪女色的老三会为她神魂颠倒。就是他带着万千成见来的,也不得不被她清柔俏媚的气质所折服。可是,再怎么好也是嫁过人的,实在可惜。

    雍容贵气的三太太挺直了腰身摇到蓝瑾儿身边,大方的牵着她的手拉她坐在自己身侧。客套的询问了几句身体的状况,才和她说起青的事情。

    蓝瑾儿没想到青会再次寻死,震的说不出话来,只道,“我去看看。”

    三太太却拍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淳淳教导,“瑾儿,你来京城时日尚浅,不知道大家大户的规矩情有可原。出了这样的事,那是不能姑息的。不然,以后还怎么管教奴才们?还有谁将主子的威严放在眼里?”

    第九十四章酷刑

    蓝瑾儿微怔,“三太太的意思?”

    三太太摇摇头,眉心忧虑,不忍中又有不容抗拒的绝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我们唐府的规矩。凡府中下人背着主子,互有私情的或是有与外人通j者,轻则府中男女一律贬做贱奴。重则,也就是说私情至孕或毁人家庭者,女的腹杖,男的脊杖。然后再贬做贱奴。”

    蓝瑾儿不明白,问道,“何谓贱奴?何谓腹杖?何谓脊杖?”

    三太太微蹙者眉头,叹口气,“梦篱,你告诉瑾儿姑娘。”

    梦篱谄然应道,“是。奴婢遵命。”便对蓝瑾儿解释道,“所谓贱奴,即发配到唐氏集团旗下的矿山处,男者做最底层的苦力。永无翻身之日。女者沦为矿工的私泄工具,永无解脱之时。所谓腹杖,即腹部之杖刑。脊杖,即脊背之杖刑。均为三十重杖。”

    这,简直灭绝人性!

    蓝瑾儿揪着眉看着伪装下依旧流露出幸灾乐祸的三太太。

    说的再难听不过是“偷/情”两字,孔老夫子也说食色性也,怎么能拿无人性的酷刑来惩治人性的行为?

    唐家未免也太黑暗了!谁定的这变态规矩!

    可这青如今也还不算是唐府的人,三太太不是明摆着狗拿耗子么?

    一定是上次偷鸡不成赊把米,怀恨在心。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怕是要痛下杀手。

    “有没有列外?”蓝瑾儿存着一丝希望,问道。

    “有。”梦篱嘴角撩起一个轻蔑的笑意,答道,“除非与之通j者是有身份地位又肯保他者。”

    这个好理解。特殊人物特殊对待。不过有就好,可以先不翻脸。问问青再说。

    蓝瑾儿只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梦萝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郎中走进屋来,那老郎中很是卑谦,见了唐老爷和三太太便弯腰叩拜,一脸谄媚。

    三太太问清了青的状况,确诊受孕四个月后便打发走了他,命他此事不得对外宣扬。

    “梦萝。你让吴嬷嬷带着那小贱人过来。”三太太很是揪心,厉色吩咐道。

    吴嬷嬷领头,梦篱,绿两个丫头左右搀拖着青,大丫与红走在最后,一众人先后进了屋来。青脸上的泪迹未干,头发散乱遮搭了半边浮肿的脸,神情落落凄凄,我见犹怜。被梦篱一按便瘫软倒地。大丫不平的瞪了一眼梦篱,忙将青扶起来朝着蓝瑾儿三太太的方向跪好。青却是耷垂着脑袋无半点活气。梦篱呲着牙很是愤恨的拽了一把青散乱开来的头发,使得她仰直了脖子面向众人。

    三太太极为嫌弃的斜睨了青一眼,好像看一眼就会脏了她的眼睛一般。可目光落到那张即使狼狈,却依然清秀的脸上时,顿时就来了兴致,发出一串琳琅的笑声,“原来是你啊!”

    笑了一歇才看向唐老爷,讥嘲道,“老爷,当初您还说人家的丫鬟如何的忠贞不移,弱骨铮铮。如今,您可睁大眼睛看看?”

    唐老爷微怔,很是嫌恶的朝地上那凌乱不堪的人儿看去。

    是她?真是人不可貌相!越是那清高倨傲的,越是这般低贱龌龊。女人,全都是表里不一!

    唐老爷只不说话,又眳向蓝瑾儿,有其主,必有其仆!

    蓝瑾儿何曾觉察不到唐老爷砸过来的恶狠狠的鄙视,暗暗觉得可笑。有钱人偷鸡摸狗后还可以光明正大的给造个窝,妻妾成群的半老头子还好意思理直气壮的鄙视年轻人的不安分!你若不是胖子他爹,非狠瞪回去烧死你不可!

    蓝瑾儿将内心的轻蔑化作云淡风轻的微笑,很是不当一回事的回视着唐老爷。哼,不就是怀孕么?是个女人早晚也得怀孕,至于吹胡子瞪眼睛么?

    唐老爷一见这种眼神就来气,想那日,那个青可不也是这种态度?从容镇定,处变不惊,大义凛然。谁会料到她是偷汉子的表子!

    想来老三就是被她这种清纯可人的外表所蒙骗,谁会将这张静若处子的小脸和寡妇,荡妇联系在一起?

    还好未曾娶进门,若不然,就这装单纯装的毫无破绽的一张脸,不知道要挑出多少是非来!

    蓝瑾儿哪里知道在这个信息流通不那么方便快捷的年代,自己的那点不好见光的秘密早已经被添油加醋的传的家喻户晓!

    若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大街小巷最轰动热门的谈资,大概会气得撞墙,哪里会有心情装模作样。

    三太太很是享受的欣赏了青的狼狈之态,言语里极是不仁,“瑾儿,你总是能带给我们惊奇。”

    唐福贵急的抓心挠肺,一个劲的给蓝瑾儿使眼色,可蓝瑾儿压根就不看他。

    “三太太言重了。人谁无过?小年轻的谈场恋爱也是很平常的事。青原也是不知道唐府的规矩,一时疏于自律,才得此恶果。以后瑾儿必将严加管教,宅邸的下人一律以唐府的规矩严谨行事。”

    话说的隐晦,却再清楚不过。这瑾芳宅又不是唐府,谁都知道蓝瑾儿来之前这宅子几乎是空置的。唐福贵一个公子哥会给丫鬟讲什么唐府的规矩么?要说起来,青最多也就是不自爱坏个名声罢了。

    这笨女人果然着急着往套里钻。

    三太太对她的话不可置否,含沙射影的笑道,“瑾儿小姐是出了名的性情中人,自然不会将俗世的框框条条放在心上。对离经叛道的事也是见怪不怪。不过,你得体谅我们这些拿面子在世道上混的凡夫俗子,做不来瑾儿你的那份洒脱和宽容。”

    三太太笑的让人毛骨怵然,蓝瑾儿越听越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成出了名的性情中人了?她怎么又不将俗世的框框条条放在心上了?

    疑惑的目光求助于胖子,胖子那张英俊可爱的脸此刻却比苦瓜还要苦,清澈的眼底百般焦愁,万般无奈。

    一定出了大事,蓝瑾儿预感。

    第九十五章月光公主

    “小姐,青给小姐丢脸了。青只敢求小姐赐死予奴婢,青无颜再活下去,可青不想被棒子活活打死。求小姐看在这几日倾心相待的份上赐青一杯毒酒!”

    一直在沉默中哀恸的青突然挣脱梦篱的魔爪,趴在蓝瑾儿跟前磕头哀求道,泪似骤雨倾下。

    青是知道唐府的规矩,知道她难逃此劫才一再寻死的?

    蓝瑾儿突然想明白了青的反常行为,她只不过想死的有尊严一些!

    蓝瑾儿顾不得猜测三太太话里的意思,起身拉着青,劝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将腹中胎儿的父亲供出来么?就是你想死,未必他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会同意。试试总是一线希望,或许结果不会如你料想的那么糟糕也不可知啊。”

    青却凄然的摇头,言语激动,将一片痴情演绎的淋漓精致,“不可以,我不可以说,都是我的错,我不想打扰他!”

    不想打扰他?

    蓝瑾儿本来对青的这种寻死行为就是气愤多于怜悯。造个这么大的人是件容易事么?造棵白菜还望卖个好价钱,卖不到好价钱也得贱卖,贱卖卖不掉可以喂猪喂牛,猪牛都不吃了那才烂在土里做肥料。怎么能不争取就直接做肥料!

    “好,既然你铁定心了要死,那淹死毒死吊死打死又有何区别!你既然敢争取死的方式,为何不敢争取活下去的理由!如果你真的生无可恋,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被打死为好,好歹也痛痛快快的痛了一场!”

    蓝瑾儿忿忿的说完就甩开了青的手径自坐了下去,痴情很可贵么?当然!可是生命同样可贵!

    连自己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人,还值得被人珍惜么!

    青被训的一愣一愣,不再乞求,也不再流泪,迷茫的望着蓝瑾儿,“若是我咎由自取,我还可以争取活下去么?”

    蓝瑾儿叹口气,“大不了最后还是一个死!”

    青闭了闭眼睛,痛苦的揪着眉,好一会才睁开眼,却是看着唐福贵,嘴唇都咬破了才开口说话,“公子,你可还记得今年正月十五的花灯会?”

    她这是什么意思,关花灯会什么事?唐福贵点头,“蓬莱号”上那一场别开生面的花灯会怎么会不记得?不过,细想也并无特殊事情发生。不过是一众人赏灯举杯,唱词赋歌罢了。这样的聚会,王公贵族之间,隔三岔五就有一次。

    青只又问,“那公子还记不记得二月十五那晚,同样是在蓬莱号上,发生了何事?”

    唐福贵微怔,那一次玩的就很出格了,因当着唐老爷和蓝瑾儿的面问起,不免赧颜,“记得又如何?”

    青的脸变得酸涩起来,嘴角划过一丝苍凉迷幻的笑意,深深的望着唐福贵,拉开了唱腔,“举杯邀月踏歌行,舞纨随郎灯下醉。。。。。。”

    才听了两句,唐福贵惊诧而起,指着青道,“你是月光公主!”

    一时间脸上万千情绪,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唐福贵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掏出一方柔白的帕子,遮在青的脸上,只露出一汪深谷幽泉般的眼眸来,怔怔了片刻,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里。二月十五,如今是六月十八。。。。。。再不会算数的人也数得出中间正好相差四个月零两天。

    可是怎么会是她!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还是自己外宅里的丫鬟!怎么可能进入那么奢华扉糜的场所!怎么可能是众星中佼佼而立的月光公主!即使是她,那她又何必隐姓埋名装作一切都和他无关!

    蓝瑾儿当然不会幼稚到看不懂眼前的场景,青眼里的痴迷,胖子眼中的惊惶——

    荒唐!真是荒唐!

    丫鬟怀孕了,一心求死。女主人不忍心,想尽办法激起她的求生欲。到头来,竟然说孩子他爹是男主人!

    可笑!真是可笑!

    可悲!好可悲!

    讽刺!天大的讽刺!

    “怎么回事?”唐老爷虽然惊讶,可语气里夹带着几分期待。他当然知道蓬莱号,那是莫家大公子的私家航船,专供聚宴游乐,出入的都是才子佳人,年轻人都喜欢疯闹,弄出点风月之事来不足为奇。看两人的神色,青那腹中之肉莫不是老三的?

    若果真如此,那丑事竟然是喜事了。他早已三番五次的劝说老三先纳妾好为唐家开枝散叶,可这傻小子就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就算如今是个意外,得个孙子抱抱岂不是惊喜至极?

    三太太忍不住嘴角的那丝得意,斜睨着呆怔的蓝瑾儿。痛快!实在是痛快!你怎么不哭?怎么不闹?一个是你依托的男人,一个是你贴身的丫鬟,你不妒?你不恨?

    呆吧,呆吧,一会还有你呆的!耍人,当真比耍猴过瘾!

    青朝着唐老爷磕响头,诚惶诚恐,凄凄切切的回道,“请老爷不要责怪公子!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公子至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是奴婢心里实在太过喜欢公子,这才想方设法的接近公子。可奴婢万万未曾想到会怀了公子的骨肉!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配为公子生儿育女。可是,奴婢又真的好舍不得。。。。。。因而优柔寡断一直拖着。奢望着能在有生之年可以多看公子一眼。可是如今,腹中胎儿再也掩藏不住,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就算小姐心地慈善愿意接纳奴婢,那奴婢也不敢苟活于世,只希望能安安静静的死去。。。。。。求老爷看在腹中孩儿的份上,不要让奴婢死的太过难看!”

    三太太闻言大为感动,黝黑微卷的睫毛眨巴出几滴眼泪来,上前拉着青,小心翼翼的扶她起来,眼里满是溺爱怜惜。梦篱见了主子这般脸色,也不容吩咐,赶忙的殷勤端来凳子,服侍青坐下。

    “好孩子,你何罪之有?你可是唐家的大功臣!不许这么鄙薄自己!”三太太心疼的责备道,暗紫丹寇的十指紧紧捉住青冰凉颤抖的手双,又嗔怪的看着唐福贵,“老三,你做过的好事可还记得?青所说可是属实?这腹中的孩儿可是你的?”

    第九十六章改口

    唐福贵支吾着,半天才憋出一句,“大。。。。概,是吧。”

    说着垂下了头,觑视着蓝瑾儿,见她正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自己,脸色惨淡如纸,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一般。不由的心如刀绞,酸疼起来。

    三太太听了唐福贵的回答,顿时眉眼欢笑,如获至宝,朝着唐老爷深深福了一礼,“恭喜老爷,老三可算是长大成|人了。大姐知道,不定怎么欢喜呢!”

    说着还不容唐老爷反应又忙命道,“吴嬷嬷!你还不快些回去将这个好消息禀向大太太!”

    吴嬷嬷讪笑着领命,三太太又道,“还有,赶快命人收拾一座干净的院子,我看就‘田冉居’吧,那里正好也有一池莲花,给青姨娘住正好不过。”

    三太太干脆利落的声音铿锵喜悦,唐老爷脸上不知何时也挂上了欢喜的微笑,对三太太的安排甚为满意。孩子都有了,给个名分是很应该的。况这小丫鬟虽然出身卑微,可看着人才不比大家闺秀差去哪里,更难得她对老三一片痴情。

    唐福贵几欲出言阻止,无奈终是开不了口,毕竟,那肚子里的孩子——唉,瑾妹,瑾妹,你会理解我么?

    三太太这里气也不歇一口,又忙不迭的看向蓝瑾儿,感激涕零,“瑾儿,还好你及时救了青,倒像是有先见之明一般的。若不是你将青这头傻倔驴骂醒,我们唐家的骨肉可就保不住了!”说着又恳切的向唐老爷请求道,“老爷,如今瑾儿她也算是有恩于我们唐家了,而且,她也已经和老三有了夫妻之实。可不可以求老爷开开恩,勿要计较她的寡妇身份,而且,外面的谣传并非一定是真,我看她和老三倒像是真情真意,又岂会不要脸面与别的男子沾染不清?不管传闻如何,请看在她力保青那腹中骨肉的份上,也给她一个名分。至于墨儿,兄长那边自有奴家去周旋,相信他也不会计较老三在大婚前娶两个小妾。”

    蓝瑾儿被巨雷劈中,又遭山洪袭击,加上身体着实虚弱,摇摇欲倒。

    大丫的脑袋差点被炸飞了,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来扶住蓝瑾儿。事情怎会如此转变!上午小姐和姑爷还浓情蜜意生死相许,为何姑爷在这个关键时刻不站出来为小姐说一句好话!

    大丫不知唐福贵早就为此辩驳过了,况三太太的话里不是说了,请唐老爷答应也收了蓝瑾儿做姨娘,纵使那话刺的耳朵生疼,可唐福贵还有何话能说?

    青喜极而泣,丝毫未将蓝瑾儿的苍白放在眼里,再次跪倒在她跟前,“谢谢小姐对青的教诲,若不是小姐的激励和鼓舞,青断不敢将此事公布于众,断不敢想象还能得到老爷和太太的谅解。小姐就是青的再生父母,青定将更加倾心的服侍公子和小姐!”

    听了这话,唐老爷就很不高兴了,脸上又玩起了阴沉。即便是个妾,那丫鬟的身份总比寡妇来得干净,至少不丢人,不会遭人闲话。何况如今青又有了老三的骨肉。儿子中他向来最疼老三,那孙子里自然也最重老三的骨肉。母凭子贵,她怎么能在一个臭名昭著让人嫌弃的寡妇跟前总是如此小心卑微?

    三太太便扭着丰腴的腰肢上前拉起青,嗔怪道,“你如今可是有孕之人,怎么还能动不动下跪?你已不再是谁的丫鬟了,和瑾儿是平起平坐的,两人好,那也是姐妹之情,而非主仆之谊。你若还是开口小姐闭口小姐的,人家还以为瑾儿欺负你呢。”

    三太太的话怎么听怎么碜人,蓝瑾儿不禁冷笑,地狱天堂果然只一线之隔。

    大丫哪里见过蓝瑾儿如此苍白凄凉的神情,深怕她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而垮掉。只恨唐福贵和青的无情,只顾着自己,丝毫不将小姐的感受当回事。尤其是青,平日里也没见这般的没眼色,那话不是美酒浇在伤口上么!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存心的!可恨小姐刚才还为了她的身死和唐老爷三太太顶嘴!

    蓝瑾儿看她眼角湿润,便差使她去给冲杯红糖水,她也真的虚弱的快要支撑不住了,很需要补充点能量。

    唐福贵远远的见着蓝瑾儿额头上的头发已被汗水浸湿,脸上无一丝血色,再也按捺不住冲过去蹲在她跟前,想着她受到的打击和奚落,想着他的无能无力,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好窝囊!言行也便真的窝囊起来,噗通跪倒在地,眼角顿时一片湿热,“瑾妹你要不要紧?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伤心好不好?手怎会这般冰凉?我送你回房休息好不好?”

    “不打紧,可能有些中暑。傻胖子,你不要哭,我不伤心,我不怪你。”

    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突然间就莫名其妙的被做爹了。较之于她的惊,他怕更多了恐。蓝瑾儿倒真不伤心,不就是玩个一夜情么?她能接受!压根就不介意!

    不能接受的是青,她是中戏毕业的么?这么久的朝夕相处,除了今日,她哪一日不比任何人都淡定安分?突然就成了胖子的旧情人。。。。。。说出来让人怎么敢信!

    蓝瑾儿忍不住摸了摸唐福贵孩子般委屈忧伤的脸,心里疼疼的。很温柔的朝他笑了笑,咧开的嘴角却撕裂了干燥的嘴唇,怎么脱水了?天气这么好,难道心情烦躁也会让人中暑?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对他笑,她不怪他不恨他么?他怎么对得起她!

    唐福贵想着她的好,更加的心痛。眼角竟然有滚烫的泪滴滑落下来。若不是想到那孩子是无辜的,他真的想什么都不管不顾,现在就带她走!

    唐老爷极为不爽的咳咳了两大声。虽然,她看来的确是病的不轻,可老三也太不像话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眼泪轻弹!怎么能向人下跪!还是当着爹娘下人面为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寡妇!如今他更该心疼的是同样虚弱的青姨娘!

    三太太大为失望,鄙薄的笑脸上慢慢浮现一层阴霾。她这头高调唱开的好戏,她却病的无力接招,实在是气闷。原以为她会大哭一场,至少也会和老三斗上一气。那么她便可以伺机将她彻底的践踏在脚下,让她永无翻身之日。没想到她到这个时候还能沉得住气!还能假惺惺的装贤淑!秀恩爱!

    第九十七章真相

    大丫匆匆端来了红糖水,一并拿了几个糕点,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脸上只是一味的心疼,脑子里始终回想着三太太和青的话,一字一句揪心一般的疼。

    出了这么大的事,二丫哪里还能老老实实的守在二奶奶跟前。早就躲在帘外偷听了半日,忍无可忍满腔愤恨的跑进了屋,她才不管谁谁谁在场,指着唐福贵就骂,“姑爷,你做的好事!你就由着小姐被人欺负成这样么!你上午的话我可字字句句还记在心头,你就是这样疼小姐的么!”

    小姐的委屈,就是她的委屈。二丫骂了两句就扛不住哭了起来,仰着泪脸转向青,“可怜小姐心里将你当做姐妹,因为担心你,小姐连饭都未曾吃的进一口。而你,却处心积虑的与小姐抢姑爷!你这个肮脏小人!我还说怎么着你今儿个如此反常,原来你一直居心叵测!见姑爷和小姐彻底的好了,你就急了,你怕了。可恨我们都上了你的当!你若真想死,会光天白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寻死么!你可真是聪明,聪明!玩的小姐团团转,帮你磨利了刀子往自己身上捅,你真真是个蛇蝎女人,卑鄙无耻!”

    二丫越骂心越酸,歇了口气,看着蓝瑾儿的弱态忍不住嚎啕大哭,“小姐,我们走!我们不要和这些佛口蛇心,口蜜腹剑的人在一起!她们真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呜呜呜呜。。。。。。都怪二丫不好,是二丫一不小心和青说漏了嘴,说了你在裴府和楚公子的一些事情,才会害的小姐身败名裂,如此遭人欺凌。。。。。。。”

    二丫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又在局外,早将三太太和青的嘴脸都看在眼里。与青素来的种种表现联系起来一想,实在是有诸多可疑之处。尤其是那日在唐府,三太太何其精明的一个人,将整个唐府的女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又怎么会允许跟了她那么多年的老妈妈犯那么低级的一个错误。如今想来,那必定是个局,故意让她们侥幸占了上风。只为了让青更好的表现,好让她能更好的接近她们。套取更多的信息。

    不然,谁知道小姐是从哪里来的?谁又知道小姐和楚寻的关系非常暧昧?这些消息还传的如此迅速,她的戏做的可还真是好!

    不然,怎会一再寻死都只让人越加的同情,而一点也伤害不到性命!

    想通了这些,她哪里还能任由蓝瑾儿的尊严被一众人随意的践踏!又见唐福贵竟无只言片句,不由又急又气又伤又绝望,这才失了理智跑出来对着他大骂一通。

    蓝瑾儿虽然没有宅斗经验,可头脑不是死的,本也觉得事情蹊跷。经二丫这猛然一点,果不是?青哪里是存心寻死!她们分明就是一伙的!合起伙来耍她,玩她,让她像个小丑一般的在舞台上卖力的上串下跳!

    想起今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蓝瑾儿暗暗的替自己把了脉,不由的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

    “无法无天!一个丫鬟也敢在这大厅之上随意咆哮!没有规矩的东西!”

    一个低贱的丫头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指着老三的鼻子骂!若在平时,老三还不知被她们如何的糟蹋!一想到让他骄傲的老三是那般低眉顺气的在蓝瑾儿跟前一味的讨好呵护,唐老爷又是恨又是疼。原本还真如三夫人说的那般,趁着心情大好,将她一起收了作罢。如今看来,这伙人真是太没有规矩,尊卑都不分,哪里配进他唐府的大门!

    三太太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黄毛丫头心思如此灵敏,竟然都被她看穿了。可看穿了猜透了又如何?一个丫头片子的话,谁会当真?反而助了一把力,将那不景气的笨女人推上浪尖,再狠狠的摔下来,摔她个粉身碎骨!

    “放肆!”三太太中气十足的怒喝一声,梦萝梦篱便快步上前去一左一右将二丫拖住,梦萝便去揪二丫的嘴巴,大丫见妹妹被欺负,赶紧的冲过去帮忙,一时四人扭作一团。

    “住手!”蓝瑾儿一时怒火攻心,竟然敢打人!发了狠的将杯子推到在地,用力的喊道,可使得劲过大,带动着身子跟着声音两晃,极是累人。

    唉,不值得拿自己的健康和坏人生气。气死了自己还不便宜了小人?于是她缓了口气说道,“你们又不是没教养的野丫头,亏了还是唐家三太太身边的,怎么疯婆子一般的跑到别人家里来打人?三太太的连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声音虽不大,可气势还是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