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重塑肉身
(31+)
李然抬头对着莲花座上的大日如来说：“佛祖觉得我的罪过与那些死在我手中之人的罪过相比如何呢。”
金光刺得李然睁不开眼，空明的佛音震颤他的灵魂。佛祖道：“施主啊，世间小恶大恶皆为恶，只要做了恶，都是犯了罪孽，在佛眼里便是罪人。”
李然握起拳头，咬牙说：“我先让这些大恶之人入地狱，这样便可以让或许会被伤害的人不被伤害，我如此又有何错，即便我因此要遭受折磨我也承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哈哈哈哈，”佛祖大笑，“好一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可万事都有因果，世间万物都有其命运，你本一介凡人，怎能去逆天之命。”
“难道这都是命？为何村里百姓本来安居乐业，现在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最后竟还遭受刀剐火烤。七十老翁，三岁孩童，被惨绝人寰的杀害，抛尸荒野，面容姣好的妇人被侮辱而死。他们原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生活安定平稳，家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夫妻举案齐眉，爷孙共享天伦之乐，他们本可以普通快乐的过完一生。”
“但，那些犯下如此罪行的恶人，反而逍遥法外，每日引酒相欢，夜夜笙歌，他们的快乐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上，他们的双手沾满鲜血，他们吃的是人肉，饮的是人血啊！如果这就是命，我不服啊！”
最后的一个个字几乎是从李然喉咙里蹦出来，随着他声音变得低沉，这片树林出现天地异象。头顶大片乌云压到树枝上，翻滚着产生阵阵雷电，四周的风向中心刮来，树叶却向远处飞去，霎时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盘坐空中的佛祖依旧面带笑容，没有被面前的异象所惊扰，他伸出手在虚空中微微一压，周遭景色如时空倒流般快速回溯，黑云雷电消散，仿佛方才无事发生。
面目狰狞，血目猩红的李然忽然抬头，怒瞪头上佛祖。
只见佛祖座下的金色莲花座散发出一阵闪耀迷幻金光，莲花蒲团竟化成一块石座，其上佛呈童子形，顶上有七鬓，辫发垂于肩膀，左眼微眯，下齿啮上唇，现忿怒相，后背一片火焰熊熊燃起，右手持利剑，左手持绳索，作断烦恼之姿。
“吾乃一切诸佛教令轮身不动明王。”，明王一开口，李然便觉得醍醐灌顶，振聋发聩。
李然一被金光照耀，内心顿变得空灵平静，那些想要杀伐的想法被抚平下去，内心似乎还想要拥抱那些罪恶的胡人。“不！”，李然突然心生一念，“我不服，如此恶人必当接世报，天若不报，我来报！”
滚滚黑烟从李然的魂体中涌冒出来，不动明王怒目一横，“世间千愁百苦，便连满天神佛也无法一一铲平，自有天道令命。”
“那就让我来，我来铲除人间疾苦。”李然忿忿道。
“好！便交由你，但如此对世间也只是杯水车薪。你若决心已定，将永世不能再入轮回，你可想好？”
“李然心意已决。”
“那当真甚好。”不动明王左手一招，把李然吸来，带着他消失在天地间。
其实佛祖对世间的苦厄也想声张正义，但世界如此广大，他又怎么能雨露均占，现在有人说可以为他分忧，何乐而不为。
不动明王带李然来到一片小世界内，他现在需要为李然塑一具肉身。
“李然，我将为你铸金刚不灭躯，需九九八十一年，此地时间流速与人间不同，人间约莫三百年，此间你不动不吃不喝不睡不醒不呼不吸，若出差错便要从头再来，你可知晓。”
“弟子知晓。”
李然盘坐在一根连接天地的擎天巨石顶上，忍受着饥饿，口渴，困倦。雷电风雨吹打在身上，烈日寒雪覆盖着身体，鸟兽在头他上筑巢，树苗扎根他的肌肤。
大日如来不知从哪里找来九位高僧，在李然周围日夜不停的诵经，经文从高僧们嘴里出来，似乎成了实体，一道道附着在李然身躯上。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外界朝代更迭。
隋末天下群雄并起，公元617年李渊发动晋阳兵变，次年称帝建都长安。
武德三年，世间已经过去了三百零三年，大日如来再度来到了小世界中。
佛祖踏天而走，来到如磐石般的李然面前，欣慰的点了点头，他将手放在李然额头上，口中念道：“啊弥陀佛，金身开。”
人身形状的石头的额顶上裂开一道缝，继而扩散到全身四周，忽的额头冒出一道金光，白驹过隙间，金光遍布整个躯壳。
石头兀的炸裂开来，碎屑漫天飞舞，一具金色的人身站了起来，上面流转着琉璃金光，一条条经文浮现又隐没。
李然活动活动身子，关节发出抄豆子的噼啪声，过了一会，金身冷却了，肌肤变成了正常的肉色。
佛祖对李然说：“如今你金身已成，可去人间降妖除魔，无论恶小恶大皆为恶果，你需怀善念，铲恶果，但不可以轻易取人性命。你只有名无字，我便赐你镇魔二字。”
“姓李名然字镇魔，李镇魔，”李然自语道，“多谢佛祖。”
“好，我这就带你回人间。”佛祖招来一片祥云到李然脚下，李然跨步上了云彩，跟着佛祖向天边飞去。
长安郊外，高空的云层冒出些许金光，云里掉下一个黑点，那个黑点速度越来越快，将落在地上的时候才勉强看清，竟然是个人影，随即树林里传出掉落的巨大声响，鸟兽向四周逃散。
林子中，李然趴在地上，身下的坑洞约莫婴儿小臂深，他居然把大地砸出一道人坑。
李然双手支撑起来，摇了摇脑袋，“哎哟，怎么就把我扔了下来，好歹给我停在地上，送佛送到西，还好我身体好，摔成这样竟一点事都没有。”
看着面前一颗三人环抱的大树，李然心中发痒想试试身手，他微张双腿，重心下沉，右手出拳，不费吹灰之力将树拦腰打断。
“少侠真是霸王再世，力量通神啊。”林子里钻出一对少男少女来，那少年看着李然疑惑的神情，又接着说，“少侠莫怪，我与舍妹来郊外采撷鲜果，听见林中有巨响，便好奇前来，没想竟然看见少侠一拳之威，林某惊为天人。”
当那林姓少年提到“天人”，李然不自觉的挪了挪脚步，挡住身后那道深坑。
少年将李然小动作看在眼里，他瞄了眼深坑，将惊诧藏于心底。见李然未开口，少年又道：“在下林莫，这是舍妹林霖，敢问少侠贵姓。”
“我姓李，亦是单字名然。”李然回答道。
“原来是李然少侠，不知你一个人来此是为何事呢。”，林莫微不可察的瞄了大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嗯，我，这个，路过。”李然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
“少侠如若无事，可否帮在下与舍妹采撷一些鲜果，等会请少侠去我家中吃个便饭。”
“唔，行，好吧。”
看着李然答应了下来，林霖躲在哥哥后面，拉了拉林莫的衣袖，林莫回头看着林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当心。
“李兄，林某这样称呼你，不建议把，舍妹怕生，喜欢李兄不要见怪。”
“昂，无妨无妨。”
李然便跟着林家兄妹在林中采果子。
“李兄是哪里人？”林莫一边采着树上的果子，一边和李然搭话。
“李家村。”
“哪个李家村？”
“在很远。”
“哦，李兄来长安是要见什么人吗。”
“没有没有，真的只是路过。”
“今天就采到这里，李兄，跟我回家把。”
三人往树林外走，路上依稀看见一辆马车，旁边还有几个下人在休息。李然不禁问道：“林兄弟，这是？”
“这是我家的马车，李兄上车，请。”林莫先让李然上了马车，又搀扶着林霖上去。
李然打量着马车内饰，看了林莫一眼，问：“可否问林兄弟什么身份。”
林莫哈哈大笑：“李兄你到了我家就知道了。”，他发现李然脸上有点脏，便对坐在旁边的林霖道：“霖儿，你拿绢子给李兄擦擦。”，林霖顿时满脸通红，双手捏着衣角，咬着嘴唇，扭扭捏捏的撒娇：“哥哥。”
少女温柔甜腻的声音让李然骨头发酥，李然现在才开始打量林霖。不过豆蔻年纪，就生得亭亭玉立，长发乌黑，鹅蛋脸儿，两片微蹙柳叶眉，一双含春丹凤眼，高挺鼻梁小琼鼻，粉嫩双唇樱桃嘴，李然看得那细腻如凝脂，白里透红的肌肤都痴了，把林霖羞的恨不得把头低进胸口里去。
林莫适时轻咳了一声，李然才回过神来，他眨巴眨巴眼，赶紧自己那袖子把脸擦干净。
“怎么能麻烦林姑娘呢，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了，呵呵呵。”，李然一顿傻笑，希望能缓解尴尬。
车厢内气氛一时变得沉闷。还好没过多久马车就停下了，李然松了口气，下了马车。
在李然眼前的是一座对开红漆镶边大木门，门框最上方赫然挂着两个字：林府。
“李兄，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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