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异国她殇

异国她殇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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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什么东西碰了我一下,接着听到一声刻意压低的尖叫,再然后……我的半边身体随着某种液体的流动变得冰凉。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满脸惊愕的捂着嘴傻傻站在那里,地上散落着她打翻的餐盘,甭说,肯定是她的饮料洒了我一身,而且是冷饮tt……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站在旁边的同伴先过来替她向我道歉:“对不起啊!她不是故意的。”

    说话的是一个个头不高四肢纤瘦的男生,声音又奶又萌,留着蓬蓬的波波头,正太相十足,五官的排列组合也很完美,就是这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

    看仔细我的长相后正太也有点愕然,但面部表情很快恢复正常。

    “对不起,弄脏你衣服了。”女生此时也赶忙向我道歉。

    我冲她一笑,现在并不在意这些了,继续盯着正太端详:“咱们以前见过吗?”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微妙,但也不能完全否认。

    “没有啊!我第一次来学校呢。”正太很正经地回答道,然后又露出了甜甜的微笑,估计他从小定是被当成女孩子养的,之前遇到过不少类似的娘炮,但我觉得他有资本这样,就算娘娘的也不觉得恶心。

    “她是krro,从瑞典来的,我们前两天刚刚认识。”正太给我介绍着眼前这个仍满脸歉疚的女孩,我此时才回过神来看她,典型的北欧姑娘模样,深蓝色的眼眸,金色长发皮肤白皙,脸上淡淡几点雀斑,很清新典雅。

    krro听着我们两个用中文交谈,面露难色,目光紧紧盯着我。难道是因为她的道歉并没有得到我的回应而让她感到焦急? 看来文化差异太大,我刚才的一个笑容其实已经表达了对她的宽容,看来外国人一点不内在……非要我张口说话。

    “哎,替我跟她说说我没有责怪她。”我找正太帮忙,因为实在是对自己的口语没有信心,张嘴一股大茬子味估计还会吓到人家。

    正太点点头然后用流利的英文跟krro对起话来。很是佩服啊……

    “她说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午餐她请你吃。”正太跟我说道。

    额……我难堪的一脸黑线:“那个……我能听懂你们说啥。”真是学了一肚子哑巴英语。

    为了避免望着菜单啥也不认识的尴尬,我跟正太要了一样的食物饮料。三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木桌旁开始细嚼慢咽。

    “前几天我还碰到了一个中国的同学,长得很可爱呢,她叫米涵,不知道你们见过没有?”我慢慢品尝着有点难以下咽的蜂蜜||乳|酪蛋糕,觉得这东西实在是腻得难以下咽。

    正太欲言又止的样子,玩弄着手里的餐叉,这时krro跟他说起了别的事情,我又自顾地消灭食物剩余的残渣。

    “对了,小萌太,你叫什么名字啊?”看她们话题结束,我再次发问。

    “嗯……”面对我的问题正太再次低下头摆弄餐具,“你刚才说的米涵是我姐姐,我的名字也叫米寒,不过是寒冷的寒。”

    我咀嚼的食物差点喷对面krro一脸:“她是你姐姐!!!”惊魂未定但头脑冷静仔细一想也没什么不妥,一家人的基因都不错啊,姐姐萝莉弟弟萌太,我就呵呵了。

    “那你们当时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你姐姐现在在哪里?”我继续追问,正愁怎么找到米涵呢,没想到她弟弟自己到碗里来了。

    “我不知道,我们没在一起生活很久了。”正太一副很正经的样子回答我,无意间我和他眼神交汇,没超过两秒他又低下了头。

    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还好krro终于插话了:“差不多到去礼堂集合的时间了,我们出发吧。”

    从古堡餐厅出来,米寒和krro走得很近一路交谈,而我满腹狐疑地跟在他们两三米之后。 成群结队的学生开始向校园深处的礼堂集结。

    第十二章虔诚的无信仰

    这种欧洲古典风格的巨型哥特式建筑总给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同样注入了宗教气息的寺庙就很难让人肃穆庄重。也许是异教文化带来的欣赏差异,不知道信奉天主的外国人到了佛教寺庙中是何种心情。阳光从高耸的塔台天窗投射下来,彩色玻璃图绘出的圣母玛利亚用慈祥的眼眸注视着脚下的信徒子民,五彩斑斓的光斑映在大家身上,像是在接受最崇高的洗礼。学生逐渐聚齐,高年级的同学们很早就站好了松散但不凌乱的队列。像我一样的新生都在四处张望,寻找到相同肤色后扎堆聚伙,可能是因为身处异国,只有人种肤色还会带来一点亲近与安全感。

    我站在靠后的位置所以并不在意究竟搞的是什么仪式,类似于开学典礼吧,升国旗……国旗下的演讲……这些都没有……校长巴拉巴拉简短的说了几句话就撤了,这时统一穿着一席白色长衫的唱诗班陆续上台,台下原本安静的人群开始低语躁动。我也没有见过这阵势,四下打探的目光收回到了前方。

    管风琴竖琴悠扬地奏响,整个礼堂沐浴着神圣的气息,当唱诗班空灵婉转的歌声响起时,台下的人无不赞叹,虽然声音很低,但是几百人同时赞叹的那一刻甚至盖过了歌声。很快大家默契地收声,安静欣赏着美妙的音律。因为老妈以前是音乐老师,在她的熏陶下我也谙熟乐理,名家名作听过不少,但是唱诗班的表演所带来的震撼让我呆若木鸡。如此旋律配上如此嗓音,进入耳蜗后像是在轻柔地洗涤着长时间接触污秽的大脑与心灵,在那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忘我境界。

    一曲落幕一曲又起,前前后后不知道演唱了多少圣歌,难道教会学院每年的开学仪式就是演唱会吗?美妙的音律起初让人陶醉,可是越听越有点害怕,感觉自己快升天了。好在又一曲结束后,唱诗班开始秩序井然地离场,校长轻拍着手重新上台,下面的学生们才从忘我境界中苏醒过来,跟着校长一块鼓掌。

    我的视线扫描着陆续退到幕后的白袍唱诗班成员,一个看不太清的面孔让我瞬间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当我瞪大眼睛仔细看的时候她已经没了踪影……

    不会这么巧吧,她当初只是说要去国外念书,世界这么大,能让我们在这小小的地中海岛屿上重逢?也许是我出现了幻觉,看来她带给我的影响还未散去,或者是刚才唱诗班的歌声把我想隐藏的心魔又给释放出来了。

    怀着潜入幕后去一探究竟的冲动,我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在庄严肃穆的环境里我随意走动绝对不妥。我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想着也许唱诗班的成员都是学生,退到幕后去一会儿就会回到礼堂跟我们其他人一样傻站着观看仪式的后续部分,于是我时不时回头看着礼堂高大的木门。

    “祝愿大家在圣光教会学院找到心灵的归宿!” 校长这句话我听得最真切,仪式竟然结束了,安静的礼堂终于有了点生机,大家低语交流着走出礼堂。我失望地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天窗上的圣母玛利亚,你为什么不能实现我见她一面的小小心愿?虽然我不信奉天主,但我自始至终都很虔诚!

    “今天应该是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学校的课程明天才开始。我们去哪里玩啊?”在我愣神的时候,米寒又凑过来跟我搭讪。看来他已经把我当做了朋友。

    失落感还未散去的我颔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比我矮一个头的米寒,他萌萌的样子若在平时肯定会令我欢欣,当然这不代表我性取向有问题,一切萌的事物都能够讨好我的心情。

    “嗯……krro呢?你不是一直跟她在一块儿吗?”沉吟片刻后,我也不愿再为刚才的事气馁,再说米涵的弟弟在这呢,我该好好的利用一下他了,“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吃东西吧,咱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好的呀!”我的提议竟让米寒这般兴高采烈,他屁颠屁颠地跟着我向学校门口的停车场走去。

    我跃上自行车,转头发现米寒愣愣地站在旁边,呆萌的表情像只不知所措的小兔子。

    “我怎么办?早上是坐krro朋友的车来的,她们有事先走了……”米寒怔怔地立在那里像个无助的小孩儿。

    “上来吧,我捎着你。”我无奈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拍了拍自行车前面的梁架。

    一脸苦相的米寒马上又恢复了俏皮,蹦蹦跳跳地坐到我身前。我蹬着车子驶离了喧闹的校区,由于速度过快,风吹散了我的头发,米寒蜷缩着身子,脊背略微贴在我的胸前,他的身上竟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心中想着他若是个女孩儿,我一定会像欺负蜜蜜那样蹂躏他的。

    “小辰,我们去哪里啊?你骑慢点不行吗我害怕!”米寒胆怯的声音在风中颤抖。

    “有没有搞错,就你这小身板叫我小辰?以后改口叫伊辰大哥哥!”我开玩笑似的严令斥责他。

    “哦……”米寒不再说话了。

    虽然只在卡利亚里生活了一周时间,但是寻找某个地方对我来说已不是难事。城市地势本就倾斜,街道路口也挨得很近,兜兜转转总能走对方向,不像在大型城市中,明明目的地就在眼前,却往往要绕很大一圈才能过去。况且加上我犬科动物般灵敏的嗅觉,找到桑托斯老爹的甜品店的速度绝对比警察和消防员快。

    停稳自行车,米寒机灵地跳了下来,我连车子都还没锁好,那股沁人心脾的奶香便把米寒勾引进了店门。我尾随他走入这家已经十分熟悉的店铺,桑托斯老爹热情地从柜台后出来相迎。

    “哟!伊辰今天带了新客人啊?”桑托斯老爹目光一刻不离米寒,我都奇怪他究竟看没看到我就说这些话。

    而米寒直接无视老爹的存在,踮着脚身体前倾地整个人趴在展台上,兴致勃勃地瞅着每一款精致糕点,看来他的馋虫也被勾出来了。

    桑托斯老爹见自己的热情被忽略,略显尴尬,转而向我继续微笑。

    “您做的甜点实在是太诱人了。”我替米寒解释着他不经意的无礼举动,老爹听我这么说也舒缓了微皱的眉头。

    “是你的女朋友吗?”

    晴天霹雳一般的问题……我感觉自己下巴都快砸到脚趾头了。虽说米寒是个萌太,但是看仔细点也绝对是个男孩子嘛!老爹你是不是年纪大了不能清楚辨别人物雌雄了?

    “额……那个……他是个男孩子啦。 cute boy!”我此刻尴尬地想要一头撞死。

    “伊辰伊辰!这个好吃吗?这个好可爱的样子!”专注挑选的米寒突然喊道,他定是没有听到我和老爹刚才的谈话。老爹没有听懂米寒在说什么,但他听了我的解释后愣了一会,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老头笑什么呢?”我走到米寒身边,他低声问我,还不忘给我指着他挑选的甜点,是一小碟松子巧克力曲奇。

    “他是桑托斯老爹,可别叫他老头子哦!这些美味点心都是他亲手制作的呢。”听我说完这些,米寒马上用崇拜的目光看向老爹,我们之间的谈话老爹自然是一句不懂,但是他看到米寒转变态度后的表情,应该是猜到了我刚才在夸奖他,也用他惯有的慈祥笑脸回应米寒。

    “我们要两杯意式焦糖卡布奇诺和一份松子巧克力曲奇。”我快速点完餐,把米寒拉到一个靠近窗口的地方坐下,老爹也赶忙回到后台去准备了。

    “你以后能不能把萌相收敛一点?刚才老爹把你当我女朋友了,你到好没心没肺地在那里过眼瘾,我尴尬得要死知道不?”

    “真的吗?哈哈太逗了……”米寒咯咯地笑起来,搞得我有点窝火。

    “我说你是傻呢还是傻呢?被别人当成女孩子你不觉得囧吗?”

    “不会啊,我都习惯了!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看我?”米寒正经说话的时候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我想应该避开这个话题了,此时正好老爹也把咖啡点心端了过来。我和米寒对面而坐,一人一块瓜分着碟子里小巧可爱的曲奇,他就连吃东西的样子都是那么奶兮兮的,让我不知该如何挑起后面的话茬。

    “咱们学校来自中国的学生多吗?”就在曲奇一块不剩,俩人开始品尝卡布奇诺的时候,我终于开口了,挑了一个没有任何内涵的话题。

    “所有年级加一起应该有一百多人吧,今年新生好像比较少,据我观察不到十个。”见我又开口说话,米寒的兴致被重新点燃。好像我沉默的时候他就无所事事无精打采,这种状态不该出现在两个男人身上吧!?

    “为什么在学校一直都没有见到你姐姐啊?”我话锋一转将他引向我真正感兴趣的方面。

    似乎一提到米寒的姐姐,他就会低下头去,哪怕上一秒还是兴高采烈的。他的表现让我疑惑不解,难道是因为他和姐姐之间有什么难言之隐?记得在古堡餐厅的时候他说过很久没有和姐姐一起生活了。

    “这么多学生,大家又彼此不熟悉,可能她跟刚结识的伙伴们站在哪个角落你没有看到吧……”

    “你和姐姐之间有矛盾吗?为什么一家人却不在一起生活了?”好歹得到了他细声细气的回应,我继续追问。

    “我们不能一起共处,那样没有办法呼吸。所以我们总是避开彼此,让对方过自己的生活……”米寒搅拌着咖啡杯中的液体,原本表面上的桃心图案被完全破坏。

    越听越糊涂,没办法呼吸是什么意思?打比方还是其他更加玄幻的东西?难道像大话西游里紫霞跟青霞因共用一具躯体而不能同时出现一样?我用拇指按压着太阳|岤,再这样猜测下去就太离谱了。米寒不愿继续说及这方面的事情,我也就不再强求,看来从他这里几乎是得不到关于米涵的信息了。

    凭借一杯浓醇的卡布奇诺我和米寒消磨着下午剩余的时光,夕阳坠入地中海,天色渐渐暗沉,桑托斯老爹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来到了我们身旁。

    “桑托斯老爹,为什么只有您一个人在这里照看着甜品店?您的孩子呢?”

    我没想到米寒竟然主动跟老爹寒暄起来。

    老爹搬来一把木椅,在小圆桌旁坐下,发福的身型滚圆的肚子看着十分滑稽,估计他没少吃自己做的点心。

    “我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儿子以前在伦敦当警察,很不幸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歹徒杀害了……”

    我和米寒都满脸歉疚地看着老爹,我想米寒也很后悔又勾起了老爹伤心的记忆。

    “没什么,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为儿子感到骄傲。”老爹抿着嘴,我不知道他的微笑底下隐藏着多么巨大的悲伤,“一个女儿在剑桥大学当教员,另一个成了著名品牌的服装设计师,她们两个过得都很幸福,我已经有7个可爱的小孙孙了呢……”我一直佩服会拿开心事调剂心情的人,哪怕痛楚再多,想起开心的事都能把伤痛抛之脑后,这也许是一个人饱经风霜后才能彻底领悟的技能吧。

    “我的妻子五年前飞去了天国,她走得很安详,就睡在我的身边。了无牵挂的我便只身来到了萨丁尼亚,凭着做美味糕点的手艺开了这家店铺,我从中能得到极大的快乐与满足。这不就足够了吗?活了大半个世纪,到头来发现原来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多余顾虑的时候,才能安心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你们说我有这么好的手艺,却偏偏当了几十年印刷厂工人,是不是很可笑?”

    我和米寒被桑托斯老爹简单质朴而又充满哲理的话语深深打动。老爹仿佛多年未能找到我俩这样的知心听众,此刻有说不完的话语,他的故事吸引着我和米寒全部的注意力,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墙面上的钟表在飞速转动。

    其实听他所讲,我也只能是敬佩与感动。人生哲理不是靠听取就能吸收,没有真实经历过就永远不可能悟得透彻,像我和米寒这样稚嫩的听众,肯定无法企及老爹所描述的人生境界。 不过对一个做得一手美味点心的老爷爷,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像他乖巧的小孙孙一样围坐在他的身旁,听他讲述着不久后将消逝的传奇。

    第十三章应接不暇的幸福

    打学校开始正式上课以来,我又游离于这个本以为已经熟悉却陌生的世界。课程表排满了历史与自然科学,一周仅有的两节意大利语课就显得形单影只。每堂课偌大的教室里却只坐着二三十人,老师在黑板前面自顾的发挥,底下学生却大都埋头拿着数码设备上着各式各样的社交网站,偶尔一个人看到令人捧腹的图片或段子还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有个别奇葩睡着后忘我的扯着呼,搞得老师很无奈。有些时候走进教室还能看到打扮成神父或是修女的老师,这些具有特殊身份的老师面对扰乱课堂秩序的学生也只能嘴上说着“主会惩罚你们的”。

    我对社交网站没有兴趣,基本都是塞着耳机听音乐,几首歌过去一堂课也就结束了……其实刚开始的几堂课我还是饶有兴趣地在听,可是用英文授课的老师们似乎都有不知是什么味道的口音,我听着有上句没下句的。也是这些老师让我知道了原来英语跟汉语一样都是有方言的。我听课的感受应该就跟一个连普通话说快了都听不懂的老外在和四川人湖南人打交道一样。而且反反复复都是历史与自然科学,小学开设的课程都比这个多吧!

    没有安排课程的闲暇时间,我像个蹩脚侦探四处搜集着情报,关于米涵,关于唱诗班……但后来听krro说那个唱诗班的成员并非都是圣光教会学院的学生,它隶属于萨丁尼亚天主教会,召集了来自整个撒丁岛的上百名学生。这意味着就算当时看到的身影是她,也把找到她的几率平摊到了2。4万平方公里的岛屿上……暂且放下唱诗班不管了,找到米涵便成了我排遣无聊的娱乐项目。

    没有班级制度的管理方式让我真心凌乱,那么多学生上着同样的课程,而这些课程又同时在多个教室展开。随意走进哪间教室,便暂时和那里面的学生组成了一个班级。组得快散得也快……若是恰巧跟米寒进了同一间教室,那堂课也就不再显得无聊,至少有了一个咬耳朵的伙伴。前前后后跟krro、米寒以及其他几个刚结识不久的中国同学相遇过不少次,唯独没有见到米涵的身影。

    作为个人爱好的兴趣选修让我摸不着头脑,最后硬被米寒拉着跟他一起选了歌剧。无聊时到剧场参与排练也是个不错的休闲方式,不过因为全程要用意大利语表演,我就只能跟其他几个和我一样对意大利语一窍不通的人坐在观众席里看他们在台上耍。每周开设的两节意大利语课也因为老师蹩脚的英语让我提不起兴致……本来就是学习意大利语的,老师用英语翻译我也基本听不懂,他们说英语的感觉像是舌头被开水烫了一样。我只能看着书本上的单词音标将就着学了几句简单的意大利语。后来因为那个“嘚~~~~~”的发音我实在是整不出来,就彻底没有了继续学下去的信心。

    倒是米寒每堂课都很认真,背单词,读课文,急切想要学好它的心情就像是高三学生被告知高考改考意大利语似的。估计他是希望能够参与到歌剧的排练当中,我真被他的精神折服了。不过话说回来米寒学习语言的天赋真不是盖的,最初听他一口流利英语的时候就已经很佩服他了,这也才一周多的课程结束,他的意大利语竟然也说得很溜……可能因为我是门外汉,听不出其中的奥妙吧。

    不想再受打击的我之后几次歌剧排练都没有去剧场,尽管米寒软磨硬泡甚至多次拿出看家本领卖萌术非要拉着我去,都被我严词拒绝了。

    据说几天之后罗马天主教皇会来到撒丁岛,而且专门要访问一下卡利亚里圣光教会学院。因此歌剧社团正在紧锣密地筹备着欢迎晚会上的表演。米寒也认真地参与其中,难得的长时间不游荡在我身边。

    意大利人拥有很棒的运动天赋,大到足球篮球排球,小到网球击剑马术,在世界比赛中都有着出色的成绩,所以学校侧面橄榄树林后的运动场几乎都被占满。喜爱篮球的我在生活极度无趣空虚之中,鼓足勇气踏上了异国的篮球场地。和不同人种的对手交锋,让我倍感压力,个头不够高,身体不够强壮,所有条件都不及那些球场上的高手。我没有了中学时期横扫全场的霸气,只是小心翼翼地传好每一个球,把握住难得的投篮机会。一场比赛下来,我四肢瘫软,无力地坐在球场旁边的长椅上。

    汗水像涌泉般从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中流出,同时带走了开学以来无处发泄的愁闷。 我喘着粗气,疲惫感让我神志不清,这时一个大汗淋漓的男生也一屁股瘫坐在我身旁,拧开水瓶盖豪饮起来。

    刚才我和他是一个队伍的,他的球技十分精湛,我们之间打出了不少漂亮的配合。

    “你篮球玩得不错啊……”他像我一样累得气喘吁吁。

    “呵呵,哪里哪里,真正的高手现在还一点不累呢!”我指着仍旧活跃在球场上的几个黑人,那些变态的家伙各种扣篮盖火锅抓篮板,虐得我们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叫什么名字?是来自亚洲国家的吧?”

    “我叫伊辰,来自中国。”我给他拼读着自己的名字。

    “哇!我喜欢中国,总觉得那是一个充满奇幻的国度。我叫吉诺,弗朗西斯科。吉诺,是从西西里岛过来的。”

    我们互相微笑着握手,可能都很高兴认识了一个能搭上话的球友。两个人看着场上仍在挥汗如雨激烈对抗的大神们,颇有兴致地聊了起来,疲惫感也逐渐消散。

    太阳落入平静的地中海面,夕阳映射下红色云朵的光芒渐渐淡去,球场上人们也陆续回去了。我跟吉诺边走边聊着,一抬眼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剧场门口,里面排练歌剧的学生此刻正在散场。我觉得有必要等等米寒,毕竟他那么热切的心情却被我泼了冷水。我想应该再请他去吃顿点心来抚慰一下受伤的小心灵。

    “我等一个同学,如果有事的话你先走吧。”我对吉诺说。

    “时间不长的话可以再聊聊的。”吉诺还没有讲完他们西西里岛足球队的传奇故事,并不想就此打断。于是我们俩站在剧场门口,我耐心地听着吉诺眉飞色舞的讲述,期间几个还记得我长相的歌剧社同学走出剧场时跟我打了招呼,十几分钟过去,感觉剧场里的人都走光了,但我还是没有见到米寒的影子。

    “后来经过媒体的报道,我们足球队还被邀请前往米兰与多支意甲球队进行了友谊赛,我还有一件马尔蒂尼签名的球衣呢……”

    吉诺越讲越兴奋,而对足球完全不感冒的我只能硬着头皮听着,等到他的西西里岛足球队光辉传奇结束,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的朋友还没出来啊?我都快饿死了。”

    “我再等等,你先走吧。”

    吉诺转身离去,我把视线收回剧场大门,刚走出来的一个身影让我喜出望外。

    “米涵!”我惊喜的是终于把这个妹子找到了。

    米涵怔在原地,片刻后面带甜甜的微笑向我走来。

    “怎么是你啊?!好久不见!”

    我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心中暗自拿米寒和她做着对比,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的精致五官,白皙的皮肤,苗条的身材……这姐弟俩真的是人间极品啊……真羡慕这么好的家族基因。

    “往常这个时间你不是早该回家了吗?站在这里干嘛?”米涵柔软细腻又略显傲娇的声音时隔两周多终于又在我的耳畔响起,分别时我应该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毕竟厚着脸皮夸奖了她一路,难怪她现在见到我也是分外欣喜。

    “刚才打篮球来着……”“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间应该回家的?来学校以后这是第一次见面啊!”

    “我的意思是……你看现在校园里还有几个人?我只是猜测你早该回家了。”

    “伊辰!这是你朋友吗?好漂亮啊!”

    我听到这个声音一脸黑线,吉诺刚才不是还嚷嚷着肚子饿了要走的吗?现在看到美女马上就回来了啊……

    “你好,我叫吉诺。”没想到他这么迫不及待地跟米涵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米涵。”米涵微笑配电眼回应着面前殷勤的西西里岛大男孩儿。

    两人互相对视,微笑着握手,我看着吉诺打完篮球仍旧脏兮兮的大手掌握住米涵白嫩的小手,心里格外不爽。

    “你们是在为迎接教皇的晚会做准备吗?”吉诺说,过分的笑容让我直皱眉头,本以为像我这样见了漂亮妹子就满眼放光的人是少数,现在眼前出现了更加离谱的一位。

    “对呀,最近正在排练朱塞佩的《假面舞会》。不过意大利语好难唱呢!”没想到米涵对吉诺的过分表情一点也不在意,还热情地回答着他……我也许应该找个凉快的地方蹲着去,留给他们二人空间……

    “排练很辛苦的,这么晚了你应该没吃饭吧,要不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我去!!!!!他跟人家认识不超过两分钟,竟然就提出这么过分的请求!!!!!要知道我都单相思了多久还不敢这样……同为两个色心不小的男生,我和吉诺竟然有这么鲜明的差别,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内敛吗?我在女生面前永远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特别容易丢魂儿,而吉诺明显就是个山林土匪,见到漂亮的恨不得直接抓回去做压寨夫人……

    “对不起,今天不行,我和伊辰有约会了。”

    正在我惊诧于吉诺的表现时,米寒竟然说出一句如此吓人的话。我的嘴张了碗口那么大,下巴都快脱臼了。米涵站到我身边,挽住我的胳膊,让我浑身颤抖不已。吉诺用很复杂的眼神瞅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刚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这一瞬间在他心里我会不会已经成了敌人。再说凭什么就成为敌人?我在你们俩谈话的时候什么都没做过啊!

    “真遗憾,那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吧……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吉诺不肯罢休,而我早被米涵拉着一路小跑离开了,我不时回头瞅一眼凌乱在风中的吉诺,担心他冲上来按住我一顿暴k。

    来到停车场,米涵才停了下来,我打完球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被她拽着跑了这么远,又给整虚脱了。

    两个人有点尴尬地对面而立,不知道说点什么,刚才她挽着我胳膊的感觉我只能拿一句歌词来形容:“就这个feel倍儿爽!”要知道连曾经那么亲密的蜜蜜跟我并排走路时都没有过这种举动。

    “你要回家了吗?”我难掩内心的小激动,说话都颤抖成了绵羊音。

    “不是刚才都已经跟那个家伙说了和你有约会吗?咱们去吃东西吧,我有点饿了。”米涵长途奔跑后气也还没喘匀,胸脯随着喘息一起一伏,但好似很开心的样子。

    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我还以为米涵是在找借口为了避开那个可怕的吉诺。

    “可是你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出?刚才我都傻了你知道不?”

    “我不这么说能脱身吗?你看那个家伙的样子,一点也不含蓄内敛,第一次见面竟然要带我去吃东西!要是不赶紧抓着你这根救命稻草,就算我不愿意他也能把我直接扛着走……”

    我听得一脸黑线,看来不止我对吉诺有成见。

    “还说呢你跟他怎么认识的?!”米涵娇嗔的语气像是在责问。

    “篮球……然后走到剧场我想等等米寒……是那个米寒,你弟弟……”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认识了如此奇葩的男生,

    米涵微皱着眉露出不悦之色,我突然想起米寒说过他们姐弟俩的事,可能在米涵面前提起他的弟弟不合适,所以我就赶紧住嘴。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以前话剧排练的时候没有见过你?”

    面对我的疑问米涵神游了一瞬间:“我是昨天才加入的。”

    “哦……那真不巧,我也是昨天开始不去剧场的。”

    “你为什么不去了呢?觉得不好玩吗?”米涵认真起来得样子让我想起她弟弟一本正经的小样。

    “倒也不是觉得不好玩……就是……意大利语实在受不了,我到现在就会那么几个单词几句短语,感觉说两段长句子舌头都要打结了。”我控诉着这门让人无奈的语言。

    “哈哈,那是你太笨。”米涵咯咯地笑了,然后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段意大利语,我虽然一句不懂但是她的流利程度会让人觉得这是她的母语。

    “……你说的啥意思?”

    “就不告诉你,自己回去翻书查!”好似又回到了当时的机场巴士上,她仍旧不断鄙视我,我依然为她所倾服。

    “真搞不懂你们姐弟俩这么多相同之处为什么不能共处……”话没说完我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本来是内心的想法竟然讲出了声。

    米涵低下头,我的疏忽又惹她不高兴了。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她再抬起头时一副萌萌的表情:“我们能不能去吃东西?”

    “好好好!这就走!!”我正愁怎么解除尴尬呢。

    找到我的自行车,熟练地跨上去,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出现……看来她也没有交通工具。

    “要去很远的地方吗?能不能捎着我……”

    幸福真的来的太突然了…………………………

    狠命蹬车时从来没有如此的心旷神怡,两次被我捎着的竟然是姐弟俩,上次米寒脊背贴着我的胸脯时十分尴尬,而这次米涵靠着我的胸脯,心脏都快要爆裂了。

    第十四章宿醉

    天色黑得像锅底一样,没星星没月亮的。我吃东西就只有一个选择,于是又带着米涵来到了桑托斯老爹的甜品店。进门时发现老爹准备打烊了,我让米涵先坐下,一个人走到在后台整理橱柜的老爹身边。

    听到有动静,老爹艰难地直起身来,双手叉腰,挪动步子都有点吃力,不过看到我时脸上露出喜色:“我还以为今天不会再有客人来了呢!”

    “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才来,如果您准备关门我们就去别的地方吃东西好了。”我很礼貌地跟老爹说,“您的腰怎么了?”

    “老毛病犯了,这两天腰疼,年纪大了就这样……”

    自从上次我跟米寒听他讲了很久故事之后,原本对老爹单纯的喜爱就增添了更多的敬重,看到他病痛的样子隐隐有些担心。

    “这次是你女朋友了吧!”看到坐在外面的米涵,老爹哈哈大笑起来,“那个cute boy呢?”

    这种误会听起来虽然尴尬但是心里面美滋滋的,毕竟我对米涵是有感觉的,能被老爹当成情侣至少我是满足了。

    “下午开始客人就不多,所以现在没有什么新鲜的甜点,中午出炉的已经放了半天时间,如果你们想吃刚出炉的我现在就做。”老爹征求我的意见,也抬起头向坐在远处的米涵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问题让我很纠结,老爹腰疼我不忍心再让他工作,而如果多出做蛋糕的半个小时我就能跟米涵多相处一会儿……

    “不用再做了老爷爷,我们不挑的,随便吃点什么就行。您坐下来休息一会吧。”我思绪还没整理好的时候米涵先发话了。

    老爹开心地笑着,直夸这个女孩儿乖巧懂事 ,还说我好福气能认识这么好的姑娘。米涵则侧着头面带微笑看着我俩。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们拿点心煮咖啡。”老爹说着又艰难地挪着步子要走回去。

    这时米涵起身快步走过来,扶着老爹往外面搀:“您还是休息吧,让伊辰自己去弄。”她说完使劲向我使眼色,我明白过来也赶忙上去搀扶老爹。安顿好老爹倚靠在他舒服的躺椅上,米涵很贴心地调整了枕垫的高度。

    被指派到后台干活的我盯着那些瓶瓶罐罐和各种陌生的装置有些傻眼,老爹见我傻站着就说道:“蓝色的大罐子里面是烘焙好的咖啡豆,盛出来研磨一下,再放到那个棕色的机器里面煮……”

    我听着老爹的指挥手忙脚乱地干了起来,倒是米涵来了一句:“您不用管他,他知道该怎么做。我陪您聊天吧。”

    背对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二人,额头出现三道黑线……忙活到一半的时候米涵竟然抢走了我的指挥,谁告诉她我知道怎么做的……只能凭着感觉来了,以前都是冲泡咖啡,现在来搞这么需要技术含量的活,特别是等在外面的那两位对我的意义都十分重大,紧张的感觉应该不亚于几天后国内高考的同学们吧,以至于他们现在聊得是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忙活半天,我胆战心惊地按下咖啡机的按钮,生怕出来的不是咖啡,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