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枫在追求黎家的千金?”这个消息,郁子行其实早已透露过,但沈至谦还是表现出意外的神情。
沈世川咳了咳,脸色不太好看,毕竟沈至谦和黎美珊之前的传闻,他多少听说过,“至谦,昨天的宴会你没出席,当然不知道。”
沈至谦点了点头,幽深的眸子转了转,“爸,黎家那边什么态度?”
沈世川刚想开口,被沈老太爷挥手打断:“至谦,黎家那边什么态度不重要,关键是至枫的诚意能不能打动黎家的那位千金,我听说,那位黎性子素来冷傲,已经推拒了好几桩婚事。”
“那爷爷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自然是你们这些小辈都能觅得良人啰,需知在咱们江市的地界,数得上的名门大户也不过尔尔,我们沈氏能和白家黎家结亲,自然是最好不过。”
沈老太爷的这番话,不疾不徐,表面看来语重心长,然而沈至谦心里明白,这么简单,沈氏在珠宝业混得风生水起,但一直缺乏政界背景,黎美珊的父亲黎伟在江市市政厅担任要职,外公又是前任副市长,在政界人脉可见一艾而白家则在沈氏一直想要进军的地产业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两家结亲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
“爷爷,白家的千金我从未见过,或许她也不那么容易亲近,所以此事能否暂缓一缓?”沈至谦知道长辈们算盘已经落定,大约不会再变,但他必须给自己争取时间。
和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人订婚,这种事,他不会轻易妥协。
沈世川见长子对白家的婚事态度冷淡,竟然毫无主动之意,不禁火冒三丈,不等沈老太爷表态,就先亮明态度:“至谦,婚姻之事乃是人生大事,由不得你擅作主张,与白家求亲的事我和你爷爷已经商量好,就定在本月二十八号,我们已经找人算过,大吉大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没有缓不缓的余地。”
这番话语气绝决,不容有他,沈至谦不禁暗中冷笑,显然他们早就安排好一切,只等着把他从国外召回,按部就班地去求亲,根本就不是在征询他的意思,那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于是,他淡然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爸和爷爷的意思办吧。”
说完这句话,身心一阵疲惫,沈至谦躬身向沈世川和沈老太爷告辞,径直去了沈家大宅后院的佣人房。
淳姨刚吩咐厨房把一只活鸭宰杀,清理干净,她放好了调料正用文火慢炖,回到自己屋里也才一步路的功夫。
看见沈至谦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心里先是一喜,随后又疑惑地问道:“大少爷,老爷和老太爷找你谈的事都谈完了?”
沈至谦目光一黯,勉强勾唇笑了笑:“不过怪我昨天没有出席宴会,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淳姨抹了抹眼,上上下下再次打量他:“大少爷,你瘦了,但也更帅气了,这次回来老老实实定桩亲事,别再一个人跑那么远了。”
沈至谦抬眼环视了她的卧房,刻意绕开话题:“淳姨,你这屋有些旧了,改天我找人给翻新一下,这样住着更舒服。”
淳姨摇了:“大少爷不用劳烦了,夫人以前最爱到这屋里和我聊天,她不在了,也没什么人来,没必要那么耗费。”
沈至谦听到她提起自己已故的母亲,顿时垂下了眼帘,但很快恢复一派清明的神色:“既然你不想,那就先这样吧,以后我常来看你。”
说完,他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洋参递到她手中:“这么大的宅子,全赖着你掌管,实在不容易,这盒洋参你拿去补补身子。”
淳姨心中感动,忽然拉住了他:“大少爷,夫人和至亭少爷都不在了,你一个人可别总是逆着老爷和老太爷的意思,毕竟现在的这位大夫人还有至鸿少爷都不是什么随和的人,你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听到这位曾经一手把自己带大的,近乎亲人般存在的淳姨,冒着大不韪说着这样的话,沈至谦一时情绪杂陈,那些被掩藏在心底深处的往事就像一幕幕潮水,缓缓向他袭来,叫他无处可避。
一眨眼,自己的母亲和弟弟都已经离开他这么多年了,然而这个家却还风光依旧,沈世川续娶的女人余桂芝接替了沈家大房女主人的地位,而她的儿子沈至鸿则更是出手豪阔,常常在酒吧夜店一掷千金,据郁子行透露,他不在的这段期间,这对母子数次高调地现身拍卖会,拍走了不少珍贵古董和名家字画。
沈至谦想对淳姨表示谢意,忽然看到对面的窗口有个黑色的影子一闪,顿时皱了皱眉:“淳姨,同样的话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说,这个宅子虽然大,但隔墙有耳,如果被有心的人听了去,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风波,还有你的窗台上有老鼠,以后记得放一只鼠夹。”
淳姨听到这话,自然没有多想,但凡沈至谦的话,她都是言听计从,于是从床底下拿出一只现成的铁质老鼠夹,当即放在了他对面的窗台上,“大少爷,家里最近雇了一些新人,估计手脚不利索,没有打扫干净,召来了这些。”
“淳姨,这次我回来,相信你也知道为什么,白家那边的婚事父亲和爷爷看得很重,我是他们钦定的人选,这个事实已经很难改变,虽然我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毫无想法,但是不代表其他的人也如此,所以……”
他的话已经很明了,淳姨顿时反应过来:“大少爷,你放心,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乱嚼舌根。”
沈至谦的目光定了定,终于露出笑容:“呵呵,如果有人愿意代替我去白家求亲,我倒是不介意让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