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韦唯女士的时候,心里总是很暖,这次没撒娇多久,阮先生的注意力就转移了:“温珦你个伪君子,你怎么跟我老婆聊的这么欢?!”
“韦小姐温柔可亲,跟了你真是可惜。”温珦一改对别人的平易近人,说这话时眼角的不屑都要溢出来了。我和韦唯女士目瞪口呆。
“韦唯女士,这情况是……”
“他们两个,算是莫逆之交了,互相欣赏又互相敌对,每次见面总要掐上一架再说。他们认识,仿佛也有十年了吧。”韦唯女士笑着说,“温珦的家里军人非常多,除了他的爸爸和他,他的叔叔和堂哥们都是当军人。偏偏我们阮家和温家是多年来的面和心不合,十年前他才十七岁,被他父亲送来我们家里过暑假,从此便和你爸爸交上朋友了。”
我一时有些恍惚,十年前么?我十五岁,初三的时候,忽然心神一震,我终于知道为何我一直看他这样眼熟!
原来十年前,在避暑别墅里狠狠地欺负了我整个暑假的人就是他!温珦!
温珦看着我,眼中的笑意更甚,恍若天上的繁星点点。
“唉,阿玉,你总算记得我了。”
回忆过去(一)
十年前,温珦十七岁,他的父亲是这个家族的异数,年轻时固执地不听爷爷的命令,执意从商,还娶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女人,当时气的他爷爷差点没进医院,父子关系几乎要断裂。
当温珦出生的时候,他们的父子关系总算缓和了些,但还是尴尬,家族压力非常大,在温家,哪个不是有卓越天赋的天之骄子?尤其是他的父亲这样特殊,既然不从军,选了从商,那么没有一番令人刮目相看的事业,那就是个笑柄。
好在,他父亲有本事,白手起家创建了宇翔集团,所以他们才有资格重新回到温家,他们一家三口逐渐也融入了温家这个大家族。
他小时候常常不解,仰起头问那个如水一般温柔的女子:“妈妈,为什么我们非得回去?我们这样不好吗?”
母亲柔软的双手具有神奇的魔力,她轻抚他的脑袋瓜:“认祖归宗,那个男人,是你爸爸的爸爸,是你的爷爷,如何能不认呢?”
若干年后,每当温珦回想起他十几岁重回温家时,那些本该是亲人的人脸上讥诮的表情,他愤怒,然而双亲肩上都有太大的担子,爷爷对他这个新归来的孙子尤为严格,那段时间是他最荒唐的时候,抽烟酗酒,对学业视若无睹,他只为反抗那个看似庞大实则冷血的大家族。
试问,如果他的父亲没有闯出一番事业,那个冷酷的爷爷又如何肯让他们认祖归宗?!脉脉亲情竟是这样经不住考验!他凭什么要证明给他们看,犹如看猴子耍戏!
于是他叛逆,他离家出走,直到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爷爷跪下来老泪纵横求他回来。
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好幼稚,做的事情全无意义,回去家里按部就班,读好书,他几乎可以看出未来自己是怎样,无非是按部就班地上一所好大学,要么当军人,要么接管父亲公司,然后娶个对公司利益有好处的女人,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当他才十几岁时,就可以望见未来几十年的人生,这是何等的悲哀。
直到十七岁那年盛夏。
他们温家和阮家向来不对付,好像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的事情。是阮俊爷爷和他爷爷的恩怨了。
他那年高二期末考考了个全校第一,老头子高兴得见牙不见眼,偏偏那时阮俊来温家做客,和爷爷嘴上明争暗斗了好一阵子。看着这幕,他那隐藏许久的恶劣因子又开始作怪,主动要求去阮俊的避暑别墅做客。
当时老头子的脸色都变了,阮俊大悦,把敌人气倒是最高兴不过的事儿了,于是他欣然接待了温珦,把他领回别墅去。一路上才发现这小子隐藏的太深了,原来是只快成年的小狐狸!隐隐看见了几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阮俊对他十分欣赏,但又忍不住好好考验他一番。
温珦也对这个跟自己父亲差不多的男人心生好感,却又故作不屑,他早有听闻阮俊家庭和睦,有一个跟自己年龄差距不大的女儿,但没想到一进门,阮俊见到那个漂亮的女人的时候,会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给了个法式热吻。
“老公,你回来了!玉玉等你很久了。”这个避暑别墅是阮氏一家三口夏天的好去处,每次阮玉一放暑假,他们都会来这儿小住上一个月。
温珦觉得,那个漂亮的女人和自己的妈妈相差好大,一个似火热情,一个如水温柔,他沉默地看着她,她却惊讶道:“这就是你说的温家小孙子?好俊!”
阮俊脸都黑了:“胡闹!阮阮呢?”
“又在琢磨那副破棋子了!哼。”她好像还和一盘棋吃起醋来了,转眼间就忘掉那些烦恼,热情地招呼他,“你是叫温珦吗?很好听的名字,我们家小玉比你小两岁,应该很有共同话题才是。”
他心里冷哼,谁要跟一个初中还没毕业的小屁孩有共同话题。面上却温和的笑:“那是一定的,阿姨的女儿一定是知书达理的。”
阮俊听了这话,却莫名地诡异一笑。
b市的天气反复无常,他来到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坐了那么久的车,一路风尘仆仆,他在精心准备好的客房里睡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再精神饱满地走出来,阮俊和他老婆不知去哪里了,他一路慢慢地走,竟然走到了别墅的花园。
花园里没什么花,他猜也猜得到,阮俊那么没情趣的一个男人,年轻的时候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直到遇到韦唯才把重心放在家庭上。
花园里一派萧索,他却看得开心,忽然眯眼一瞧,亭子里有人。
还是一个女孩。她半曲着上半身,一只手托着下颚,依稀能辨别出她身形高挑,远远地只能看见她的半个侧脸,轮廓却异常精致柔和,让人忍不住想起天上美丽圣洁的月亮,长发披下,十分动人。
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一副棋盘,时而蹙眉时而微笑,却是在和自己下棋,温珦觉得有趣,悄然移步过去,她都没发现。
“这个不该这样走么?”他忽然开口,吓了她一跳,女孩子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小巧的脸庞,她勾唇一笑,温珦倏地觉得心跳快了一些。
她笑着,却冷冷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我却不是真君子。”他搞明白了,这个就是阮俊放在心尖上的女儿,阮玉,今天中午还在他口中“知书达理”的阮氏千金。
回忆过去(二)
“这世上竟有人承认自己是伪君子?”她喃喃一句,看着他说,“既然你会下棋,就陪我下一局吧。”
“你不是才十五岁么?怎的不爱网络不爱追星,喜欢这样枯燥的东西!”他不喜欢下棋,但是却会些皮毛,看着女孩进退之间都有分寸,知道她是个个中高手。
阮玉软软地回答他一句:“非得喜欢那样的东西么?没意思。”
温珦终于忍俊不禁,陪她下了一局,片刻后就被她杀得片甲不留,他输得心服口服,心下讶异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怎么性格奇特爱好也与众不同。
阮玉抬眼:“我还以为你是个对手。”语气里尽显鄙夷。
十七岁少年的自尊心唰地就被撩拨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不过是在这方面比较精湛。我也有比你厉害的。”
阮玉看着他,却笑了,两排玉白的小牙齿蹭亮:“你是恼羞成怒吗?”
“……”
“你是那个温家的小孙子吧?我爸说了,你算是他们家里比较入的眼的人,如今看来也不怎么样!”她慢条斯理地把棋子收好,玉白的小脸上略带讥讽,温珦猛地有一种想摁住她让她做猪鼻子的冲动。
呃,什么回事啊!自己不是已经能控制好情绪很久了么?怎么一入阮家大宅就越来越情绪化。他们一家人果然是有古怪……
十七岁的温珦被十五岁的阮玉用一盘棋子赢得关注,并且从此一根懵懂的萌芽在心里扎根,殊不知那日阮玉的孤傲讥讽不过是因为来大姨妈的心情不爽。
很快,阮玉就为自己当时逞一时口快付出了代价。因为她的对手,是温珦。
晚饭的时候,温珦才发现阮玉的另一面,她在父母之间几乎就是乖乖女,说一不二,甜得能化开人的心,他疑心刚才在花园里看见那个恶劣的少女是不是她。
开饭的时候,她恍如第一次见他,笑得带三分羞怯,三分好奇,四分大方:“你就是温哥哥吧?好帅气!”
温……哥哥?他身上莫名一寒,望着她,莫不是今天傍晚在后花园时见到的是鬼?
韦唯拍了拍她的手,哈哈一笑:“你也觉得这小子长的俊吧?诶,跟妈妈眼光差不多呢。你要是喜欢,我就将你许配给他了。”
阮玉继续笑,但温珦发现她笑里带着一丝僵硬,他瞬间就确认了,这个女孩子就是下午的那个。
“妈妈真爱说笑。呵呵,我哪里配得上温哥哥。”她笑着笑着就有点渗人。
韦唯女士马上闭了嘴。
温珦觉得这个女孩真的很有意思,跟他倒是有几分相似,他何尝不是在掩埋真正顽劣的自己,向别人展现出一个衣冠楚楚的温珦。
阮俊冷飕飕地在他背后说:“你别想打我女儿主意!”
“阮俊,你女儿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阮俊一愣:“不应该啊。”温珦初来乍到,怎么会碰见自家女儿不为人知的一面哦!就连韦唯都一直被她蒙骗过关了。
温珦垂下眼帘,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夏夜闷热不已,温珦脱了衣服穿着泳裤猛地扎进游泳池里,透心凉心飞扬,犹如鱼儿般在水中畅游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岸上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他定睛一看,是阮玉。
“嗨,阮妹妹。”
阮玉嘴角一抽,手里竟然抱着他的衣物:“我警告你,你不许将我事情告诉我妈妈,不然我就不把衣服还给你。”
温珦啼笑皆非:“我自然是可以回到房间再换。不过是一套衣服,你喜欢就送给你。”
“你房里的衣服也给我扔掉了呢?”
他才意识到严重,瞥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敢做不敢当么?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假?”
“彼此彼此。”她把衣服放下,“你记得就好。”
阮玉明明生得一张优雅大方的脸,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却不自觉就含了一点媚意,温珦看着她越走越远,心里十分气闷,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倘若,可以把她留在身边,是不是就可以慢慢撕开她的真面目了呢?
这个突然的,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席卷了温珦的大脑,他丝毫忘记了自己平时是个多么冷静克制的人,而这个想法又是多么幼稚可笑。
但,他的的确确是决定了。
从那刻起,温珦便决定,他要放弃一成不变的生活,他要随同阮俊一起学着做生意。初出茅庐便大放光彩。
至于若干年后他接管宇翔集团,那就是关于温爸爸各种威逼利诱,才把他逼回来接管家族生意,但温爸爸承诺,这宇翔集团只不过是温珦的一块垫脚石,他想展翅高飞,宇翔集团是他飞翔的翅膀,至于以后他想这么做,全由温珦决定。
当然,这是后话了。至于接下来一个月,阮玉才知道自己那天犯了多大的错误。温珦无时无刻不在抓她的痛脚,恶劣到极点,时不时故意弄脏她的画,打翻她沉思一下午的棋盘,偏偏还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气的她有苦说不出,又怕暴露出那可怕的第二性格吓到韦唯女士。
整整一个月,她濒临崩溃,每次找阮俊哭诉,他总是长吁短叹:“唉,人老了,力不从心啊……”
阮先生,你就干脆说你觉得看我被虐也很爽就是了。阮玉悲剧地想。
一个月之后,那个帅气的,痞痞的,又爱装无辜的男人总算离开了她的生活,她也干干脆脆地把他忘了个一干二净,以至于十年后,在那个让她窘迫不已的婚礼上,她会把那个天神一般的男人忘记。
她也不知道,在很久之前,那个曾经想要按部就班的人,因为她而愿意改变自己的生活,和阮俊一起闯天下。
于是,当一个娃娃脸的可爱少年出现在她面前,向她拿电话时,她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大冒险,而不是某个男人的居心叵测。
于是,一切的一切,从此开始。
韦唯误会
当回忆的匣子瞬间打开,我只能愣愣地看着这个笑得惊心动魄的男人。
半天挤出来一句:“你还是一样,爱装!伪君子!!”声音里已经带了无限的咬牙切齿。
我就说为何一直看他眼熟,他竟然一直在我身边扮猪吃老虎!所以昨天我纠结个毛啊,这样的男人对我好纯粹是因为阮先生的原因啊!说不定还趁机再整我一回。
我怎么会自恋到以为他喜欢我……丢脸t_t
阮俊不动声色地把我们俩之间的潮涌尽收眼底:“怎么的?你们俩好像发生很多似的?温珦你有没有搞错,我嘱咐过你好好照顾我女儿的。”
温珦笑眯眯地看我一眼,我身子一抖,好像又回到那个暑假,他一笑我就要倒大霉的时候。
呜呜,怎么会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呢?当初在婚礼上他帮我解围,还无限感激呢,现在看来完全是外貌欺骗了我。
明明无限恶劣的人为什么长的这么俊啊!
韦唯女士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呢啊?坐下来吃早餐啊!”
“是的,韦小姐。”他那英国绅士般的微笑又俘虏了韦唯女士。
他言行举止之间皆有风范,优雅至极,我却没有半分欣赏他的意思,攥着餐巾纸使劲地扭,被他骗了!骗了!骗了!十年前被他欺负,十年后还是被他欺负,阮玉你个渣渣!
不就是赢了他一盘棋,嘲笑了他几句么,至于惦记到现在?
韦唯女士长吁短叹的,好像不经意间提起:“阮俊,你知不知道啊,我今天一去你女儿公寓里,就看见温珦光着身子从她房里出来。”
光着身子?我房里?韦唯女士你不如去参加编故事比赛算了!
阮俊一个眼刀子甩给温珦:“我说过,你不许打我女儿主意。”
“爸爸,昨天温珦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也只是帮回了一点点而已。”看不爽温珦是一回事,现在咱俩是要同仇敌忾,把这个误会解决。温珦颔首:“的确如此,阮俊你就别想多了。”
我一愣,心里五味杂陈。
我这才发现,阮先生和温珦的感情真的很好,完全不像差了几十岁的人,眼界同样宽阔,见解也惊人的相似,有时候默契到他们自己都会大笑。
我从来没见过温珦这样善谈的时候,眼角微扬,眉宇间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疏远有礼,更像是个人,而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男神。我偷偷地拉着韦唯女士的袖子:“韦唯女士,你就不怕哪天阮先生玩断袖?”
韦唯女士匪夷所思地看我一眼:“你觉得有我这样的美女震住场面,你老爸会出柜?况且人家温珦老早就有喜欢的女孩了。”
“喔……是么。”我低下头,细若蚊蝇的,“漂亮吗?”
韦唯女士没听清,茫然的“啊”了一声,我如同从梦中惊醒,连忙摇头:“没什么。”天啊,我怎么会想打听温珦喜欢的女孩是什么类型的?疯了吧,对于那样一个心口不一的男人!
阮先生这次在z市出差一个星期,我高兴惨了,韦唯女士在酒店里呆着无聊,就收拾衣服来我这儿住,阮先生忙完生意也上来坐一坐,还亲自下厨做饭,这几天都把我过得忘乎所以了。
阮先生再一次问我:“阮阮,你确定不跟我回b市么?”
虽然心里舍不得,但我还是摇头:“爸爸,b市是你的天下,我只想靠我自己试试,如果我累了,我一定会回去的。”阮先生愣了一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如果你有事情,尽管去找温珦。他虽然狡猾,但做事还是靠谱的。”
我想起韦唯女士对我说过的话,忍不住说:“这不好吧?让他女朋友误会就不好了。”
不舍离别
我想起韦唯女士对我说过的话,忍不住说:“这不好吧?让他女朋友误会就不好了。”
阮先生目光炯炯地看我:“他没有女朋友。”我下意识反问:“他不是有喜欢的女生……”忽然就意识到什么,我震惊地看向阮先生,他一脸高深莫测地点头。
我大骇,竟然有不对温珦动心的女孩?虽然他那人又爱装又爱摆谱,但皮囊确实赏心悦目,按理说他喜欢哪个女孩,难道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是哪家闺女那么火眼金睛地看穿他的真面目啊?
阮先生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说:“我和你妈明天就回去了,一切照顾自己。”
第二天在机场的时候,我又碰见了温珦,他也是来送机的,穿着深色大衣,站在那儿乍一看十分儒雅,仔细一看更加俊秀,我切了一声,你再帅又如何,还不是有不吃你这套的姑娘!
临上机前,我拉住阮先生,问:“爸爸,你觉得温珦怎么样?”
他古怪地笑了一下:“绝非池中物。”
我大吃一惊,让阮先生如此称赞的人,从小到大我也就知道两三个。
韦唯女士最受不了这种分离的场面,又是泪汪汪的又是瘪着嘴,看得我心酸不已:“你再这样我下次便不来送你了。”她连忙收住眼泪,情绪依然十分低迷。我难过地目送他们上机,长吁短叹。
温珦见我如此,仿佛有些吃惊,随即笑开来了:“多大的人,还哭鼻子吗?”
我瞪他一眼:“要你管啊!”却听他低喃一声:“那么,十年前我突然离开,你有没有哭呢?”
我一时不知作何回答,事实上他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终于把那个总是假笑着叫我阿玉的人甩开了,可这能说出来吗?温珦会杀了我吧?
这十年来,他变化真的很大,即使五官没多大变化,但内在的东西变了。十年前的他,眸中有戾气,明明才十七岁就已经是一潭死水,但十年后,他夺目璀璨,炙手可热,有磨砺过后的沉稳,唯一不变的是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样的变化,以至于我竟然没认出他来了。
他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无谓的问题,笑了笑说:“走吧,送你去学校,对了,上次你班上同学的事情解决了吧?”
“嗯,魏然的父亲‘改邪归正’了,真是多谢你。”这是真心的,那天要不是他在,我万万钳制不了魁梧的魏林。
“阿玉,你实在太客气了。”他叹气,“况且该谢就谢你自己,你都无私奉献生命了,我做的不过是区区小事了。”
我脸一红,他好像一直对我拿身子挡住椅子的事情很耿耿于怀。十年后再次听见这一声阿玉,我已经没了当年年少的抵触,只是心中莫名一颤。
其实,当年为何对他那么厌恶?除了大姨妈造访,兴许还有一丝情窦初开的少女,对于一个帅气大哥哥的期盼?因为羞涩腼腆,干脆就以敌对的方式相处算了。
只是,那件事发生过后……
算了,一切都过去了,反正他那时烂醉如泥,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
温珦不是高调的人,开的是低调的商务车,但行内人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我不敢让他停在校门口,只好让他在路口放我下来,他嘱咐我有什么事情就打给他。
我应了一声。看来我和声名赫赫的温总是认识定了,一开始不过以为萍水相逢,却不料颇有渊源,果真世事难料。
被传绯闻
我应了一声。看来我和声名赫赫的温总是认识定了,一开始不过以为萍水相逢,却不料颇有渊源,果真世事难料。
阮先生他们回b市后,我和温珦的来往反而多了,很偶尔的能在早上收到他的一条简短短信,例如“下来,给你买早餐了”,“记得添衣服”之类的。有时候想一想,他堂堂大总裁,又是给我当保镖又是给我当保姆的,真是难为他。
我实在不算是个爱吃早餐的人,读书的时候因为时间来不及,宁愿多看几个单词也不想吃早餐,后来大学是想睡懒觉,久而久之肠胃就被折腾坏了。但自从有了温珦,他到哪里都会给我惦记着买点东西,以至于这几个星期来我脸色倒是红润了许多。
孟晓菊猥琐地说:“阮阮,恭喜你找到第二春。”
“第二春你个头啊,你就别操心我了,先去找你的情窦初开吧。”
这天早上,我一来到学校就感觉个个老师和同学看我的眼光有些怪异,却找不到原因,直到我被校长叫去问话。
校长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慈眉善目,事实上性格很严厉,老师们都有点怕她。我敲了敲门,门内传来温和的一句:“进来吧。”
“校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从文件中把头抬起头来,仔细端详了我一下:“阮老师,我一向十分喜欢你。我也相信你不会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但是这是影响学校声誉的事情。我不得不重视。”
我更加一头雾水:“校长,您说什么?”
“你过来。”
我走近一看,才发现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是学校的论坛,上面几个醒目血腥的红色大字:z中老师疑被包养!!
下面就是许多照片,不如何清晰,甚至有些黑点,显而易见这相机像素不好且是偷拍的,里面有阮先生几个星期前在我小区停车场的出入照,我言笑晏晏地挽住他的手。
虽然没有很清楚的正面照,但只要是认识我的就一眼能认出来。
楼主义正言辞:“25岁普通女老师,有能力在z市市中心买一套80平米的公寓?相信大家不瞎,不废话,上图!”
接下来的一番话说得荡气回肠,若不是我就是当事人,我都忍不住叫好了。校长见我脸色不变,语气缓和了些:“你是个好孩子,可这事儿事关重大,z中是百年名校,我不能毁了。”
我平静道:“校长,您放心,给我三天时间,如果我不能澄清自己,我立刻识趣地辞职。”
校长满意地嗯一声,我离开办公室,心中饶是滔天怒意也没发泄的对象。这么多年了其实早已习惯,但看见那些文字把我写的这么不堪,心里还是一酸,却知道这不是伤悲秋月的时候,立马复制网站,传给孟晓菊:“帮我查ip地址,最好可以查出相机品牌型号。”然后通知论坛管理员删掉帖子。
孟晓菊有个朋友,是个一流的黑客。我还纳闷是谁跟我有这样的血海深仇,等半个小时后,看见孟晓菊给我发来的一串信息,我就苦笑不已。
不用看那串ip地址,只要看那个熟悉的相机型号,我就知道是谁了。大学的时候,卓天兴趣广泛,有一阵子迷上了摄影,苦于没有一部好的照相机,我就去打了两个月的工,买了这部在当时来说是奢侈品的相机给他,他很感动,但没过多久就对摄影失去了兴趣,但这部相机就一直放在他那里。
这部相机曾经被他不小心摔过一次,摔的很厉害,从此之后拍照就有些模糊,当我看到那照片上的黑点时,我就有两三分怀疑。
卓天质问
这部相机曾经被他不小心摔过一次,摔的很厉害,从此之后拍照就有些模糊,当我看到那照片上的黑点时,我就有两三分怀疑。
卓天啊卓天,你都结了婚了,怎么还有时间来关心我这个前女友呢?你又有何用意呢?
既然都找到了真凶,本该找他算账,但我十分犹豫,这真的好吗?主动去找卓天?……还是说他做这件事情的目的就是这个呢?
可是,不澄清自己,就不能在z市再做老师了……
我混乱不已,谁知我不去找山,山来找我。刚下课,卓天就给我打电话:“阮阮,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思思会做这样的事情。”
“有事等一下说,五点半之前在校门口等我,逾期不候。”我语气冷冷的,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哪怕是在分手的时候,我也是苦笑着跟他道别。
卓天很准时地来到校门口,我打开车门,刚坐进去,他略带惊喜的声音就响起:“阮阮,好久不见你了。”
“快点开走!还有,还是叫我阮玉吧,我可不想第二天论坛上又出现新的包养对象。”
卓天顿时闭了嘴。我从后面看他,发觉他仿佛瘦了许多,不由冷哼,结了婚之后美娇娘没有好好照顾他么?看来是真的没有,不好好想想怎么相夫教子,倒来招惹我?我阮玉看上去真是软脚虾么?
卓天把车开到我们曾经经常去的一家甜品店,因为附近有一所高中,里面挤满了学生,嘻嘻哈哈三两成群,我和他显得有些尴尬,选了最角落的一个位置,老板很热情地招呼我们:“怎么这几个月不见你们来?吃点什么?”
“跟以前一样。”卓天轻轻地说,倏地微笑起来。
我察觉一丝怪异,下意识地说:“算了,我这次不喝柚子茶,给我来杯红枣的吧。”卓天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喝柚子茶。”
“人都是会变的。”我轻描淡写道,“不多说废话,在这件事上,我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我一定要澄清自己,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包思思发表声明,否则其他一律免谈。不要和我讨价还价,是她莫名其妙招惹我,我真的很不解,你们新婚燕尔,她怎么会有心思想到我?”
我明明已经退出了他的生活。多么冤枉啊!就因包思思的一丝嫉妒,她就想毁了我的生活?
卓天的脸上滑过失落:“阮阮……阮玉,你以前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
我有些想笑:“卓天,你不要想太多了。她这样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你知道的,我唯一的梦想就是当老师,她在挑衅我的原则。”
“我清楚……”他的语气低了一些,“但是,你不向我解释一下,那些照片到底什么回事么?因为我连我自己都说服不过去。以前我问你关于那房子的事儿,你永远闭口不谈,你对我了如指掌,我却只知道你的名字与手机号。明明是最亲密的爱人,却仿佛下一秒你失踪了,我也无能为力地去寻找。”
我心里大恸,只恨当初自己不带眼识人,用力把眼睛里的雾气逼走,冷笑:“卓天,你不要再出来恶心我了!”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大步往外走。他呆呆地坐在那儿,不做任何反应。
我怎么这么傻,交往三年的男朋友竟然连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都摸不清,他竟然也是怀疑我是被包养的!怎么会?他在我心里永远坦率而真诚,殊不知他早已在心底埋下疑惑,种下鄙夷的萌芽,也许与我在一起时,还会想,我女朋友真的会是那种人吧?
这对我,对他,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英雄救美
我整个晚上都恍恍惚惚,但眼睛是干的,没有眼泪,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把我对卓天最后剩下的情谊抹灭的干干净净,省的我以后一时头脑发热真去当人小三了。
晚上的时候,孟晓菊知道了这件事,大怒:“卓天那个人渣,连自己女人都看不牢,还敢来兴师问罪。阮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只有三天!”
我无力道:“我已经彻底放弃了走卓天这条路,这样的话,只有我自己去找包思思谈判了。”
“要我陪你去吗?”她担忧地问。
“不用,我想我自己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孟晓菊有些小心地说:“阮阮,其实如果你让阮叔叔出面解决这件事,谣言不攻自破了。”
“晓菊,我不想让他们担心。他们已经不喜欢我在z市了,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阮先生一定会借此让我回b市的。”
孟晓菊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
约包思思是件特别容易的事情,因为她对我心存恼怒,或许从做这件事开始就在等我找上门来,所以她答应的十分干脆。
我忍了一上午学校里的怪异目光,中午急匆匆赶到约定地点,包思思盘着包子头,穿得很是青春洋溢,一点也没有嫁作人妇的感觉。我不由暗笑自己迂腐,又不是古人,她还盘个妇人发髻不成?
包思思全然不像那次聚会上这样对我亲热,冷着一张娇俏的小脸,我屁股还没坐热,她就开门见山:“阮玉,我这件事就是专门针对你的。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你要是再缠着卓天,我不会放过你!”
“什么?”我惊愕自己所听到的,“我缠着他?包思思,你有没有误会什么。从你们结婚开始,我从来没去找过他。”
“怎么会!”包思思眼睛都红了,“你不用瞒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结婚才这几个月,他就满腹心思放在你身上了。我知道结婚前你们两个感情很好,也是我用手段让他和我结婚,但这是他做的选择,他选择了前途。但为什么结婚后你还要和他来往?不然他怎么会喝醉酒叫你名字,一直以为我爱喝柚子茶,一听到关于棋类的就发呆?”
我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只是莫名觉得她和卓天都是可怜人。一个得到了却留不住,一个做了却后悔。
我深吸一口气:“包思思,不管如何,我是真的不再和他联系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请不要干涉到我的生活。”
“阮玉,你就是个贱人!人尽可夫的贱人!你敢说照片上的那些事你没做过么?!”
我已经克制不住自己怒气,气得心里都发慌,只听一道凉到心底的声音响起:“我想阮玉是个怎样的人,她做过什么事,都与你们无关。”
我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眼泪险些掉下来,我何时这样脆弱,不过像是孩童时期,哭的时候越有人哄哭的越大声。就像这个时候,明明自己可以坚强,就因为知道有温珦出现,他会无条件地帮助我,就开始发懒撒娇。
温珦淡漠地走近我们,看向包思思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你这女人,我说过不许动阮玉,原来我的话这样没份量么?你回去便提醒你父亲,有你这样的女儿是他一生之中的败笔,所以破产也在情理之中。”
包思思从他一出现,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想起从小宠爱自己的父亲,这才知道招惹了怎样的人,连忙道:“温先生,是我错了,你不要去动我父亲的公司!我回去之后立刻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