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治方式之后,那位太医的眼前一亮,呵呵笑着对上官如雪道:“这就难怪了,那位姑娘的处理方法再恰当不过了,不说别的,光她这一份急智就已经很难得了,”
听了刚才侍女的描述,太医很确定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救治方式,听起來颇为惊世骇俗,但仔细一揣摩却又无比的合情合理,沒想到一个小姑娘竟有如此见识,
“听说还有一位姑娘也落了水,”太医这时候提醒道,
“是,太医跟我來,她在另外的一间客房里,”上官如雪带着太医敲开了林文懿房间的门,
经过一番诊脉,太医确定林文懿的情况要比萧雅郡主好一些,遂交代道:“虽说这位姑娘以前生过大病,好在这些年调养的好,如今已无大碍,今天也只是略感风寒,熬碗姜汤趁热喝下,把体内的寒气逼出來也就沒事了,”
这时林文婧在旁边关切的问道:“就不用再开几服药吗?”
太医摇了摇头,“不必,是药三分毒,能不喝还是不喝的好,”
待送走了太医,上官如雪却留了下來,看着林文懿已经换好了衣服,重新梳了妆,却掩不住一脸的憔悴,心下有些不忍,但还是把她的來意说了出來:“刚才萧雅郡主的指控相信林姑娘也听到了,你就沒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文懿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平静的道:“太子妃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清者自清’,放心,待会儿我会给众人一个交代的,”
“好吧,我们现在都在正厅里等着,林姑娘休息一会儿就即刻过去吧,”上官如雪如是说道,
看着上官如雪出了房门,林文婷才忧心的道:“你有什么好法子?现在别人都已经离开了,咱们就是想找个人证都沒有,”
“是啊,是啊,这本來就是个说不清的事情,你要如何向他们交代?”其他几人纷纷附和道,
林文懿神秘一笑,眼神闪过一丝暗光,自从进了客房,她就在脑子里把所有的事情都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包括她甫一上岸上官如雪姐妹二人之间的互动,以及萧雅清醒后的表现,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不能把事情说清楚,那何不把这趟浑水搅得更浑一些呢?
“我有一个设想,不过要需要你们几人的帮助,”林文懿把几人招到跟前,低声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这样行吗?”林文婷迟疑的道,她觉得这个办法有些冒险,万一得罪了太子妃就不好了,
林文婧却毫无顾忌的道:“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就算到时安娘真的难逃干系,也要恶心恶心那几人,难道你还指望与她们和平共处不成?”
陈婉如点头应和,“姐姐好歹也是二品大员的嫡女,当朝太傅的嫡亲外孙女,却被她们如此欺负,‘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回击她们还以为我们软弱好欺呢,”
姐妹几人商量妥办法,便各自行动了起來,林文懿则由沈姑姑陪着來到了别苑的前厅里,先是朝主位上的萧旸敛衽行了礼,紧接着又向其他人见礼,
萧旸温声道:“林姑娘身体无碍了吧?”
“回太子殿下,小女已经无碍了,”林文懿恭敬的回道,此时已经完全沒有了湖边那种张扬的气势,
萧旸点了点头,“那就好,不知对于萧雅郡主的指控你有什么可辩驳的吗?”
林文懿站在厅内环视了一眼,见两边坐着的几人都不同程度的面带关切的看着自己,只有上官映雪跟萧雅不在,
她微微一笑:“小女只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沒有什么可为自己辩解的,”
萧昱面上带了些焦急,抢先道:“林姑娘请放心,我相信这一切都不过是场误会,萧雅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歉,”他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毕竟说是谁的过错都不好,只能用误会來解释这一切,
“小女谢谢公子的信任,但小女的话还沒说完,”
林文懿接着道,“此时先不论是谁的过错,我安排了一场戏想请几位点评一番,如果几位看完之后还非要追究是谁的过错的话,小女绝对毫无异议,”
虽然几人不知林文懿此举有何用意,但见萧旸都起身了,其他人也跟着出了正厅,这时林文懿才仿佛想起來道:“还要有劳太子妃派人请萧雅郡主跟令妹一块过來,毕竟这可是难得的一场好戏,”
第七十六章好戏
上官如雪看着林文懿脸上那如讥似讽的笑容,心里咯噔一声,她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萧旸也听到了林文懿的这句话,回头对上官如雪道:“萧雅是当事人,自然应该在场,你就让人把她们带过去吧,”既然萧旸都发了话,上官如雪也不能违背,忙吩咐侍女去把二人请过來,
一行几人在林文懿的指引下來到了刚才她们落水的地方,林文婧几人已经等在了那里,她们的婢女都在旁边一头雾水的看着几人不断來來回回的,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见到主子们都过來了,别苑的侍女们赶紧搬來了几张椅子让几人坐下,
过了一会儿,上官映雪扶着萧雅也來到了这里,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林文懿,本來想在赏花宴上为难林文懿一番,却都被她给一一化解了,非但沒让她出丑,反而让更多人注意到了她,不知现在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文懿当众打了郡主的耳光,一个‘藐视皇族’的罪过是逃不掉的了,她心底顿时觉得有些快意,此时无论林文懿怎么做,在她看來,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萧雅则恶狠狠的看着林文懿,她长这么大还沒人敢动她一手指头过,沒想到这个贱女人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甩她耳光,这是她这一辈子的奇耻大辱,
林文懿对萧雅的目光选择了无视,她见人都已经到齐了,便朝着林文婧她们走去,看看她们准备的如何了,
几人纷纷点了点头,林文懿便回身朝萧旸道:“小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太子殿下恩准,”
萧旸点了点头,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林文懿曲膝行了一礼,道:“因为事关女子的名声,所以小女想求太子殿下清场,让所有闲杂人等都退出这里,”毕竟待会儿要上场的人都是她的姐妹,她不想让她们为了帮自己而别人诟病,
“可以,”萧旸挥了挥手,让园子里所有的下人都退了下去,随即道:“这下可以了吗?”
林文懿不说话,朝赵澈那里看去,
“我也得回避?”赵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的道,沒想到这姑娘竟然连他都要赶出去,这也太大胆了吧?
赵娉婷却主动站起來,道:“我到客房里去休息一会儿,你们随意,”说完便起身出了花园,她本就是个聪明人,知道接下來的事不方便有外人在场,所以便主动的告退了,
看着赵澈也不情愿的离开了,上官如雪才微沉着脸道:“这下林姑娘可以开始了吧?”她倒要看看这林文懿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是想玩儿什么花样,
林文懿也不在意太子妃的不悦,拍了拍手,喊了声‘开始’,接着林文婧几人便开始纷纷登场,
其实林文懿也沒有安排什么神秘的东西,只不过是把她跟萧雅的过节通过话剧的形式重新编排了一番,又换上了虚拟的身份和名字,让林文婧几人演了出來而已,
其实她是非常想亲自上阵的,但考虑到她是当事人之一,既要避嫌,而且亲自出演会有影射某人的嫌疑,虽然她确实是在控诉那人的行为,但却让人住不到把柄,
好在林家姐妹当时也在现场,方语嘉跟陈婉如陈婉夕也非常聪明,所以把事件还原了个大概,演的颇像那么回事儿,尤其是陈婉如扮演的那个刁蛮的女子,简直就是惟妙惟肖,
萧旸他们一开始还有些看不明白,但慢慢的就看出了门道,别的人先不说,那里面的地刁蛮女肯定就是萧雅无疑了,而在刁蛮女跟前相劝的莫非就是自己的小姨子?她跟萧雅向來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忽然场景一变,这次萧旸却看得非常明白了,这明明就是刚才发生过的事情嘛,只不过是一个女子怂恿着那名刁蛮女从人家背后把人推进了湖里,而自己也失去了重心跟着掉了进去,
萧旸越看面色越冷,因为他不知道那名怂恿刁蛮女的女子到底是谁,他忍不住朝上官如雪那里看去,却发现上官如雪跟上官映雪姐妹俩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上官如雪此时心里对林文懿是真正的心服口服,沒想到她如此聪明,只不过凭着发现的一丁点儿蛛丝马迹,就能把整件事情的过程推理的分毫不差,这得有多缜密的心思才能做到啊?
上官映雪脸色灰暗,她此时才知道自己遇上了什么样的对手,她不禁有些后悔,不该这么轻易的就出手,反而给林文懿提了醒,让她从此有了警觉,
而作为另一名当事人的萧雅此时却陷入了沉思,如今她以局外人的身份再來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时,她才意识到原來她的性子竟然如此刁蛮吗?
就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那刁蛮女刁蛮任性的让人心生厌恶,可她以前只不过是有一点小任性而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她变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呢?
萧昱疼惜的看着林文懿,又为自己的妹妹如此沒有脑子感到更加的失望,他本來就见惯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但却沒想过就连一个小女子都有这样的心计,懂得拿着别人当枪使,为自己排除异己,亏他当时还让林文懿不要把上官映雪放在心上,现在才知道大错特错了,
萧旸此时面色阴沉,刷的一下站起身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准再提,今天这里发生的所有一切你们最好都统统忘了,要是被我知道外面传出什么风声來,本宫定要追究到底,”
“好了,都散了吧,”萧旸转身吩咐道:“你派人把林姑娘她们送回各自的府里去,顺便备些礼品给她们压压惊,”
“六弟,你跟我走,”他可还沒忘了还有几个贵客在别苑里等着他招待呢,萧昱临走时关切的看了林文懿一眼,待看到她摇头表示沒事才放心的离开,
上官如雪上前走到林文懿身边低声道:“沒想到林姑娘本事不小啊?今天这一出倒叫我刮目相看了,”
林文懿面色平静,心里不起任何涟漪,“雕虫小技,我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我只想平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却不想偏偏有人看不得我清闲,那我也只好‘以牙还牙’了,得罪之处,还望太子妃见谅,”
说完也不理会太子妃是什么反应,招呼着姐妹们出了太子别苑,
第七十七章落幕
看着林文懿把自己晾在一旁就这么施施然的离开,上官如雪非但沒有生气,反而觉得更加的欣赏她,上官如雪这时才认识到她是一个傲气的女子,对于欲加之罪就连解释都不屑,却也并不是个坐以待毙的,
上官映雪上前扶住姐姐的胳膊,欲言又止的道:“姐姐”
上官如雪看着面前备受家人宠爱的妹妹,沉声道:“你今天可知错了?”见妹妹低头不应,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的场合下,你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來,叫我怎么跟殿下交代?”
“谁也料不到那林文懿会是这样的反应啊?再说了,要怪就怪萧雅,她脑子蠢罢了,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上官映雪嘴硬的道,愣是不肯承认自己有错,
上官如雪见到妹妹死不悔改的样子,气极反笑,“好好好,你总是有自己的理由是吧?那你以后遇到事就不必來找我帮忙了,反正我看你能耐大得很,”
这时旁边无人,萧雅也早就被侍女扶着回了客房休息,所以姐妹两人第一次起了争执,上官如雪觉得这个妹妹已经变得不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妹妹了,
小时候的映雪多善解人意、温柔乖巧呀,可眼前的这人却自私尖刻,一味的只想到自己,遇事只知道推脱,
她以前只知道萧雅刁蛮,还劝妹妹少跟她來往,沒想到萧雅有今天竟然少不了妹妹的推波助澜,这怎么能让她相信?
上官如雪怀着对妹妹的失望回了正厅,赵娉婷还在那里无人招呼,只留下上官映雪一人在原地呆愣着。
太子别苑里发生的这一切林文懿毫不知情,她此时正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看着膝上的古琴发呆,
刚刚就在她们将要上马车时,一名内侍抱着这把琴追了上來,“姑娘,这是太子殿下赠与您的‘春雷’,”
林文懿这次听得一清二楚,太子当时说的是‘赠’,而不是‘赐’,当时太子说话时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沒想到这内侍竟也是这么说,内侍们干的就是这些,对主子的话是绝对不会弄错的,这让林文懿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沈姑姑看在眼里,暗叹一声:只怕这次姑娘是入了太子的眼了,不过,遇见林文懿这样的女子怕是沒有几个男人不会心动的吧?
林文婧却一如既往的粗枝大叶,“唉,三妹,你今天可是赚了啊,这具古琴可是价值连城的呢,”
“二姐,你就歇会儿吧,”林文婷则拽了拽姐姐的袖子,她自然也看出了太子的用意,所以才担忧的看着林文懿,若是换了别的女子只怕会高兴地睡不着觉,但三姐怕是不乐意的吧?
一行人心事重重的回了府,姐妹几人先去给老夫人问安,但对别苑里发生的一切却都默契的沒有提起,
“安娘的衣服怎么换了?”老夫人忽然问道,
旁边的姐妹几人面色微变,就听林文懿若无其事的道:“开宴时一个侍女不小心把汤盘打翻了,正好溅了我一身,所以太子妃便找了身衣服让我换上了,”
这解释合情合理,老夫人沒有生疑,她看几人都有些疲倦,也沒多留几人,挥了挥手让她们各自回去了。
林文懿觉得她几年都沒像今天这么累过,回到雪舞阁连饭都沒吃,让青简几人服侍着她洗漱完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而此时的逸王府却无人入睡,为着萧雅闹出的乱子,萧昱把父母都叫到了一起,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逸和柴氏,
“今天这样的特殊日子,她又偏偏闹了这么一出,还不知太子如何向皇上回禀呢!”说完整件事情的经过,萧昱最后加了一句,
萧雅今天沒有像往常那样立即就反驳回去,她今天受到的震动是很大的,
经过落水一事,她也算是跟死神擦肩而过,又看了那几人演的戏,她心里乱的不行,脑子里好像有十几个小人儿在打架,所以此时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就沒注意萧昱说了什么,
萧逸素來对这个幺女疼爱有加,以前只觉得女孩子家刁蛮一些也算正常,但却沒想到女儿竟然能起害人的心思,这可就不是刁蛮而是行为恶劣了,
“夫人明天备些礼派人去看看那位林姑娘,”
从心底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來,但又知道儿子是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的,那就必定是真的了,林逸海虽然是二品官,但在朝中素有声望,又牵扯到太傅府,就连他也不能轻视,
“是,王爷,妾身明天就去安排,”柴氏对这个沒有见过的林姑娘沒有任何好感,别说见过,听都沒听过,这是哪里又冒出來个林姑娘?若不是因为她,自己的女儿哪里会被责怪,更别提她还还得自家女儿落水了,
这时就听萧昱道:“咱们王府只派个下人去未免有些失礼,正好林大人明天休沐在家,儿子明天也一同过去吧,正好顺便去拜会拜会林大人,”
萧逸点了点头,对柴氏道:“昱儿考虑的很对,要不就这样决定吧,既然是要做面子,我看不如让老大的媳妇明天也走一趟,亲自去探视一番,”
柴氏心里更加不情愿,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二品官之女,那里就用得上世子妃亲自前去,这也太抬举她了吧?但既然丈夫都发了话,她也只有听从的份儿,
“是,王爷,我一会儿就去跟大儿媳妇说去,”
萧昱见自己的母亲面上不悦,自然知道她心里因为萧雅落水而怪上了林文懿,本想把两人的关系对她们说明,又怕母亲误会林文懿是个轻浮随便的女子,更加对她印象不好,只得在一旁提醒道:“听说就连外祖母都主动出席了这位林姑娘的及笄礼,”
“哦?还有这事儿?”
柴氏闻听此事心底惊讶,她好长时间沒回过娘家了,还真沒听说过这事儿,母亲从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能让她沒收到邀请就主动出席及笄礼的,更是闻所未闻,
莫非那位林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柴氏顿时在心底重新审视起这位林姑娘來,不论是什么原因,明天的这一趟还真要好好张罗一番了。
第七十八章登门
林文懿沒有料到,她只不过是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听到了逸王府下了拜帖的消息,此时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再一次问道:“你说谁下的帖子?”
“是逸王府的二公子给老爷下的帖子,还有逸王府的世子妃也给夫人下了帖子,”青简又重复了一遍,她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什么听到逸王府会这么惊讶,姑娘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昨天那萧雅郡主让自家姑娘受了那么大的罪,派人來探望一番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好吧,林文懿承认她确实有些反应过度了,她只是沒想到这厮动作这么利索,每次总能化被动为主动,昨天虽说萧昱沒有替自己出头,但那样的场合下她也不希望暴露两人的关系,想必萧昱跟自己的想法一样吧,
林文懿只听萧昱提过他大哥的事情,对于他大嫂却并沒多说,但林文懿却从其他的渠道调查过逸王府的事情,因而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世子妃唐氏也算有一定的了解,
唐氏是文渊阁大学士唐志年的嫡长女,嫁给世子萧旻已经三年了,如今育有一子,唐志年乃是当今圣上的股肱之臣,今上对于一些无法决断的朝政事宜,经常召见他听取他的建议,所以即使唐志年只是五品官,也无人胆敢小觑,唐氏也才得以能够嫁入逸王府,成为世子妃,从两家的联姻也可以看出当今圣上对逸王府的信任,
因为柳氏提前让人來打了招呼,林文懿自然不会真的就躺在床上等着唐氏來探望,但她也沒有特意的打扮自己,只不过让青简给换了个稍微正式一点的发型,
这几天柳氏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并不是说忽然对她变得热情了,柳氏对她的态度还是很冷淡,但林文懿却觉得柳氏好像从心底对她沒有以前的那种排斥和恶意了,虽然她也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但两人能保持这样的关系却是林文懿非常乐意见到的,毕竟谁也不希望每天都要面对着敌人吧?
沈姑姑自从昨天林文懿出事,心里就一直内疚,她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沒见过?自然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更加觉得是因为自己自己沒有照顾好林文懿的缘故,才让她被人有机可乘,
倒是林文懿好言安慰了她几句,“当时您不是不在场吗?这怎么能怪您呢,”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次她不动手,难保下一次不会有更厉害的后招等着我,这次倒正好,以后我也可以多个心眼儿,免得下次毫无防备的再被人算计了去,”
沈姑姑欲言又止,却到底沒再多说,但心里总觉得有负那人的所托,因此在以后的日子里对林文懿的事情也更加的上心。
“姑娘,凭她是什么世子妃皇子妃的,再大也大不过病人去,您听老奴的,今天就只管安心的躺在床上就是,”陈妈妈昨天沒有跟去,却听青简她们说了事情的经过,所以对逸王府的人颇有些怨言,提起來就沒好气儿,
虽然陈妈妈说的是气话,但也却提醒了林文懿,她让青简把她头上的头饰都拔了下來,重新简单的绾了个髻,头上也只插了支木簪子,就那么素面朝天的去了朝阳苑。
林文懿到了朝阳苑沒一会儿,二门处就有婆子來回禀,说世子妃已经到了大门外了,林文懿跟着柳氏迎了出去,
萧昱被林文骥迎进了前院正厅,所以林文懿并沒有见到他,自然更不知道他跟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在前面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林文懿陪着柳氏在二门处把世子妃唐氏迎进了后宅的花厅,待主宾都落了座,唐氏才笑着道:“昨日我家小姑跟贵府的大小姐闹了些误会,所以今天家母便叮嘱我來看看林姑娘,顺便带了些补品给林姑娘补补身子,这位想必就是贵府的大小姐了?”
柳氏见世子妃直接看向了林文懿,笑着道:“沒错,这正是我们府里的大小姐,世子妃唤她安娘便是,”
林文懿见唐氏已经注意到她,便上前跟唐氏曲膝见礼,
唐氏打量着一身素淡的林文懿,心下暗赞一声,好美的女子,好特别的气质,好沉稳的定力,尤其那一双眼睛,幽深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只是那么无声的站在那里,就能够让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她,
转头对柳氏道:“我还未见过像林姑娘这么出众的人儿,今天我算是不虚此行了,”
柳氏但笑不语,林文懿只得谦虚道:“世子妃谬赞了,”
唐氏摇了摇头,“我这人从不说虚话,况且我们也算是有些亲戚关系的,”
“我父乃是陈太傅的学生,我母亲更是陈老夫人的娘家侄女,所以,咱们就不要如此见外了,”
“如果安娘妹妹不嫌弃,不妨称我一声‘姐姐’如何?”
林文懿心底倒是有些惊讶,沒想到唐氏娘家跟她外祖家还有这样的渊源,“安娘见过唐姐姐,”
唐氏笑着唤了声‘安妹妹’,随即对柳氏道:“不知方不方便跟安妹妹去她院子里坐坐?”
柳氏听唐氏的意思,是有话要单独跟林文懿聊,倒并不在意,“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安娘,你就替我好好招呼着世子妃吧,仔细不要怠慢了!”
林文懿道声‘是’,引着唐氏回了雪舞阁,看着雪舞阁里的布置,唐氏的神情随即变得有些让人费解起來,
一进了雪舞阁正厅,唐氏便开门见山的道,“安妹妹是不是很奇怪我有何事要单独跟你说?”
林文懿点了点头,她心底确实有这样的疑问,她与唐氏素不相识,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会让唐氏对自己表现的这么熟稔,
唐氏笑着打量着这间装饰得美轮美奂的屋子,站起身來到房间隔断处挂着的珠帘前面,轻抚着珠帘,面上带了些怀念之色,随即转身对着林文懿道:
“安妹妹,你难道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第七十九章故人
林文懿一愣,心道:这话从何说起?我可从未见过这位世子夫人啊?
唐氏看着林文懿呆楞的神情,‘噗嗤’一笑,“当初安妹妹就经常这样,小小的年纪就总是发呆,话都还说不清楚呢,却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林文懿窘然,她只是一时沒反应过來好不好,“恕妹妹记性不好,不知道咱们是在何时见过的?”
唐氏极不文雅的瞟了林文懿一眼,“哼,想來你也是不记得我了,那时我常常跟着母亲去太傅府探望陈老夫人,母亲跟惠姨两人又是闺中好友,说起來,打你一出生我可就见过你的,”
林文懿听到‘惠姨’二字一时沒反应过來,稍后才想起來,她这具身体的生母闺名里不就有个‘惠’字吗?这‘惠姨’肯定说的就是她的母亲了,
但她并沒有接话,因为她觉得唐氏还有话沒有说完,她还是洗耳恭听的好,
“当初你还颠颠儿的跟在我后边儿像小尾巴似得,”果然,唐氏也不计较林文懿沒有反应,自顾自的说道:“当时惠姨还因为给你布置这间屋子,托我母亲从南边带來好些珍珠,足足有几万颗,都有黄豆大小,大小一样,颜色一样,”
“当时我还纳闷呢,惠姨要这些小珍珠能有什么用,做发簪都嫌小了些,沒想到竟然是为了给你做这些珠帘,”
林文懿这才明白唐氏为何独独对这珠帘这么关注,原來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就听唐氏又接着道:“你大概也不太记得惠姨了吧?”
林文懿摇了摇头,“当时母亲去世时,我的年纪还太小,对于以前的事情确实都不太记得了,”
林文懿曾不止一次庆幸过当时她穿过來时年纪小,要不然同一个人前后那么大的变化,若是被人知道她只是借尸还魂而來的人,还不得被人当妖怪抓了去?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
唐氏笑了笑,“我想着也是这样,那时你也不过三岁的小人儿,能记得什么?”随即叹道:“不过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惠姨是个特别温婉的女子”
这边林文懿正听唐氏回忆以前的旧事时,萧昱也正坐在林府的前厅里跟林逸海父子客套的寒暄着,
林逸海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的青年,忍不住在心底赞叹:这位二公子不愧是龙子凤孙,天家贵胄,长相就不必说了,如今只不过端坐在那里,这一身的气势就让人不可小觑,
待丫鬟上了茶,林逸海先端起來笑着让道:“二公子请用茶,下官这府里茶水粗陋,也不知二公子喝不喝得惯,”
萧昱看上去面色沉稳,其实心下也是有些紧张的,他就算面对当今圣上也沒有这么紧张过,沒想到今天竟然头一次尝到了这种忐忑的滋味,
他以前也经常跟林逸海打照面,可那时他还沒有认识林文懿,如今不同,面前坐着的可是自己未來的岳父啊,
听林逸海如此说,他赶紧端起來抿了一口,只觉得比起自己经常喝的差了一些,却笑着道:“此茶确实不错,”
随即又道:“昨天舍妹跟贵府的大小姐之间生了些误会,连累大小姐受了惊吓,是以今天在下特來向林大人告罪,”说着站起身向林逸海躬身揖了一礼,
林逸海心下觉得特别惊讶:这是怎么一回事?听这口气,怎么这二公子上门跟那位郡主还有自己女儿有关?还有这‘受惊吓’又是怎么回事?
但他却并沒有表现出來,他赶忙离座把正在行礼的萧昱扶住,“哎呀呀,这可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您乃是皇亲贵胄之身,这不是折煞老夫了吗?”
两人推让了一番,才又重新落座,以前跟这位王府的二公子也沒少接触过,虽然这位二公子看上去待人和气的很,可骨子里却是个再骄傲不过的,何曾见他这么谦虚过?况且以自己的官位可是受不得这位的大礼呀,
“不知大小姐的身体如何?昨天经过一场惊吓,又落了水,也不知道有沒有染上风寒,”萧昱此时最关心的就是林文懿的身体,
“什么?昨天妹妹落水了?”沒等林逸海问个究竟,旁边陪坐着的林文骥却惊叫起來,一脸的慌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妹妹为什么会落水的?”
萧昱被问得一愣,难道昨天她们回府竟然沒告诉家里在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他觉得今天这一趟來的有些冒失了,
“是呀,还请二公子告知下官昨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们不过是去赴个赏花宴而已,怎么会落水了呢?”林逸海抚着胡须笑看着萧昱,追问道,
“这个”萧昱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这要是让林大人知道是自己妹妹把林文懿推下湖里的,那岂不是让林家人对王府生出反感了吗?
“昨天舍妹一时走得急,不小心碰到了贵府大小姐身上,两人不慎双双落了水,”无奈之下,萧昱扯了个谎,
林逸海听萧昱说完,眼底划过一丝精光,却依然笑着道:“原來如此,小女儿家行事难免有些过失,这沒什么,郡主贵体无恙吧?”
萧昱还从未撒过谎,不免有些讪讪的,“昨天御医已经看过了,只是有些受寒而已,沒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林逸海仿佛松了口气一般,“昨天小女姐妹几人回府,倒是沒提过这事儿,要不然下官一定备上厚礼到王府去给郡主压惊才对,”
“不用不用,”萧昱赶忙道,“这本是家妹的过失,应该是家妹连累了大小姐才对,”
林文骥听着自己父亲跟萧府二公子间你來我往的客气之词,心下生疑,竟然有这么巧吗?好像前些天小妹几人受罚也是因为那位郡主的吧?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免有些恼怒,怎么一碰上这位郡主就沒好事儿啊?这两天他也沒跟妹妹打过照面,竟然不知道妹妹昨天曾碰上过这样的事情,小妹身体好不容易才养好,也不知她有沒有受惊,有沒有落下什么病症,
第八十章关心
萧昱在林府沒呆多长时间,便起身告辞,林逸海客套的挽留了几句,便让小厮到二门处给世子妃唐氏递了话,告知萧昱要走的消息,
唐氏在雪舞阁听了柳氏亲自过來传的话,也婉拒了柳氏留饭的好意,在柳氏跟林文懿的陪同下出了后院來到了大门处,
萧昱此时已经牵着马在大门外等着了,他一眼就看见了跟在柳氏身后的林文懿,自从林文懿一现身,他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林文懿自然也看到了萧昱,萧昱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下暗怒:这厮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当着这么多人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自己,也不怕被人看出來,
萧昱被林文懿那突如其來的一瞪瞪得是一头雾水,心里暗叹: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果然不假,这怎么又生气了?他哪里做的不对吗?
旁人沒有发现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但林文骥却看见了,但他只看到了萧昱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脸的‘色相’(萧二公子:我冤枉啊!那叫深情注视好吧!)
林文骥第一次对这位一向令他敬佩的王府二公子生出了不喜,他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挡在了自家妹妹的前面,
唐氏就着婢女的搀扶上了马车,就看见了自家小叔正呆楞的站在那里,她顺着萧昱的目光看过去,心下了然:莫非这一向冷情的小叔开了窍,看上了林文懿不成?她目光闪了闪,笑着跟柳氏说‘告辞’,转身进了马车的车厢,
林府众人看着王府的马车走远了,才返回了府里,
“安娘,昨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掉到了水里?身体要不要紧?”林逸海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儿,关切的问道,
自从今天唐氏一登门,林文懿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听父亲如此问,只得上前一步,答道:“沒什么,只是一场小意外而已,昨天太子妃已经请了御医给诊过脉了,女儿身体沒什么的,”
林逸海转头看了女儿一眼,随即交代柳氏道:“一会儿你去请个大夫给安娘再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柳氏应了声‘是’,便沒再说任何话,对林文懿落水就连一句表面上的客套关心都沒有,始终默默地跟在林逸海身后半步,林逸海却也不介意,
自从夫妻二人那天夜里谈过之后,两人就保持着这种相敬如宾的状态,但林逸海反而觉得这样的关系对两人是最好的,
他不是不明白柳氏的心思,但他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只希望柳氏自己能想明白,再深的情爱也抵不过时间的侵蚀,慢慢的那份感情也会淡化,转成亲情,只有平淡的生活才是最真实、最可靠的,
林文懿兄妹两人跟着林逸海柳氏一起回到了朝阳苑,
“安娘赶紧回去歇着吧,一会儿让大夫再给你把把脉,”林逸海转头对女儿道,接着又看向林文骥,“你这几日忙着招待他国使节,也累得不轻,趁着今天休沐,你也回去吧,不必在我这里伺候着了,”
“是父亲,孩儿遵命,”兄妹二人行礼告退,一前一后离开了朝阳苑,
“小妹,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哥哥,我去帮你出气,”林文骥才不相信妹妹的那番说辞,直接问道,
“哥,我真沒什么事儿,你就别担心了,啊,”林文懿也知道哥哥是真正的关心她,“昨天太子跟太子妃都在那里,还有外国的使节也在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咱们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林文骥知道妹妹的意思,这件事情不管是谁对谁错,看样子太子都不会再让人追究下去了,
“你身体真的沒事吗?这几天让你嫂子炖些补品好好给你补补,”他最关心的还是妹妹的身体,她身体底子不好,就怕有个闪失,
“哥哥就放心吧,你看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