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李大哥,请你带我去见慕容捷。”
李乃安一愣:“你要见蜀王?”
见朱丽点头,他蓦然想起朝中关于蜀王慕容捷立妃的那些事情来,心中顿时有些黯然。然而在她清明的目光下,他只是点了点头,一个字也没有多问。
―――
城西平阳王府,慕容捷在京城的居处。
平阳王是慕容捷的舅父。平阳王的父亲曾在太祖时期三姓诸侯剿灭燮羽皇朝一战中立下功勋,大酉立国后封王,权倾朝野。但平阳王自己却在隆华八年孝瑞皇后废后一事中受到牵连,从此除了一个王侯的封号,再无往昔的辉煌。
但平阳王生平只喜好诗词雅乐,无甚野心,这也是他可以在孝瑞皇后被废之后,依旧能在京城颐养天年的原因。
此刻,慕容捷正端坐在瑞丰堂中,开着窗看池塘边的积雪悄然融化,滑进水面。
在他身边奉茶的是贴身侍卫“白衣”残心,这是诸位皇子身边唯一一个没有入朝为官的贴身侍卫,位列慕容捷身边“五重衣”之,使一对银钩。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残心的手指上布满伤痕,却依旧灵巧的像女孩子。
他一边沏茶,一边道:“奚月华和田展桐已经走了两天,王爷有什么打算?”
慕容捷的手慢慢摩挲着腰畔的短刀,淡淡的笑道:“依你之见,应该如何?”
残心思忖了片刻,道:“属下觉得,王爷还是马上选个女人成亲,然后尽快赶回颐州。否则皇帝的军队一到蜀地,事情就难办了。”
慕容捷不置可否,反倒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娶谁好?”
“娶谁无所谓。如果王爷怕得罪了上头的人,不妨两个一起娶了,省的?嗦。”残心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意思。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谈她作甚?
慕容捷站起了身,摇了摇头道:“皇上既然叫我回来,自然不会轻易放我走。而我答应了回京,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回颐州。”
残心一愣,正要请教,却有下人进来禀告,说是左神威军都指挥使李大人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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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承君一诺邀白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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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乃安虽然是左神威军都指挥使,却和蜀王并没有交情,因此他的来访让残心有些疑惑。慕容捷却只是不动声色的拍了拍身上的玄色长袍,起身相迎。
客人并不是一个人。和李乃安同行的还有一个全身裹着素白雪褛的女子,雪褛是平常的料子,领子上一圈白狐狸的大毛却是珍贵,里头一身水红色的衣裙,颜色鲜亮,衬着那女子明媚的笑容,叫人心生欢喜。
见她盈盈的拜下,慕容捷挑了挑眉:“是你?”
“王爷,好久不见了。”
她的笑很妩媚,带着一点娇嗔。李乃安冷峻的面容却闪过一丝隐忧。蜀王此人他早有所闻,不论是为了朱丽还是为了自己,他都本能的抗拒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因此他没有多做寒暄便告辞而去。他来拜访只是为了将朱丽带进平阳王府,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他自己的意愿,他都会替她去做。
十数年前的那场战乱,朱佑舜将幼女托付于他,他却在回之间错失了她的身影。
从此他就欠了她,一生。
―――
慕容捷看着李乃安的背影,目光深沉,道:“原来朱姑娘还认识年轻有为的都指挥使大人。”
“李大人是我爹爹的学生。若不是平阳王府轻易不见客,我也不会去叨扰李大人了。”
朱丽看了一眼负着双手的白衣残心,见慕容捷并没有摈退左右的意思,嫣然一笑,径自坐下道:“王爷可知道我的来意?”
“朱姑娘莫非是为自己来做说客的?”
“王爷好聪明啊!”朱丽眨了眨眼睛,道,“阿朱没有什么有权有势的亲戚做靠山,只好亲自来了。王爷不会怪阿朱没有礼貌吧?”
“朱姑娘有奚将军和信王爷一起举荐,怎么能说没有靠山?”慕容捷淡淡一笑,欺近身前,盯着她的眼睛,道,“朱姑娘真的这么想嫁给本王?”
他的气息有种独霸一方的凌厉,然而她并没有回避,反到柔声笑道:“王爷英雄了得,气宇不凡。阿朱是真心倾慕,有何不可?”
慕容捷从来不是轻佻的男子,也不会轻易为了这样一句话而忘乎所以怦然心动。更何况眼前的女孩子,虽然嘴里说着爱慕他,眼中却并没有半分倾心的意思,只有看不透的沉静。
她曾经为了接近他费尽心机,如今却平白无故的出现了一个上官浣星,她也急了么?
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理会身后残心愈加惊异的目光,饶有兴趣的问道:“朱姑娘,要做我的王妃,光有倾慕是不够的。你来这里,不是只为了说这件事吧?”
朱丽眨了眨眼,突然问道:“征夷军一路西行,王爷不想早日回颐州吗?”
慕容捷慢条斯理的答道:“朱姑娘想必知道,这不是我想回就回想走就走的。”
“奚少将的快军闻名天下。从辽阳京到颐州再到雅丹城,行军不会超过四十天。王爷,您在雅丹城的守军有多少,颐州的将领又有多少是您的心腹?”
她的声音柔和好听,圆圆的脸甚至带了一丝俏皮,但一出口却直切要害。残心顿时对这娇滴滴的红衣女子另眼相看。她的问题,正是他的顾虑。如果奚月华手上有皇帝的手谕,老将田展桐一路上又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调动颐州兵马抗击蛮夷是假,只怕这兵权交了出去,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颐州有蜀王的心腹,如果这些人不听从调遣,那就是抗旨。就算要反,慕容捷还在京城,要怎么反?
慕容捷不置可否,淡淡道:“依朱姑娘的意思,本王应该追着奚少将去抗击望月蛮夷吗?”
“不!王爷不必急着回家,尽管安心住在京城便是。”
这一次,慕容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味:“怎么说?”
朱丽笑得有些狡黠:“王爷,有些话咱们不妨直说。皇上想要的您不想给,您要的时机却也还未到。依着阿朱的意思,此事不妨借用‘围魏救赵’的法子。”
“说说看。”
“望月蛮夷长年居住在树海,这一次也不知道问谁借了胆子……”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慕容捷,又道,“不管怎样,王爷在颐州的兵马要对付几千小小的蛮夷想必不在话下。王爷不如先下手为强,不能明着打,那就暗地里打,总之赶在奚少将的军队到达颐州之前先把望月蛮夷赶回树海去。大军没有了出兵的借口,这兵权也不需要交出来了。”
她一口气说完,安静的看着慕容捷,还是笑吟吟的模样。残心却真的楞住了,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在这一刻竟有一种不能逼视的光芒。他不能不承认,这迂回战术虽然有些冒险,却是个解决的好办法!
他看向慕容捷,蜀王正微微眯起眼睛,方才的那半丝笑意也不见了。残心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也许这个计策慕容捷早就已经想到,他只是在等着有人说出来……
慕容捷一脸冷峻的沉默了片刻,突然道:“残心,你先出去。”
“王爷……”
“你先出去,我要和朱姑娘好好聊一聊。”
他身上那种迫人气息又渐弥漫,沉声道:“朱姑娘才名远播,要嫁入公侯之家获取荣华富贵并不是难事。本王只是一个偏远边疆的王侯,你到底为什么要嫁给我?”
“王爷未免太过自谦。王爷有鸿鹄之志,又岂是池中之物呢?阿朱没什么理想,只想觅一位天下第一的夫君。”她特意将这“天下第一”四字说的很重,顿了顿,又甜甜的笑道,“阿朱从小父母双亡,深知人情冷暖,痛恨世态炎凉……王爷,我不过是想跟着您,见识另一个不一样的世间。”
慕容捷眼中划过一丝厉芒,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女子,好大的胆子!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朱姑娘这么了解本王,本王若是娶你为妃岂不是自缚手脚,危险之极?”
朱丽抿了抿唇,眼中迅速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确定。
这次见面,这番说辞,本就是铤而走险的一步棋。她赌这是一次机会,但这机会并不是没有变数。就比如说,慕容捷对一个聪明女人的度量,远比对一个聪明男人要小得多。
她思忖了片刻,慢慢道:“王爷若只要一个传宗接代的妻子,天下多的是。可是阿朱认为,王爷如今更需要的是一位可以和您并肩分担的伙伴。”
见到这一直胸有成竹的女孩子终于流露出半分迟疑不安,慕容捷忍不住莞尔:“这就是你比上官浣星优越的地方?”
“阿朱不过是效仿古时毛遂,王爷可愿做平原君?”
听到这里,慕容捷再掩不住笑意,朗朗的笑声让他素有威仪的冷峻气息也柔和了起来。
他道:“朱姑娘果然是有趣的人,本王若是错过了你这样的女子也觉得可惜……不过上官家的女儿有太后扶持,你……”
“阿朱绝不做侧室,这是唯一的要求。”
“那你的筹码还不够呢。”慕容捷探身往前,手指托起她细嫩的下颚,道:“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朱姑娘要站在本王身边,只是这样是不够的。”
这句话语义深远,朱丽听在耳中,心里突的一跳,咬了咬牙开口道:“王爷,您在蜀地兵马精良,攻城略地无往不利。但是,您还缺一样东西。”
“是什么?”
“钱。”
朱丽静静的答道,“您缺的是银子。招兵买马,辎重军粮……今后还需要打点京城的官场,探听消息,这些事情都需要银子。蜀地四周群山环绕,百姓以耕织为主,虽然衣食无忧,货物流通却很少。通商不便就不能聚财,今后长途跋涉粮草不济,后方也易乱。不知道这是不是王爷久久等待时机的原因之一?”
慕容捷难得戏谑的笑了笑:“朱姑娘是嫌我穷么?”
朱丽一笑,道:“王爷现在要防的人,不是皇上,而是信王慕容苏。”
慕容捷笑而不答,朱丽继续道:“信王背后有富可敌国的何氏财阀支持,暗中经营的生意遍布后稷,没有一样是不赚钱的。虽然还没有证据,但这些钱想必是进了辽阳京那些官员的腰包里。信王虽然没有兵权,但他有人脉。有些时候,朝中有人比手上有兵要有用得多。”
“他的根基就在辽阳京,如有所图,兵不血刃。”
慕容捷莫测的笑道:“三弟的确是个聪明人。”
“王爷需要钱财支持军备,必先通商。蜀中陆路不便,但有甸江支流腾水河横穿,如果王爷能得到甸江鸿水帮的支持,巴蜀繁荣指日可待。”
“如果王爷同意,阿朱愿为王爷走这一趟。一个月之内拿下颐州与鸿水帮船队通商的特许权。”
“你?”他真正有些惊讶了。眼神中那份自然而然的威慑,看得人心生畏惧。
他并非没有想过开通水运商船,只不过那些派去和季芒谈条件的人都失败而回。她一个小小的女子,又要如何做到?
朱丽却挺直了背脊,明媚的眼中带着一丝面对未知挑战的兴奋热烈,毫不畏惧的望进对方深沉似海的眸子。
“不错,是我!这就是我的筹码!如果阿朱没有成功,从此不再出现在王爷面前;如果阿朱成功了……”
“本王定当以大礼迎娶朱姑娘为正妃,绝不食言。”慕容捷接着她的话,淡淡的说道。却是一字一字,一诺千金。
不知道为什么,他希望她成功,也直觉她会成功。这一丝莫名的震动,并不只是因为滕水河的航运通商和巴蜀的繁盛。
生平第一次,他竟然对一个女人许诺给他的将来,有了期待。
―
ps影子的唠叨:双女主的故事不会割裂,她们会各自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慢慢成长,最后汇聚在一起,在同一件事里体验出不同的人生和结局……可能在武侠故事中这样的叙事方式会多一些而言情小说里少一些吧(比如《绝代》《大唐》《天龙》之类……)影子喜欢武侠,也希望这个故事并不只有“言情”这样简单的主题……当然,丽的篇幅也会控制的(其实丽也很好看说:))
忐忑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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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一舱舟灯清梦醒(一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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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双桅大船迎着冰冷凌厉的江风,徐徐行驶在宽阔的江面上。
甸江水运繁忙,往来船只络绎不绝。这艘船一路驶来并不引人注意。但是如果真的有人登上船,就会觉得这个不大的地方实在是奇怪之极。
整艘船连着水手厨子上上下下将近十个男人,坐船的客人却只有两个。还是两个年轻的女子。
年轻,而且美丽。
从漂着浮冰的甸江上游一路东下,到了巨泽国境内,江面上已经不像辽阳京那样寒意料峭,朱丽却还是窝在烧着炭炉的船舱里,裹着雪白的狐裘,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她的面前摆着数十种糕点零食,还有上好的碧螺春。但那杯茶显然已经凉了很久,原因自然是因为她太懒,连茶也懒得换一杯。
她的对面还坐了一个青衣女子,头简单的束成一条长辫垂在胸前,一道浅浅的伤疤从额头沿着耳际划过她姣好的面容,看起来却一点也不丑,反倒有种奇异的魅力。
朱丽眨了眨眼,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拈起前面一颗玫瑰粽子糖扔了过去。
青衣女子正闭着眼睛盘膝而坐,看也不看就把那颗糖抄在手里,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冷若冰霜,和朱丽明媚可爱的笑脸截然相反。
“朱姑娘,请你安静一点。”
“我还以为小晴你睡着了呢。”朱丽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指了指她的手,“吃啊,很好吃的。”
叫做“小晴”的女子手指轻轻一弹,那颗糖又原封不动的回到了盘子里。然后再次闭上眼睛,对扮着鬼脸的朱丽视若无睹。
“青衣”梁晴是慕容捷身边“五重衣”之一。这次被慕容捷派来跟随朱丽,明为保护,暗中监视(至少她心里是这样认为)。但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冷静沉着的王爷,竟会对这样一个女孩子感兴趣,连结盟那么重要的事情都放心交给她去做。
朱丽根本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好吃懒做的大小姐!
此刻,这位大小姐正笑吟吟的拿起那颗飞回来的糖,顺手塞进嘴里,道:“小晴,你整天不说话不会闷的吗?”
梁晴冷笑道:“你整天说话不会累吗?”
“不会啊。”朱丽吸了吸鼻子,又往狐裘里缩了缩,“天气这么冷,别的事情也干不了,聊聊天不好吗?”
这次梁晴没有说话。
裹着狐裘的女子于是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死了,如果不是一直一直说话,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小晴你呢,你有家人吗?”
梁晴迟疑了一下,答道:“有一个姐姐。”
“姐姐?在哪里啊,也跟在王爷的身边?”
“不在。”
她说了两个字,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太多了,因此闭上嘴,无论朱丽怎么问就是不再开口说一个字。
朱丽托着腮笑道:“我有个好朋友跟你很像呢,也总是很冷淡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可是她的心里却烧着一把火,看到什么不平的事情都想管一管,虽然有的时候很麻烦,但跟她在一起却很温暖……小晴,你学武功是不是也为了当大侠?”
梁晴看了她一眼,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朱丽眼睛一闪:“不是为了当大侠,那就是为了王爷??”
梁晴的眼中徒然划过一丝厉芒,眼神如刀一般割在对面的如花笑靥上,朱丽却满不在乎的又拿起一颗玫瑰粽子糖塞进嘴里。被人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朱大小姐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正当她吃得高兴的时候,外头的甲板上传来了一阵喧哗,朱丽凝神静听了片刻,突然叫道:“哎呀,江里现死人了!”
话才说完,一道绛红色的影子如闪电一般掠出舱门。等梁晴站起身来的时候,对面的位置上只剩下了一堆雪白的狐裘。
没想到这个懒得连茶都不愿意换一杯的大小姐,居然会有这么好的轻功。方才她不是还一叠声的叫着冷得要命吗?转眼间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具死尸有什么好看的?实在是个匪夷所思的人。
―――
朱丽两三步的跳到左舷边,一边搓着手一边往水里看去。
聚集的水手们见到她,都自动自觉的让出一个位置来。倒不是几个大男人怕这娇弱的少女,而是跟着她的那个青衣女子打起人来实在比男人还狠。当初他们在码头亲眼见到这女人把几个意图不轨的小混混打得半死不活,从那之后,满船的人再也不敢对这两个女子有任何非分之想。
朱丽踮起脚尖,才能看到靠近船舷的地方正漂着一个面孔朝下的人,就算江水浑浊,依旧能看清楚那人身上的白色宽袍,一头乌黑的长犹如水草一般散开,手里紧紧的抱着一块木板,袖子外的手指已经被江水泡的胀。
朱丽定定的看了片刻,直到身后的梁晴不耐道:“死尸有什么好看的。”
朱丽眨了眨眼,突然一拍手:“小晴我们把他捞上来吧。”
梁晴还没有说话,朱丽已经指挥着几个身强力壮的水手将那漂浮着的人系着绳索拉了上来,然后慢慢的平放在甲板上。
这是个年轻的男子,长长的黑黏在额前。有些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穿着的月白色宽袍竟是一件只有寺庙里的和尚才穿的僧衣。胸口有几处破损,泛着隐隐的血色。
朱丽蹲在那里看端详了一番,伸出手,轻轻拨开那人额前的长。
黑下,竟是一张美丽到让所有人都为之屏息的脸。
精致美好的五官,笔墨难描。更微妙的是那样的五官竟会在一瞬间让人觉的难以逼视――像是千万朵莲花初初而开,又像是俯看世间的神佛,宝相庄严。
虽然这个人此刻没有一丝动静,连眼睛也没有睁开。
朱丽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低声道:“好漂亮的人……”
梁晴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可惜是个死人。”
“不是。他还没死!”
朱丽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搭在了那人的腕脉上,凝神静听片刻之后,一边叫人将他送去客房,一边吩咐船老大到最近的港口靠岸,船上带的药材不够,她要上岸抓药。
梁晴见她给那人查看伤口,手法十分娴熟,忍不住道:“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医术。”
朱丽给了她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道:“本小姐除了武功不会,其他的事情都难不倒我。”
梁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回舱。一路同行而来,她并不觉得朱丽是一个多么好心的人,因此现在的这番殷勤实在让她匪夷所思。
朱丽却望着梁晴的背影,唇角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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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一舱舟灯清梦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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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晴其实猜得没有错。朱丽的确不是一个好心人。
她会救这个人,自然有她的原因――她看到了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个人的身上穿着白色的僧袍,受了伤昏迷不醒,手里抱着一块木板,因此没有沉入江中。在别人看来,第一眼映像便是如此。
但朱丽趴在左舷上的时候已经现,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普通,衣料却很特别,那是只有西南地区才会出产的竹浆布;他的手虽然在水里泡了很久,却是指节修长,指尖深深扣进木板――这是一双习武之人的手。
还有他的袖子。被打湿的衣袖贴在胳膊上,隐隐勾勒出手腕上异样的浮凸,那是一圈圈密密绕匝的串珠,串珠尾端紧紧握在那人的手中。这露出的一丝颜色,竟是瑰丽的金色。
因为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才决定要捞上来看一看!
自从那个昏迷不醒的美少年上船之后,朱丽就再也不裹着狐裘窝在船舱里烤火了。
一天之内,她有两个时辰在煎药,一个时辰在那人的房间里呆,还有一个时辰和梁晴聊天另一个时辰眺望远处的江面,日子过得很充实。
她对那个陌生人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就算梁晴不喜欢管闲事,心里也忍不住疑惑。因此当朱丽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朝少年的房里走去的时候,梁晴忍不住拦住了她。道:“朱姑娘,离鸿水帮还有三天的路程。”
朱丽眨了眨眼:“我知道啊。”
“你不会打算带着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一起走吧?”
“不会不会。”朱丽连连摇头,一手推开房门,边走边道,“我一定问清楚他是什么人。我知道小晴你不喜欢来历不明的男人……”
说到这里,她明亮的眼睛朝着床上的人影望了一眼,突然压低声音道:“小晴。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梁晴被她问得愣住,脸色转瞬之间变得很难看:“朱姑娘莫非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朱丽撇了撇嘴,眼底泛上一丝凉薄嘲讽的光芒,“但是小晴,这可不是一回事。王爷如果会娶我,一定不会是因为我对他有一片痴心――更何况,王爷他喜欢我吗?不对,我应该问,王爷有真心喜欢过哪个女人吗?”
见梁晴忡怔,她嘿嘿的笑道:“你也说不出了对不对?小晴你是了解慕容捷的。我和他,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你也不必那么较真啦。这个人长得这么好看,我喜欢一下又有何妨?”
说罢她推了推梁晴:“我要喂他喝药,等一下找你玩。”
把药碗放在小几上,她再一次端详床榻之上沉睡的那张脸。不管看多少次,她都觉得好漂亮,美好的仿佛一件上天赐予的艺术品。这还是她第一次对男人的外貌感兴趣,那种圣洁清雅不能侵犯的感觉,让她隐隐觉得害怕,偏又生出更多占有和摧折的来。
她想,这种感觉或许能叫做“一见钟情”。
他腕上那串金色的珠子是另外一处她看了无数遍的地方。那是一串佛珠,在黄金中掺进某种特别的矿石锻造而得,比黄金要坚硬,也更沉重,颜色却更清明。
他一直攒紧在手里,即使昏迷也不放开。一定很重要的东西。
朱丽第一百零一次的伸出手去触摸。没想到这一次,床榻上的人突然有了动静。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一道金芒缠上了她的手腕,阻止了接下来的动作。她只觉得指间冰凉,纠缠牵绊的正是那串似金非金的佛珠。
佛珠的另一端还握在那个少年的手中,他正慢慢的睁开眼睛,长睫下有一双琉璃色的眸子。睁眼的刹那,似有宝光闪动,宁静安详。
朱丽一瞬间看得愣住了。
少年刚刚醒来的时候,眼中犹有一丝茫然,但神色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看到床边双手被缚的朱丽,手腕微微一抖,将那串佛珠收了回来,开口道:“对不起!姑娘,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不是你……”
“不错是我救了你。”朱丽满不在乎的甩了甩手,笑嘻嘻接口道:“这里是我的船。我叫朱丽。”
他也朝她露出笑容,轻轻道:“谢谢朱姑娘。”
他的笑意很柔和,带着一种天生的慈悲,却叫人觉得异常遥远,不似人间。
朱丽一手支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丝毫没有觉得这问题问的突兀,从善如流的答道:“我叫无重。”
“吴重……”朱丽重复了一遍,眨了眨眼睛道,“吴重,你为什么会漂在江里?”
“因为我不会水。”
他还是回答的很诚实,并没有因为不会游水而觉得丢脸。朱丽愣了愣,似乎觉得这件事十分好笑,所以她就立刻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
无重并不生气,其实自从他醒过来之后,脸上那种柔和宁静的神色都没有分毫的改变。
……
朱丽学过医术,当她第一次给无重把脉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身体根基极佳,内息强大而稳定。虽然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模样,其实所受的不过是皮外伤。
因此当天傍晚,当朱丽看到他已经可以一个人在甲板上散步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她走过的时候他正静静的站在船尾。夕阳的余晖洒满江面,滔滔水波都镀上了点点灿烂的金色。他的侧脸也笼着一层淡淡的金,黑的,白的衣,肃穆庄严,无端的就叫人想到远古的神祗。
朱丽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端着手里的盘子蹦蹦跳跳的走了过去,带着一脸的笑容:“吴重,这是船老大刚捕上来的甸江白鱼,可新鲜呢!来尝尝吧!”
无重回过头,却不看她手里的盘子,反倒朝后退了一步,道:“我不吃荤腥。”
朱丽看他的眼神很古怪:“你受了伤应该多吃一点才有力气。又不是和尚,为什么不吃荤腥?”
这一次无重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朱丽的眼神看起来更加古怪了,黑幽幽的瞳孔深不见底,还带了一丝调皮的笑意。她随手把盘子搁在一旁,走过去和他并肩而立,笑道:“你在看什么。”
无重微微笑道:“我在看这甸江中的白鱼,有多少知道自己即将往生。”
“它们能被人吃,应该觉得幸运才是。每件东西都有应有的宿命,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无重笑而不答。片刻之后问道:“朱姑娘的船要去哪里?”
朱丽眼珠一转,笑道:“我没有什么目标,随便转转。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
无重却摇了摇头道:“我只要到下一个港口下船就行了。”
“你要走了?”她的眼珠又转了两圈,突然把手指伸到他面前晃了晃道:“想走没那么容易的。我救了你又给你抓药吃饭,还没有要报酬呢。你听着……”
话还没有说完,无重的手腕突然一翻,金色的佛珠宛如一道灵蛇,一瞬间缠上她的胳膊。一股巨力顿时将朱丽朝前扯去,耳边只听到他略略提高的声音道:
“朱姑娘,小心翎箭!”
第二十二章夜来惊闻风雨声(一)
大家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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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丽被无重手中的金色佛珠往前一带,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一步,摔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一低头的瞬间,一支羽箭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半空中射来,笃的一声钉在方才她所站着的甲板上,箭尾的白羽犹自颤动不已。
朱丽连摔疼的手腕都忘了,吸了口气连道“好险”。
无重手指一拂,已将佛珠收回腕中,道:“朱姑娘,抱歉。”
“是你救了我,为什么反倒是你道歉?”
朱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顺着羽箭的来路朝江面上看去。
傍晚时分,偌大的江面上已经起了雾,朦胧中只见一艘小艇正飞快的朝这里驶来,船头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劲装的人,手上是一张铁胎重弓,弓弦拉满,上面正搭着一支和甲板上一模一样的羽箭。
就在朱丽一伸头的瞬间,第二支箭已经离弦,风驰电掣般的破空而来。她轻轻的“啊”了一声,身形急忙后仰,连退几步,撞到了无重的身上。那支羽箭擦着她的面门而过,相距不过数寸,余势未尽,直直钉入身后的门板上。
朱丽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抬头看着无重道:“找你的?”
无重收回扶住她肩膀的左手,右手已经将那串古怪的佛珠握在手中。轻轻叹了口气,点头承认:“对不起,似乎连累你们了。”
说罢,足尖轻点跃上船舷,稳稳的站住,朗声道:“松将军,你要找的是我,请不要殃及无辜的人。”
江风中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冷笑,灰衣人手执铁弓,独立小舟而岿然不动,指尖连,一连两支白羽箭又朝着无重射去。
无重手中的佛珠轻轻抖开,缠在指尖,手指做拈花之形平推而出。清叱声起,那一瞬间,朱丽只觉得眼前有万道金光闪耀不止,仔细看时,却仍旧只是那一个白衣少年独立船头,衣袂飞扬。
那两支箭的速度却缓了下来,到他身前一尺的地方已然力尽,平平的坠落江中。
朱丽轻轻的吸了口气,没有趁机退回舱中,反倒朝前走了一步,藏身在桅杆后面。小舟上的灰衣人出一串笑声,这声音一点也不好听,调子也不是很愉悦,听得她直皱眉头。
“好一个风动真诀,不愧是无重大师。”
无重的手依旧拈着佛珠,面色不惊不怒,道:“不敢当,松将军的铁弓也十分了得。只是此处不宜叙旧,还请松将军上岸。”
“已经晚了!”
随着一声暴喝,叫做“松将军”的灰衣人展臂一跃,伸手抓出船头缆绳几个起落,竟背着那把大铁弓跳上了船,伸手就朝无重肩头抓去。
白衣少年衣袖一展,卷住松将军的手,那串金色的佛珠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一颗一颗犹如暗器,朝对方手臂的大|岤一路打去。
虽然松将军背着一人高的铁弓很有趣,虽然无重的动作很飘逸很好看,但到了这个时候,朱丽也知道不能再多看了。没有什么事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她猫下身子慢慢的退后了两步,正要转身逃走,身后却又传来一阵破空之声。梁晴的声音叫道:“朱丽,低头!”
她下意识的就地一滚,又一支白羽箭从她头顶穿过。这支箭的大小和劲力都比方才松将军所射出的要小很多,但要命的是,这是一支火箭。
朱丽愣了愣,急忙爬起来脱下外衣奋力将火苗扑灭。但是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触目所及已是四处火光,浓烟滚滚,连江面都被映红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们的船已被数十艘小艇围住,上百支火箭射中了甲板,借着江风越烧越旺。
火光中正有个人影朝她奔来,青衣长辫,正是梁晴。
梁晴边跑便喊道:“你快躲开!”话音才落,身后一道银光袭来,她低头躲避,转身格挡。朱丽看得真切,这道银光竟是一柄鱼叉。
但这支鱼叉比普通的鱼叉都要漂亮,也更锋利。拿着鱼叉的是一个穿着水靠身材曼妙的女子,长盘在头顶,也用一块黑色的鲨鱼皮包裹住。全身的,显然刚刚才从水里钻出来。
她追着梁晴一路到了船尾,手里的鱼叉左劈右刺,出手十分狠辣。直到看到无重和松将军才停下脚步,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眯,竟然撇下了对手,一纵身落在了松将军身边。
无重见到她不由一愣,脚下一掠,退回到朱丽身前侧身挡住,道:“区区一个无重,竟连芦将军也惊动了。”
拿着鱼叉的女子眼角一勾,神情里竟带了一丝柔和:“只要把东西留下,我们也并不愿意和你为难。”
她身边的灰衣人松将军又逸出那种不怎么好听的笑声,道:“玉笑说得对。无重大师是当世的少年英雄,我们出身草莽之人,对大师一向敬重,大家做个朋友不好吗?”
就在三人叙旧的时候,梁晴已经满脸凝重的拉住朱丽,神色不虞道:“这女人带了一群人凿穿了船底,船上的人都已经被杀了。你救回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尽给我惹麻烦!”
朱丽看了一眼挡在身前的白衣少年,身形虽然单薄,却让人觉得很安稳。
她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好像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
“我不管他有什么来头,总之我受王爷所托要护你周全,你就要听我的。这艘船很快就要沉了,我们马上就走……”
话未说完,脚下突然传来数声脆响,竟是一连串木板断裂的声音。那位用鱼叉做武器的“芦将军”水下功夫果然十分了得,船底被凿开了大大小小十数个孔洞。单薄的木板承受不住整艘船的重量。甲板上渐渐漫出了一股股细小的水流,迅速汇成一片,冰冷的江水不多时便漫过了脚背。
更糟糕的是,脚下虽然到处是水,其他地方却是成片的火光。另外还有不远处手持弓箭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船上的一举一动。
梁晴皱了皱眉,不再多说话,拉着朱丽快走几步,便准备翻过船舷跳下水去。不远处的芦将军见状大喝道:“那边的女子,不要走!”
随着话音,她手中的鱼叉飞掷而出,方向正是稍稍落后的朱丽的后背。
无重脚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