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展怔忡了一会,又开口问道:“与他比,觉得她会喜欢谁?”
听见他这句话后,奂尘的心里眼泪顿时流成了河,他小心的斟酌着言语,“依属下看,夫对此恐怕是怨恨比喜欢要多些。”就算之前没有怨恨,等会这大张旗鼓的一闹,这怨恨也就有了。
“此话有理。”玄展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掸了掸绣纹精美的袖口,“走,咱们回去看热闹。”话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奂尘跟后面暗自拍了拍自己那敲锣打鼓的小心肝,暗叹这年头给当死忠下属是越来越不好混了。
“喔?”百无聊赖帅府后花园中赏花颜惜墨听了大总管派来小丫鬟的禀报,感兴趣的挑了挑眉毛,“刚才说拘着那妇的相公找来了?没听错吧?”
那来传信的小丫头点了点头:“回夫,是真的,已经被大总管请到福至堂去了,大总管让奴婢来问问夫的意思,那妇夫打算如何处置?得了夫的准信大总管那边也好处置那村汉。”
“走,们瞧瞧去。”颜惜墨把刚才扯手中菊花揉碎丢地上,拍拍手对那小丫鬟道:“带路。”
小丫鬟犹豫的看了看站后面的几个大丫鬟,见众都是垂目敬立,没有一个敢抬眼给她指示,只得战战兢兢的应了,前面引了众往福至堂而去。
叶开将引进了前院的福至堂后就派了个小丫鬟去后院传信,他的本意只试探,若是听了这消息内院的新夫能主动放,那就皆大欢喜;若是新夫不愿意放,那他少不得要照夫的意思将这也一起扣了,省得他外面抹黑元帅府。所以当内院二门上的婆子奔过来报信时,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说什么?夫要出来见这村汉?”叶开经过最初的震惊后,有些不能置信的看向那报信的婆子。
“大总管,夫再过一会就该到了二门了,快些清道让回避吧!”那婆子有些心焦的往二门的方向张望,亏得夫身边的大丫鬟们机灵,及时的让给二门上报了信,要不然她们没头没脑的挡了夫的路,这差事也就算做到头了。
“可是,夫来见这村汉于礼不合吧?”叶开这会的思路还有些跟不上趟,夫出二门见外男这种事不应该拦着吗?怎么反而还要让他安排清道?
那报信的婆子见这位平日精明的大总管居然也有想不透的时候,忙小声提醒了一句:“大总管…夫的脾气…!”
叶开经这婆子提醒才想起元帅这位新夫的脾气那是出了名的…不好!才进府的那几日是见什么砸什么,西院里那些个价值连城的古董玉器就这么全被砸了,东西砸完就开始折腾下,院里的丫鬟婆子换着日子的被罚跪碎瓷渣,要敢有半句怨言的就直接撵;那会这位新夫连元帅的面子都不给,每次见了元帅就直接舀东西砸,什么顺手砸什么,连从周国专门运来的一高西洋琉璃穿衣镜都被她舀来砸了元帅身边的待卫长奂尘的身上。也亏得元帅武功高,每次被袭击都能安然躲过,脸皮厚到每次被美表示了强烈的厌恶之后还能满面笑容的讨好美。
“大总管,还是给夫清道吧,咱们都惹不起这尊大佛。”报信的婆子出声打断了他的神游,小心的建议道。
“来,吩咐外院众回避,还有叫去库里挑个大屏风出来放福至堂的东次间里,快回二门去守着,一会夫出来了就引着她先去福至堂的东次间稍坐,自会把那村汉带过来。”叶开的脑回路回到正常运转立刻条理清晰的安排起各项事宜来,最后那句话他是对来报信的婆子说的,那婆子见他恢复正常了,点头应了忙着回二门去了。
外院一阵鸡飞狗走的时候,颜惜墨带着一堆跟班随着那小丫鬟来到了二门。二门上的婆子见了她都不敢阻挡,个个垂头敛目的站门边,颜惜墨也没空理会这些婆子,迳自跟着小丫鬟往福至堂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求包养
☆、68见朱阔积怒和离,记惜娘毒发攻心
那报信的婆子慌慌张张的往回跑,没跑多会就遇上了往福至堂而去的颜惜墨,她忙着躬身福礼道:“夫”
颜惜墨瞥了那婆子一眼,这元帅府的下历来见她就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除了那些日常伺候她跟前的,其他都是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今天这婆子是怎么了,居然敢主动往自己面前凑。
“夫,大总管请您先到福至堂的东次间稍候,他随后就把给您带过来。”那婆子小心翼翼的把话回了,屏息静气的退到一旁。
待听得颜惜墨点头道“带路”后,那婆子才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这位夫的性子上来非要冲进福至堂去见,到时候元帅回来不好交待。
颜惜墨此时脑子里除了各种疑问外,还隐隐约约的有种不安,等坐到福至堂东次间的屏风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居然全是汗。
叶开引着那村汉进到东次间时,感觉自己的脑门上也全是汗,明明那扇屏风后面现可谓是站满了,可他进屋时却听不到一点声音,一切安静的好像这是间空屋一样。
“这位总管,请问什么时候可以接娘子?”一直安静沉默的村汉突然进屋之后开了口,接着那面用于遮挡的屏风就被大力的推倒砸了地上。
叶开僵硬的转头,无法置信的看向站屏风后的一众丫鬟…还有那明显已经失态的新夫 ……
原来这就是答案!颜惜墨推倒屏风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开身后做村汉打扮的朱阔,原来她来一直的隐约不安就是预示这件事!实是…太可笑了!她用手遮住眼睛咧开了嘴,无声的开始大笑,被遮住的眼中却是不受控制的流出了泪水。
叶开见这新夫状似颠狂,禁不住担心,“夫…”
颜惜墨遮着眼坐回官帽椅上,她不想再看他,哪怕多一眼也不愿意再看!“把屏风扶起来。”
丫鬟们很快就把屏风扶了起来,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旁边的丫鬟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声都几乎停止了。
过了一会,她扯出帕子擦了擦脸,冲旁边的丫鬟吩咐道:“去把关柴房里的那妇带过来。”
那丫鬟领命出去了,临走时别有深意的看了叶开一眼。叶开被她看的后背生寒,元帅新夫身边安了很多暗卫的事他是知道的,刚才出去的那丫鬟不会就是其中一名暗卫吧!他一想到要让元帅知道了他安排新夫见外男的后果,脑门上的汗就想哗啦啦的向下流。他有些怨怪的回头瞪了一眼刚才冒犯新夫的村汉,却见对方好像傻了一般,直愣愣的盯着屏风。
“糟了!这村汉不会是见了新夫的美貌后动起了歪心思吧,要让元帅知道了……”叶开此刻满心的愤怒都对准了这村汉,他猛的转身开始撵:“走吧,走吧,夫已经让去接那村妇去了,去府门外等着就行了!”
那村汉竟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只还愣愣的站着,他一怒之下向外面喝道:“来啊,把这村汉给架出去!”
“等等!”屏风后面传来新夫没有起伏的声音,叶开忙转身冲屏风恭敬的鞠了一礼:“夫恕罪,这粗冲撞了夫,这就赶他出去。”
屏风后面仍是静寂无声,过了一会,他派去传话的小丫鬟捧着两张纸出来,“夫说只要他这两张纸上签字画押就放了他娘子回去。”说着就把两张白纸递了过去。
叶开虽满心疑惑可却也不敢多问,只舀眼睛睃了那村汉问道:“来画押吧,这按了手印就可以带娘子回去了。”
“娘子?”那村汉茫然的看向他,“的娘子…”他似有什么话要说,然后突然就捂住头痛苦的低,喃起来“惜…惜…惜娘”
听到他的话语,屏风后面又传来了一声突兀的响动,随后新夫的声音又屏风后响起:“说娘子叫什么名字?”
“惜…惜娘”那村汉捂着头继续□,脚步却是一步步的向屏风走去。
“惜娘,阿惜!”那村汉猛的走到屏风前,大力将那屏风扯到了一旁。
“这粗鄙的村汉,居然敢冒犯家夫!”叶开大惊,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那村汉,却被那村汉一抖手给甩的摔了出去。
“阿惜!”刚刚一直眼神空茫的朱大成,此时眼光犀利的紧紧盯着被丫鬟们紧张护中间的美妇。
“阿惜?”颜惜墨冷笑,“的娘子不是叫芹娘吗?或者是别的什么,但肯定不会叫阿惜!”
“阿惜!”朱大成第一眼看到她时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个名字,他本能的想要上前去抱她,狠狠的抱紧她。
“站住!”丫鬟里的暗卫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恼怒的瞪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叶开,“还不去叫来把这粗汉打出去,冲撞了夫担的起吗?”
叶开忙着出去叫,朱大成却是已经把挡他的丫鬟拨开,猛的一把将颜惜墨搂进了怀里。
“呼……”他长长的舒了口气,所有的烦躁、不安、困惑都一扫而空,而那个桂树下的倩影渐渐开始清晰。
“们是死吗?快把他给拉开!”颜惜墨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一阵心痛袭来,她强撑着一口气冲旁边被吓傻的众丫鬟喝道。
丫鬟们面面相觑却都不敢上前与陌生男子拉扯,而那些暗卫因事先得了主子的命令也只敢假惺惺的上前喝骂
“惜娘,想!”朱大成,不应该是朱阔完全不理会旁边嘈杂的声音,将头埋她颈边喃喃的低语。
颜惜墨颤了颤,用力的开始挣扎,朱阔却任凭她怎么捶打都不肯放手,固执的将她紧紧的搂怀里。
颜惜墨一怒之下猛的用了内力一掌拍了朱阔的胸口上,朱阔猝然被袭呆愣的松了手捂着胸口看着她。
而颜惜墨则因为妄动了内力,血气阵阵翻腾上涌,喉间的腥甜几欲反涌,都被她紧紧的咬唇咽了回去,她忍着心头的剧痛开始慢慢调息,试图将体内的乱窜的内力压制住。
“大成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朱阔茫然的回头看见郭芹娘两个婆子的搀扶下走进门来。
钱芹草这会虽然被饿的手脚无力,可看到朱阔的激动还是让她甩了两个婆子的手跌跌撞撞的向他奔去,他来接她了,真的来接她了。
快要跑到朱阔身边的时候,两个被她挣脱的婆子急茫上前将她扭住押了一旁。
“大成哥,大成哥!“钱芹草拼命的挣扎,叫声柔婉哀怨,朱阔面上犹豫了一会还是转身向她走去。
颜惜墨见他转身的瞬间只觉的头顶阵阵发晕,体内如经脉寸断般剧痛不止,“站住!”她出声向朱阔唤道,沙哑的嗓音中略带颤意。
朱阔听话的停住脚,满眼希翼的望向她,“惜…娘”
“惜娘?“钱芹草不疑惑的的看向那带自己回来的美妇,她记忆里朱阔朱家村的恶婆娘就被他唤做“惜娘”,难道眼前这美妇会是那个皮肤粗黑、面目平凡的颜氏!
钱芹草想起自己被抓后她问的问题,顿觉耳边如闪雷炸响,顿时脑中就是一片空白。
颜惜墨将喉中不断反涌出的鲜血强咽下去,微颤着手从怀里掏出两张纸丢到朱阔的脚边,“这上面签字画押,然后带着这个女快点滚!”
朱阔疑惑的捡起那两张纸,赫然是一式两张的和离书。他怔怔的看着手中的两张纸,虽然脑子里没什么记忆,可心里却是感觉一百个不愿意。他把两张纸揉成团丢了地上,执拗的扭头:“不画!”
颜惜墨的身上已经开始发抖,她可以感觉到体内乱窜的内力正反噬她的经脉,“无为”开始显现效力了。
“让他画押!”颜惜墨睨向旁边装傻的暗卫,眼中满是如锥刺骨的寒意。
今天这出戏最重要的就是这部分,几个深藏的暗卫也不敢再装傻,拇指粗的锁链纷纷从几袖中射出,瞬时就将朱阔扮成了粽子。
一名暗卫走上前,捡起地上被揉成团的和离书展开抹平,然后从袖中舀出胭脂盒,扳着朱阔的手胭脂盒里沾了朱砂往那和离书上盖去。
“不…”朱阔挣扎着不肯把指头摁上去,那暗卫一皱眉,拍了他的穴位将他定住,然后舀着他的拇指两张和离书上飞快的摁下了指印。
朱阔现不能言语动弹只能怒瞪着那两张和离书,恨不能把眼光化作一团火,烧了那两张碍眼的东西。
颜惜墨接过暗卫递过来的和离书,淡然的看了看,那上面早有她的指印,这下两个就真没什么瓜葛了。
让暗卫把其中一张和离书塞进朱阔怀里,颜惜墨面色苍白神态疲累的摆摆手,“把他和这女丢出去。”
众暗卫领命,一提了呆若木鸡的钱芹草,一出门唤了早就候门外的几名男侍卫,用布塞了朱阔的嘴,拍开他的穴道,几一起将朱阔绑了出去。
朱阔挣扎着拼命扭身往回看,惜娘,他的惜娘!
颜惜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被扭了出去,喉间的血再也咽不下去忍不住的顺着唇角渗了出来。旁边的丫鬟发现她的异样急忙上前扶住她。
她捏着手里那张薄薄的和离书,只觉的所有的声音渀佛都离自己渐渐远去,她看着外面挣脱了锁链和暗卫的朱阔与扭打,看着身边的丫鬟围着她惊恐的呼叫,看着锦衣玉服的玄展焦急的奔了进来,最后看见狼狈不堪的朱阔踢飞了一个暗卫,冲进了屋来…她昏昏然的闭上了眼睛,心想这次要是能醒过来,她要带上孩子离这两个男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