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约会吧。”凌乐停在小区门口云淡风轻地说。
“啊？”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们还没正式约会过啊。”凌乐一本正经地说着，“都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情侣了，怎么可以不约会。”
“……”光是听着要约会我心里已经小鹿乱撞了，根本没法思考用什么理由拒绝。我一个劲儿告诉自己要冷静，矜持一点矜持一点。呆滞了半响才结结巴巴装作无所谓地说，“那我……看情况。”
“啧。”凌乐突然俯身过来凑近我的脸，直直盯着我的眼睛笑得一脸欠扁，“麦小岑你真是什么都写在脸上啊。明明就不想拒绝的事还要看情况。”
我恼羞成怒地一把推开他，抢过他手上的箱子急冲冲地跑去坐电梯。
凌乐并没有过来拦住我，只是那掩不住的笑意在我身后大声喊着：“明天早上九点我来接你。还有啊——”他顿了顿，“今天的学生装很可爱啊。”
我简直恨不得回身一箱子抡死他！
心情抑郁地回到家，我把箱子往客厅一丢，回房间锁上门就把自己扔到床上放空起来。什么学生装……我就说这个会被他嘲笑啊！以后再也不穿了，我就穿我的牛仔裤羽绒服多好。丢脸死了，我才不要去约会。打死我都不去。我就在家里呆着你难道还能来抓我不成。这么想着才算是有点解气，我翻身起来换了睡衣去洗漱，放假美美睡觉才是最重要的，别的我才不要管。
凌乐送完麦小岑回家以后怎么都觉得心痒痒。总觉得怎么才见了她不到一个小时就分开了？太短了……二十四小时在一起才好呢。凌乐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有没有搞错，才没见着她不到半小时就开始想人家了？还二十四小时，凌乐你丢不丢人啊。这么想着脸上就有些发烧。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矛盾了，明明因为渴望自由而逃开了一个人，现在却巴不得二十四小时和另一个人黏在一起，自由好像根本不重要了。真是想不通啊。可是现在想不通也没有可以去说去问的人了。只能自己憋着。
因为身边已经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了。他想了一圈，最后只能给顾玖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响了半天顾玖才接起来。
“玖。你说——”
“等等啊，我爷爷又在骂小韵了，我去看看，晚点我给你回过去啊。”顾玖那边隐约响起一个老者中气十足的骂人声，他也不等凌乐回话就急忙切断了通话。
凌乐握着已经断开通话的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时间，接通了四十五秒。男生垂下眼帘把手机慢慢放回了口袋，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继续往前走着。伤口还是有点隐隐作疼，幸好小恺以前给的那些急救伤药自己还存着不少，回去再抹一些就好了。凌乐沉默地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双腿发酸，胃里泛起空荡的灼烧感他才停下来。抬眼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根本不是回家的方向，自己到底漫无目的走到哪儿了？
他站在原地发了半天呆，然后毅然决然折身往来路返了回去，一面重新掏出了手机。
我洗完了澡正擦着头发，就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来，这么晚了是谁啊？我疑惑地走到桌前，一看来电显示是凌乐，更疑惑了：“喂？”
“你晚上没吃饭对不对？”
“啊。好像是。”我想了想说，自己回到家的时候老妈又不在家，估计又跑去苏雨家打麻将了。反正也不太饿，就没吃。现在被他这么一说，肚子突然就开始抗议了。
“那要一起去吃个饭吗。”
“现在？”我看了看旁边的时钟，都凌晨一点多了。“太晚了啊。我老妈刚刚回来睡下，我怕出门吵醒她。”其实这么说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大半夜的……人家叫我出去我就出去像什么话？
“唔……”凌乐思索了片刻，“你家是七楼对吧，你不能开门？”
“嗯。我家门声儿还挺大的。而且电梯里面有个单元闸门，现在应该已经锁起来了。要刷卡才可以进来。”我解释完就发现不对，潜意识里我是认为凌乐要来自己家门口的，不然我解释这么清楚做什么？卧槽为什么自己老是说错话啊！正纠结着怎么掩饰过去，结果凌乐好像并没有介意我的多余解释，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家有什么窗户可以直接看到一楼吗。”
“你等等啊。”我跑到卧室的阳台边，从阳台上往下看，果然能看到一楼的水泥地面。旁边的路灯还没有关，视野还挺清晰的：“我卧室这边能看到。”
“你卧室大概在哪个方位？”
“你要干嘛？”我好奇地问他，这货不会是要爬墙吧……好吧我一定是想多了。
“等会你就知道了。准备好绳子。”
“啊？！”这货不会是要我溜着绳儿下去吧？！快告诉我我想多了！
“你想多了。不是叫你溜下来。”凌乐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着，“反正你准备好吧，要能挂东西的。我一会儿再打给你。你房间朝哪儿？”
“哦好吧。”虽然不明所以，我还是答应下来，心里也好奇凌乐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我房间在小区靠西这一边，进来左手边最靠外那一条道正对我卧室楼下。”
“好。我知道了。先这样，拜。”凌乐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抓着手机还没缓过神来，凌乐这是要做什么？算了我还是先去找绳子吧。
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儿，终于翻出了一堆毛线团。这种毛线还算结实，好像是以前我要跟班长学织围巾留下来的粗毛线。但愿能用吧。反正要溜一个人下去或者提一个人上来是不可能的。好吧……我一定又想多了。正吐槽着自己，手机又响起来。
“喂？”凌乐语气神秘地说，“你到阳台来。带上绳子啊。”
我赶紧抓起毛线团跑到阳台，往下一看。凌乐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仰着头笑着冲我招手。暖黄色的光线笼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弯着好看的弧度，薄唇轻启作唇语状。手机里立刻就传来他温柔的嗓音：“绳子放下来。”说着扬了扬右手。我才看清他右手提了两个餐盒一样的东西，就听他轻笑着说：“你没法出来，我就只好给你带过来了。你把绳子放下来提上去。”
我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看着路灯下那张灿烂绝伦的笑脸鼻子忍不住就开始发酸。
“还愣着干什么，放绳子啊。馄饨凉了可就糊了。”耳边又响起凌乐的声音，我才收回神来，赶紧把毛线团往下放。又觉得不对，返回来把毛线团几段几段绑在一起，捆得粗了一些然后再放下去。幸好毛线团还挺大的，应该长度够吧？
“好了到底了。”听到凌乐这么说我放下心来，觉得手上拽着的毛线绳儿一沉，应该是他把餐盒挂上了，然后扯了扯绳子说，“收上去吧。”
我突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像这根绳子直接连着我和他一样，他一扯，我的心就跟着动一下。一面收着绳子一面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傻笑来，这怎么跟八十年代的爱情电影似的，男主角和女主角背着家里人偷偷谈恋爱，隔着几楼互相送盒饭。真亏他能想得出来。
“不要傻笑啊。我知道你很感动。”凌乐调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绳松了。这家伙是有读心术吗！还是**眼啊！
“我拿到了。”我勾起那个餐盒收回绳子对他说，“谢啦。”
“我不听谢谢。”
“啊？”
“……算了，你说句晚安吧。”
“嗯……晚安。”我扭扭捏捏地说着，总觉得这一次的晚安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说出来都透着一股幸福的感觉。尤其是看着他好看的眉眼，看到他眼里专注而温柔的神色，我觉得我简直要化了。
“好了快吃吧。”凌乐冲我挥挥手，“晚安。明天见。”
“好。”我也冲他挥了挥手，回了房间。
小心翼翼地打开餐盒，看着里面装着的满满当当的一碗大馄饨，尽管就是碗普通馄饨，我却觉得好吃得像加了宫廷秘方似的。自己大概是一边傻笑一边吃完的吧，吃完以后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摸着暖乎乎的肚子，心想明天不如就去一次约会吧。
反正，自己本来就舍不得不去。
☆、第89章 绝对不放
凌乐这一次再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心情要比之前好得太多了。拎着手里自己的餐盒就忍不住又哼起曲儿来。结果走了一段路，发现大半夜的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抽风似的哼着歌，还摇头晃脑的，实在是太二B了。于是尴尬地闭上了嘴，专注地赶路回家。毕竟走得太久馄饨可真就糊了。
等他终于回到自己的小区，心情大好地出了电梯门一咳嗽。楼道的灯应声亮起来，他嘴角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自己家门前站着两个人影，这是他刚才一眼就看到了的，只是没有亮灯所以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和一明一灭的烟头。在亮灯的瞬间他还抱着侥幸心理，毕竟影子比较像张恺和夏野，但开了灯的刹那，幻想破灭。他想过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自己那么多处房子本来想着也不会有人那么容易蹲点，就算蹲点其实也没有必要。他不会躲，一个电话约去哪儿就去哪儿，他们没有来家门口守着的理由。
那么今天为什么会找上门来呢。无非就是两点原因。一是他们知道了自己这里的住址，至于怎么知道的……凌乐不想去想。二是今天和麦小岑回家的时候，他切了一个电话。因为看到陌生号码就知道不出意外是约架。他怕小岑担心就没有接。
所以他们找上门来了。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比一群人要麻烦得多。过去十几天里教训了自己最多次的也就是他们了。最严重的一次直接打得他进医院躺了一礼拜。不过这两人显然不想这么便宜凌乐，后来几次打得特别准，刚好是凌乐不至于上医院又痛得要死的程度。要说最不想再遇上的人，那么除了他们凌乐还真没把谁放眼里。
因为这两人是苏妍认的哥哥。苏妍明里是乖巧校花没错，暗里全是这两个哥哥护着的。不然凭她嚣张高傲的Xing格，闯了那么多的祸惹了那么多的人，怎么会没有人治她。尽管和自己一起以后苏妍收敛了很多，但是那些和自己搭讪过的女生都是怎么消失的，凌乐不可能想不到和这两个人有关系。至于苏雨，他虽然是苏妍的亲哥哥，疼她是没错，但苏雨一点都不知道苏妍的阴暗面，毕竟父母离婚太多年了。真是好笑，如果苏雨知道他妹妹变成了这样的人会怎么样呢。一对兄妹，一个像白昼耀眼干净，一个似黑夜魅惑危险。还真是有趣。
看着两人掐了烟向自己走过来，凌乐自嘲着，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能吐槽跟自己无关的事。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他拽紧了装餐盒的袋子，一步一步朝门口挪去。
“你小子挺能躲啊。”来人停在他面前嘲讽着，一面伸过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肩用力地拍了拍。那只手上扎满刺青，凌乐皱了皱眉别开了眼。真他妈丑。他掂了掂自己手上的餐盒，没有看那只手的主人，淡声说：“我怕我夜宵要凉了。麻烦让让。”
“让？”刺青男冷哼一声，“怎么。这儿快被打怕了？没种就不要说什么‘打不还手’之类装逼的屁话，要不是我妹不让我早他妈废了你了。你他妈还能站在这儿？”
凌乐抬起眼来看着他，这张丑得让人忍不住就要动拳头的脸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面前喷口水，蹲守诺言是一回事，真当自己脾气太好了吗。凌乐面上也不恼，只是浅浅笑了笑：“能替苏妍最尽心尽力的居然是你们。其实我有时候很怀疑，到底我是她男朋友，还是你们两个是呢。”
“你他妈说什么！”刺青男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就要把他提起来。凌乐冷冷看着他暴怒的眼，嘴角的笑意更甚，无所畏惧地一句一字道：“我，说，你，傻，逼。”
“你他娘的找死！”刺青男暴跳如雷地骂着一拳挥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半夜吃东西太撑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翻手机看时间都已经夜里三点多了。啊啊啊我得快点睡着啊，现在不睡觉明天早上九点怎么可能起得来啊。快睡觉快睡觉。我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强迫自己闭上眼，结果不到三分钟又睁开来，最后只能无奈地看着天花板。完蛋了……我看着天花板无声地哀嚎着，明天看来是要顶着熊猫眼去约会了。
心里还是平静不下来。刚才凌乐站在路灯下笑着的样子深深印在脑海里来回播放着，我摸了摸自己的心跳，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它还跳得像打鼓似的，简直是没治了。只不过就是送个饭而已，至于这样吗。苏雨也有给自己带过宵夜的对吧，那时候自己也没有这样心如鹿撞啊。真是……麦小岑你这又不是第一次跟他一起了，明知道他是个情场高手，说的做的十件事有九件都不能相信，怎么还这么容易被他左右。不是说好了只有五天，去了杭州就把他忘了吗，自己现在怎么还这么想他？只不过才两个小时没见，心里却焦躁不安。要不……给他发个信息谢谢他的夜宵怎么样？下一秒我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算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还给人家发信息，你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你想他嘛。
……三分钟后我还是翻出了手机。一面吐槽自己没出息一面啪啪啪地打了一条信息按下发送。
“收件人：凌乐。谢谢你给我送吃的。你睡着了吧，好好休息。发送时间：03：20。”
发完之后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结果更睡不着了。我把手机特地调成了震动模式，想着只要凌乐还没睡，一回信息我肯定会被震醒，结果人家还没回呢，我都不睡怎么震醒？我都快无语了，自己除了上一次失眠到天亮，这是第二次大半夜还这么精神。可是这一次情况不同啊，我还得约会呢，人生第一次正式约会！千万不能搞砸啊！我千辛万苦劝着自己，也不知是等了太久还没回复还是身体机能撑不住了，眼皮终于开始打起架来。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际，突然感觉枕头下有什么东西震了一下。
我猛地一激灵睁开眼睛，伸手抓出手机点开界面。果然有一条未读信息。带着点小雀跃又小紧张的心情点开来——
“笨蛋。快睡。发件人：凌乐。发件时间：04：33。”
我激动得简直要在被窝里打起滚来了，跟个怀少女似的，脸颊红红地抱着手机咬着牙齿。凌乐还没睡诶，而且还回我信息了，而且语气这么温柔你看你看你看！哎呀要不要回他一条信息呢。唔……矜持一点还是不回了。哎呀不对啊不回短信多不礼貌呀，要是人家等着你回怎么办。还是回一条吧？于是抓着手机娇娇羞羞地准备回信息，手机又震了一下。
“明天我有事。约会改天吧。晚安。发件人：凌乐。发件时间：04：40。”
啊？心情瞬间跌到谷底。看吧，就说十件事九件不可信，亏自己还那么期待约会。我悻悻放下手机，也没有了回复的兴致。罢了……果然还是不能用心。我不自觉地苦笑起来，现在倒是可以不用担心失眠到天亮，顶着熊猫眼了。
凌乐发完了短信关了屏幕把手机放到一边，抓过手边的一个药瓶子打开，开始抿着嘴给自己上药，一面呲着牙拧紧了眉。刚才那一场打得真够不留余地的，身上就算了，居然往自己脸上招呼了好几拳。其他地方的伤倒是可以藏起来不让麦小岑看见，脸可就难了。总不能顶着一脸伤去见她吧，毕竟是两个人在一起以来第一次正式约会。自己稀里糊涂抢了人家初吻，逼人家跟自己一起，还理直气壮把她当成替代品，带给她的都是糟糕的回忆。这一次他可不想再是糟糕的记忆了，所以一定要严肃地对待这次约会。而严肃的首要条件当然是自己要玉树临风帅得一塌糊涂才行啊。
凌乐一面认真仔细地涂着药一面这么想着，这药消肿什么的还是很不错的，最多一两天就看不太清了，唔……到时候该去哪儿约会好呢。问问小恺有什么地方推荐吧。
他抓着棉签的手突然停住。呵。条件反射过头了吧，凌乐你难道想不出今天那两人怎么会找上门来吗。除了张恺，还有谁知道地址？醒醒吧，他们已经不是你共过命的兄弟了。他收了思绪摇摇头，继续一点一点上着药，打架打到这份上已经很多不会在外伤上下功夫了，很多都是内伤。他知道内伤的痛苦，前几年又一次左下肋骨处被打了一棍，虽然没断但是内伤了，就算后来去针灸了很久也没有效果。一到阴雨天左肋就隐隐犯疼，轻的时候自己还能忽视，严重的时候……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虚弱得跟个老头似的。而现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多少伤了，凌乐只求着不要下雨，要不然他很可能会疼得很有节奏。
这事儿到这份上，他估摸着苏妍也差不多该死心了。只要苏妍死心了，自己就没有什么亏欠了。不然他可真把不准自己的好脾气还能忍多久这些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