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的商人,对冬生一去就加税,肯定十分抗拒,反正,他此去是步步艰难,做成的希望不大。”茵茵十分担忧,“还有,海东那地方,商业发达,码头上繁忙无比,除了大秦国的人在这里经商,很多海外来的色目人也常年驻守,听说,季旭成那么样的老古板,都有人敢给他送女人。陈冬生就算立身清洁,但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还又是单身,目前没有家眷,很难说不会被女人蛊惑。说书的说他“自幼家寒,立志当年”,这样的人,在那种花花世界能不能甘于清贫?一大半都做不到,不是有句话叫钱能通神吗?何况,梁尚志很难说不会专门派人蛊惑他,或者给他下套的。陈冬生此行,很让人担心。”茵茵一席话里尽是的忧心,感染了旁边坐的几位,她们一时都沉默不语。
“不知道陈冬生的位置谁来接替呢。”陆夫人略有点忧虑。
的确,陈冬生是赵承邦的人,让他离开,承邦就少了一个左膀右臂,如果这时插进一个对头的人,赵承邦今后行事处处掣肘,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威猛犀利的查处贪官污吏了。不说别的,奸人悄悄透个消息,让对头把证据消了,赵承邦就被动得不像啥了。
“察院协办,一般都是从他们内部提升的。就怕这次有人插手。”陆夫人丈夫现在是一品内阁,对官员选拔知道的多一些。
一直不说话的谭碧莲,忽然说道:“我姑姑家的女儿,我的小表妹今年已是二九年纪,她一直要嫁个才子,陈大人既然是探花郎,才学肯定是没得说了,陈夫人你肯不肯为她们牵线搭桥呢?”
“冬生一直跟着苏大人,你不会不认识,还要我搭桥吗?”茵茵很奇怪。
“我听夫君以前常说他,可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单身了,再说,我怎么好意思亲自做媒,嫁自己表妹呢?”见茵茵没说话,碧荷继续道,“表妹和红莲长得像,性子也有几分像,她父亲是个举人。”谭碧莲后面的声音有点小,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害怕大家说她高攀。
几个女人的确都那么想,陈冬生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新进的探花郎,前途无可限量,虽然是续弦,仍然能娶个高官的庶女或者五品六品官员的嫡女。
“我帮你问问他,关键是他娶媳妇。”茵茵知道,她这时候怎么也得给碧莲台阶下,至于冬生那里,她也会问一问的,冬生愿意她也管不着。
坐那里吃点心喝茶,碧荷不说话光喝茶,没多一会儿就要出去一趟,这回出去,程娇燕赶紧给茵茵说道:“我姑奶奶有个孙女,庶出的,模样很可人,他爹是四品学正,姑娘也才学很好,陈夫人你也帮我递个话吧。”
茵茵很无奈地点头,心里把程娇燕腹诽无数遍,她喝了一口茶,抬眼却看到程夫人狠狠瞪了小姑一眼,茵茵为了假装没看到,只好又喝了几口茶水才放下杯子。
冬生接了去东海的圣旨,特地过来看望茵茵,他本意是想让茵茵知道此事,怕到时候了来辞行,茵茵一时接受不了。
“冬生,你此去责任重大,官事非常麻烦,你可有思想准备?”
“夫人,赵大人和苏大人都和我说过这些,我心里有底。”
“那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担心一点,海东人虽然个子小,人也很瘦,但当地人崇尚练武,又数百年一直是商业兴旺发达之地,那边的奸人非常难缠,我就怕有人会对你不利。”
“余大人的外甥,跟着舅舅练了几年武艺,这次跟着我,当我书童,他暗中保护我的安全。”
“余大人?哦,余然啊,他姐姐那年过来,带了个小男孩,现在有多大啊,能护得住你吗?”
“十六岁,个头是不高,力气很大,武艺也不错,做暗哨让人粹不及防,很合适的。”冬生笑了一下,“夫人,这个苏大人也有计较。他把以前的书童苏雨阳送给我做长随,他和余大人那么高大,一看就是兼做保镖的,这是明着保护我的,平时就跟着我办差。”
见苏君青帮他想得这么周到,茵茵的心放下了一半:“不管怎么说,你不能涉险。皇上交给你的差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你要有很长时间才能做好的打算。”
陈冬生点头。
茵茵不放心地叮咛“别忘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为皇上出更多的力。你最少要花一大半的力气,保护你自己的生命,用其他一小半的力气来办差。”
陈冬生见茵茵这么拗口地说这些,又想笑又感动,他再一次郑重地点头:“我会的,我爹娘叔叔他们,盼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出息了。不为别的,为了他们,我也要活着才是。”
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茵茵才满意地点头。
“你赴任还有近两个月,是不是趁此机会解决你家眷问题?远行千里,没有个女人帮你打点生活,不光是我,你爹娘也会不放心的。”
“嗯,我也有此意,这几天提亲的很多。”
“哦,也有人托我问问你呢。”茵茵把谭碧莲和程娇燕的委托都说了。
“夫人,我要见见女孩子本人。我此去事务繁复,想要内子能够帮我,至少她能够自保,我不在乎出身,只要本人聪明能干。”
“好,想法很好我尽快把你的意思,转告她们两家。”茵茵笑着说,娶妻娶贤,冬生处理问题很理智,让她欣喜。
送走冬生,茵茵把这里的事情,全部写信给陈奎秀,他不在身边,茵茵在心理上,反而更依赖起他来。
陈冬生还没离开京城,梁尚志就向皇上建议,让新科二甲第一名申鸿途接替陈冬生的职位,苏君青提出反对意见,他建议还是从察院内部选合适的人提拔比较好。
正文 第一七六章
第一七六章
“哼,梁尚志个恶棍,让苏大人做了回恶人,白白得罪一个人。”程娇燕现在为了家族利益,也不和茵茵作对了,她得到消息,邀请几位皇后党,在她家庄园里聚会,茵茵和谭碧莲,现在也没办法撇清自己,横竖看着都是皇后的人了。
“申传胪如果是明白人,就不会怪苏大人。谁都知道陈探花因为是苏大人的得用之人,殿试后才破格授了五品去察院。申鸿途对察院事务一无所知,怎能担得起破格从六品进五品这个荣耀呢?若不是苏大人制止,他到任处不来察院的事儿,那还不是等于放到火上烤了?”程夫人冷静地分析。
“是啊,皇上睿智如斯,京官又在他眼皮底下,哪个能混世儿?把人放到根本做不来的地位上,那不是提拔,是想害他。”陆夫人感慨。
“不会是故意加害申鸿途的吧?”程娇燕低头不知想什么,忽然抬头说了这么一句,嗓门还有点大,几个人被她这么一惊一乍的样子惊了一下,都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没想到陈冬生和明珠郡主订婚。”程娇燕改了话题,“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表妹,有人提亲这个申传胪,他没有陈探花那么风姿伟岸,但家境却好,父亲还是个五品的知府呢。”程娇燕笑嘻嘻地给茵茵说,“说不定梁尚志听到这个消息了,才想害他呢。”
“哦”几个女人都恍然大悟,只有程夫人脸色有点怪异,她也是那个表妹的表嫂,怎么不知道?随即,她似乎想起什么,脸上有点恍然大悟地表情,然后什么也没说。
陆夫人却对陈冬生和明珠郡主的事情感兴趣,追问起来。
“明珠郡主的父亲风姿卓然,他来朝贡时让韵公主瞧见了,先皇知道了韵公主的心事,就让她远嫁和番,没想到三年前林国发生瘟疫,公主夫妇撒手人寰,太后心疼明珠郡主一个小姑娘孤零零远在荒疆,特地接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