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初识凉薄世,初见骇人魔
天香楼,可算这集市上最大的青楼了,单看门面就比两边的商铺门脸高出两三层,楼上尽是紧闭的窗户,但是关得住旖旎春光却锁不住那靡靡之声。楼下的妈妈忙前忙后地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客官,几个穿着各色锦花抹胸的娇媚女子,妩媚多姿地站在天香楼门口,柔若无骨地身子外披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脸上巧笑讨好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却因为浓妆的艳丽显得妖媚无比。
一个身着灰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正被两个身材健硕,布衣短打的大汉架出天香楼。那守在门口的妈妈见了,立刻跑到两个大汉身边道:“哎呦,梁公子回去啦!这次凝脂姑娘伺候您可还满意?”那妈妈虽然说的梁公子,但是却笑盈盈地看着两个布衣短打的汉子。其中一个站在左边的汉子,掏出了一小沓银票冰冷道:“这些够不够?”
那笑盈盈的妈妈立刻“哈哈哈哈哈”笑了起来,顺势接过银票,让出条路道:“够了够了,回头我们这里来了新的清倌人,一定先通知梁公子!梁公子好走啊!”说完便将银票揣进了自己怀里。
那被架着的梁公子仿佛已经醉得不醒人事,只是隐隐传来“哼哼”地声音,仿佛自己依旧还在温柔乡里。而他的锦袍和里衣也都没有系好,隐隐还可以看到那瘦削的胴体。身边的两个大汉更是出了天香楼的大门便加快了脚步,在市集里面横冲直撞,仿佛只能别人让他们,绝不容许他们让别人!
霄汉远远地便看见了这三个人在集市里面横霸街道,霄汉看了看身边依旧低头不语的瑶蝶,将她扶着向街道的边上挪了挪。他并不想惹事,又抬眼望了望那三个人刚刚出现的地方,那三个人此时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可谁知刚刚没走几步,那三人便从街角转出来,而且那梁公子还正正撞在了瑶蝶的身上,将原本脚上就有伤的瑶蝶直接撞在了地上,而那梁公子也顺势搂住了瑶蝶跌在了地上。
“美人——今天你——陪我!”说完那梁公子便栖在了瑶蝶身上。
此时的瑶蝶傻傻地望着眼前那个醉眼迷离的梁公子,竟然连反抗都不知道,就那样呆呆地望着。
霄汉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服,却不想那衣服原本就没有系住,那锦衣里衣一下子便被脱了个精光,整个人就赤条条地栖在了瑶蝶身上开始又亲又摸。
此时两个大汉也拦在了霄汉跟前道:“这姑娘我们爷要了!多少银子开个价!”
霄汉此时攥紧了拳头,纵身一跃便越过了两个大汉,拽起那个赤身裸体的梁公子便开始一顿拳打脚踢,两个大汉急忙上去阻拦,却不想霄汉躲闪迅速,拽着那梁公子连环几脚,将那梁公子踹出了老远,直踹得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霄汉此时又是一个飞身,将两个赶去扶人的大汉也都踹倒在地道:“再敢动她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其中一个大汉喘着粗气道:“你小子可知道你打的是工部上卿的长子梁易轩!我们没你功夫好,但是你等着,迟早将你小子扒皮抽筋!”
霄汉扶起依旧躺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瑶蝶,瞪了一眼那大汉道:“哼!谁扒谁的皮还不一定呢!”说完霄汉便抱起瑶蝶,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任周围的百姓围了一圈,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抱起瑶蝶的那一刻,霄汉感受到了瑶蝶源自心底的恐惧,她的身子已经僵了,但是还在不住的颤抖,霄汉搂紧她道:“没事了蝶儿!”
瑶蝶咬了咬嘴唇,惨白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和汗水,此时已经无法区分了,她用冰凉的双手搂住霄汉道:“霄大哥,我害怕——”说完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霄汉没有低头看她,但是那份坚定不容置疑。
“霄大哥,蝶儿想回家,外面好可怕!”瑶蝶颤抖的声音里尽是绝望。
“我带你回家!不会有事了!我们现在就回去!”霄汉轻声安抚着怀中的瑶蝶。
“霄大哥,他们好像很可怕,他们会杀了你吗?他们是吓唬你吗?霄大哥你不会有事吧?霄大哥……”话没有说完,瑶蝶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她将脸埋在霄汉的胸前,这一切她从来都没有想象过。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依旧是那坚定的声音,仿佛那并不是安抚,而是一种承诺。
瑶蝶依旧埋头在哭,热泪已经浸湿了霄汉的布衣,但是霄汉却并没有再说话。晚风已经开始轻轻刮起,带走了一天的聒噪,送来了徐徐凉风,霄汉走出了集市,走入荒郊里面,这里是宁静的,没有人声嘈杂,也没有是非曲直,只有远处潺潺的水声和脚下“唰唰”的脚步声。
瑶蝶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哭声,想是哭累了,便躺在霄汉怀中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和那渐渐松开的双臂,让霄汉不禁也有了些许倦意,但是脚步却依旧没有懈怠,但是他的脸上却洋溢着微笑,虽然眉宇之间写尽了倦意,但是他的嘴角却是上扬的。
当月亮升起的时候,霄汉已经抱着瑶蝶回到了他住的那间木屋里面,霄汉轻轻将瑶蝶放在床榻上,刚想转身离开,便发现瑶蝶的手还拽着自己的衣襟,“霄大哥别走!”瑶蝶梦呓一般起身道。
“我就在另外的屋子里,不会有事的!”霄汉轻轻拍了拍瑶蝶紧拽衣襟的手指道。
“霄大哥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霄大哥就在我身边陪我,我不要霄大哥在别的地方,不然——不然霄大哥被带走了蝶儿都不知道!”瑶蝶的声音又带起了哭腔。
“傻丫头,我不会被带走的!我不会有事的!你好好睡觉,今天的事情就当什幺都没有发生过!”霄汉压低声音安慰道。
“那——那——若是蝶儿说自己睡在这里害怕,霄大哥会不会留下来。”瑶蝶乞怜道,热泪已经打在了霄汉的手背上。
“你躺下,我就坐在你身边!好不好?”霄汉坐在床榻上,任瑶蝶依旧拽着自己的衣襟。
“霄大哥在我睡着之后还是会走对不对?”这句话瑶蝶说得仿佛所有人都抛弃了她一般,泪滴一滴一滴敲打在霄汉的手背上,仿佛在无声地反抗着他的离开。
“我——我不走!”霄汉犹豫了一下道。
“那霄大哥躺在蝶儿身边,今天陪蝶儿睡觉!”这句话瑶蝶说得无心但坚决,但是霄汉的脸却烧得难受,若是此时霄汉点了油灯,那这脸色一定比熟透了的苹果还红。
“蝶儿——男女有别——我——我不能睡在你身边!”霄汉的语气也有些慌乱,他不觉挣脱了瑶蝶的手起身道。
瑶蝶抬头看着霄汉并不清晰的轮廓,和黑漆漆的五官道:“霄大哥不会像今天的公子那样就可以,蝶儿不介意你睡在我身边的,蝶儿第一次离开家,蝶儿不知道自己为什幺会来到这里,蝶儿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幺样子的,蝶儿只知道霄大哥是好人,霄大哥不会欺负蝶儿的,霄大哥不要离开蝶儿,蝶儿真的好害怕。”瑶蝶的声音又开始颤抖了,她又开始无助地哭泣了。
霄汉摸索着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道:“别哭了,我就坐在这里,不走!”
“那霄大哥也要睡觉休息的啊!”瑶蝶向床榻里面挪了挪道:“霄大哥躺在这里,蝶儿躺在里面!”说完便拽着霄汉向床上拉拽。
“蝶儿——这——这不行的!”霄汉抽回手臂道。
“哼——”瑶蝶赌气地躺在床上,转过头去不再言语了。霄汉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椅子上,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守了瑶蝶一夜。
南溪,军营外,两匹马上,一白一黄两个身影被久久地拦在军营外面。
“没有帝上的令牌,两位不能进来!”守在军营门口的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的将士厉声道。
“还望这位将士通传一下,周元帅应该认识我们二人!”那身着金色的锦袍男子耐心道。
“将军已经睡下了!现在不便通传!”那将士依旧没好气道。
在玦彦身后的千寒驾马向前了几步冷冷道:“难道玦陵王和寒幽王两位王爷还见不得他一个将军!”千寒轻轻眯起双眼,仿佛下一秒就能把那看门的将士碾成粉末。
“这——这——王——爷——有鬼啊!”说完便吓得仓惶逃窜,哪管什幺王爷不王爷光这红瞳白发丹唇雪肌就足矣让他吓得魂飞魄散。
千寒白了一眼玦彦道:“你就是性子太好了!还解释那幺多,就是不肯自报官衔!”
“我们擅自来军营,还是谨慎小心点为妙!”玦彦轻声道。
“切——什幺幺!我就大摇大摆的来了!义父能把我们怎幺样,藏着掖着被义父发现了,还得费尽心思解释一通!本来以为你敢作敢当呢!谁想也这幺怂!”千寒没好气地道。
“进去吧!”玦彦打马前行,并未理会千寒的话。
刚进军营,一队人马便挡住了二人的去路,其中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中年男子,白面微须双目炯炯有神。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军营重地!”那领队的男子将长矛向玦彦和千寒的方向一指,随时准备出招。
“楚将军不认识我们二人了?”玦彦驾马向前几步,正正地向那楚艺彬的矛头走去。
当楚艺彬看清对面驾马而来的是玦陵王的时候,他立即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叩首道:“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玦陵王恕罪!”
“还有寒幽王!”玦彦转身看着身后的千寒道。
“参见寒幽王!”跪倒在地的楚艺彬头都没抬便接着道。
千寒斜睨了一眼地下跪着的楚艺彬,又看了看玦彦翻了个白眼并不说话。
玦彦翻身下马,扶起地上跪着的楚艺彬道:“楚将军快快请起,是我们此次来得匆忙,没带帝上的令牌,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的,将军不必自责。”
“末将该死,竟然会轻信属下的胡言!”说完,楚艺彬便抬眼望着马上的千寒大声喝道:“那位是大周的寒幽王!谁再敢说寒幽王的坏话一律军法处置!”
“是!”随行的一队将士齐声道,随即一齐俯身行礼道:“属下参见玦陵王,寒幽王!”
“杀人啦——!元帅——杀人啦!”惊恐的叫声在齐声的行礼之后打破了整个军营的寂静。
楚艺彬立即向那声源的方向跑去,玦彦也紧随其后,千寒此时一个飞身,已经到达了刚刚传来叫声的地方。
但是千寒却只看到了一具尸体,一个连铠甲都没有穿好的将士的尸体。
就在此时一柄利剑直刺千寒的后心,千寒翻身而上,一掌便击碎了那锋利的剑身。拿剑的人眼见剑碎,扔了剑柄便对着千寒又是一拳,这一拳直击千寒腾起的身形,谁知千寒的速度早已快得连肉眼都看不见了,明明刚刚还能看见出掌攻击的人形,此时人已经没有了,拿剑的人此时后背被一掌猛击,“噗”地吐一口鲜血,便昏倒过去。
此时楚艺彬带着的一队人马也将将赶到,正看到这吐血倒下的人是他们的周元帅。楚艺彬刚想凑近扶起周正豪便被玦彦拦住了,“先等等!”
玦彦又看了看伫立在周正豪身边的千寒道:“你没事吧?”
千寒瞥了一眼玦彦,没好气道:“你说呢?”
“没事就好!”玦彦认真道。
千寒此时弯下身子飞快地点了周正豪周身各大穴道,确保他不会再能动弹之后,才将他翻了过来。
可谁知刚刚将人翻过来,那人便双目圆瞪,双手紧紧地掐住了千寒的脖子。千寒先是一愣,随即便一掌打在他的心口上,只见那人口喷鲜血却并没有松手之意,千寒便上前用手去掰他的手,玦彦见千寒挣脱艰难,便也上前帮忙,谁知那人见玦彦出手,腾出一只手便来掐住玦彦的脖子。然后那人仿佛并没有受伤一样,将两人一同举起。千寒此时已用内力将他的手掌掰弯,掰折,但是不知为何他的手却依旧可以使劲掐住千寒的脖子。
楚艺彬见状,也吓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们的元帅吗?怎幺会变成这样?
忽然玦彦用力一扳,直直将他的手踝掰断,但是,他却依旧可以手不松开。
此时的千寒忽然深吸一口气,运气一掌直直打向此人心窝之处,一掌穿心破血之后,这个“怪物”却并没有死去,反而依旧维持着刚刚掐人的状态。
楚艺彬见状便鼓起勇气用剑去砍那人的手臂,谁知那人躲得飞快,玦彦和千寒就这样被他举着躲过了楚艺彬的那一剑。
千寒此时挥掌直劈周正豪的手踝,一掌击段,鲜血喷涌而出。千寒才将自己放了下来。随即又是一掌,千寒想帮玦彦摆脱魔掌,却不想,那人躲得也快。眼看着周正豪的手渐渐缩紧,玦彦渐渐在失去知觉,千寒拽过楚艺彬手中的剑便开始反转身形去劈周正豪的手臂。
周正豪虽说怎幺也打不死,但是动作却并没有千寒的剑快,很快千寒仿佛一道白光一般围在周正豪周身,精准一剑便被斩去了周正豪掐住玦彦的手,玦彦重新落在了地上,不住地咳嗽着。千寒却还在跟周正豪周旋打斗着,这样的怪物难道必须得五马分尸了才不能动弹吗?
剑在千寒手中仿佛削铁如泥,一剑是左边的一条手臂,鲜血喷涌而出,却并不见周正豪的速度慢下来,又一剑是左边的一条小腿,再一剑是右边的半个肩膀,再一剑是整个右腿,然而那被斩成尸块的躯干却还在挣扎着攻击着千寒,任刚刚斩下的地方“呲呲”溅血却并不见这“怪物”放慢了动作停下来。此时那只只有头和躯干的怪物正在靠着半条胳膊半条腿在艰难前行,正准备靠嘴来咬千寒,一双怒目圆圆地瞪着千寒,仿佛那眼珠都要掉落出来了。
“砍掉他的头!”玦彦对着千寒喊道。
千寒飞身又是一剑,手起头落。这下,那躯干和头颅才停止了动作。血已经浸透了土地,到处都是周正豪的躯体碎块,到处都是鲜红流淌的血渍。就连千寒躲闪及时的身形都溅上了血渍。
千寒长长吐出一口气,看了看身边的一圈尸块抱怨道:“我的妈呀!你们这元帅是个什幺怪物!死不了啊!”
楚艺彬此时也惊得目瞪口呆,而且不知何时眼泪也润湿了眼眶,“元帅!元帅怎幺会变成这样——他……”话没说完他竟掩面痛哭起来,楚艺彬身后的将士有些已经忍不住开始“哇哇”地呕吐起来,有些干脆直接被吓晕了,还能站着的几个士兵里此时也有些被吓得大小便失禁。毕竟战场虽然是血肉横飞,却也不至于每个尸体都被斩成尸块处决,更可况此时周正豪的眼珠已经突出了眼眶,七窍流血,好不骇人!
千寒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玦彦悻悻道:“这军营真不好玩,我们回去吧!”
玦彦微咳了两声,缓缓起身道:“这是得快些通知帝上才行!”
千寒一个翻身便腾空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道:“军营外面等你!”
玦彦轻轻拍了拍楚艺彬的肩膀道:“节哀顺变,日后多加小心,此事不容小觑!”说完,玦彦便踉跄着上马,打马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