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这句问话还没有说出口呢,我感到一双冰冷的手在我的额头处碰了碰,然后听到了我的这一声呼唤就犹如冷电一样迅速地缩回了手,我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好了,终于退烧了,不用心焦,赵擎天好好地在当他的王爷好好的活着呢。”
真是个如同天籁一样的声音。
我的喉咙里干得象火在烧一样,昏昏沉沉的,我是病了还是厣着了,那个声音却是刘义道的那样优雅冷峭的声调,里面有许多我能听出来的无奈和自嘲却有更多浓浓的关心,这一世我终是要负了他的了。
原来穿越容易反穿越难啊,那个什么韬光法师据林婉儿说来也不过是个西贝货,找来也是全无用处的,终究我还是要在这个泥沼里勾勾缠缠的,何况心里还是舍不下他啊,赵擎天你什么时候在我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的?
趁我没有留意,在不经意想就生根发芽了,然后根须的牵绊着怎么也理不清楚了,一颗泪湿湿地划下,带来凉凉的自我怜悯一样的情绪,我咽了一下唾沬,然后听到是碗勺相撞的声音。
有人轻柔地抬起我的头来,调整好头的角度在我的背后垫上个软软的物事一勺热热的苦苦的东西就塞到了我的嘴里,容不得我说不字,一根冰凉的手指在我的颊边某处点了一下,于是我便一口一口地咽下那堪比黄连的苦水。
头脑却清醒了,我睁开眼看到的是刘义道那张脸,万年冰山一样的冷,不过眼睛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温柔:“都过去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你就不要多想了。”
苍白无力的劝慰,这家伙几时是劝慰过别人的,没想到他还有话讲:“等你身体好点,我们就出城吧,然后我就去找他,说不定他会答应跟你走的。”他口里的那个他,我与刘义道两人是心照不宣,赵擎天啊,他已经这么接近权力的顶峰了,他会跟我们走吗?
我表示怀疑,女人在男人的心里,甚至是爱情亲情友情在男人的心里往往都比不上权势的魅力,不是说过大丈夫不能一日无权吗?
我向刘义道摇摇头,哑声说:“请你别去找他好不好?我不想以后他后悔。”我不想以后有个人在我的耳边常常的提醒我,他为了我如何又如何,我让他失去了什么又什么,我不想看到他后悔时阴郁的眼神,不是大女人的骄傲啊。
“我不光是为了你,还是为了这个梦泽国,我手里的线报说,近段时间来赵云霄与西边几个游牧民族的头目书信往来得频繁,甚至那些人还多次遣了使者来天水与赵云霄接洽,我怀疑赵云霄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会向外借兵。”
“向外借兵?!”借来容易还出去就难了,这可不是借米借钱,搞不好这些是非常容易亡国来种的,还是自己国家的皇帝引来的祸水,我的脸色变了。
极慢地说:“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怎么能不知道呢,赵云霄可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
刘义道冷笑道:“他为了与赵擎天抗衡还真的是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要了。”刘义道在这个时候是认同自己的皇族血统的吧。
心是沉的,耳听得刘义道在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认为我们还是要不与赵擎天联系吗?劝劝他也好,是不是。”
劝吗?如果是铁石一样的心,劝又怎能劝得住,我住了口,心里一片的茫然,说不定在他的心里还会嫌我鸡婆呢,不过梦泽国所有的居民,将士们不能因为他们兄弟的反目就此有义务送命当炮灰吧。
苦涩涩的药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连心也苦得麻木了,他会听劝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赵擎天是个极固执的人,有时候越不能做到他偏会越做,典型的山东骡子脾气,又臭又硬,这次他会顾及民族大义吗?
想不到连刘义道这样的人心里冷冷的都会有江山人民在心里,他也应该有吧,何必让千千万万的人为了一已私利倒下呢,帝王一怒血流成河,赵擎天会不会说,一将功成万骨枯,百年后谁都会死,快意恩仇才是最要紧的,反而是我们看不开呢。
我不知道。
一连二十几日我都是闷闷不乐的,食滋味的生意更好了,不能让我高兴,两条街外长乐侯府的瓦砾堆也让人清理得差不多了,消去了痕迹还是不能让我心里的疙瘩过去,刘义道现在见了我总是以礼自持,再也没有突兀的表白这些,还是不能让我顺心。
我腻腻歪歪的,要死不活地地,行尸走肉地活着,该干嘛都干嘛去,但以前的活力和笑容不知丢在那个地方发霉去了。
我没有问刘义道去找赵擎天的结果,他也没有说,不过这些天来他也总是来来去去地奔忙,行踪诡秘得很,杀手的生活就是如此吧。
估计这些日子以来,刘义道是一定去找过赵擎天的,让他分说了利害,想来赵擎天是不听的,他现在是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就可登位了,百姓军民什么的再搭上我都不会有什么分量,刘义道不跟我说,也不过是不想让我伤心罢了。
我不伤心,母亲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过他的选择里没有我罢了,女人在男人的心里一向都是可以放弃我牺牲的,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不抱任何希望的知道。
我不伤心,有什么可以伤心的,现在这样下去,我有双手能挣钱养活自己,再加上我从明王府里带出来的“赡养费”,即使刘义道与我分开了,我还是能过得很好。
我有聪明的头脑,还有健康的身体,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我不伤心,虽然时常心里空落落的,不过会习惯的,谁都能离了谁,谁离了谁都能活得下去。
第1卷 第173章
真的是谁都能离了谁的,对于一个世界而言,一个人实在是渺小,偏偏人自己还认为自己伟大得紧,直是荒唐可笑。
时间平淡无波地行进下去,不紧不慢,它总是有它既定的轨迹,不会因人的心思,为改变而改变。
刘义道开始对我说要离京了,因为不久天水这座历史悠久的都城一定会很乱,我们不管怎么地也应该避开风暴的中心。
宁作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我们还好,总有些自保之力,而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也就只有在乱世时逃避这一条路了,还得是有些钱的老百姓才能如此,否则就是讨饭也凑不出所需的盘缠来。
我消极地听着,完全没有太往心里去,心里无可无不可的,但每天两次地站在微开的窗前看赵擎天在马背上的身影后,直到他已经远去很久了,我总还是在窗前呆得更久,也没什么书上说的什么千回百转的念头。
我只是看着,看着,心下一片惨然。
刘义道已经不说什么我要跟他我们将会怎样怎样了,他又将会怎样怎样地对待我了,我这样阴郁的大骨头,估计他现在发现他是啃不下去的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觉得他似乎渐渐地接受了我与他总是错的地方遇上了错的人这样的事实了,这让我很松了一口气。
心里阴郁无比,却无发泄处,我自己都感到心里一口莫名的憋屈之心,不上不下地哽在喉间,却找不到可以宣泄之地。
赵擎天,不行,隔得这么远,他知道我是那颗葱蒜?刘义道,不行,他不是我能掌控或者是亲密到这个份上的人,食滋味里的人,我是再不敢招惹了,都是些成了精的杀手,我头上的脑袋我还想着多留两年呢。
这时候却出了一件让我想不到的事情,让我的郁结有些消散。
这说的是,这些天来总有一个漂亮的小姐带着她的圆脸的伶俐的小丫头片子每天从早晨我们食滋味一开店的时候,就开始来这里坐一间正对着我们楼上食滋味内部的“员工”们住宿的雅间。
那个小姐极美,长长的柳叶眉毛斜飞入鬓,大眼睛总是湿漉漉地含着烟带着水,小巧的鼻子,红艳艳的小嘴,腰身窈窕,走路如风拂杨柳……
这让渐渐留心上她的我,在心里暗暗地贺一声彩,好一个中国古典的美人。
我注意到这美人是因为刘义道而来的,她在这食滋味守候着守候着就为的是每天能看刘义道那么的一眼,因为每天早晨、正午、傍晚时分,刘义道会下得楼来吃饭。
而此时,那姑娘的脸上就象突然焕发出了光彩一样,精神头一下子就来了,身姿也坐得笔挺了,她总是含情脉脉地盯着那个修长的身影,眼睛里直柔到能滴出水来……
好香艳好暧昧好让人羡慕的一幕啊,美人目注处,花开水云间,怎不让一个正常的正当年的男性心花片片地开啊,我也高兴啊,原来我们刘义道同志的春天来到了。
两个人男的俊女的俏要站在一处绝对的绝对是一对璧人,哈哈,他们要是能玉成其好事,生个小孩还不知道能漂亮到什么份上去了呢,我有些流着口水地想。
但我回头看到了男主角的神情就不敢说是春天来了,我只能心酸地说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这就是是个安慰安慰自己被冻伤的小心肝的词了。
店里的异常刘义道不可能没有看出来,他是个了不得的杀手,而据说杀手们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是极为注意的,观察力也相当强,当然这对于他们而言,可是保命的事,能不小心在意吗?
不过他却没有说过什么,只是那张脸板得跟个万年的冰山只有得一拚,看来这个姑娘的青眛,却只是让他怒火心中藏,害得我们这些人说话行事都得小心翼翼的,这些天来是谁也不敢惹他冒火,我们谁都不敢当这个炮灰。
据说,刘义道同志发火是很吓人的,是店里那几个知道他过往的大厨说的,自然我也不敢为了好奇心去捊虎须。
本来这日子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过下去也好啊。
不过有一天那个姑娘却让身边的小丫头来请我上前去陪她叙话,叙什么话啊,我就知道这是挂羊头卖狗肉,不过就是想打听打听刘义道的事嘛。
我这个人,最是好说话了,再加上心里还有强烈的想将刘义道推销出去的念头在作祟,自然是有问必答了。
譬如:没娶亲,没未婚妻,上无老要养,下无小要抚,没恶习(不知道杀人算不算),有正当职业——饭店的老板(杀手的头是兼职,她没问这可不能怪我隐瞒,呵呵)……
一通了解后,那姑娘看向刘义道消失的楼道,眼睛都闪出了两颗心形,问清楚我是刘义道的“妹子”后,那姑娘赖死赖活地非要与我结拜,让我暗赞一声聪明,想要达成目标,必须先得靠拢目标身边的人,以后她要是想刘义道了,只要说是来看我,这岂不是个很拿得出手的理由?!
既然结拜了,我们也就互相通了名姓,我有些羞愧毕竟我说的是个黄十娘的假名,而那姑娘叫姚悠然,却是梦泽国数一数二的巨商大贾姚之行的独女,自小是当儿子养的,所以性格也就有些爽朗大方与一般的姑娘大不同。
今年这姑娘已经二十岁了,双十的年华在这个时代算是老姑娘了,她一眼就瞅上了刘义道,标准的一见钟情,这也是帅哥美女互相吸引的力量所致,而且在我技艺的问询下,她有着不怕苦不怕累坚持着也想追上帅哥归的决心。
我觉得这姑娘不错,很对我的胃口,前卫大胆有头脑懂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努力争取,配得上刘义道,就不知道这个刘义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推波助澜这些事我是要干的。
所以就在我们结拜的当天,晚上我就邀她与我们一起吃饭,七个人满满地围了一桌(四个大厨,刘义道、我、姚悠然),我介绍道:“这是我刚结拜的妹子姚悠然小姐,这是我结拜大哥刘义道,你们现在都是我的亲人了,可得多亲近亲近。”
还没等到我介绍这四位大厨呢,瞬时间那四位已经睁大了眼,左看看右看看,刘义道的脸青得要滴下绿漆来了。
当下只闻碗筷声,不闻细语声,看到刘义道一脸要杀人的表情,我勉强地介绍完那那四个大厨后,那四个人向着姚悠然点点头,三下五除二,有志一同地首先给自己拈了快冒出碗来的菜后,一个两个地找着个破烂的理由就溜走了。
就剩下我们三人大小眼,刘义道谁也不盯,那白白的如玉的面孔突然地与锅底可以相提并论了。
我怀疑他根本没有吃出饭菜的味道,身边的冷冽的气氛越扩越大,初秋的燠热居然在他的身边咧开了道缝拐了一个弯,这家伙就不能有一点点一咪咪的绅士风度,好歹这姚悠然可是水当当的大美女一枚啊。
我的心里也不是不打鼓的,毕竟前辈子我还是很讨厌媒人这个行当的人的,我也多次受过她们的荼毒,现在自己也成为她们中的一员,心里不是不羞愧的,不过他们真的很相配嘛,让相配的人能够最终成为眷属,也算是玉成了一桩美事,我也算是修成了功德无量,是不是。
所以我也就硬着头皮,一脸僵笑地坐在那里,给姚悠然指点着盘子里的菜:“这个是鸡肉,白斩鸡,你尝尝。”
“喏,这个是黄瓜皮蛋汤,你喝一碗。”
“这个,是豆瓣鱼,食滋味的招牌菜,你一定要尝一点啊。”
……
然后看到刘义道如冷电的目光,我马上马屁地讨好:“大哥,我给你添饭。”
“不吃了,吃不下。”牙缝里挤出的声音。
我假装不懂:“那就喝碗汤好不好?虽说只是小菜汤,可也是小妹精心烹制的,赏个面子好不好?”
我白痴一样的笑,嘴角都僵了,高高在上的刘大爷,终于将碗递了过来,赶紧地以小李子牵过慈禧太后的玉手一样的恭敬的态度勺汤,双手捧上奉回给碗主人。
“姚小姐,那里人啊?”刘老爷一边喝汤一边问,这一发声直是惊得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家伙别不是想杀人来那个口吧,不,就算是灭那个缘吧,对这个绝对用剑比用嘴伶俐的家伙手下,杀个把人,不跟蹍死个蚂蚁没太大的差异吧。
我这不是害人吗,我心目中的受害者,却高兴得脸上满是红霞飞,眼睛都特别地灿亮了起来。
“小女子就是天水的人士,家住在城里东水井胡同,数过去第二间的红漆门,就是我家,改天请大哥与姐姐到我家里小坐一番,不知道大哥肯不肯赏脸。”
唉,不但将自己是那里的人,还连自己住的地方都老老实实地说出来了,这倒好,刘义道要是要下手的话,岂不是更方便了。
于是我赶紧地说:“可能最近我们都没有时候和机会去的,妹子,这事以后再说好吗?”算了这个媒人我不当了,别怎么死了人我还不知道,当个害人精就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