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象是傻了一样,我抖着手,回过头去瞪视着说话的那一桌人,那是几个商人模样的人,他们的话有几分真实可信?
见着我瞪视,他们也不理会,以为我不过是这个小地方无知无识的一个妇人罢了,邻近桌上有一个人更是得意洋洋地说:“你们离京得早吧,不知道明王爷的遗体已经找到了,可怜哪,摔得那是血肉模糊啊,听说去找他遗体的他的亲兵们全都哭了呢。”
有人疑问了:“都摔得血肉模糊了,那还怎么让人辩出那是王爷的呢?”
“傻瓜,王爷穿的衣裳能给普通人一样吗?王爷身上还贴身佩着皇室人员的表记呢,好象是什么玉似的,能认错吗,都下殓收拾好了,我们离京也一个月了吧,这会子应该早就葬了。”
……
死了、葬了,事情怎么偏偏就这样了,是赵云霄下的黑手一定是他,为什么擎天就死了呢,一下子就葬了呢,为什么这些天来我一直过得这样的平静,心里面没有半分的感觉呢,是爱得不够深吧。
他死的消息,我还要这样通过别人的嘴来传到我的耳朵里,岂不是我们相爱的一个讽刺,呵,太可笑了吧。
一定是这样的,爱他还千方百计的想离开他,能说爱得深吗?我这样的出逃,不过是想给我自己的自由找一个借口罢了。
“啊-,啊-,啊-。”我狂叫起来,象哀伤的失云伴侣的孤狼在月夜里的嚎叫,满是失意我孤寂的味道,我冲出酒铺去,也不管那葫芦酒和酒铺里的人诧异的眼神了,后面有人说:“这妇人失心疯了。”
“怎么让这样的疯子也来赶集呢,她家里的人呢?”
“可怜哪,这么年青青的。”
……
我充耳不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赵擎天死了,我要到京里去,我要回天水去,我要回去,他摔下的山崖看看,我要见他最后一面,我要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我继续向前向着我认为的京城的方向奔跑着,奔跑着,心一下子象要炸开了一样,胀得难受,痛得绞痛,只有两个字如同连环炸雷一样的在我的耳边反复回响着。
死了,死了,死了……
这两个字反复地揪扯着我的疼痛的神经,让那痛感渐次地麻木起来,不一定是真的,这些人认不准的,只有我只有我知道那尸体是不是真的,赵擎天不会死的,那个一脸痞痞的笑容的男子。
第1卷 第179章
他怎么可能死呢,成年后的他成长为一座崴峨的大山沉静地一样站在我的身后,让我依靠并敞开他的怀抱完全地接纳着我,一任我的悍恶、与众不同、身份卑微、容貌不好、身材不佳,连后来我的子息艰难,这个时代人作为一个强势的男人最看重的一点。
他都淡然处之,一心的包容我接纳我爱我宠溺我,当我象个女皇一样的待,连我的无理取闹,他都尽量容之。
赵擎天怎么会死了呢,我死了他都不应该死的,他这样一个常常一脸痞痞笑容的男人,不是都说祸害要活一千年的吗?这一定不是真的,是别有用心的人散发出来的谣言,我一定要去揭穿它。
我奔跑着,向着京城的方向,仿佛就这样的可以一直跑到那里去,仿佛前面不远处就可以看到那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挑着眉毛站在那里向我伸出了双手。
没有细想,我这样的是跑着回去吗?我的身上并没有足够的盘缠,甚至我还没有带一件换洗的衣裳,不重要的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要看到他,只须一眼,让这些谎言都随风去吧,然后我再悄悄地回来。
一只有力的手象铁钳一样的拉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活象有一座山的压力一样压上了我的肩头,阻住了我的脚步,旁边有人在惊叫闪避,见我们停下来后,然后就哗啦啦地就在我们的身边围了个圈,饶有兴趣地看着。
我愣愣地回过头来,看到的是常先生那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哦,这个人原本是与我一起来到这里的,我忘了,我应该叫上他一道回京的。
我刚想张嘴,就听得他用极低的只有我能听见的语声说:“你想死吗?你现在这样完全是找死知不知道?”他咬牙切齿的。
我想死,能让人将我与赵擎天葬在一处吗?我这是在找死吗?如果赵擎天已经死了,我还留在这个时空干什么,我还活着干什么?
脸上没有一滴泪,只有压抑的疯狂,我像极了一个疯子,我向着他狞笑:“让我走,我要回京,我要去看他,他们都说他死了,我不相信。”我坚决地摇头。
我有无庸置疑的坚决,他却更是坚决地不放开手,我不要人阻止我,我下的决心是遇神杀神,遇佛灭佛,因此当下我就用另一只手向他的脸上挥去,他用一只手就抓住了我的两只手,我的那一点力量在他的面前是毫无挣扎的悬念的。
心里的惶惑和愤怒(这愤怒完全是针对我自己个人的,我怎么能对赵擎天这样的混呢,只有人死了才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让我失控地尖叫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京去,我要到天水去,他死了,他死了,你知道吗?他再也不会对我笑了,他再也不会对我说话了……”
我的嘴里乱嚷着,虽然手被抓住了,但还可以动脚啊,我直踢、侧踹、斜勾、膝顶、头撞什么招式都使了出来,我拚命地挣扎着动作着,好象越用力就能摆脱掉这样的死别的命运似的。
“这许安氏怎么就疯了呢,昨儿还是好好的呢。”说这话的是同一个村的吧,因为认识我们这两个场中的人他们蛮有点兴奋的意思。
“许二牛,要不要我们给你搭把手。”这些人挤在前面问。
“不用。”常先生简短的答说。
于是那些人只有在旁边悄悄地议论说:“可怜哪,年青青的怎么就疯了呢,还不是当初没有给安家留下个一男半女的,要是有个一男半女的守着,那里会疯啊。”
是啊,我为什么偏巧就子息艰难呢,要是有个象他的孩子该有多好啊,苏宁儿,那赵云霄会不会斩草除根呢?这是很有可能的啊。
“前几天,我就看出她不对了,一个人站在山坡上望了好久的云啊,也不知道那云有什么好看的。”这些人还未卜先知了。
头昏、头痛,心痛,心绞痛,常先生应该是在我的颈后处斜切了一下吧,当下我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醒来里一看,我们已经回到了李家村我们独居的小院子里,常先生正在冷着脸赶那些簇拥在我们的院门口和房门口的那些看热闹的人呢。
我听得他关上院门和房门走进来的声音,我望着他,严正地声明说:“你关不住我的,我要到天水去,你也没有权力关我。”
他嘿嘿地鄙视着我冷笑道:“你以为我喜欢管你?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要不是公子吩咐,你就是死在我的面前我也绝不会张你一眼的。”
“那就太好了,你看不来我,自然我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好映象,所以现在你也不要来管我了,你就跟刘大哥说,我是自己跑了的,何况现在就是刘大哥在这里,他也一定会让我回去的。”我斜眼看他,一副主意已经拿定在心中的模样。
“公子也不知是那里不对,失心疯了,居然看上了你这样的女人,要样貌没样貌,要品行没品行,眼瞅着我们公子这样的重情重义的人不要,居然要去喜欢什么赵擎天,喜欢赵擎天也就是了,偏偏又要装模作样地逃跑,跑了还不说,现在又装成情深意重的样子,要回去,你这个女人早就疯了。”他指控我。
憋了这么久,难得这么的直白,也不怕憋屈坏了他。
我自己的想法和心理,这常先生一介古人他怎么会懂,他怎么会明白,何况现在也不是剖白这些的时候,我木着一张脸盯着他。
我说:“你管我疯不疯,反正我现在就要回天水去,立即、马上,我才不管你同不同意呢。”
他嘿嘿地冷笑说:“回天水去,回京城去,女人,你能做什么?你能拿把剑跑到金銮殿去将赵云霄杀了?还是能将赵擎天的尸首劫出天水去?还是能将赵擎天的女人孩子什么的带出来?”
是啊,我能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我拿把剑,就算是我拥有刘义道的武功我都是近不了赵云霄的身的,欧阳守业的例子在前面,血淋淋的。
现代人也不会将尸首看得太重,失去灵魂的肉体,与鸡、鸭、鱼、牛……这些相比又有好大的区别,我去巴巴的看看,甚至我去刨坟挖地地惊动这些干什么。
至于苏宁儿她们,我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们是永远永远不可能跟我走的。
我馁然地坐在床上,一时不言不动,心里象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只觉得悲从中来,眼睛里热哄哄的,头痛得象要裂开一样,却没有半滴眼泪。
我想起了长乐侯府里的那把火,那个吹箫的白衣男人,他也是因为这样的无可奈何而去的吧,我想到那些跟随在火里的那些铁血的侍卫,即使火焰舔上了他们的身躯,他们也不曾发出一声痛哼,他们心里的无奈和苦痛,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知道。
那是一种完全描绘不出来的失望,深沉得能超越生死。
“你出去吧,我要好好的想一想。”他问倒了我,一时之间我不知道我能如何地何去何从,自杀这个词开始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确实有些不想活了,我活下来干什么?那个男人他需要我吗?
我不知道,我盯着房梁发怔,“你是不是想自杀啊?”常先生讥嘲地询问。
“我想不想死,关你什么事啊?”现在我非常的不喜欢他,尤其是他这张严肃的长脸,已经是杀手了偏还以为自己坐正了封建的卫道士的位置呢,不过我却没有力气和心情来与他争辩。
“你要死就去死吧,不过公子快回来了,大概有个两三天的路吧,我想你既然连死都不怕了,也就不怕与公子分说分说一下你的心情之类的吧,说明白些,别老拖着我的家公子,现在别因为你的男人死了,就想到我家公子的好就巴上来了。”
我用目光凌迟他,怎么这家伙这样的可恶啊,我是这样的人吗。
不过可惜的是在他的眼里,我就是这种人似的,“公子这次可是因为你的事受了伤的,没半点内疚吗?你这个女人。”他继续地数落着我。
原来男人中也是有唠叨的,想不到这常先生平时里一副言语不多的样子,这个时候却活象所有的话都集攒到了一处似的。
我此刻也没有尊老敬贤的心态了,“出去。”如果我的武功比他高的话,我是一定会把他揪出去的,刘义道负伤又关我什么事啊,他是要去找钱找银子来生活,现在我本就不想再依靠着他了,我也没想着他的银两啊,这样受伤也赖我,也太过份了点吧。
当然,我也并不是那么的忘恩负义,刘义道受了伤我心里也不好受啊,不过刘义道不过是受伤,而赵擎天呢,却是死了,死了,生与死之间的距离能相提并论吗?
我恨。
第1卷 第181章
“女人,就是遇不得事,一遇上了事,肯定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也就公子爷会惯着你,还是老头子好啊,一辈子不近女人,也落得心静。”常先生完全是气死人不偿命。
一步三摇地回他自己屋去了,他倒是出气了,将这些日子不得不与我在一起不得不保护着我的窝囊气一下子抵消得个干净。
我并没有大在意他所说的话,我不是女权主意者,我只是心伤,那个如猎豹一样的敏捷一样优美的身影,是真的真的看不到了吗?已经有些日子了吧,为什么连梦都没有一个?
夜沉沉静静地安静,我却思潮如水,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睡了良久,身上到处却都是凉的冷的冰的,反反复复地翻身侧转,只觉得夜沉静得可怕,但思却绪热闹喧嚣得嚣张。
我睡不着,任谁碰上这样的事也睡不着吧,握紧了拳头,却没有可使力处,不知道该向着那里挥出去,耳边老有一个声音,赵擎天的声音: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不停的说,叫嚣得我头痛。
这八个字是我与他成亲的时候,他对我说的,当时我就是一活尸首,僵硬地躺在他的怀里,我永远记得在新房里,铺天盖地的红色的映衬下,他着一身鲜艳的新郎的大红衣袍,领口、袖口用金线绣出喜鹊闹梅和百子千孙的图案。
在红色烛光的映照下,他英俊漂亮得我无法用言语形容。
当时他温柔地看着我,眼光里似乎柔得能滴出水来,我能看到能感受并也受到了感动,却发不出一个字一个音做不出一个表情来表达我的心情,那样深沉炽热的爱会被吗?那世间还有什么不可能变?
没说的,赵擎天从来没有以自己的意志作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来,实打实地说,曾经的海誓山盟是我背叛了,我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他的誓言诺言和真心,有时候即使是感动了,心底也只会柔软那么一会儿,很快又刚硬如初。
我还自诩为新朝代的人类吗?连一个古人都比我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