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皇城之外

皇城之外_分节阅读_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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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得很对。”楚荆卿笑道,“我只是……太过焦虑了。”

    “正常。”姚枂岚放下手指,“成了亲之后,可不能再和现在一样了哦,荆卿。”

    “嘛,”楚荆卿道,“虽然我很感谢你,但是能不能麻烦你收起你那慈母一般的目光?看得我瘆得慌。”

    姚枂岚只当没听见,道:“我想想,那就下个月挑一吉日来办如何?这样我也能在走之前看到你们的婚宴了。虽然无论如何都不能参加。”

    “为什么?”楚荆卿急了,“谁说你不能参加?”

    “你冷静点。”姚枂岚拉住他,“现在整个华涂都恨我,你的婚宴一定会有很多华涂的城民来参加,你说我在的话,会怎么样?”

    “可是,”楚荆卿仿佛不好意思开口,语速极慢,声音极小,“你不在,厉王爷也不在,婚宴对我来说就是不完整的。”

    约莫是八年前,姚枂岚在铜雀楼里遇到了正在偷喝楼内藏酒的楚荆卿。

    “这么喜欢喝酒的话,不如跟我走吧。我们那里的酒,可比这里的好喝。”

    那是改变了楚荆卿命运的一天。若不是姚枂岚将他引荐给了北千翎,他便无法学会武功,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这两人,一人大他五岁,一人大他八岁,于他,是父兄一般的存在。

    自己成亲,怎么能两人都不在呢?

    难得听他撒一次娇,姚枂岚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那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日子,我可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搞砸了。”

    “而且,我说不参加,只是不在大众面前露面而已。”姚枂岚狡黠地闭起一边眼睛,“你还是能在那天找到我的。”

    ☆、第31章 卜情

    “呜哇。”

    当景君奚站在楚家新宅面前时,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有人在自己的家里全布置上红色的东西?且不说正堂里贴了个大红色的“囍”,屋顶的横梁挂上了红色的吊饰,桌子、椅子上也全都铺满了红色的绢丝布,甚至连好好的墙上也沾上了艳艳的红。

    “红色,在传统中寓意为喜气吉祥。”景眳朔解释道,“你这般吃惊,是因为首次见到婚宴?”

    “勉勉强强算是吧。”景君奚目不转睛地看着家仆摆上金色的烛台、红色的烛。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勉勉强强算是是怎么一回事?景眳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景君奚,你还真是越来越像姚枂岚了。”

    本想把他培养成一谦谦君子,他却奔驰着朝着嘴贱的荒原而去,而且一去不复返了。

    “像他不好吗?”景君奚理直气壮,“姚公子那么聪明,医术高明,箭术精准,待人又好,我要是真的像他我谢天谢地来不及呢。”

    “呵呵。”一阵笑声传来,说不清是褒义还是贬义。楚荆卿从房里走出来,对着景眳朔行了个礼:“王爷。”

    景眳朔作了个揖作为回礼:“楚公子。”

    “嫁衣就在那边的台子上。”楚荆卿道,“姚枂岚说您不想见他,所以就到市集上溜达去了,顺便感受一下风土民情。”

    由于要帮楚荆卿置办婚宴,巡查华涂城的重任就落在了景眳朔头上。好在华涂城在厉王治下,又因为出过岔子而格外受到重视,景眳朔在走访途中也没遇上什么事。

    景眳朔拿过装嫁衣的红木盒子,看也不看,就递给了景君奚:“我不想见他?”

    景君奚自作主张地打开了盒子:“哇,好漂亮的嫁衣!”

    柔软的红色布料上,以金色的丝绸绣出了牡丹的图样,枝枝叶叶,细腻至极,栩栩如生。盒子里不仅有嫁衣,还有一顶翡翠玉冠,其上雕以祥云之纹,寥寥数笔,竟显出了一派吉祥富贵的繁荣之意。

    景君奚想象了一下北千晗穿上嫁衣、戴着玉冠的模样,呢喃道:“难怪皇——我是说额娘——说,新娘子总是最漂亮的。”

    楚荆卿和景眳朔一齐垂眼看他。楚荆卿正想自吹自擂一番,便听得景君奚接着道:“呀呀,姚公子果然很有钱啊。”

    “.…..”

    “.…..”

    两人不约而同地决定无视景君奚。

    察觉到了景眳朔隐忍的怒意和苦涩,楚荆卿对他深深低下头:“那日,在市井上,他是为了我才那么做的。您可千万别怪他,要怪就怪我吧。都是因为我太无能了,总是需要依靠他和厉王爷的力量。”

    景眳朔许久不答话,楚荆卿等了许久都没有反应,又不得不直起身子看他。

    景眳朔这才开口:“你知道就好。日后,你可是要凭一己之力照顾千晗的,可别让我后悔帮了你这一次。”

    “是。”楚荆卿道。

    景眳朔转身欲离去,楚荆卿却叫住了他:“王爷,虽然这事与我无关,但还请您容我打探一下。您可是真的对姚枂岚有意?”

    景眳朔侧过头,爽快地回答道:“我对他,可不是‘有意’二字便能形容的。”

    “为什么?”楚荆卿追问,“他做了什么值得您心动的事吗?”

    “谁知道呢。”景眳朔抬起头,遥望着头顶的一片青空。白云苍狗,那夜空被火光染红的事,还仿若是昨日发生的。

    “说不清、道不明的才是情吧。”

    “若是如此,”楚荆卿道,“我就帮王爷一把。”

    “帮?”瑞凤眼中闪过寒光,“我可不需要任何人帮。无意便是无意,我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扭曲了他的意志。爱他,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无关。”

    他再次抽身欲走,楚荆卿幽然道:“姚枂岚对您是何种感情我不知道,但是他对您,绝不是无心的。”

    景眳朔猛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如何,要不要听信一个与他相处了八年的人呢?”楚荆卿道,“我帮您,并无他意。我只是觉得,虽然被血海深仇蒙蔽了双眼,但那家伙本质上,就是一个温柔的笨蛋。会这样拼上性命帮别人的人除了他,也是没谁了。”

    “换言之,我真正想帮的,是他而不是您。”楚荆卿把手搭在断臂上,“现在的他,一遇上与家仇有关的事就会失去冷静。这样子,若是直面上‘那位大人’,他绝不可能生还。”

    景眳朔眼睛一眯:“‘那位大人’,指的可是当朝皇后?”

    楚荆卿摇摇头道:“这我可不能说。到他想说的时候,他自会亲口告诉您。您提前知道,除了加深二人间的隔阂还有什么?”

    “如果可以的,希望您可以拯救他。”楚荆卿道,“这是我和厉王爷做不到的事。”

    “.…..”景眳朔叹了口气,“君奚,你先骑绝尘回去,把嫁衣交给千晗。那丫头多半等得不耐烦了。”

    待到景君奚依言去了,景眳朔才道:“说吧,你打算怎么帮我?”

    楚荆卿奇道:“怎么,觉得接下来的话题少儿不宜吗?”

    “并不。你刚没看到吗,”景眳朔冷笑道,“景君奚可是姚姚忠实的小跟班。吃里扒外,迟早有一天我要收拾了他。”

    楚荆卿一笑,进入正题:“那日,王爷可是抱住了姚枂岚,而他并没有反抗?”

    景眳朔简短道:“嗯。”

    楚荆卿笑意更深:“那么,除了那一次之外,也还有过王爷主动触碰姚枂岚,而他没什么异样,对吗?”

    景眳朔想了想,忽然双颊充血,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嗯。”

    “.…..”

    是他想多了吗?还是自己问了什么不好的问题?这娇羞小娘子真的还是那个瑾渊王吗?

    楚荆卿干咳一声,道:“总之,由于经历的问题,姚枂岚对谁戒心都很重,其他人,哪怕是我,想像你这样触碰他是绝不可能的。他对你没什么防备心,说明了你对他很特别,他也很信赖你。”

    “我不敢说这是哪一种感情,不过王爷你要努力一下的话,也未尝不可发展到你想要的那种关系。”楚荆卿接着道,“不过我想厉王爷应该除外吧。”

    看景眳朔一脸想相信、又不能相信的表情,楚荆卿无奈道:“王爷若是不信,就在婚宴的前夜到这里来吧。注意别让姚枂岚注意到你。”

    “希望我不会被姚枂岚杀了。”楚荆卿心道,果然是有借必有还吗。

    婚宴的筹备在姚枂岚的策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楚荆卿是盼星星、盼月亮般地盼,终于到了成亲的前一天晚上。

    楚荆卿即将为人夫,又惦记着答应了景眳朔的事,难免有些紧张。姚枂岚只当他是为了明日的成亲仪式而紧张,很贴心地搬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到庭院里,又把一壶酒摆到了桌面上。

    “姚枂岚,”楚荆卿在他对面坐下,“你当我是酒仙吗?明日大婚,你今晚还让我喝酒?”

    姚枂岚给他斟上一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明天没机会和你喝了嘛。这酒不烈,喝两口正好调和你的紧张。”

    “我才不紧张。”话虽这么说,楚荆卿还是喝下了那杯酒。

    酒果然不烈,但是却十分香醇,入了肺腑之中,甘甜而柔暖。

    “秋露白?”

    姚枂岚摇摇头:“金茎露。”

    “哦。”楚荆卿怀念地道,“你初遇我时我偷的也是金茎露来着。”

    姚枂岚举起了酒杯:“荆卿,我提前恭喜你大婚。祝你与北千晗公主百年好合,早得贵子。”

    “谢谢。”楚荆卿与他干了一杯。

    “姚枂岚,”夜风习习,楚荆卿以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这个带了他八年的人,“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你是这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