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浅急得抓耳挠腮,但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不由抓着自己身边的沈默,道:“你快劝劝他啊!”
被点了名的沈默先安抚好任浅,然后抬起头来,一张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淡漠的脸,对上了贺易行的视线。
沈默顺着任浅的话,对贺易行道:“贺大侠没有必要牺牲自己,这般行事,令吾辈心中有愧。”
贺易行看了眼沈默,叹了口气:“若是沈大侠觉着心中有愧,还请沈大侠答应贺某一件事。”
沈默眼皮一跳,顿了顿,不等他说话,任浅就急忙道:“答应答应答应!别说一件,一百件一千件!贺大侠你说什么我们都答应!”
贺易行似笑非笑看沈默。
沈默无奈,按住了任浅,自己移过视线,直直对上贺易行,道:“贺大侠请讲。”
贺易行笑了笑:“沈大侠,任公子似乎年岁不大,是么?”
“是啊!我今年十六!”任浅笑嘻嘻抢答道。
沈默闻言,一双眼如钩般投在贺易行身上,冷声道:“贺大侠此言何意?小浅还只是个孩子!”
“在下知道!”贺易行看了眼任浅,又把目光投向沈默,慢条斯理道,“在下只是想给沈大侠说一件事,这个年纪的少年……,之后想要挽回,可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
沈默沉默了。
任浅和旁边的人听糊涂了,不由问道:“什么?这个年纪?挽回什么?”
“没什么。”贺易行莞尔,“在下是说给沈大侠听的。”
沈默被任浅缠着问,却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这个活泼单纯的少年,眼中含了一丝苦涩。
贺易行做完目前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对他身边的人颔了颔首,又给谭知递了个眼神,最后走到江赞月身边,目视已经陷入昏迷的江非离。
“等你醒过来……我要怎么给你道歉才好?”
贺易行喃喃自语。
而这时,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这边的江失语终于失去了耐心,嗤笑道:“贺易行,你道别完了的话,就到本座这儿来!”
江失语的这话,引来全场人的怒视,他视而不见,只催促着:“再耽误下去,死的人就是白死了。”
贺易行不想理会江失语,但是现在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先低个头。
他一步步走过自己身边的人,一步步走向江失语并长刀少年所站着的地方。
那个少年目视着贺易行的到来,起身做出一副防御姿态,浑身戒备。
“阿秀,没事,他以后就是你的伙伴了。”江失语对待这个长刀少年还算温和,只是说出来的话,并不令人舒服。
阿秀收起了刀,准许了贺易行的靠近。
贺易行一走到江失语触手可及的地方,江失语就从怀中摸出一颗丸子来,抛给他,然后笑意盈盈道:“来,尝一尝本座最新改出来的,和你当年吃的有什么不一样。”
贺易行刚想把手中的丸子放进口中,却见阿秀突然一刀劈来!
贺易行眼一凝,往后一退,看见了一道飞来的弓矢擦着他刚刚站的位置而过,直直被阿秀的一刀劈断!
众人回过头去,却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娃,手中还拿着弓,满脸可惜道:“哎呀,那个用刀的也好厉害,杀不到啊……姐姐怎么办,我们连给贺大侠解决一分危机都办不到。”
女娃旁边是个脸上蒙纱的女子,虽然在这里看着有些别扭,但是大家都没有去管,只是听见女子道:“罢了,一击杀不死他,也是没法的事。只希望这个人不会对贺大侠有什么威胁。”
听到这,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是这两个女娃希望能帮到贺易行一点半分,除掉这个看起来功夫很好的少年,说不定贺易行只在受了伤的江失语身边,获得逃生的机会。
但是令众人都可惜的是,失败了。
这飞来的一箭引得江失语很是不满,被作为目标的阿秀则一脸淡定,等确定没有危险了,这才收起刀,退后了一步。
江失语见贺易行正扭着头看那些人,不由嘲讽道:“想要帮你的人,可惜了,是不是。”
贺易行慢吞吞回过头来,挑了下眉:“是有些。”
江失语道:“就算这个打岔,本座也没有忘,你还没有吃本座给你的药丸。”
贺易行摊开空无一物的掌心,淡然道:“刚刚躲得时候弄掉了。”
江失语只好从怀中又摸了一颗出来,亲眼看着贺易行仰头吞下,这才笑眯眯道:“这下,你跑不了了。”
那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贺易行替他们站出去,吃下了一颗意义不明但是明显是毒蛊一类的药丸子,满脸愧疚。
之前什么也做不到的他们,之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失语并那个阿秀携了贺易行,几个纵身消失在他们眼前。
后来几个人冲动地追出去,却连个足迹都找不到了。
就在大家都陷入了一种低沉中时,身后传来凌乱的步伐声,回头一看,却是匆匆赶来满身是汗的问鱼山庄少庄主羽菖迦!
他一靠近这里,环视了一圈,找不到他要找的人,顿时急了,厉声问道:“易行呢!”
“他人呢?!”
☆、66.第 66 章
羽菖迦的突如其来,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但是都知道,贺易行是羽菖迦的师弟,而贺易行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被江失语带走了,眼下人家师兄来找人了,谁能直说:哦,你师弟我们知道,被江失语带走了?
故此,近百人居然无人开腔,只默默避开了羽菖迦的视线。
毕竟,大家心里几乎都还沉浸在愧疚中,无法面对人家的师兄。
羽菖迦一见众人的反应,心中一沉,特别是他在看见昏迷中的江非离时,心中不妙之感越来越重。
众人间,只有谭知淡淡道:“被江失语带走了。”
“怎么回事!”羽菖迦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满脸狰狞,“他怎么会被江失语带走?你们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
现在的羽菖迦,完全失去了理智,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之前的从容淡定,特别是离得近的人听见了他骂了句粗话后,有种羽菖迦已经气疯了的错觉。
其实也算不得是错觉,羽菖迦现在的感觉,就是气得肝疼胃疼心疼头疼,哪哪都不对!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怎么最后紧要关头,师弟居然被掳走了?
眼见着谭知已经开了腔,后面才有人哆哆嗦嗦给羽菖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下。
羽菖迦听完众人口中的事情,沉默了片刻,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然后勉强打起精神来,道:“羽某前来此处,就是刚得到消息,江失语之前派去各大门派的偷袭的弟子被上琼派发现了踪迹,上琼派与万天宗一向交好,他们前去追寻堵截的时候,派人递了信给万天宗,之前在羽某婚宴上的高师弟恰好在师门,得到消息立马带了人前来传信。”
众人哗然。
议论纷纷中的人中,保持着清醒头脑的几人,都猜出来了羽菖迦未尽之言。
偏生任浅还多嘴问了出来:“这么说来,白月教的行踪是给人家发现了的?那岂不是说,我们师门应该都会相安无事?”
羽菖迦扯了扯嘴角,却不含一丝笑意。
更多的人明白了,面面相觑。这么说来,贺易行根本没有受要挟和江失语而去的必要!
可是人已经去了,怎么办?
几个和问鱼山庄关系稍微近一些,与羽菖迦素日也有些联系的少主首席弟子们,纷纷把这话问了出来。
羽菖迦叹了口气:“我去找,总要把师弟带回来的。”
众人几乎都是有些愧疚在其中,闻言纷纷道:“我们也去!”
江赞月这时候站出来,冷声道:“去什么去?你们去了继续给人家做用来要挟别人的筹码么?”
江赞月这话,几乎是毫不留情,说的众人脸上烧呼呼的。
不过,这是大实话,实力远远逊于江失语,就连他身边跟着的长刀少年,随便就不是这里的人能对付的了的,去再多的人,也不过是给人家添筹码罢了。
羽菖迦环视了一圈,道:“不用担心,师弟那里,羽某定然会寻回来。至于大家……还请大家整理队伍,兵分两路:一路留下清扫白月教,抓获俘虏;一路快马扬鞭,回到各自门派支援。毕竟现在谁也说不好,内门究竟会怎么样。而且就算有人从边协助,人数也不多,能帮到的也是有限,还是需要大家自己前去的好。”
这个也是大家之前心中有底的,故此没有意见。几个性子干脆的门派少主直接整合了自己门派的弟子,匆匆离去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相继有人携带了弟子而退,场中剩下的人,越来越少。
到最后,除了羽菖迦,谭知,江赞月并江非离外,只有夔目派的葛少艾、雷门弟子、退海涯的师姐妹,任浅磨磨蹭蹭了半天,还是被沈默拉走了。
外头喧嚷的再厉害,和这里却没有多大关系一样。羽菖迦沉默了半天,还是问了问:“二位不回自己门派么?”
葛少艾直言不讳道:“我家师门离得远,又是小门小派,白月教看不上,不会有事。在下担心贺大侠安危,恳请能在旁帮助。”
雷门弟子说的就更耿直了:“我家少主咋死的都不知道,就算是栽赃给贺大侠的,那我跟着贺大侠,定然能找到给贺大侠栽赃的人,就能给少主报仇了!”
葛少艾也点了点头:“在下也有这个意思。”
羽菖迦可有可无道:“既然如此,二位也一起吧。”
谭知并江赞月扶着江非离,想要离去,被羽菖迦叫住了:“谭知,你们去哪?”
谭知:“送他回去。”
羽菖迦道:“回去?他是白月教的少主,重心门的门主,你现在送他回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