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清澈看了一眼那琴,又重新打量起这个破院子,他笑道:“果然是把好琴。端木兄会抚琴?是伯父教你的吗?”
端木闻玖道:“是我爹教的,我爹先前也爱弹琴,只是一年前突然不弹了,把家里珍藏的名琴都丢到这破院子里来。你不要这样惊奇,我爹天性如此,爱一样东西时如痴如狂,一但过了兴头,就丢到一边理也不理。”
涂清澈心道我哪是在惊奇这个,一年前,一年前正是我爹涂霆和你爹端木宏两个人把噬月琴偷出来的时间啊,有了这天下第一的噬月琴,那些个别的琴可不都像破烂一样丢在一边了。
涂清澈只觉得头更疼了,他深吸两口气,背过身去吹起了箫。端木闻玖抱琴而坐,拨琴和声。琴箫相应,悠扬流畅,起而又伏,似群雁空中盘旋顾盼,继而秋高风静沙平……曲罢,二人相视而笑。少顷,涂清澈又起一段。箫声低郁沉浑,琴声清越高扬,其音似水洋洋,似斧伐丁丁,如山之巍巍,悠悠然飘逸洒脱,如置身山林……都说曲通人心,两人虽是初见,但琴箫合奏颇为默契。涂清澈心道,这端木闻玖心思直率坦诚,或是个可交之人。
端木闻玖笑道:“涂兄弟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胸襟,实在让人佩服。涂兄弟客居他乡现在何处落脚,可还住得惯,若不嫌弃不妨到愚兄家中小住,若有什么为难处尽管说来。”
涂清澈笑道:“多谢端木兄。天寒更深,不便叨扰。改日定登门拜访。”
端木闻玖抱拳作别:“涂兄弟,后会有期。”
涂清澈亦抱拳,他微微笑着,目送端木闻玖越去越远,却并不打算回客栈去,因为他看到了从房檐后静静走出的白发少年。
晚霜将两个蒙面杀手扔在地下,琥珀色的目光灼灼逼人:“小兄弟,你的仇家可真不少。你千方百计打听玖少爷的事,到底是何居心!”
涂清澈见他面色不善,不惧反笑:“你不出来打断他,反倒躲在角落里偷听,你又是何居心?”
慕容霜踢了踢脚边的琴,讥笑道:“你这碧玉箫来头不小,这琴怕是连它上面吊坠都配不上吧。”他见涂清澈依旧微笑不置可否,心中怒火越烧越旺,口上愈加不留情分:“琴弦柔而不韧,琴木细而不实,本就算不上好琴,又久置蒙尘,音色哑得刺耳。这琴,也就勉强能称之为琴罢了。你们两个人一个心思多得比乱麻还乱,一个心思简单得比白水还淡,两首曲子错了十八处,更别提合不合曲意,这样拙劣的技艺弹什么平沙落雁,奏什么渔樵问答!
涂清澈面上忽白忽青,呆了半刻,颤声问道:“你可是琴痴后人?”
“难道只有琴痴后人才配懂琴吗?”他嗤笑一声,飞身远去。原来,这晚霜正是慕容星与秦晓月的儿子慕容霜。他自小在慕容家受尽冷落嘲笑百般欺辱,入得江湖却不肯冠慕容姓氏。
江湖上关于噬月琴和慕容星的传闻愈来愈多,慕容霜心中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奈何端木闻玖的性子跟他父亲一样,怎样也不肯开口提噬月琴与慕容星的事。不过幸好,端木闻玖的弱处慕容霜是知道的。于是这天夜晚,慕容霜准备了一只大大的洗澡桶。
端木闻玖最近见了慕容霜就躲,明明心里很想见他,但一看见那绯色的袍角,立刻低头转开身去。是夜,端木闻玖拴好房门准备就寝,却发现自己房中多了一只大大的木桶,那木桶翻腾着聘聘婷婷的热气,烟雾缭绕下的……竟然是□□的慕容霜。
端木闻玖猛得闭上眼睛,耳中却听到他再正常不过的声音:“玖少爷,我让环儿烧了好多热水,一起洗吧。”在上元节之前,两个人是经常一起沐浴的,可是现在……端木闻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却做不到把目光放在慕容霜身上。端木闻玖心道,若是我扭捏反倒让他误会,不如还跟先前一样。于是强作镇定干脆地应了一声。
当端木闻玖赤身裸体与同样赤身裸体的慕容霜坐在同一只木桶里的时候,端木闻玖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扔掉。这……这究竟是为什么,自己把自己给逼进了绝境啊!慕容霜的双腿双脚若有似无的碰触着端木闻玖的全身上下,端木闻玖端坐桶中一动也不敢动,不一会儿便汗如泉涌。房间里安静得很,慕容霜很久没有说话。端木闻玖向慕容霜瞄了一眼又立刻低下了头,他满脸通红死死地盯住浮动的水面,脑中却都是慕容霜的样子。
慕容霜双臂慵懒地搭在桶边,默默含笑地看着端木闻玖。摇晃的烛火半黑的夜除去了他眉眼间的桀骜,一双本就狐媚的眼睛更加妖娆多情。他白皙的面皮泛着极淡的桃花颜色,肌肤之下隐隐的青筋仿若鬼魅的花纹蜿蜒攀爬。白色的长发湿而凌乱,一些散在水面上翩然摆动,一些黏在面庞上,更衬得双唇鲜红艳丽。
端木闻玖一霎间明白了自己的心事,上元节的那个吻并非无缘无故,自己对面前的这个人确确实实有了男女之情,不对,是男男之情。这个结论让端木闻玖手足无措,更加难以面对越贴越近的慕容霜。慕容霜冰凉的两只手牢牢地钳住了端木闻玖的肩颈,他身上淡淡的药草清香迅速包裹住了两个人,他声音清婉道:“玖少爷,伯父临走前跟你说了什么?”
欺人太甚,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端木闻玖知他性子倔强,若是再不回答,怕是有更香艳地画面出现。他竟然使出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他这是拿准了自己必会怕他,端木闻玖有些生气,目光清凉地回视他:“爹去前,跟我说了三件事。第一件事,说娘亲的母家过几日会来接她,这事是他一手安排不必担忧。第二件事,嘱托我不要涉足江湖,他日若遇见剑仙曲则全跪倒便喊师父。第三件事,他此番中毒是因为触碰了传说中天下第一的噬月琴,噬月琴剧毒无比,今后不要再向旁人提起它。”
慕容霜低头沉思,喃喃道:“关于那张琴,伯父还说了什么?”
端木闻玖怒道:“没有了!”他用力挣脱,胡乱披上衣服便出了房门。
☆、慕容舒
涂清澈坐在端木闻玖家旧宅的房檐上,慢慢地整理思绪。他有好多事情都想不通,只好不再去想。天上月圆了又弯,今天已经是来京城的第二十天了。朦胧月光下,端木闻玖翻上屋檐,提着一大串的酒壶。涂清澈淡淡笑着,看来这个人是想大醉一场。
端木闻玖与涂清澈并肩而坐。他递给涂清澈一壶酒,没有掩饰面上的忧愁,慢慢说道:“我儿时常坐在这里看夕阳,觉得天边的景色美极了,长大后才知道原来这里的月色也很美。”涂清澈笑笑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喝酒。
两个人坐了一个时辰,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契地喝酒。很快,端木闻玖便醉倒了。涂清澈继续喝着酒,似乎是在等人。最后一瓶酒喝干时,要等的人也来了。
这一回,慕容霜没有着急走,不去看醉倒的端木闻玖,也不理睬涂清澈,他熟稔地站在屋檐角上双手负在身后临风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那背影的姿态绝美如画,在明月的辉映下恍若妖仙。涂清澈却只盯住他腕间的雕花血玉环,幽幽开口道:“我听父亲提过,端木兄的母亲姓花,便是世世代代做玉石生意的那一个花家。他们花家有一个传家之宝,也就是戴在你腕间的雕花血玉环。”
慕容霜道:“鲜卑族中有一块通灵宝玉,通体碧玉临风而歌,后人将它雕成了碧玉箫,便是你腰间的那一支。”
涂清澈看着那对琥珀色的双眸,沉吟良久,孤注一掷道:“江湖中人为噬月琴争得头破血流,他们一定想不到,只有拥有这两件宝物才能找得到噬月琴。”
涂清澈看着越走越近的慕容霜,心中忐忑不已。忽然,那琥珀眸中寒光一闪,三枚银针擦着涂清澈的双耳头顶嗖嗖而过。涂清澈一惊,身后两个蒙面人噗噗倒地。慕容霜低声喝道:“涂清澈,快带玖少爷逃命!”
“小侄拜见七叔”音似钝钟嗡嗡而鸣,说话间闪出一个男子,这男子面色微青,鹤发长髯,约摸四十余岁年纪,此刻竟朝着慕容霜抱扇作揖行礼,“七叔,小侄为了替咱们家寻回那琴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话音未落,他已闪到涂清澈与端木闻玖面前。
慕容霜面色凝重,伸臂将二人护在身后:“咱们家?慕容舒,我和你可不是一家。”
慕容舒铁扇飞转,招招往端木闻玖与涂清澈身上招呼,却被慕容霜一一挡开,他不由怒道:“慕容霜,你当真要帮那两个外人!”
涂清澈心道,原来他叫做慕容霜,原来他真的是琴痴后人。
慕容霜毫不怠慢地拆着招:“慕容舒,近日可见过你爷爷?”
铁扇夹风,慕容舒步幅古怪招式刁钻:“我爷爷为了你离家出走了这么多年,你却来问我他的踪迹?”
慕容霜知问他不出,便专心于他过招。他自腰间取出一条极细的银光闪闪的五尺鞭链,依次击向慕容舒的巨阙穴,志室穴,心俞穴,涌泉穴,百会穴,风池穴。但见月光之下,一道绯色袍影夹着一线银光翩然起舞,本该暴虐狠毒的招式却偏偏美不可绘。
慕容舒被慕容霜一连串的猛攻逼开,转攻慕容霜的手腕。涂清澈在旁看得明白,这招式咄咄,分明是想把慕容霜的手腕打烂!这狠毒不留情面的场景,哪里像是叔侄,分明就是仇人!单论武功,慕容霜不会输他,可他神色如此紧张不敢近身缠斗,必是这慕容舒手段卑鄙身藏暗器,再加上只会轻功的自己和醉倒的端木闻玖作拖油瓶,别说输赢,能保住性命都要谢天谢地了。
慕容舒见占不了便宜,又闪到端木闻玖跟前佯作伤他诈攻慕容霜,慕容霜果然上了当,好在回身及时捡回一命。涂清澈见此情形急忙大喊:“噬月琴就在我家!快停手!我带你取琴!”
慕容舒闻言当即罢手,他快步抢到涂清澈面前,铁青的面上双眉倒立:“涂家小子,此话当真?!”
涂清澈道:“当真。世上只有我知道琴藏在何处。你不可伤他二人性命。”
慕容舒哈哈大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一眼护在端木闻玖身前的慕容霜道:“当然,我怎么会伤我七叔呢。”
端木闻玖醉酒后睡倒在房檐之上,冬夜寒风与耳边的嘈杂声一阵一阵,变着花样地催着自己醒来。当他睁开眼时,正看见慕容舒向自己出招诱攻慕容霜,慕容霜命悬一线为救自己差点送了性命。他脑袋嘭得一声几乎炸开,酒立时醒了大半。
慕容霜见涂清澈答应了慕容舒回自己家去取噬月琴,心中一千个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思量半晌向慕容舒道:“取噬月琴需用碧玉箫与雕花血玉环,这手环是块通灵血玉,我一戴上便再也取不下来了,既如此,我便与你们同去吧。这个醉汉对噬月琴的事毫无所知,还请你不要为难他。”
慕容舒目光狐疑地看着慕容霜,似乎在确认他话中真伪。在没有嗅到说谎的气味后,又饶有兴致地看向端木闻玖。
端木闻玖此时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慕容霜正在为了自己的性命向面色铁青的侄儿求情!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以来,他从没见过这样低声下气求人的慕容霜!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差劲透了,明明最年长的自己,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还要让他们赌上自己的性命来保护自己。他血气上涌,死死地拉住慕容霜:“你去哪里,我就去哪!”以这样的方式苟且偷生,不如死了算了。他狠狠盯住慕容霜,又一次地说道:“你休想丢下我!”
慕容舒笑道:“这位小兄弟与噬月琴的渊源颇深,既然他想去,那就一同去吧。”
慕容霜看慕容舒不怀好意的样子,又觉得将端木闻玖单独留在这里也不安全不如一同跟去,便不再分辩。
慕容舒拉住涂清澈的手道:“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虽说日后凶吉不定,但眼下到底逃过一劫,三人都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谁知慕容舒忽然捏开涂清澈颌骨,逼他咽下一颗红色药丸。慕容霜大怒:“慕容舒,你给他吃了什么?!”
慕容舒笑道:“说起来,我与这小子的父亲也算故交。七叔不必担心,待我拿回噬月琴,自会与他解毒。”
涂清澈按住慕容霜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这三个少年被慕容舒拿住了弱处,只好傀儡一般随他南下。四人先乘马车后走水路,这一日买了船雇了船家渡江。江河凶险,山水苍茫,舟行江心偏又下起了小雨,小船摇摆晃得人五脏翻腾,慕容舒在船舱小憩,并没有同往日一般紧盯三人。
端木闻玖前几日醉饮露宿风寒将好,这几日又晕起船来,一连串的打击更觉得自己窝囊透顶,此刻瘫在船舱正与翻滚的江水作斗争。船头的慕容霜又一次扣住涂清澈的手腕,细细琢磨着慕容舒下的毒。涂清澈见他眉头轻锁,静静笑着收回手腕:“区区贱命,不劳费心。”这种孤单却又拒人千里的倔强,让慕容霜感到莫名的熟悉,他微微愣神,挑眉低声笑道:“我偏要治好你。”
涂清澈向船舱瞧了一眼,低声问道:“这慕容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慕容霜道:“慕容舒是慕容星长子慕容桂的儿子,也就是那琴痴的长孙。你有没有听过‘乌头帮’?”
涂清澈点头道:“江湖中近几年兴起的帮派,亦正亦邪,善用毒器和暗器。这慕容舒不会是……”
慕容霜道:“慕容舒便是乌头帮的掌门。他近几年多做好事少做坏事,似乎有什么预谋。这个人的武功修为并不精湛,但用毒之术老辣阴险,心机深沉手段歹毒,实在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涂清澈点头道:“年幼时我似乎见过他,那时他常与我爹来往,只是我当时太小记不太真,他那时也不是这个样子……”
慕容霜嗤道:“他那时还没有醉心毒器暗器,所以还没变成青面鬼。”
小船摇了半日,才渡得江来。四人下岸时已是黄昏。慕容舒轻车熟路地将三人带入一家客栈,步履轻松面上堆笑道:“不出三日,便能到地方了,我给你们三个安排了一间上房,你们好好休息吧。”说完径自去了。
端木闻玖见慕容舒走得远了,忍住腹痛悄声道:“我们想办法快逃吧!”慕容霜要了三碗面,安稳地坐了下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涂清澈笑道:“端木兄小心留意一下这家店,这家店建在偏僻处连招牌也没有,店里客人无几伙计却多,个个孔武有力脚步扎实,这家店……恐怕是他帮派的落脚点。”慕容霜拿筷子的手略微一顿,心中暗惊,想不到这个涂清澈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缜密。端木闻玖细细一看,果然如此,这客栈竟是个活生生的牢笼。涂清澈轻声笑道:“我原本便是要将噬月琴取出来的,有他保驾护航,倒是省了争端。家中遍布机关,脱身并不是件难事。如今先稳住了他再做谋划。”噬月琴的事在江湖上越传越凶,若是被江湖中其他异心人盯上,群起而攻之,恐怕真的祸患无穷。慕容霜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觉得眼前这病弱的小小少年聪慧得有些可怕。阳春面很快上桌,三人埋头吃面不再说话。
天色渐晚,慕容舒依旧不见踪影,有一个带帽伙计将三人领进客房休息,涂清澈却站在门前望着伙计离去的背影发呆。慕容霜道:“你发什么呆?”涂清澈回神道:“你有没有闻到这个伙计身上有一股香味?这味道好像是……苏合香?”端木闻玖笑道:“看他样子五大三粗,却没想到是个爱香的人。”涂清澈喃喃道:“是啊,他不像是熏香的人啊!”慕容霜脑中念头飞闪,他低声道:“我去探探消息。” 端木闻玖一把拉住他:“晚霜,危险!”虽然知道他其实是叫慕容霜,但是端木闻玖依然称呼他为晚霜。慕容霜回身一笑,拍掉他的手道:“放心。”身影一闪便飞出窗外。
端木闻玖被慕容霜这回眸一笑迷得七昏八倒,脸莫名有些发红。涂清澈取笑道:“端木兄好薄的面皮。”端木闻玖正色道:“这么多人,晚霜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涂清澈倒了一盏茶,微微笑道:“以他的武功,这天下能伤得了他的,恐怕没有几个,这几个能伤得了他的恐怕也不屑与他打斗。”端木闻玖愣道:“晚霜的武功原来这么厉害!”涂清澈也一愣:“你……你竟然看不出来!”
不一会儿,慕容霜郁郁而归。他接过端木闻玖递过来的茶盏一饮而尽,低声骂道:“这青面鬼好歹毒的心。他门下弟子都被他逼服了□□。这□□吃下去百日之内必死无疑,毒性狠烈不可解,但百日之内再服一丸即可再续百日之命,如此循环直致死亡。这□□混合了苏合香的香味,初服微香,服药时日越长身上香味愈重,毒气入骨骨留余香,叫做百日骨香丸。那伙计服下□□已有九十多日,所以身有余香。涂清澈,那青面鬼给你吃的或许就是这个。”
端木闻玖听得汗毛陡立:“做人怎能如此狠心!”
啪得一声,捏在慕容霜手里的杯子生出一道道裂痕,他放下杯盏恨恨道:“这百日骨香丸的施毒方式与噬月琴的琴毒如出一辙,不愧是亲爷孙。”
涂清澈道:“那伙计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中的毒,或许……或许这毒……”
慕容霜浑身一激灵:“你是说,这毒其实不是慕容舒做出来的,而是他从噬月琴那里得来的?!这么说,慕容舒见过他!”
涂清澈拧着眉头问道:“慕容舒也像琴痴前辈一样痴迷琴乐吗?”
慕容霜心头一惊:“他并不是爱琴之人……他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那张琴,到底是为什么……”
涂清澈低声道:“无论如何,那张琴万万不能被他拿到。”
三人一阵沉默。端木闻玖看着心事重重的两个人,渐渐地明白了为什么端木宏临死之前嘱咐自己,不要踏足江湖。之前只道江湖是个快意恩仇潇洒痛快的地方,现在才察觉到江湖凶险人心难知。不过,现在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出生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