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汪扬与三人素来不睦,四人一照面,未曾言语便打斗起来。灵耳三人虽然个个残疾但默契颇深互为耳目,武功套路相辅相成,三个打一个绰绰有余,更何况汪扬此刻腿上还带着伤。他们只拆了十几招片刻功夫便分出胜负带着叶之洋逃了开去。
汪扬捂着腿脚坐在地下,一把扯下鞋子向叶之洋掷了过去,在他们身后连连叫骂:“小糊涂东西,敢挑唆这三个老混球来对付你师父!看你回来为师怎么收拾你!”
三人脚下功夫自是不弱,几个起落便奔得远了。
到了三人住处,灵口忙将门窗紧闭起来。灵耳道:“你师父的腿脚怎么了?”叶之洋备了茶水给三人,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他喝多了酒水,不小心撞到了桌腿上,不妨事不妨事。”他喘息不定话说得模糊,见灵耳一副没听清的样子,又极缓慢的重复了一遍,他几乎忘了灵耳原本是个聋子,得看着对方的唇形才能“听”得见你说了什么。
灵耳担忧道:“肯定又是你捣的鬼,他一把年纪,可经不起你再折腾了,你下手不要不分轻重。”
灵目不满意地摇了摇头:“二哥,你这心软的毛病又犯了!汪扬这小子比你还要年轻十岁,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灵口各瞪了两人一眼,口中咿咿呀呀,像是在喝止二人口角。二人很快收了口。
灵目问道:“你说我们的王,慕容舍还活着,可是真的?”
“那还有假”叶之洋道,“你们先告诉我我的身世,我是怎么来的双仪城,我再告诉你们慕容舍在哪里。”
灵口口中音节不明,朝灵耳点了点头。“人生匆匆转眼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按说这事也不该瞒你,你且好好听一听吧。” 灵耳向叶之洋说道,“正如你猜的那样,我们三人是鲜卑宗室的长老。我们的职责是保护王室血脉,有朝一日光复燕国。鲜卑一族看中血统,只有纯正的鲜卑族人才能继承王位,得到认可。上一任继承人是慕容星想必你已知晓,他身负重任却毫不作为,我们几次谋划都被他一拖再拖,他是铁了心不肯背负使命,我们也不得不另做打算。如今纯正的血脉愈加减少,到了你们这一代已是凤毛麟角。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又寻到了一位完美的继承人。他的父亲是慕容星的嫡孙慕容舒,母亲出身鲜卑古部落血统高贵叫做苏合香,他们的结合并非光明正大诞下的孩子也鲜为人知,这一切正合我们的心思,我们打算暗地里将那婴孩偷过来慢慢培养,待他长大促他成就霸业。”
叶之洋直听得连连摇首,灵口自柜中寻出一本族谱递给了叶之洋。灵目接下话头道:“这一本是鲜卑王室的族谱,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看。此事关系宗族血脉,断断不会伪造。当日苏合香诞下的是双生之子,一个取名为慕容舍,另一个取名为慕容予。这慕容舍便是族中选定的继承人。我们几个不便露面,便托你师父汪扬代我们前去偷取婴孩,没想到你师父却抱错了孩子,把你偷了回来!”
叶之洋挠了挠头,好笑道:“你们说得甚是荒唐。既然我们是双生之子,那么我也算‘出身高贵’血统纯正,为何你们不让我代替他来帮你完成你们的计划呢?”
灵耳叹了口气道:“洋儿,你不知其中关窍,难也难在这里。继承人选中后,需得由上一任继承人持玉玺在那婴孩腕上烫下王室烙印,再由我等写入族谱。族人只认腕上烙印为王,纵然你与他是双生之子,也不可代他完成此事啊!”
叶之洋又挠了挠头笑道:“那就更是荒唐了。你们只需拿那玉玺在我腕上烙个一样的印,不就可以成事了吗?”
灵目点头道:“你这法子想得不错,当日我也是如此打算。只可惜……这玉玺只有历代继承人才能持有,慕容星功夫厉害,我等是万万拿不到的。他借口慕容舍年幼怕玉玺为歹人所获,说要代他保管玉玺至他成年,所以一直不肯将玉玺交出来。这几十年来,我鲜卑一族认别人当了祖宗,俯首称臣给别人当奴才当得正舒服,也都拿不见玉玺不见烙印为托词,几番动员不肯举事。”
叶之洋摸了摸下巴,又说道:“听你们的话意,你们并不知晓慕容舍还活着?”
灵目激动道:“这么说,慕容舍我们的王,如今真的尚在人世?”
叶之洋心中计较不定,又问道:“你们当年发现抱错了孩子,没有再继续追查我双胞兄弟慕容舍的下落吗?”
灵耳道:“当日,你师父把你抱回来时,你腕上还缠着止血用的白布条。天寒地冻,我们怕你再冻伤了手,也就没忍心拆开查看。谁知……谁知过了几日,你腕上的布条被你扯开,我们才发现你的腕间只是寻常刀伤并没有玉玺图腾,这才知晓抱错了人。我们托你师父把你带回去将你那同胞兄弟换回来,你师父却再也不肯去了。又过了一阵,我们几番打听,却打听到苏合香已跟鲁祖之的徒弟涂霆成了亲,还为他添了一个小公子叫做涂清澈,那慕容舍活了不到半年,竟半路夭折了。”
叶之洋点头道:“你们定想不到,那鲁祖之的爱徒涂清澈就是当日的慕容舍。”
灵目惊呼道:“怎么可能!世人皆知鲁祖之与我们鲜卑人有大仇,涂霆娶了一个鲜卑女子他已不悦,又怎会收一个纯种的鲜卑娃娃做徒弟?!”
叶之洋道:“恐怕这事就连鲁祖之也并不知情。涂霆妻妾子嗣颇多,他脾气古怪行事低调得很,家中之事外人知道得少之又少。未婚生子本就是件见不得人的事,自然日日藏着掖着防着怕被人看见,你们大概也不知道我娘还为涂霆生过一个女儿,叫做涂绮罗,比我与涂清澈还要大上两岁。我……我娘嫁给他时,我那胞弟已有三岁,他本就瘦弱,对外谎称两岁也不会有人怀疑。”
灵耳仍旧摇头不止:“既然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那你又是从何得知?连慕容舒都不知道自己尚有儿子在人世,你又从何得知?”
叶之洋叹了口气准备开溜,他已经攒了一肚子的疑问要问自己的师父,他对三人笑道:“因为我是慕容舍的双胞兄弟,他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并且,我亲眼看见了他腕间烙下的玉玺图腾。”
灵耳笑道:“哈哈哈哈!当真如此那可真是喜事一件!二弟三弟,你我的复国大业有望了!”
叶之洋溜到门口,回眸道:“我看‘复国’一事,你们还是早些放弃得好!”
灵目怒道:“小子,你莫要忘了,你身子里淌的也是鲜卑人的血!”
叶之洋听见这话又折回来,笑嘻嘻道:“所以我特地来提醒你们三位,休要再为此事枉送性命。”
灵耳道:“小滑头快回来,你还没说我们的王在哪里?”
灵口又呜呜几声,落笔写到:随他去吧,王尚在,寻又何难?
叶之洋进得家门,见师父汪扬醉倒在桌底下,脸上枕着泥土睡得正酣。叶之洋将他摇醒,汪扬一见徒儿的脸,突然委屈得呜呜哭出声来。他一面哭一面道:“你什么都知道了,还回来我这里作甚么?你怎么不去为你的母国效命当个富贵王爷?”
叶之洋笑了两声,拍了拍他师父的脸道:“你当年可是故意抱错了婴孩?”
汪扬打了个酒嗝道:“你们两个娃娃手上都包着白布条,我怎么知道哪个是烫的,哪个是刀划的?”
叶之洋掩住口鼻,哼唧道:“得了吧,你骗得过那三个哑聋瞎,可骗不了我。”
汪扬爬起身来,拍拍身上泥土道:“好歹我祖上也是为国开疆辟土的朝廷重臣,怎么可能为他们做这等事。若我不出手,自会有别人替他们做。徒儿,我当日也是迫不得已。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要杀要剐随你的意!你要走我也不拦你!”
叶之洋一笑:“我的父亲是慕容舒还是涂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把我养大的,我的母国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在哪里长大的。当日他们将我抱错回来,见我没有利用价值就弃之不顾,多亏了师父你见我可怜才将我带大。师父的恩情,我心里明明白白,怎么会杀你,又怎么会走呢。更何况,我觉得我这一十五年在双仪城里过得快活极了,我那同胞兄弟的日子反倒是生不如死。”
“真不愧是我的徒儿,没白疼你。”汪扬笑着拧住了叶之洋的耳朵,揪着扔进了房中一个铁笼子里。“你的十日禁闭自今日重新开始算起。没我的话,不可私自外出。”
汪扬将顺在手中的虎皮包裹抖了抖,翻开看了一眼,嘿嘿笑道:“还真是个宝贝,怪不得日日带在身上。好徒儿,这包东西就算孝敬你师父十五年的养育之恩了。”
叶之洋扒着铁笼子呲牙咧嘴,他看了看笼子外面硕大的锁头,恨恨骂道:“你这个狠心的贼!”
汪扬挑出一颗绿檀木珠,看着上面刻着的那枝俏立枝头含苞待放的梅花,神情间颇有些哀伤:“鲁祖之走了,乾天走了,慕容星走了,想不到如今连曲则全也没了,我们这一代人可真是要死绝了……”
☆、重逢
端木夫人小住几日又回了花家,她现在是花家的主事,生意上忙得很,端木闻玖一直将她送回家门口,才依依不舍地回来。端木夫人走后,府中愈加冷清,仅有几个无家可归的丫头小厮,相互帮衬着府中大小事务,索性端木夫人的玉石生意红火得很,金银布匹都是成箱往回送,所以府上并不缺银两。
自从那晚深夜对谈端木闻玖袒露心迹后,柳月眉便以端木家中奴仆自居,平日里与环儿几个丫头吃住在一起,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琐事。端木闻玖心中总是过意不去,几次三番将她请回客房都被她一口回绝。她看着端木闻玖极真诚道:“若公子还当我是朋友,多来与我说说话我便心满意足了。”
果然,此后端木闻玖常常去找柳月眉说话。柳月眉自他话中得知了他师父原来是剑仙曲则全,临死之前将一生深厚内力传给了他,得知了他无意卷入了许多场江湖纷争慢慢建立起了江湖威信,得知了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打落了昆仑掌门手中的剑,得知了许多人都在密谋推举他做武林盟主。他对她说了许多的话,却再没有提过慕容霜。
柳月眉心中暗道果然没有看错人,他果然是前途不可限量,可是她心中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他太善良又太单纯,她为他开心也为他担忧。柳月眉从来没有这样迫切地希望自己眼睛没有瞎,她想看见身边的这个男人到底有怎样的眉眼和臂膀,她想站在他身边为他分忧解难,她想与他并肩而立共同进退。
冬去春来,端木闻玖在一片欢呼声中被拥上武林盟主的位子,他变得更加忙碌,常常一出门就是一个多月。整整一个春天,柳月眉都没有再听见他说过一句话。初夏伊始,柳月眉便觉得燥热难安,端木闻玖带着一身凉意回府,将未站稳又要南下。柳月眉按捺不住胸中炙火,央求端木闻玖此行也带上她,她要去看一看离开许久的故乡。端木闻玖此行是要清剿一批为非作歹的西风教教众,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本不是姑娘家去得的,然而挨不过她苦苦哀求,只好答应她将她安排在远处的驿馆,等事一了再做打算。
“不过半年,西风教便有如此势力,实在不可小觑,假以时日,西风教必然会变成第二个巫蛊教。”这个声音尖锐沙哑,柳月眉听过他的名字,他叫简彰,人脉熟络,正是他游走在各大门派,促成端木闻玖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
“西风教打着伸张正义帮助弱小的旗子,看似是在帮弱小出气,实则以暴制暴,如此教派戾气飞涨,迟早是要坏事。他们教主不但不加管教,反而鼓励他们为非作歹,如今角色互易,真不知曾为‘弱小’的他们,是否察觉到他们已经变成了他们所憎恨的人。如果我们不出手的话,日后这西风教恐怕比巫蛊教还要难以收拾。这次我们插手西递,便是给他们教主一个警告。”这个声音温吞厚实,叫做查桀。他的心思深得很,柳月眉对他又敬又怕。
端木闻玖点头道:“不知西风教教主是个怎样的人物,若他能约束手下,早日改邪归正,将手段用于正道,或许可以避免许多纷争。”
査桀一笑:“盟主的心思也忒单纯,这样的人早一日除掉便早清净一日,若等他改邪归正,可不知要屈死多少亡魂了。”
简彰小声道:“我有一个朋友曾见过他们教主,听说这人其丑无比,名字叫‘鬼酉’,哈哈,真可谓名如其人!听说这人功夫厉害,招式刁钻得很,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套路。不过不用怕,我还没见过比我们盟主功夫更高的人,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査桀道:“凡事皆要小心为上,不可大意。此事一行,我们便于他结下了梁子,恐怕日后有得是机会见面。如今西风教与巫蛊教都是星火之苗,若我们能在此时灭掉它们,便可为天下肃清隐疾。”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前面有刀剑喊叫声,有两团人马乱斗在一起。简彰拔剑怒道:“他奶奶的,竟敢偷袭我们!”
査桀按下简彰的剑,向端木闻玖道:“休要轻举妄动!盟主,看他们的装扮,不像是西风教的人。他们服饰中多纹虫草,像是……巫蛊教的人!”
简彰冲在前面,高声叫道:“管他是谁总之不是什么好人,反正早晚要杀,不如此时灭个干净!”
査桀顿脚道:“不可!巫蛊教教众甚广,此时动他不得!”
端木闻玖按住简彰,几步跃进人群,屈手抱元,伸臂推出一排掌风,掌风浑厚遒劲,将斗在一起的两团人马冲开两边,他抱拳将自己人挡在身后,面对巫蛊教众朗声道:“不知各位是哪路英雄,可否报上名来!”
人群散开,自后面走出一个人来,端木闻玖猛得一愣。那人玄色的墨袍白色的长发,一□□扬跋扈的长眉下一对摄人心魂的眸。那……那竟然是慕容霜!从未见他穿过黑袍,却没想到这一身玄衣穿在他身上竟如此贴切。他清减了许多,似乎也长高了一些,脸颊上的肉都不见了,轮廓更深,显得五官愈加突出。端木闻玖怔怔望着他,他的一发一肤他曾如此熟悉亲近此刻却又如此陌生疏离。
简彰见端木闻玖神色不常,目光在那黑衣人身上滚了一圈又一圈,小声向査桀道:“他是谁?”査桀长叹:“该来的总是要来,简彰,他便是慕容霜,现在的巫蛊教教主。”简彰大张着嘴巴,半天才惋惜道:“他竟然是慕容霜,慕容霜竟然是这副模样,可惜,当真可惜……”
被护在众人身后的柳月眉听到刀剑声响焦急万分,她听得端木闻玖冲到了前方生死不知,又听到‘慕容霜’这三字,耳中忽然嗡鸣不止,头脑晕眩几欲作呕,左右将她搀扶起来,她却甩开了他们的手一步步挨到了端木闻玖身后。她干涩的双眼紧紧瞪着前方,眼前的一片黑暗渐渐透出一缕模糊的光晕来,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柳色的绿花朵的红又一次映入了她的眼底,她竟然能看见了!这是她十年后重见光明,然而她来不及欣赏万物的色彩来不及欣喜也未来得及看身前的人,一抬头便看见了对面那个黑衣少年。她没有任何迟疑地认出了慕容霜。那个人身如杨柳眉目如画,一袭黑衣衬得肌肤雪白如霜,白色长发在风中来回摇摆,美得宛如一把匕首直□□人的心窝。尽管她无数次地幻想过慕容霜的容颜,甚至将她所理解的最为俊美的画面都叠加在他身上,但当她真的看见他时,依旧被他的容貌所深深震撼。她紧紧盯着他,直到泪水不断奔涌出来。她抹了一把眼泪,又去看端木闻玖,他如自己想象一般高大挺拔器宇不凡,自己的头顶刚及他的肩头,刀刻的轮廓英俊的面目挑不出半分瑕疵。端木闻玖此时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对面的那个黑衣少年身上。这两个人交缠的目光有相同的思念与欣喜,有相同的忧伤与探寻,有相同的心伤与疼惜,他们相顾无言却又胜过一切言语。眼泪重新流淌出来,柳月眉心有不甘,倔强地咬紧了下唇。
二百一十一天未见,端木闻玖从未有一刻停止过对慕容霜的思念,却也没有想过还有机会能与他再相见。他贪婪地看着他,生怕错过每一分细节,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机会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果然,才一眼的功夫,慕容霜转身便走。
“站住!”端木闻玖极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你伤了我的人,什么也不说转身便要走吗?”他这一声责问底气欠缺,听起来倒像是情人间的吵闹。
慕容霜脚步一顿,转头瞪了他一眼:“你要如何?”
“我请你近一步说话。”端木闻玖吞了吞口水,强自镇定道,“我和你,两个人。”
两拨人一拨叫盟主一拨喊教主,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登时紧张起来。慕容霜眼波流转望着面前之人,心中起起伏伏百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不过半年多不见,竟像过了许多许多年。先前那个恬淡怯懦的少年变成了如今风声鹤唳的武林盟主,从前躲闪游离的目光此刻正坚定灼灼地望着自己,他素衣墨发身姿挺拔意气风发,风霜将从前稚嫩的面孔雕刻得棱角分明,每一根头发都像有了分量令人无法轻视。慕容霜探寻地望着,目光一抖,瞥见了他身后一个姿容秀丽的女子,一瞬间,往事一幕幕又在脑中重现,他本能地转身要走,却看见身后一张张写满疑问的面孔。他猛得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巫蛊教教主。他叹了口气,对手下吩咐道:“没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端木闻玖见他答应,心中吹拉弹唱瞬间奏起乐来,然而他按下心中喜悦装出一脸凝重,也向身后道:“不可轻举妄动,我一定替兄弟们讨个公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树林,留下两伙人大眼瞪着小眼干巴巴地对望着。简彰站在査桀身后,小声嘀咕道:“头儿说得果然不错,端木小子与那慕容霜的关系不同寻常!”査桀紧张得看了看四周,低声呵斥道:“祸从口出,休得胡言。”
两人身后的柳月眉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一听见他们俩的谈话,瞬间警觉起来。简彰平日里对端木闻玖最是衷心,一口一个盟主叫得死心塌地,真想不到背地里对他竟然是这样轻蔑的称呼。他口中的“头儿”又是谁,难道他们并不是真心跟在端木闻玖身边!她留了心眼,装作无意般蹭上前去,又听见简彰说:“放心吧,这里都是我们的心腹。”柳月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査桀无意中瞟见了越凑越近的柳月眉,关心地将她拉到一边,给她找了块整齐的石头坐下,还“贴心”地找了两个人来“保护”她。柳月眉心道,这査桀的心思可真是够深啊!
査桀小声向简彰道:“慕容霜深居简出你是初次见他倒也合理,你且看看对面都是些什么人物?若叫不出他们的名号,可真对不住你的本事。”
简彰认真看了看对面的面孔,忍不住“咦”了一声,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嘀咕道:“这些人都是巫蛊教教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几个还是原来几个邪教教派中的教主,每一个都是厉害角色。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聚在一起是要做什么?”
査桀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他们要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在这里。”
简彰愣了愣,又道:“你方才不是拦住我,说动他们不得吗?”
査桀道:“不可强攻,但可智取。”
简彰挠了挠头,他有些被绕晕了。査桀只好细细与他说道:“他们身上毒虫暗器颇多又精于用毒,我们与他人数相当,他们个个都是江湖好手手段歹毒,真打起来恐怕占不着便宜。”
简彰仍是似懂非懂:“所以?”
査桀打了他脑袋一下,沉着道:“所以我们不妨先将他们教主捉到手里。他们巫蛊教教众虽多心却不齐,尤其是教主新立还不足以让他们为他拼命。”
简彰道:“慕容霜一除,我们再使一招离间计让他们几个窝里斗,到时我们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