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快速的平复了情绪,冷静的声线中没有一丝颤抖:“用回魂散压制着,爷还有多长时间?”
甘罗伸出手指:“最多三年。”
项羽的视线落在穿过门缝探进来的阳光上,喃喃自语:“三年啊,够了,爷给这个江山打安稳了,昭昭回来坐就可以了。”
甘罗肯定道:“虞楚昭要的不是这个江山。”
项羽视线凝聚在那缕阳光上,好像在其中就看见了自家昭昭的身影:“但是爷能给他留下的就只有这个了。”
甘罗却道:“他要来何用?”
项羽突然沉声,锐利宛如野狼一般的视线逼视甘罗:“莫以为爷不知道,这个山河便是昭昭的化身!爷能给他的,就只有让他自己掌握自己命运的走向了!”
甘罗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项羽竟然洞破了天机,一时间说话都磕巴了:“你,你怎知道?”
项羽视线变得柔和,再次沉浸在了回忆里:“你说爷怎知道?万鬼朝皇,朝拜的除了天地,还能有谁?当真以为当上个皇帝,万鬼便要来拜你?”
甘罗在项羽肩上一拍,神色间有些异常:“既然是这样,你还担心虞楚昭什么?”
项羽颓然一笑,顿时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就是天地化身,他也是爷的昭昭。”
“大事不好啦!”南院的卧室门前一声惊呼,马蹄声从后门冲进来,直叫树上的鸟雀成片惊起来。
范增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冲进虞楚昭和项羽的卧室,身后跟着来的是龙且、虞子期、英布、章邯等一众武将,各个神情严肃,面上忧心忡忡。
虞楚昭还坐在墙角,听见脚步声茫然的抬头,继而蹙眉,知道估计是有麻烦事情了:“怎么了?”
范增清瘦的身形弓着,几日不见更是弓的厉害了,他率先开口:“黄河沿岸生民涂炭,是否开仓放粮救济?”
虞楚昭莫名其妙回望过去:“这事不是先生看着办?还有项羽怎么说?”
范增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此事……怕是一时半会儿救济不完……长安侯那处,不能惊扰……”
虞楚昭站起来,神色冷峻:“怎么会生民涂炭?为何项羽便不能惊扰?”
虞楚昭视线终于投掷在虞子期等武将身上,只见众人面色不佳,灰头土脸,一身风尘仆仆的味道。
虞子期接道虞楚昭视线,略微犹豫,便果断道:“长安侯怕是做了什么逆天而行的事情,忤逆了上苍的意思……”
虞子期也算半道家中人,虽然不是神机妙算,却也能略同天机。
虞楚昭一惊,顿时明白过来,这说的是熊心的事情。
龙且眉宇紧蹙,接着道:“这事情现在也只能压着,不敢叫长安侯知道了,哥儿几个刚去黄河边上看了一圈,若是长安侯亲自去了,那才是麻烦。”
虞楚昭拿眼往英布身上一扫,却只见英布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头发胡乱支楞着,一副还未缓过神来的状态,似乎是难以将义帝被杀和眼下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去。
虞楚昭视线快速在一众人身上一扫,旋即抬手点章邯:“到底怎么回事?说!”
章邯不愧是文臣将军,说话既不像文士范增这般磨磨唧唧,也不相武将龙且这等表达不清:“黄河水突然自下游开始燃烧,野火随风走,已经烧上了岸,扑不灭、浇不息,粘上了就要等到全部烧成灰烬才作罢,照这个趋势,再两日便到咸阳了。”
虞楚昭呆愣原地,只觉得手脚瞬间冰凉,难以置信:“难道这……当真是天谴?”
杀义帝一事,可不光是背信弃义这么简单,楚国就此,彻底改名换姓。
☆、诀别诗
子时已过,开阔的天幕被染成半边漆黑半边火红,强烈对比的色调上看不见半点点缀的星子,也不见有月色出行,空气干燥的不像春季,弥漫着火焰和焦灼物的气息。
咸阳宫近旁南院,万籁俱寂,无灯无火,静谧的卧室内,无意识的痛苦的□□声撞在四壁上,被放大,就像是压着被子熟睡的人正在经历着一场难以言喻的酷刑。
“烫!”床上的人梦呓一声,单脚将被子踹到床下,全身大汗淋漓。
被子掉在地上,沥出一摊水渍。
清晰的梦境中是无边无际、无法逃离的滔天热焰,仿佛只要靠近这股热浪,就会将人化为焦炭。
灼热的火焰焚烧完机体的表皮后,便是不将人挫骨扬灰不罢休的纠缠,如蛆附骨。
虞楚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指骨变成脆裂的焦炭,随即散落为飞灰,随着火焰向上而去的冲势飞扬进火红的天空,连惨叫都发不出一声。
熊熊燃烧的黄河水上,烈焰组成巨大的祝融神像面目狰狞,铜铃般凶恶的眼睛直直瞪着灰化的人形,直到那人连带骨骼都化为齑粉,祝融神像才从火焰中淡去。
顿时,黄河滚滚流水倾天而下,以千钧之势奔流袭来,眨眼间扑灭万里大火,淹没焦土,水中沉浮着一柄黝黑的五尺长刀,在裹挟着泥沙的河水。
黄河拖在地平线上的尽头,天空水色透出,天将明。
“啊!”虞楚昭一声惊叫,从床上弹起来,额头上满是密布的汗水,一掀被子,忙不迭的光着脚丫子就要冲去院子里头打水灭火。
手都已经推门板上了,动作才僵硬的停下来,虞楚昭整个人梦魇住了一般愣在当场,半晌反应过来,刚才叫他觉得燥热的发疼的不过就是一场梦。
木雕花门从外头被拉开,泛黄的窗纸一抖,夜风先一步冲走房内的热浪。
项羽的单脚踏进门槛里,一只脚留在门外,和虞楚昭脸贴脸而立。
屋内没有点灯,项羽未想到虞楚昭竟还未睡,一人立在门边不知作何。
项羽漠然的表情下隐藏着一丝错愕,和虞楚昭面对面站着,两人均是一声不吭。
项羽视线从虞楚昭光着的脚上扫过去,不赞同的一蹙眉头,压倒性胜利的理智须臾把他心底的那摸心疼压抑下去,不叫自己立马抱着虞楚昭上床去,继而错开呆立不动的虞楚昭,兀自往床榻方向走。
再一眼望见床下的皱巴巴的棉被,项羽又是不赞同的“啧”了一声。
虞楚昭皮肤上火烧火燎的疼痛在夜风的安抚下稍微缓解些许,但那钉入骨髓的疼痛却迟迟不散,只觉得自己的骨骼已经化成了灰烬。
虞楚昭费力的转头望向对自己反应冷淡的项羽,鼻梁突然一阵酸涩。
项羽弯腰将被子捡起来,像是能感觉到虞楚昭的视线,动作略微生硬的重新铺床:“怎么整成这样?”
虞楚昭不答,艰难的反手撞上房门,忍着浑身剧痛,磕磕绊绊的走向背对着自己的项羽。
近两日来,项羽几乎都是用这样的姿势和态度对着他,就算是面对面的时候,眼神要么是一片空茫,要么便是闪躲。
“这话该小爷问你——最近两日整什么幺蛾子。”虞楚昭声音靠近过来。
项羽不搭理站到床头的虞楚昭,径自踩掉靴子半跪到床榻上换下汗湿的床单,拱起的脊背都在表示一种无言的抗拒:“做什么?莫闹。”
虞楚昭贴在项羽脊背上,手指穿过项羽的腋下,缠绵的绕上项羽坚硬的古铜色胸膛:“干你!”
虞楚昭漠然开口,指尖向下游移,顺着精悍的腹肌往下抚摸男人紧绷的皮肤和杂乱的毛发。
项羽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却停顿下来,脊背崩的笔直,强悍的身躯在虞楚昭的手指的触碰下微微发颤,渐而变得滚烫。
“说了莫胡闹。”
“小爷没跟你胡闹。”
项羽颤抖的吁出一口绵长的气息,虞楚昭贴在他后背的部位已经起来了。
“小爷想和侯爷你上X,认真的。”
项羽蹙眉,右手手指张开,快速的一把钳住虞楚昭继续朝裤腰里头摸索的手。
虞楚昭“嘎”的大叫一声,觉得手腕就像被老虎钳子夹住的焦骨一样,就要完全碎裂了。
项羽乍一听虞楚昭惨叫慌忙松手,仓促的呼吸节奏犹显示着被虞楚昭撩拨的心慌意乱,理智上疏远虞楚昭的做派立马就被刻进骨头里的本能冲动压制下去,当即翻身坐下,将虞楚昭抱进怀里,握住那只手腕去揉。
虞楚昭一只手被项羽揉着,不去管那越揉越灼痛的感觉,只顾着懒洋洋的用另一只手继续慢吞吞的撩拨下去,感觉手掌中的生命体灼热的跳动着,诉说着和主人意志相违背的迫不及待。
“侯爷不是不理人的么?”虞楚昭努力调侃着,但是声音干涩,犹如缺水很久的旅人。
项羽冷哼一声,锋利的视线压在高耸的眉骨下头,宛如实质一般抚摸过虞楚昭松开衣领里头的一小节锁骨和光洁的皮肤,又透过领子,还能舔舐再往下的那一截紧致的腰身。
虞楚昭在这样直截了当的目光中忍不住全身颤栗,一把火蔓延开来,游走之处区别于刚才的灼伤感,每过之处便是一阵难耐的麻痒。
“莫这么,这么看小爷!”虞楚昭舔着干裂的嘴唇,声音发抖。
一句话顿时叫项羽眸子的颜色暗了暗,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虞楚昭被汗水浇透了的薄衫严丝合缝的勾勒出那矫健身体形态,透出肌肤的色泽,跪坐在项羽的岔开的双腿之间,自己的笔直贴合在项羽的身体上。
虞楚昭仰头用一双带水色的眸子毫不避讳的直视项羽泛红的俊脸:“如何?”
“看你像个什么样!”项羽开始毛躁的目光将眼前人的X样尽收眼底。
两人交融起来的灼热呼吸掩盖了项羽隐忍的吞咽声,四只手相互撕扯衣裳的声音在夜晚的卧房内发酵出燥热的气味。
虞楚昭额上密布的汗水顺着笔直的鼻梁低落下来,浸润了他的的起皮的嘴唇,带来蛰痛感,同时将那薄唇染上水色。
项羽的粗糙的指腹忍不住揉上虞楚昭的嘴唇,嘲弄道:“邀吻一样。”
虞楚昭哑着嗓子反讽回去:“侯爷的手不也烫的紧?”
项羽缓缓以指腹摩挲虞楚昭小臂内侧的嫩皮,莫名其妙道:“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