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山河泪

山河泪_分节阅读_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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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羽蹙了下眉,沉锐的视线扫进李信眼底:“罢了,金疮药的事,爷还要谢谢你。”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往自己和虞楚昭居住的院子里头走了。

    李信望着项羽远去消失在月色下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会儿,最后也离开了。

    第二天晚上,虞楚昭再度被扒光了上药,一边龇牙咧嘴:“都好的差不多了,不用上药了……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伤没好透,再忍半月便好。”项羽心疼的帮虞楚昭吹伤口:“今儿军中无事,早些回来看着你。”

    那金疮药效果好,但与此成正比的是强烈的刺激性,每次都将虞楚昭疼的眼泪汪汪。

    自从疮面收了口,虞楚昭便不肯再用,只等着那伤自己好,于是,项羽不在的时候小厮就从未能成功的给虞楚昭上过药。

    “好的快些的药自然疼的厉害,听话。”项羽看虞楚昭背后的结着的血痂,又是揪心的疼,低头吻吻虞楚昭的脖子。

    这才一个月,伤口便长出了肉芽来,这几天痒得厉害,虞楚昭忍不住伸手挠,又抓破了几处,于是刚才被项羽绑了手脚,压在床上上药。

    虞楚昭望着项羽撑在自己脑袋边上的手发了会儿愣,等着刺痛消失,一会儿满头冷汗道:“你拇指怎么了?那么深的伤口,小爷上次都瞧见骨头了。”

    项羽默不作声的将手收回来,帮着虞楚昭趴好,又拿干布巾替虞楚昭掖掖额上的汗,轻描淡写道:“无甚,不小心划伤了而已。”

    虞楚昭不疑有他,“唔”了一声,扭头看项羽尚未愈合的手指:“你也涂涂那金疮药,挺管用的,就是疼了些。”

    项羽知道那李信给的药不易得,便哄骗着:“爷一会儿自己涂,不早了,快睡吧,爷瞧着你睡。”

    虞楚昭乖乖应了一声,又可怜兮兮的哀求道:“莫绑着了,晚上睡不好。”

    项羽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把虞楚昭两爪子松开,又叮嘱道:“晚上不许挠。”

    虞楚昭频频点头,软绵绵的睡下了。

    因着虞楚昭身上的伤,二人已经分开睡月余了,每次都是项羽守着虞楚昭先睡下了,自己才往边上架上的板床上睡下。

    月渐西坠,虞楚昭将眼皮子撩开,眯成一条缝的大眼珠在眼眶里咕噜噜的转一圈,见项羽熟睡,这才放心的将眼睛完全睁开。

    虞楚昭半趴在床上等了会儿,见项羽没有动静,便小心的再爬起来一点,周而复始的几次,终于完全的脱离了床铺。

    项羽平稳的呼吸声中,虞楚昭缓慢的将身体转个向,光着的脚在地上搜寻一会儿靴子,半天没找到,干脆光着脚丫子下床,惦着脚开门,一溜烟往书房奔。

    那把原来属于吕雉的红色油纸伞——摄魂,可是在书房里头放着呢。

    一月份的时候因为伤得太重,虞楚昭一直昏昏沉沉,也没想这个的心思,项羽就更不用提了,根本不会去想这方面的事情。

    那会儿虞楚昭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是有八九个时辰都是在睡。

    等现在伤好些了、疼的不厉害了,虞楚昭便又精神起来,睡不着了,估计是之前的睡眠超额了。

    于是这些几天,虞楚昭便开始暗中盘算那吕家的油纸伞要怎么用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然而项羽却是恨不得虞楚昭什么时候都不做的在床上挺尸,用项羽的话说,就是想这些费神,伤不容易养好。

    蹑手蹑脚的溜进了书房,虞楚昭将那油纸伞找出来放在书桌上,自己则往凳子上蹲着,手上拿了把细长的匕首比比划划,半天不确定究竟要切哪儿。

    他倒是想找根针什么的来,可惜虞霜早就在虞楚昭神智清醒了的时候便去了荥阳和她夫君共生死去了,全府皆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兵器,那是有的是。但是绣花针?别开玩笑了。

    虞楚昭挠挠头,依稀记得那易容成乞讨老翁的吕家人说的,这“摄魂”要靠他的手指的血来开启。

    “十根手指,那又是哪根手指的血?”虞楚昭刚准备割手指就想到这个问题,顿时心里头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怀疑上一章肯定会被骂的、被害妄想症的作者顶着锅盖飘过……

    ☆、情分似纸张张薄

    虞楚昭用手指戳戳那油纸伞,心道难怪自己还是“鬼面生”的时候也从吕雉那处弄来过这柄“摄魂”,但是却完全不知道这邪门的东西怎么用,原来还是要拿血祭一下的。

    看看五根修长的手指,手指就和知道自己将要遭受厄运了一样不自觉的抖抖,虞楚昭将眼睛别开来,心道,为了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只好对不起自己这五指兄弟了。

    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去试的办法简直就是蠢透了,但是虞楚昭眼下却又没有别的选择。

    虞楚昭只得咬咬牙,眼泪汪汪的抖着手开始自残,一边心里不着边际的想,果然手足相残是件残忍的事。

    等到中指上的血落到油纸伞上,那在夜晚显得暗沉的伞面倏然亮了一下。

    虞楚昭轻呼一声,知道这次算是试对了,便将三根割破了的手指往嘴里含着。

    赤着的双足挪动一下,虞楚昭往凳子边上蹲了些,身体往前倾斜一些,收敛了发散的思维仔细望过去,只见那横在书桌上的油纸伞瞬间由暗红变作了血红!

    那血红色正翻腾一般层层涌动,潮水一样叠着,往上撑着伞面,就像是伞里头藏着血海,浪潮正试图突破那阻挡在人间和地狱之间的隔膜,冲出来一样。

    虞楚昭直道坑爹,简直怀疑吕家人是故意这么设定这摄魂伞的认主模式的。

    五根手指,不管是从拇指开始还是从小指开始,都得割破两根手指才能到中指。

    “是不是还要庆幸小爷不是左撇子……”虞楚昭哭丧着脸,含着手指嘀嘀咕咕:“左手的中指……要是小爷还是左撇子的话……”

    “谁会那么无聊!”伞里头突然响起一个女声。

    虞楚昭吓的差点蹦起来,谨慎的望那油纸伞,果然,那声音就是从伞里头传来的。

    这么一瞬间,虞楚昭觉得和玩什么碟仙、笔仙一样,就想着是不是要提问。

    “本还以为你会是个厉害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左手中指血最有灵性,这都不知道。”那声音接着嘲讽,语气里头满满的都是鄙夷。

    虞楚昭掏掏耳朵,无赖道:“小爷厉害与否都不重要,反正你现在都要听小爷的吩咐。”

    那伞里头没动静了,半天憋屈道:“确实如此,未想会和你这小子再见面。”

    虞楚昭一愣,好奇的把头一歪:“你这话说的,倒像是小爷故人似得,你是谁?露个脸来给爷瞧瞧?”

    伞中便往外凸出一张浮动的死人脸来,活脱脱就是一张被剥下来的皮,五官都是黑洞!

    虞楚昭这回吓到了,“啊!”的轻呼一声,身子不小心往后一仰,顿时连人带凳子摔了个四脚朝天,半天没能爬起来。

    一会儿,虞楚昭跪起来,趴着桌沿一脸惊悚的和人脸大眼瞪小眼。

    那人脸又朝外浮动寸许,鼻尖和虞楚昭的鼻尖对上,嘲笑道:“你小子看过的死人也不少了,杀的人也不少了,怎么吓成这样!?”

    虞楚昭伸手捂眼,留两道缝望那人脸,惊魂未定道:“莫靠小爷这么近,吓人。”

    人脸张开血盆大口:“你自己不会往后退!?”

    虞楚昭“哦”了一声,撑着桌沿往后退开些,接着抬手把眼睛捂着留条缝,又问:“你怎这副模样?”

    人脸叹息:“死的时候什么模样,在摄魂里头看就是什么模样,除非离开摄魂出来。”

    虞楚昭犹豫:“那……要么还是……”

    “算了”两字还没从虞楚昭嘴里出来,那人脸就开始往外凸起!

    伞面破裂开来,里头出现一个一头长发的头颅,苍白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扭曲着往外爬!

    虞楚昭这回什么都顾不得了,顿时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惨叫。

    项羽睡梦中听见虞楚昭惨叫,当即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视线在床榻上一扫,没有人,再一联系声音传来的方向,靴子都来不及穿,便往书房奔去。

    “昭昭!”项羽一脚踹开书房门,便看见虞楚昭正坐在地上,书桌后头站着的一个红衣女人。

    项羽眉头登时一蹙,大步冲到虞楚昭身边,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戒备的望那红衣美人,面上满是杀意。

    黑暗的房内,项羽依旧能准确的辨认出那红衣女人的长相:“吕媭,你怎在此?”

    这个一袭血红衣裳的女人正是吕雉的亲妹妹吕媭!

    等虞楚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个清楚,书房外的天穹已经变成了淡墨色。

    其间项羽一边听,一边沉着脸的将书房中备着的被子抱出来将虞楚昭裹紧,周身都是低气压。

    等虞楚昭说道割破手指滴血认主的时候,项羽蹙着眉将油灯点上,抱着虞楚昭挪到灯下,细细查看一番虞楚昭手指上的伤口。

    见那三个手指都割的深了,项羽面色顿时就黑下来。

    虞楚昭眼珠子一转,可怜兮兮的解释道:“这不是没找到针么,小爷没自残的经验,知道是割深了。”

    项羽见虞楚昭态度这么乖顺,便先作罢,打算回去再收拾。

    一会儿有想到虞楚昭从凳子上摔下来,项羽面色再度阴郁了几分,就想去看虞楚昭背上的伤。

    “有女人在这儿呢!”虞楚昭尴尬的满脸通红,一顿挣扎。

    项羽怕虞楚昭扯到背后到底伤口,不敢用力压制,被虞楚昭闹的凶了,终于狠狠一锤桌子,像暴躁的狮子一样低吼:“你!”

    虞楚昭知道项羽算是放弃了,就痞兮兮凑上去,在项羽唇上亲一口,顺便解释:“真的就今晚一次,没睡着才来书房的,以前都没有的。”

    项羽愤怒的喘息,最后只得作罢。

    吕媭依旧靠着书桌站着,冷眼看项羽一番动作,心中五分嘲笑五分唏嘘。

    她这嘲笑的是项羽婆婆妈妈的;唏嘘的是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居然能将一个人如此放在心尖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