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阶压一阶,只能自认倒霉。
空气中陡然一阵寒冽肃杀之气快如闪电,众人不及反应便定住了脚步。
随即是扑通扑通委地之声不绝于耳,愣愣低头看去,张恺等三人胸口各插了一把短匕,血色飞溅。
除了两个刑卒,与随后进来几人,那三人尽数被刺胸而亡,只在须臾之间。
众人吓的胆寒,只闻得脚步声轻扬,听声音,来人不下四五个。
当黑色暗纹龙锦出现在这暗牢之中时,众人不及看清那人面貌,纷纷颤抖着跪拜一地,无人敢抬头窥视君之尊容。
这是当今帝王,九五之尊,竟来了这污秽之地,任他们谁也想不到。
“你们不是要与孤王的妃子欢好一番么?孤王在这里看着,你们尽管随心所欲便是”。
男子声音低沉,音色里却是淡漠无波,听不出喜怒。
众人顿时冷汗淋漓,战战兢兢,心提到嗓子眼,王上这话,那三人的前车之鉴,谁还敢?
“嗯,没有人么?既如此,孤王便不留了。”帝王说着瞥了眼身后冰倾。
冰倾会意,袖袍疾翻。
潮湿寒颤的空气中,只听得几声惨叫,其余那几名狱卒顷刻间被匕首贯穿心胸。
除了两个刑卒。
那二人亦被吓得尿了裤子。
“阿皇,你看,嫂嫂像是受伤极重,还是传太医来为嫂嫂看看吧?”。
戊月蹙眉以袖掩着口鼻,嗯,他不喜欢这里的味道,早知如此,便不来凑热闹了。
“嗯。”尊皇淡淡应了。
“你来做什么?”。
一直未曾出声的女子忽然开了口,她起身走到那个帝王面前,缓缓抬头。
“孤王甚是想念爱妃,夜不能寐,便来看看你。”薄唇轻勾,男人伸手抚了抚女子苍白的脸颊。
指尖触及她冰冷的肌肤,尊皇微微眯眸瞥了眼女人身上淋漓秫心的鞭伤。
白皙盛似雪的肌肤,可惜了。
“是谁动的刑?”。
淡疏清冽的声音,地上跪着的两个狱卒却大骇,心脏急遽跳动,连连叩首。
“王上恕罪,奴才,奴才是按规矩行事”。
“孤王有说让你们用刑么?”尊皇微微沉了声音,漠薄中抹了一丝冷锐。
薄似雪,却令人无边发寒。
☆、044章 生不如死 好好受着吧
“嗯,言之有理,按律是该用刑。”男子负手而立,身影颀长,微蹙了眉,“只是,孤王有准许么?你们打了孤王疼爱的妃子,这可怎么办才好?”。
两个狱卒心脏猛收紧,王上这是何意?每个进来的犯人按律当先用刑审讯,而后定罪,莫不成这鸢妃动不得?
“奴才该死,奴才不知,还请王上饶命啊!”一个狱卒壮着胆爬至龙抓锦靴下,头磕出了血。
“既该死,还讨饶作甚?冰凌,拖出去砍了吧。”黑色龙纹衣摆浮动,狱卒被踹翻,男人看也不看地上惊惧到死人般的狱卒,只视线胶凝在面前的女子身上。
才一日不见,他便念想的紧。
“尊皇,你要疯去你的王宫疯,你他妈爱怎么疯怎么疯,你知道的,我最不想看见的人,便是你。”红鸢瞥了眼被冰凌驾起的狱卒,轻笑道:“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
尊皇眼里映上点笑意,“爱妃果是宅心仁厚,孤王偏爱极你这性子”。
“看在爱妃面子上,孤王赏你们凌迟之刑,拖下去吧。”男人眼梢微抬,淡淡吩咐。
凌迟,千刀万剐,一刀一刀割去人的血肉,直到把肉割尽,才刨腹断手,使犯人毙命。
“饶命啊,王上,饶命!”两个狱卒满眼绝望的惊惧,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尊皇微微蹙眉,似是不耐,冰凌一凛,立刻将二人拖拽出去。
“若无其他事,烦请各位都出去,我乏了,需要休息”。
锁链之声叮铃咣当摩擦,红鸢转身便朝石床走去,她不想看见这个人,她若多说,以那人的残狠,他是不是该赏那二人车裂之刑?
脚步方动,身子便被一股大力拉扯过去,锁链狠冽碰撞,她猝不及防跌入一个人怀里。
熟悉的凛冽气息,霸道温缅,身上伤口撕裂,火辣辣的钻心疼痛,她颦蹙了黛眉,额上布了细细的汉津。
“爱妃莫急,孤王还有一件礼物相送,想必爱妃定然喜欢。”尊皇淡淡一瞥冰倾。
冰倾立刻向前,红鸢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竟擎了个匣子,半个窗棂大小,他缓缓放置在地上,衣袖翻卷。
佩剑出鞘,寒光清冽,一晃而过。
砰地一声,木匣盖子被剑尖挑开,碎屑翻飞,露出了里面的物什。
红鸢探头看去,蓦地心中大骇,霎时白了脸,忍不住想后退,身子一动,却教男人紧匝在怀里,只能被迫眼睁睁看着。
匣子里赫然一颗人的头颅,血色狰狞,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这人,似曾相识。
“爱妃喜欢么?”男子捏起袖襟,轻轻擦拭干净女子额头大颗的汗珠。
她的反应,果是令他满意的。
有什么在脑里晃过,红鸢怔怔看着匣子里的头颅,那双眼睛,细长阴狠,那是……
蕴城奉天酒楼后苑,那个猥亵他的男人!
而她有所不知,这个男人正是当今南辽大王。
“孤王猜猜,爱妃现在是感动的想哭么?”。
“你杀了他,是不是以为他污了我的身子?”
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红鸢抬头凝着男人黯黑的幽眸,有风涌入,阴冷刺骨,男子长身玉立,冠袍华贵,衣摆巍然不动。
那么一双漂亮的眼睛,为何映不进一点光亮?
尊皇敛眉,神色淡漠,并未回应。
也对,无关紧要的事,当她意识到什么,只听得见自己低低的声音。
“他没有,你杀错了人”。
“嫂嫂,你说的是真的,南辽王那狗东西没得逞?”戊月挥挥袖子扇风,一双美目错愕的瞠大,流转间光影莫测。
红鸢一震,这个男人竟砍了南辽王头颅,他疯了么?为了她?
只是,他做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是,你们进门之前,他们已经闻风逃窜,并未碰得我。”她瞥了戊月一眼,轻声道。
樱唇被咬破了皮却不自知,心里一瞬莫名烦躁,她为何要多此一举。
解释,还有何意义?
证明她的清白么?
“这都不重要,无论如何结局不会变,他若未曾碰你,亦是看了你的身子,该死,他若碰了你的身子,那,更该死”。
沉默半响的男人忽然淡淡道,眸色深黯,窥不得任何情绪。
红鸢轻轻垂下眼帘,四壁昏黄,长睫在眼睑上投下阴影斑驳晦暗,掩盖了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苦涩。
在他眼里,她已经人尽可夫,清白与否,他已不在乎。
只是,她就在乎么?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