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嬉笑凑着热闹,有的纷纷说是。
“这可是难办了,两个女儿都来表演,偏偏大女儿是满目争艳,二女儿倒是懂得谦卑有矩啊……”
明着说苏妙香谦卑,却暗讽她没什么真本事。在阁楼上听见这般话的严氏脸色阴沉下来,她就知道!
本以为今日苏沉香平平淡淡那便过了,不曾想她竟如此不知收敛,闹出了这么一茬子事来。还亏得她让苏妙香练了两日,到头来,也是被人这般讽刺。一想到这事,严氏胸腔怒火更甚,手中的绢子攥的更紧。
一旁桂秋见她如此,低头在她耳畔劝慰:“夫人现在可莫生气,大庭广众之下,可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夫人呢,若是夫人做出有违……”
还未说完,严氏一声冷哼。心情已十分不耐,要是她一直在这样讲下去,她难保不会发火。桂秋果然知趣闭上了嘴。
严氏揉揉发痛的额头,瞧着对面也无了苏沉香,侧头询问:“她人呢?”
“早已走了。”桂秋弯下腰,毕恭毕敬。声音低不可闻,只有两人能听见。严氏心中本就不满,听见这番话,对苏沉香的怨恨就越加多。给她好脸色,她却不自知。亏得将她当的亲生女儿看待。
严氏越想越发气不过,加上下面人群吵嚷的厉害,便要起身回去。一旁的魏夫人见她如此,脸色也没得好看的。
本来这百花仙子稳稳当当便是自家女儿的,魏府只魏烟雨一位女孩,自小便宠爱不得了。这次为了参加百花宴,也是花了不少功夫。苏沉香再与严氏不合,也是苏府的人。这次倒是抢光了风头。
“苏夫人这下倒是想着要回去了。”魏夫人嘴角泛着冷意,也不正眼瞧着严氏。只沉着声音,表达自己内心不满,“我瞧着,这次府上小姐这般风光,苏夫人定是要回去好生嘉奖一番了。前几日不才得了皇上赏赐么?一个姑娘家,这般锋芒毕露,未必是一件好事呢。”
她顿了顿,瞧着自己胭脂色的指甲,眉梢染过一丝不屑。她是半老徐娘,她的女儿却不是。她只想自家女儿能一战成名,斗过苏沉香上次瘟疫之赏,可不想,这次又叫苏沉香给抢了头。
苏沉香,魏夫人眼角一挑,心里有了主意。严氏也不多讲,只是颌首,心中气到不行,却还是规规矩矩:“多谢夫人提点,回去我定会好好教训。”
“呵呵……”魏夫人拿着绢子掩唇,脸上的肥肉因为这笑微微抖动,她自以为风情万种,“倒是,到底不是亲生的,要这般认真作甚?定是小时未读过女戒,便不知规矩。这我倒是懂得,哪像我们烟雨,自小就饱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严氏也不听她啰嗦,直接转身便走。
她既然不给自己面子,自己又何须给她面子。
严氏心中怒火无处撒,只有先回府再说。苏沉香……她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心里狠狠默念这个名字。终有一日,她要苏沉香,狠狠栽在她的手里。
瞧着严氏离去,魏烟雨不解看向魏夫人,心中不满,脱口而出:“母亲为何如此说苏小姐?我瞧着她满身才气,为人豁达,倒是……”
“闭嘴!”
魏夫人一声呵道,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魏烟雨蓦地闭上了嘴,眼睛迷茫看向魏夫人。她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为何母亲要如此看待苏沉香。分明,苏沉香也是极好相处的一个人。她将手中的血玉串子拿出,递给魏夫人看:“母亲你瞧,苏小姐与我互换了贴身之物,和我义结金兰,你可莫要再说她的不是。”
本以为魏夫人会就此止住,未曾想魏夫人冷哼一声,一把夺过血玉串子,丢到一旁的丫鬟怀中:“拿去戴吧。”
魏烟雨一瞧,一时急了:“母亲!”
“闭嘴。”魏夫人不愿与她多说,起身,再也没有平日的温和,对女儿自以为傲的神情再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嫌恶,魏烟雨被这般目光瞧的心寒,如同被炭火燃烧,不知所措。
魏夫人越过她的身旁,淡淡开口,声音冰冷犹如这天气一般:“走吧,回府。”
她能忍受严氏的女儿如何,却不能忍受苏沉香如此优秀。苏沉香是什么东西,秦若兰生下来的女儿,怎能比她生下来的女儿出众!
她比不过秦若兰,她要女儿比过秦若兰的女儿!
想到往事种种,魏夫人便觉心里发寒,胸腔火气越来越浓。她是看不惯苏沉香好,往日苏沉香受严氏冷落,她欢喜,如今受严氏冷落却依旧这般,她不乐意!
她不能看着往事又一次重新上演!
什么义结金兰情比金坚,那都是骗人的鬼把戏!魏夫人侧头,看向丫鬟手腕上的血玉串子,眸子腾起一片杀气,吓的魏烟雨赶紧跟在她的身后,生怕母亲下一刻又要发怒。
魏烟雨是不会明白了,魏夫人为何如此排斥苏沉香。她默认跟在母亲身后,但愿自己,永远都不要明白。
☆、75.第75章 槐维受罚
已是申时,苏沉香与丫鬟在院子里烤火,身子满是疲倦。看来晚上该好好泡个热水浴了。回来时老夫人似乎已听闻那边盛况,拉着她的手又询问了一番,面上一番笑意,也不多言,只夸赞她好,随后让她回了院子休息。
苏沉香知道,事情远不如这般简单。丫鬟们说,睿亲王府那边正吵的厉害,谁要当选百花仙子,正在发愁。一时之下,不知谁是正主。而苏沉香在跳完那一刻,便有了悔意,悔自己不该这般准备。
若是报病在家,不去参加这百花宴,也就没了些事端。现今事情发展成这样,直叫她头疼不已,槐夏在一旁托腮凝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维夏笑:“好姐姐,你是在想哪个贵公子呢?想的这般出神?”
院子还围着几个丫鬟,听见维夏这般说,都哄笑起来。槐夏一巴掌拍在维夏身上,白皙的小脸顿时嫣红一片。这个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她板起脸,故作凶态:“你还想要不想要我那翡翠簪子?这般捉弄我,是不想要了罢?”
一听她这般说,维夏连忙松软语气,朝她的板凳上挨了过去:“我的好姐姐,你莫要生气,刚才不过是我逗你的罢。”说罢,她附在槐夏耳畔低语几句,槐夏脸色一怔,瞧向苏沉香。
见苏沉香此时眉头凝重,不知在忧虑什么,一颗心也揪了起来。今日这事,不知严氏回来怎么处理。瞧着苏沉香一脸漠然,几个丫鬟不知内情,也纷纷逗笑。但槐夏知道,这事绝无这么简单。
“小姐,今日这事……”
槐夏叹息,苏沉香抬头瞧她,见她忧心忡忡,微微一笑,倒也不语。维夏也想到这一茬,心里有些难受:“小姐,今日这事,不知……”
“想那么多作甚。”苏沉香轻笑,不让两个丫鬟多想。方才两人还在逗笑,眨眼就变了脸,让人真是无奈。
“若是真要拿小姐怎么办,那可就……”槐夏想到上一次苏沉香被罚跪,现在还记忆犹新,虽第二日便去治疗瘟疫,但那受的风寒在楼阁治了几日,每晚苏沉香睡觉时,半夜时常被膝盖的疼痛惊醒。
那时她心中不是不恨,恨严氏那般残忍,竟然对小姐这般狠心。可她别无他法,她无能为力,只能陪着小姐一起下跪。
若是今日一事被严氏拿做把柄,她宁愿替小姐承受惩罚。想到这里,她眸子一暗,心中暗自思忖。
一阵沉默中,再也没有先前那般欢快,维夏欲说什么缓和气氛,院子门外响起丫鬟的吵闹声,桐夏跑过去一看。正看着两个丫鬟在那儿理论,桐夏一声呵:“这可是你们喧哗之地!也不知道看看这是哪儿!”
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急急认错。
“姐姐,婢子们是来请小姐去芳岁苑的,只是怕扰了小姐休息,因此起了争执,姐姐替婢子去告知小姐一声可好?”
两个小丫鬟不知事,这般吵闹。桐夏只冷哼,小脸沉着,装作知事模样:“我知道了,你们且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去告诉小姐。”
原本以为桐夏会惩罚,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放过两人。两个小丫鬟连声道谢,急匆匆的走了。桐夏回到院子,瞧着苏沉香已整理好了衣裳,槐夏维夏立在她身侧,已然是要出去的模样。
“小姐……”
桐夏还未说,苏沉香便点头,刚才那两个小丫鬟的话,她也听到了。无论再怎么讲,这严氏终究要去见的。她声音听不出悲喜:“走吧,去瞧瞧,我那贤良的母亲又要找我干什么。”
见苏沉香如此,桐夏也不多说,只敢立在院子外,垂着脑袋盯着地面,瞧着苏沉香裙摆越飘越远。
“小姐,此番前去,可莫要与夫人顶撞。若是她要问你什么,婢子答她便是。”槐夏小心叮嘱,生怕苏沉香说错什么。苏沉香默然,心里已经明白槐夏什么意思,但却没有开口。她怎么能让槐夏给自己顶嘴,这个丫头想替她去面对。她怎么能忍心。
见苏沉香不说话,槐夏以为她已明白,便也不再多说。一旁维夏却是心中骇然,不曾想,槐夏竟有这般勇气。若是换做她,不知她是否也有这般坚韧,能替小姐抗下罪责?
可是仔细一想,小姐又有何罪之有?
一路上几人无话,到了芳岁苑,桂秋早在门外候着,见苏沉香与两个丫鬟一起来,将两个丫鬟拦在门外,让苏沉香一人进去。
槐夏变了脸色,苏沉香面目淡然,朝两人微微一笑。仿佛在安慰他们不要多想,可这般情形,加上桂秋那般脸色,槐夏二人如何不多想。见着苏沉香进了屋子,两人心中一片凄然。
桂秋冷着脸看向槐夏,见她模样周正,尚且还瞧得过去。伸手捏了她下巴,仔细打量一番。槐夏被她捏的下巴生疼,却不敢有一丝声响。
“倒是有几分姿色。”桂秋冷哼,“也不知是从哪里学的这般狐媚子把戏,竟然当着众人唱那般词曲,我们这苏府,可从未教过你这些啊。”
槐夏腿下一软,当即跪在地上:“桂秋姑姑有所不知,这只是词曲罢了,自古文人雅士,词曲之说哪里计较适不适宜,能不能唱,槐夏只知道这唱词动人,便只好献丑。旁人愿不愿听怎么理解婢子不知,婢子只知,这词曲既然是人写出来的,自然也是让人唱的。断然没有能不能的事。”
维夏惊讶她的大胆,却也只好跟着跪下,在一旁求情:“桂秋姑姑便饶了婢子们吧,这次是婢子们不知大体,惹了夫人不快,求桂秋姑姑责罚!”
“责罚?”桂秋眯眼,如同猫见了老鼠,满是精光毕现。维夏一阵心惊,槐夏也做好要受刑的准备。桂秋冷笑,“撺掇主子一起来跳这种厚颜无耻的舞,倒是有心的很,自然是要罚的。”
撺掇,厚颜无耻。
这样的词语真是刺耳,槐夏认命,只低头不语。桂秋见她如此,心里更加恼火,一声冷笑,命了丫鬟:“叫人把这两个丫鬟给抬到老虎凳上去,今儿,要这两个丫鬟好好瞧瞧世面。”
维夏一身冷汗,老虎凳这样的东西,她们一般女子怎能承受?不想这桂秋真的能狠下心来。槐夏咬牙,一言不吭。
☆、76.第76章 严氏用计
“母亲。”苏沉香行了一礼,瞧着坐在上座的严氏面色极差,心中虽知她是为了什么事,却不愿多言,低头轻语,“不知母亲唤我来,是为了何事?”
严氏一声冷哼,一旁苏妙香也是不屑瞪向她:“你还有脸问母亲找你为了何事,今日因你,苏府的脸面可被你丢尽了!若不是我们早些回来,还不知被有多少人奚落!”
苏妙香声音尖利,实在聒噪。苏沉香低着头,不用抬头看她的神色也知道,她此时有多嚣张骄傲。严氏冷着脸,眸子里的光寒冷刺骨。让苏沉香不敢抬头。
正在僵持之时,门外响起丫鬟凄厉叫声,苏沉香猛然转身。那是维夏和槐夏的叫声!她欲转身朝门外走去,却听严氏一声厉唤:“你敢出去!”
苏沉香身子一顿,槐夏维夏两人又有何错误?不过是有她这般的主子罢了,苏沉香望向严氏,瞧着严氏眼中不可忽略的严厉与憎恨,知晓要是不低头认错,今日两个丫鬟,不知要受多少罪。
“母亲……”苏沉香直直跪了下去,咬唇,往日泰然已全然不在,有的只是一番沉痛,与卑微到尘埃的自尊,“求母亲放过那两个丫鬟,那两个丫鬟本无过错,因跟着沉香,因此才惹了今日的麻烦,若是母亲要怪罪,怪罪我便是了,这般惩罚丫鬟,传出去祖母也会觉得不好看。”
严氏冷哼,将苏妙香手中的美人拳朝她掷去,脸色阴沉,格外难看:“我是不知,原来你这主子,还这般护着丫鬟,你这意思,是说我心狠手辣,让人非议?”
美人拳打中苏沉香的脑袋,随即掉落下去,苏沉香咬唇。刚才那一下,力气并不小。若是严氏要这样说来,那苏沉香几个嘴巴解释也解释不通,只敢当即磕头认错:“女儿不敢!求母亲放过那两个丫鬟!”
任何罪责,她承受便是,要让无辜之人承受这人,本就是不公平。此次的事情,与槐夏二人并无多大关系。充其量,也只是当她的帮手。可是严氏竟这般惩罚,不是要给她颜色看,是干什么?
连想自从重生以来,严氏处处被自己下套,想要惩治她一番,有几次严氏吃亏,自然是不肯放过自己。眼下逮着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怎么会不加把劲来整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