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看到她了。我想说。
可是我没有说出口。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人理我，我一直沉浸在林娟的死亡里，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已经离群。
我整天埋头于小说的世界里，只是它们已经无法帮助我了。
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林娟会莫名地淹没在泳池里，我们都会游泳，根本不可能会那么容易溺水的。
第21章 游泳馆丽影（五）
您好！我去找了泳池的馆主。自从出事后，泳池暂被关闭了。据说要关两周，估计要等待大家都忘记那场意外才会开放。
您还记得出意外的那天吗？我问他。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本来和颜悦色的，一听我的问题便阴沉了脸。
我想知道那么晚了，你为什么会放人进去游泳呢？我问。
我已经跟警察说了很多遍了，是那个女孩要帮她同学找手链，答应只找一会儿，我才答应她们进去的。他说。
我在接电话，就没有陪她们进去，可是我一挂电话就进去找她们了。他说。
那为什么…我刚要问，就被他打断了。
她们不在，我就叫了两声，没有人答应我，我以为她们在我去找她们前离开了，就锁门回去了。他说。
您没有好好找找吗？我着急地问。
找？我很仔细地找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泳池，一望无余，我还叫了她们好几声。我怕她们躲在浴室，还特意一边叫一边去浴室找了找呢。馆主说。
有工作人员为我作证的，我说的都是实话。馆主说。
再说，法医不是鉴定那女娃去的时间是两三点吗？我们关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不是我们的问题。一个女工突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谢过了他们，离开了游泳馆。
真是可怜的娃，那么年轻。我听见那个女工说。
真是奇怪，跟她一起的那个女孩…女工正说着，只听嘘的一声，被馆主打断了。
什么女孩？我已经转身过去，问他们。
就是那个丢了手链的女孩啊。馆主不想说，他身边的女工却答话了。
两人一起进了馆。女工说。
那您还记得那个女孩的样子吗？我连忙问。
只知道她头发很长，晚上灯光有些暗，没有看清楚脸。女工说。
我很明显地看到一旁的馆主听到这话时打了个哆嗦。
那您呢？您让她们进去的，不会也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吧？我问馆主。
灯光太暗，我也没有看清。他说话时，带着颤音。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汉娜，我有话要跟你说。我找到汉娜，对汉娜说。她对我的话根本不感兴趣，可是我顾不上了。
我问过馆主了，那天晚上有个女孩跟林娟一起去的，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女孩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说。
警察已经断定是意外了。汉娜毫不在意地说。
可是那不是意外，我梦到了，我梦到林娟，她说是有人将她按到水里的，我看到那个女孩了。我说。
那你看到那个女孩的样子了吗？是那个和林娟一起进去的人吗？汉娜看着我，她在冷笑。
我看到了那个女孩，不过…我没有看到她的脸。我犹豫了一下说。
是吗？我告诉你，那个和林娟一起去泳池的人是我，你梦到的是我吗？她看着我，问。
我一下子失去了主意，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你们的梦境真奇怪，你梦见我将林娟按在水里。林娟梦见你告诉她只要找到那条什么手链就能辟邪，化解危机。汉娜冷笑着说。
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我竟然真的陪她去了，还被馆主赶了出来，因为馆主急着下班。她说。
你说什么？我吃了一惊。
你们没有进去？我问。
对啊，然后我们就回宿舍了，林娟怎么也不肯回去。她说。
然后呢？我急忙问。
没有然后，我回宿舍了。汉娜说。
那林娟呢？我问。
我怎么知道？她反问。
你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儿了。我说，我分不清自己此刻的感想。
我离开时泳池的灯已经关了，林娟最怕黑了，我想着她一定会跟上来的。汉娜说，她的脸上充满了羞愧，可是那羞愧很快消散了。
有很多事压在心里不明白。
苏瑞…我在路上碰到了苏瑞，可是她就像没有看到我一样。
苏瑞。我追上前去，拉住她。
你想知道什么？还没等我说话，苏瑞已经开始问了。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内疚吗？是的，我们都很内疚。汉娜内疚是因为她没有带林娟回来，我内疚是因为林娟来找我时，我却在约会，没有管她。苏瑞不耐烦地说。
她没有听我说话，直接走了。
看来你跟你的室友关系不是很好。王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你都看到了？我轻声问。
应该说看到也听到了。王维淡然地说。
第22章 湖（一）
我至今仍记得第一次见到林娟时的场景。她是凌晨五点到的，那时天还没有完全亮，我们都在睡觉。
当时因为她吵醒了大家，大家都有些生气。
第二天醒来，就看到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坐在床上看着我们笑。
我叫林娟。她介绍说。
今天早上打扰了各位美梦，真是不好意思。她说。
你说的好像是昨天吧，我从来都把天亮之前的时光看成前一天。汉娜伸了个懒腰说。
我们都乐了，那件事就成了过去。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林娟的床铺早就已经空了，桌子也空了。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去世后，她的物品会那样一件一件少了。然后什么也没有剩下，只剩下回忆。
我们都没有提过林娟，有时我有种错觉，林娟只是出现在我们梦中的一个人，她从来没有真正地出现过。
这两个月是平静的，我没有再做过噩梦，也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一切都静止了。
一直到我和林浩重新相遇。
看到我，他显得很不自然。
最近怎么样？我打破了尴尬的境地。
很好，你还难过吗？他问。
我还没有回答他，已经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位是？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孩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没有理会她的话，我只是紧紧盯着他们握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