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叶没料到他是这个态度,微微吓了一跳。周家奕伸手把她往身后一拽,说:“两个人都没事,正做笔录呢,你进去瞧瞧吧,我们先走了。”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周家奕冷冷地打断:“哪有那么多可是?”
☆、154 周......周家齐?
154周......周家齐?
陈之叶半推半就地上了车,车子发动的时候,她忽然回过神来,要下车去找肖芳。周家奕倒也不拦,只是拿着遥控器将车子落了锁。
陈之叶神色一凛,忽然意识到什么,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周家奕,开门!”
“家务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去了只会添乱。”
“你没看到陆浩那火冒三丈的样子吗?看见我都是那个态度,如果他看见肖芳,不得把她给吃了?”
周家奕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也是她自找的。”
陈之叶觉得心疼,特别是刚才陆浩那副仿佛要将肖芳千刀万剐一样才解恨的表情,让她替肖芳觉得不值。不管肖芳如何,最起码,陆浩没能解决好自己与肖芳的关系,结果出了事,他一点愧疚感都没有,还那样大嚷大吼。她甚至能想象的到,如果陆浩冲进去,对邬小倩嘘寒问暖,而肖芳在旁边看着这一切,要遭受多大的打击。
想到这儿,她鼻子忍不住一酸:“肖芳爱陆浩,她就算做事偏激,就算她做错了,你们也不能那么说她!特别是陆浩,一看见我就问肖芳把邬小倩怎么样了,如果吃亏的是肖芳,他会不会说是肖芳犯贱,是肖芳自找的?”
她的情绪越发地激动起来,连声音也跟着提高几倍:“周家奕,你放我下来,我要回去问问陆浩,他凭什么这么对肖芳,凭什么就认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她说着,脑子里忽然就浮起肖芳为了陆浩憔悴无形的样子。肖芳焦虑不安地团团转、患得患失抱着她大哭的情景,就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周家奕不理她,只是握着方向盘,狠狠地踩下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陈之叶喋喋不休地说好久,周家奕始终一言不发,最后她发泄够了,终于气恹恹地闭上了嘴。
车子沿着公路一直开,周围的景物很陌生,似乎不是去a市的方向。她警觉地坐直了身子,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瞥她一眼:“你不饿?”
他一说,她倒是才想起来,出门前没吃早饭,又在警察局里呆了大半天,肚子早就饿了。但这荒村野店的,能有什么好吃的?
她疑惑地扫了扫周家奕的脸,只见他微微拧着眉,目视前方,一直专心致志,于是也不再说话,任由着他把车子往更远的地方开。
车子七拐八扭,开了好久,终于有一座农家庄园映入眼帘。这里地处偏僻,突然出现一进一进坐北朝南的大瓦房,让人觉得有些不尽真实,特别是那些黑瓦白墙的房子,山水环抱,层起叠障,有一种田园式的宏伟,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神秘感。
陈之叶觉得好奇,但更多的则是想起小时候曾看过的《聊斋》。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突兀的立了这么大的一座庄园,难免不会让人胡思乱想。
周家奕是这里的常客,道路很熟悉,所以并没有在庄园的门口停下,而是直接绕到停车场去。
到了停车场,陈之叶几乎不敢相信的眼睛,不大的停车场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找个停车位都很困难,真不知道,这个庄园到底有什么特色,生意居然这么兴隆。
开着车绕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停车的位置,把车停好,周家奕推门下来,忽然看着不远的某一处,表情奇怪地说了一句:“他也在?”
陈之叶往他看的方向放眼望过去,认出那是周家齐的车,立即变得局促起来。
周家奕略带嘲讽地扫了她一眼,冷冷地弯了弯嘴角:“如果你不想在这儿吃,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陈之叶看着那熟悉的车牌,拧着眉头,心思复杂。纠结了许久,她还是摇摇头:“算了,老是这么躲也不是办法,更何况,我们又不在一起吃。”
周家奕没说什么,倒像是有些意气用事,狠狠地拍上车门,抓了她的手就往庄园里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一身蓝花布衣打扮的女服务员,头发都高高的挽成一个髻,腰间围着一个浅色围裙,提水端盆的,活脱脱一副阿庆嫂的模样。
陈之叶忐忑不安地跟着他的脚步往包间去,掀开帘子,就看见一个通铺床,正中间摆着一张雕满花纹的四方桌。桌子是用一整块木头掏制而成,大概是年头不浅,木质已经乌的发黑,四个角上栩栩如生的装饰花纹被人摸的油润锃亮。
周家奕率先脱了鞋了上去,坐在桌边的一个黄色的蒲团上,陈之叶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上去。“阿庆嫂”端着茶壶进来,熟练地给他们倒了两杯大麦茶,然后把菜单递过来。
这里的菜名很独特,什么繁花似锦,什么春眠不觉,每个名字都引人遐思,但却不知道实质是什么。陈之叶看的眼花缭乱,也点不出个一、二、三来,周家奕见她一副为难的样子,只好把菜单拿过去,随口点开了:“蚂蚁上树、昆伦皓月、红河谷”
陈之叶也去过不少大大小小的饭店,但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菜名,于是十分好奇。直到汁红油烫的水煮鱼端了上来,她才恍然大悟,不禁感慨:“现在干什么都讲究独树一帜,连菜名都起的这么有学问,所谓的‘红河谷’,原来就是这么一大盆水煮鱼!”
这里的水煮鱼很正正宗,辣子炸的半糊半焦,那股香味飘出来,让人一下子就食欲大增。
陈之叶捏着筷子夹了一口,只觉得一股辣气从舌尖一直传到舌根,又从舌根一直蔓延到全身。细密的汗从毛孔里钻出来,她觉得神清气爽,咂着舌头大呼过瘾。
她一直喜欢吃辣,但又怕吃多了脸上冒豆豆被化妆师骂,所以只好忍着,今天难得可以解上一回馋,她自然也顾不得形象,接二连三地往碗里夹鱼。
她吃的心情大好,像是几天没有吃饭,又仿佛有那么一股执拗,明明满桌子的菜,却偏偏只独爱那一盆水煮鱼。
周家奕已经好久没见她这样肆无忌惮的样子了,只觉得可爱,敛起脸上的严肃,嘴角微微地弯了起来。
他拿起壶,给她蓄了一杯大麦茶:“慢点儿吃。”
陈之叶微微一怔,抬起眼来望着他,眼里露出一丝疑惑:刚才还像个黑面神,怎么一瞬间就转了性?
她疑惑的表情很好笑,筷子还没放下,嘴里还叼着一块鱼,拧眉皱眼的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周家奕微微正了正色,不着痕迹地说:“收敛点,跟饿鬼投胎的似的,你不怕形象俱灭我还怕丢人呢!”
她倒是满不在乎:“又没人看见。”
周家奕不太喜辣,夹一块鱼都会放在大麦茶里涮一涮,幸好他还叫了别的菜,所以这一盆鱼,几乎都是陈之叶一个人在光顾。
饿鬼投胎形容的一点也不错,陈之叶吃到胃胀才终于放下筷子,微微舔了舔嘴唇,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周家奕叫来服务员结帐,她就穿了鞋到洗手间去洗手。
陈之叶洗了手,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的红肿已经消褪了不少,但嘴却被辣的红通通的,像是涂了深红色的唇膏。
昨天晚上,周家奕凶相毕露,那一通发泄差点要了她的命,今天因为肖芳的事情,他又颇有微词,怎么会突然好心带她来这样的地方吃饭?还是她大爱的水煮鱼?这家伙口口声声地说,要把一切都从她身上讨回来,为什么今天的所做所为,却又大相径庭?
她想了半天,不得要领,于是沾了些水,整理了一下头发就走出去。
关上门,她就站在烘暖机前去烘手,结果隔壁的门响了一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周周家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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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别难为她
155别难为她
陈之叶心里漏掉一拍,脸上一烧,仿佛一个热气腾腾的毛巾一下子糊到脸上来,两排牙齿也不由开始上下打颤。
才几天不见,他看上去清瘦了不少,衣服稍稍显肥,头发还是老样子,梳的一丝不苟,让人有一种清爽利落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喝了不少酒,脚步微晃,耳根发红,眼里也稍有疲惫之色,推门出来的一霎,不期然地看见陈之叶,他似是不敢相似一样,蓦地怔住。
陈之叶站在原地,感受着他热切的目光,只觉得双腿发麻,好像有什么在催促着自己快点离开,但却又迈不动脚步。她不是没有想过,还会有和周家齐单独面对面的时刻,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如何把谎话说的更圆满,却没料到这一切会来的这么快,就连之前在停车场的时候看见他的车,她都没有想过真的会有那么巧。
但一切都仿佛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样,周家齐就站在眼前,而她只是傻傻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反复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的话,全都忘的一干二净。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凝固,两个人都望着彼此,半晌无语,最后,还是周家奕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你跟他一起来的?”
“嗯。”陈之叶尴尬地点点头。
“叶儿,我们谈谈吧?”
陈之叶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什么,更怕一不小心就会说漏嘴,于是犹豫着不出声。周家齐心里有些失望,但仍不死心地往前迈了一步:“陈之叶,我们现在就这么陌生,陌生到连谈一谈都不行了吗?”
“家齐,你别这样行不行?我和他已经在一起了,就算你可以不计较,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你要我怎么面对你?”
“你怕面对我?为什么?是不是你心里还有我?是不是你根本爱的人是我,是他又用什么要挟你?”
陈之叶脸色大骇:“他没要挟我,是我去缠着他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恨他,一直认为是他剥夺了我幸福的权力,甚至于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也是对他恨的咬牙切齿。可是后来离开他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不知不觉爱上了他。”
“你骗人!如果你爱上他,为什么我让你和我一起走的时候,你会那么坚定?”他还记得她跟他下了楼时那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她跟周家奕在一起,从来都是被迫的,他很难想象,没有了他的保护,那样性格开朗的她,居然会沦落到像是一只金丝雀,被周家奕禁锢在牢笼里任其宰割的地步。
“家齐,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就像一个花瓶,破了就是破了,再粘在一起也不会完好如初。也许,那些裂痕会短暂地被掩盖起来,但一经推敲,就会原形毕露。你想想,与其到时候,我们互相伤害,倒不如现在就看清现实。”
周家齐回味着她的话,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刚好有人又从洗手间里出来,伸手搭上他的肩膀,醉薰薰地说:“家齐,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明天我就叫他们拟一份合同,下个星期就签!”
“一定,一定!”周家齐唯唯诺诺地点着头,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陈之叶。
陈之叶见他被人缠住,便趁着这个机会转身就走。
“叶儿!”周家齐却摆脱那人,拔腿追上来,紧紧地拉住她的胳膊,“陈之叶,我不相信你就能那么狠心地忘了我!”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没有办法,你别再逼我了,行不行?”
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于她的意义。在那些年少青葱的岁月,是他给了她温暖和爱护,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支持,不管她想什么,他都猜的到。他是那毫无保留地爱着她,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憎恶她,遗弃她,他也不会不要她。
可是,如今她站在他的面前,只能跟他那些话,一字一句都像是剜心刺骨,痛彻全身。
他抓着她的胳膊,越来越用力。陈之叶急的都快哭了,如果他再这么纠缠下去,她一定会崩溃。她从来都不是立场不坚定的人,就连以前撞到褚子欣和台长的事,她都一直守口如瓶。可是对着周家齐,她就是没有办法。
周家奕结完帐就靠在吧台上抽烟,许久都不见陈之叶出来。他眯着眼,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有些不耐烦,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凛,立即按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