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见有了台阶可以面坡下驴,便不再反对。
周家齐弯了弯嘴角,不发一言,拿起那瓶啤酒,启开瓶盖,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往肚里灌,只不过一会功夫,一瓶啤酒就已经见底。
大概是因喝的太快,啤酒顺着嘴角滑进了衣领里,顺间浸透,但他仍不自觉,伸手胡乱抹了抹,拿起了第二瓶。
顾盼尔一直躲在周家齐身后的,见他仗义相助,再想想自己的目的,心中不由充满了愧疚。她抬起头,目光朝秦天朗方向望去,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天朗已经离开。
没了主心骨,顾盼尔更是心乱如麻。
酒吧里,两群人依旧在对峙着。周家奕已经喝了不少,对面的那名混混也不示弱,也抓起啤酒瓶,和周家齐对吹起来。
酒已经所剩不多,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空酒瓶,横七竖八地一片狼籍,周家齐回头,沉着地对顾盼尔说:“去拿一打啤酒过来。”
“先生,您不必要这样做的……”顾盼尔满脸内疚,站着没动。
“没事。”周家齐笑了笑,不知为何,看到羞涩、拘谨的顾盼尔,让他不由想起陈之叶,这是他挺身而出的最主要原因。他微微俯下身去,小声在她的耳边提醒她:“待会回吧台后,就不要再过来了,让男侍者来。”
浑厚的男子气息喷在耳根,夹杂着一股浓烈的酒气,那种近距离的小动作让顾盼尔的脸更红了。
眼的形势有些无法控制,她更是插不上手,于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转身朝吧台走去。
不过她没有听从周家齐的话,而是费力地抱着一箱啤酒,朝这边走来。周家齐见她没有听他的话,不由皱了皱眉。
周家齐的酒量在上层社会中出名的,鲜少有对手,不过他擅长的是白酒。啤酒,对于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是极少喝的。
况且,啤酒容易涨肚,十分难受。
记得和陈之叶拍拖时,陈之叶总是劝他戒酒,有时两人甚至为这事,闹了别扭。每回,都以陈之叶无助的抱怨收尾:“好了,以后就是你醉死了,都与我无关。”
如果她知道,喝啤酒也总算能派上用场,会不会笑死?
每次喝酒的时候,周家齐总能想起这一幕幕,甚至有几次喝得昏昏沉沉的时候,他好想拨打陈之叶的电话。
可是,真如陈之叶所说的一样,就是他醉死了,都与她无关。
一瓶。
两瓶。
三瓶。
……
桌上的空酒瓶已经排了好几排,对面的那个小年轻已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气势逼人,而是喘着粗气,望向周家齐的目光,变得有些畏惧。
而周家齐,又干脆利落地喝完一瓶啤酒。
“当——”他将空啤酒瓶重重地放在桌上,目光挑衅地望着对面年轻人,“该你了!”
年轻人望着身前的啤酒,犹豫了下。
已经第八瓶了,这几乎已是他的极限,可是对面那个人,却像什么事都没有。
“黑猴子,快喝啊,难道你真怕这家伙了?”旁边的人开始起哄。
年轻人咬了咬牙,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可是喝到一半,便再也忍不住,放下酒瓶,跌跌撞撞地朝洗手间跑去。
四周的人大失所望,冲着黑猴子的背影,做出鄙夷的神情:“嘘——没用的黑猴子。”
周家齐目光淡淡地扫视了这群小年轻一眼,而后将目光移到顾盼尔身上。
“这桌的费用,由我请了。至于之前的事,我希望只是一场误会。”周家齐波澜不惊地说道,虽然他外表看上去儒雅居多,但认真的时候,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丝让人信服的气度。
小年轻们面面相觑,着实不敢再为难他们,更何况从对方的穿着和气度来看,这人并不一般,他们只是街道的小混混,捣捣乱还可以,真的要树下这样的敌手,他们还没有这个本事。况且,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还是见好就收。想定了主意,几个人便趁乱鸟兽般散开了。
周家齐走回座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刚才短短十分钟内,他就喝了九瓶啤酒,啤酒虽不烈,但胃里涨得难受。
顾盼尔走到周家齐身边,将一杯茶水,放在桌上。“先生,刚才谢谢您。”
“举手之劳而已。”周家齐目光瞥了一眼身前的茶杯,茶杯里漂着几片淡淡的嫩绿,青幽好看。
见周家齐望向茶杯,顾盼尔小声地解释:“这是解酒茶。”
“不必。”周家齐淡淡地拒绝,“再给我一瓶朗姆。”他一把抓起身前的朗姆酒,倒入酒杯中。
琥珀色的液体,沿着杯壁轻轻旋转,将四周光怪陆离的色泽收敛、沉淀。
“先生,你不能再喝了。”顾盼尔见他还要和朗姆酒,不由一急,伸手挡住周家齐的手。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周家齐皱眉,一把拍开顾盼尔的手,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他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今夜,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想醉,可是偏偏又醉不了。直至将瓶中的朗姆酒喝尽,他的头脑才一片模糊。
晃悠悠地站起,视线一片迷离,依稀看到一个人人影走来,一把扶住他。
“先生,你要去哪儿?”模糊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耳旁,“你喝醉了,我扶你?”
“我要去洗手间,一个人……就……可以……”他推开对方,拒绝了他或她的好意。
跟在周家齐身后的自然是顾盼尔,此时她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可是你现在这个状态……”
她想去叫男侍者,可是又怕一走开,周家齐会摔倒在地,便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现在,已接近凌晨一点,酒吧里的客人渐渐散去,并没有多少人。因此,周家齐一路摇摇晃晃过去,并没有撞到人,有几次险些摔倒,也多亏了顾盼尔在身后时不时地挽扶一下。
原本只要两分钟的路,周家齐却耗费了将近十分钟,顾盼尔更是香汗淋漓,当扶着周家齐走到洗手间门口,她刚刚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再看看洗手间外的标识,又犯难了。
这可是男厕所,她……合适进去吗?
要是她不进去,周家齐一个人可以吗?
她“忧心忡忡”地望着周家齐,周家齐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甩开顾盼尔的手,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顾盼尔守在门口,目光胆怯、小心地望着洗手间里面。幸好里面除了周家齐一个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周家齐终于站定,解决问题之后,拉起裤扣,又一步晃一步地朝门口走来。
洗手间的地砖光洁湿滑,保洁大叔刚刚打扫过。周家齐经过时,脚下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
“砰——”周家齐高大的身躯结结实实地倒在地上。
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可他顾不得,又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她走了,他的心也没了,他要面子有什么用?
周家齐紧闭着双眼,胸前的衣襟湿漉漉的,俊朗如雕塑一般的脸庞,浮动着一层浓浓的哀伤。
守在外面的顾盼尔,见此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走进去,使出全身的力气,扶着周家齐慢慢地坐起来。
那软软的手碰到周家齐的身体,有点暖,他大概是真的醉的糊涂,居然猛然抓住她的手,嘴里不停地哀求:“叶儿,叶儿,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吗?”
他的声音恳切而真诚,仿佛一个孩子在渴求得到最珍贵的玩具。
这个叶儿,是谁?好像是他深爱的人。他失恋了,所以才这么颓废。
顾盼尔知道,像他这样长的英俊,家底殷实,事业有成的男人会这样一心一意地喜欢一个女孩子,已经不多见了。而他刚才还帮了自己,想到这儿,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本来,她来这里做侍者,不过是为了找机会接近周家齐,博取对方的信任,进而骗取他的钱财。虽然现在,离她最终的目标越来越近,但她的内心深处却升起了一股从未有的内疚感。
虽然她并不了解周家齐,但从周家齐此时的状态来看,那个叫叶儿的女人,真的伤他很深。
真是一个痴情的男人,要是秦天朗像他那样就好了,顾盼尔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这一个念头。
“咳,咳——”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惊醒了胡思乱想的顾盼尔。
一名男顾客站在厕所门口,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顾盼尔和周家齐。
顾盼尔的脸色刷的一下红了,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可是她和周家齐是清白的,并没有发生什么,再说,他们衣衫完整,周家齐又醉成这个样子,他们能在这里做什么?
顾盼尔叹了一口气,慌手慌脚地将周家齐扶出洗手间,周家齐眯着眼,任由他把自己的胳膊环在脖子上,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出来。
近十瓶的啤酒,加之一瓶烈性朗姆酒,终于让他的神智轰然迷醉。
他这个状态,显然已经没有办法结账了,顾盼尔又不能自作主张去翻周家齐的口袋,好在酒吧经理知道周家齐是这里的常客,因此并没有为难,嘱咐顾盼尔将周家齐送回其住所。
“顾盼尔,这位客人就交给你了。”酒吧门口,经理用颇具深意的口气让顾盼尔涨红了脸。
她一言不发,扶着周家齐朝门外走去。周家齐的身体很沉,加之他几近烂醉,大半的分量都压在顾盼尔身上。
顾盼尔虽然瘦小,但仍是咬着牙挽扶着他。她实在没多大力气,几乎是走一步停一步,从酒吧到门口的大马路,不过短短五十多米的距离,两个人却走了十几分钟。
好不容易扶着周家齐来到马路边,顾盼尔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稍做休息,她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而此时,酒吧门口闪出一个深沉的背影,正抽着烟,看着他们。
朦胧的烟圈将他的五官掩映地愈加神秘,不过一双眸子却是犀利而深邃,隐约能看见那张漂亮的五官,弯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看来,这一次比预计的要顺利的多。
周家齐,周氏集团的第一继承人,此次他们能从这个人身上诈出多少钱呢?秦天朗非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