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朗蹙紧了眉,和程莎莎在一起,只是虚与委蛇,逢场作戏;他真正在意的,念在心上的,还是顾盼尔。
原本他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在一年时间里,能从程莎莎那里“赚取”足够的钱,然后趁程莎莎不注意的时候,带着顾盼尔远走高飞,到她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但如果真的断了顾盼尔的最后一丝念想,那他的计划,他的部署,包括他的将来,就真的全部断送掉了。
金钱和地位固然重要,但离开最心爱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和其他人生活在一起,这样的日子幸福吗?
“天朗,你不愿意?”看出了秦天朗的犹豫,程莎莎有些担心地问道。虽然秦天朗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但她还是有些担心,担心他会对顾盼尔死灰复燃。
周家齐的高明之处在于,他不会向对方提出某种计划,某种部署,而是让对方自己乖乖地按照自己的方案去做。
周家齐同样清楚程莎莎在担心什么,这才抛出这么一比业务,当然,作为投桃报李,程莎莎必须有所作为。
那就是让秦天朗断掉顾盼尔心中对他的最后一丝念想。
“没,我怎么会不愿意,我和盼尔已经是过去。当然,她能找到这么优秀的一个男朋友,我替她高兴。”周家齐强笑着说道,语气却不知不觉变得酸涩。
他忽然开始恨,如果他有周家齐这样的身世,就可以随心所yu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那该有多好。
“这样最好,记住,到时候千万不要优柔寡断,要不然你我必将遭受周家齐的严厉报复!”程莎莎沉声叮嘱道。
秦天朗目光闪了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周家齐挽着顾盼尔的手出现在秦天朗的视线里,当看到周家齐挽着顾盼尔,秦天朗的瞳仁骤然一缩,目光像一把利刃一样,朝周家齐刺去。
虽然相隔很远,但周家齐似能感受到秦天朗的敌意,他抬起头,遥遥朝秦天朗一笑,儒雅淡然,风清无物。
程莎莎见状,连忙拉了秦天朗一下,然而快步走上前,迎了出去。
“周总裁——”
当看到请客的人竟是程莎莎时,顾盼尔的身躯骤然一震,抬起头,目光遽然锁住了对方,可是当扫到紧挨着程莎莎旁边的另一人时,神情陡然一止。
是他?!
秦天朗的目光落在顾盼尔身上时,眸光变得复杂无比,有悔恨、怜惜,忏悔,还有深深的无奈。
顾盼尔脸色发白,胸膛不停地起伏,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如果说,这世上她最不想遇到的两个人是谁,那就是秦天朗和程莎莎。
可是现在,他们两个就站在她的对面。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这里,这里,他一秒都不想呆。
然而,身旁的周家齐却一把抓住了她,温和的声音骤然传入她的耳朵。“盼尔,别慌,有我。”简短的六个字,却像充满了神秘的魔力,让顾盼尔慌乱、紧张、愤恨的心得到了平静。
“有些事,越回避只会越痛苦,就像我之前的那份感情一样。所以,这一次我叫你来这,便是要给这么感情来一个彻底了断。如果——”
他转过头,望了一眼不远处脸色惨白的秦天朗,缓缓说道:“如果他选择你,并且在你接受的前提下,那么我会放你自由,祝你们幸福;但如果——”
“他表明了他与程莎莎一起的立场,那你要答应我,要忘记这份痛苦,再也不要让这个人影响你,好吗?”温和的声音宛若一阵春风,轻轻吹动着她紧张的心。
是啊,她不该逃避,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逃避。如果说要逃避,也是眼前这对男女,而不是她!
“你好。”她转过身,神色渐渐变得平静,眸光虽然有些恨意,但更多的却是冷意。
“你好,顾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程莎莎微微一笑,多年在商场上磨砺的她,早已经能将心思全部隐藏起来。
但秦天朗做不到,脸色苍白,目光复杂地落在顾盼尔身上,轮到他时候,他用颤抖的声音喊道:“盼……尔……”
“我姓顾。”顾盼尔冷冰冰地说道,看到一脸苍白的秦天朗,她忽然为他悲哀。
他做出了这样的一个选择,但似乎他过的并不幸福。虽然程莎莎能给予他很多物质上的享受,但在精神上,秦天朗是寂寞的。
秦天朗闻言惨然一笑。“周先生,顾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请进。”说罢,程莎莎领着周家齐和顾盼尔走进了酒店内部。
皇都酒店的包厢以百花为命令,程莎莎的的包厢名为“百合”,当顾盼尔看到门厅上那个隽秀的两个大字时候,不由发出一阵冷哼。
百合,百合,百年好合。
可是恰恰这是对她和秦天朗爱情的最大笑话。
“周先生,顾小姐,有幸请到你们,是我们的荣幸。至于之前的误会,希望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这杯酒,我和天朗先干为敬。”程莎莎站起来,举起酒杯,向周家齐和顾盼尔敬酒。
“哪里,所谓不打不相识,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m市还有像莎莎小姐这样的一个女强人,更不会有幸和顾小姐在一起。所以,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周家齐含笑着说道。
“秦先生,你说呢?”周家齐转头朝秦天朗望去。
秦天朗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拿起酒杯就咕噜噜地喝了一杯,一旁的程莎莎皱皱眉,天朗平时为人虽然算是精明,但哪里会是周家齐的对手。
对方只不过淡淡说了一句,便让秦天朗心神大乱,若再这样刺激下去,秦天朗很快就会醉的,那到时他对顾盼尔会做何种表白,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酒可是有六十度,秦先生好酒量。”周家齐轻笑着说道。
“周先生,天朗不懂商场上的规矩,所以鲁莽之处,还请多多担当。”生怕秦天朗会出什么乱子,程莎莎连忙说道。
“无妨,盼尔也不懂商场上的规矩,所以我们这次聚会,不谈公事,只谈私事,如何?”周家齐轻轻抿了一口,而后放下酒杯,淡淡道。
“只谈私事……”程莎莎望着秦天朗,有些为难地说道。此时的秦天朗,因烈酒入肚的缘由,脸色变得绯红,但神情却显得很激动,目光紧紧落在顾盼尔身上。
与之相反的是,顾盼尔至始至终都一语不发,神色异常平静。
周家齐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朝程莎莎摇了摇头,程莎莎刚开始有些茫然,不过随即无奈一笑,低头握着茶杯,不再说一句话。
接下来的时间,周家齐想把时间交给顾盼尔和秦天朗,让他们自己做抉择。少了寒暄的话语,酒会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外,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个电话没打。”周家齐忽然站起来,这样说道,轻轻地拍了拍顾盼尔的肩膀,朝她递过一个鼓励的眼神,而后走出了包厢。
程莎莎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了望秦天朗,然后推门而出。
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秦天朗和顾盼尔两人,不过两人还是没有开口,静静地对峙。终于,秦天朗按捺不住,一把拿起身前的酒杯,猛然灌入了嘴里。
顾盼尔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盼尔,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求你,求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秦天朗拉松了领带,喘着粗气说道。
“我们之间还有话可以说吗?”顾盼尔终于打破了宁静,冷声开口道。
“你——”秦天朗忽然站了起来,一改之前的颓废和激动,压低声音,用只有顾盼尔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
“你能不能等我一年,不,六个月,在这六个月里,我会尽量拿到程莎莎的一部分财产,然后带着你远走高飞。盼尔,你知道的,我最爱的人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这才是秦天朗最真实的想法,他爱顾盼尔,但又不得不伤害她,伤之对方一分,他亦痛一分。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
只要过了六个月,他就可以带顾盼尔远走高飞,这一次,他会精心布置,再也不会被程莎莎逮到。
看着面带喜悦,对前景充满充满美好幻想的秦天朗,顾盼尔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他把她当成了什么,一个可捏可揉的泥人?
凭什么要让他这么伤害自己,凭什么他这样断定自己就会等他六个月?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或许她真的会答应,可是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她的心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幼稚了。
“这就是你真实的想法?”顾盼尔冷笑。
“是的,这就是我哦真实的想法。盼尔,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你想,我们青梅竹马,情比金坚,经历过多少风雨,又怎么会被这次挫折打败。所以你要理解和相信我,我一定能给你带来幸福的。”秦天朗站起来,一把抓住顾盼尔的手,有些激动地说道。
……
百合包厢外,周家齐点燃了一支烟,缭绕的烟雾将他的俊脸笼罩进去,显得若真若幻,只能看见一双深邃炯亮的眼睛。
程莎莎则坐立不安地站在旁边,神色有些焦急,几次想伸到包里,但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怎么,你信不过秦天朗?”烟雾渐渐散去,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周家齐笑问道。
程莎莎咬着唇,点点头,反问:“难道你不担心?”
“担心,”周家齐将烟蒂丢入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但我还是相信盼尔。”
“但万一她背叛你呢?”程莎莎又问。
“没有背叛,做任何选择都是她自己的决定,我尊重她的决定,虽说——”说到这,周家齐望了程莎莎眼,道,“虽然我对秦天朗的人品很不堪,但爱情的东西是说不准的。如果盼尔真的选择他,而放弃我,那我只能表示对她祝福。而你,我希望也是如此。”
程莎莎的身躯猛然一震,抬起头,嘶声说:“我以为,你这次叫我们来的目的,便是让盼尔对秦天朗死心。可是就这样让他们复合,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为了得到秦天朗,她花了多少心思和代价,就这样徒做嫁衣裳,这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不,绝对不可以。
她咬着牙,最终将手伸进包里,拿出一个精巧的手机,轻轻地按动了上面的某一个键,手机上立刻清晰地传来百合包厢里的画面。
看到手机上的画面,周家齐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不过从容的脸色没有多少变化,只是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他猜想程莎莎会这样做,能创立这么大事业的一个女强人,大多都有强力的控制yu,是不会让事态超出自我的控制。
可是,她这样做,就是对所爱的爱的诠释?连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都没有,又谈何爱情呢?
画面中,秦天朗忽然站起,一把抓住顾盼尔的手,同时沙哑、激动的声音传来。
“你能不能等我一年,不,六个月,在这六个月里,我会尽量拿到程莎莎的一部分财产,然后带着你远走高飞。盼尔,你知道的,我最爱的人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程莎莎听到秦天朗的声音,娇躯猛然一震,脸色刹那间变得没有一丝血色。她摇摇yu坠地站着,贝齿咬紧嘴唇,张开的五指轻轻颤抖,显然刚才一句,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