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来的变化,着实令宣德帝震惊。看向被杨智指着的大皇子,心思电转。自从一年前大病一场之后,他的身体渐渐不如从前。三不五时的重病,让朝臣们纷纷上书,望他早日立下太子,以防万一。
鉴于其他皇子尚幼,这呼声最高的,自然是大皇子跟二皇子两人。四皇子跟二皇子交好,宫里大多数人都知晓。未免二皇子多了个助力,大皇子加害四皇子,也就顺理成章了。
“儿臣冤枉。”被杨智指责。大皇子立时跪倒宣德帝脚下。悲道:“请父皇明鉴,儿臣一直敬佩于四皇弟在边境的功绩。又会做出此等加害于他的事?这杨智太过恶毒,害了四皇弟不说,还要挑拨儿臣跟您之间的关系。他这是想要为宁国的百姓报仇啊!”
说罢,跪在宣德帝身前挺直了腰脊。那模样,端的一副正气凛然。
看着面前的大皇子,宣德帝眼里的疑虑消去。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儿子,总是有些偏爱的。自然也更信任些。
又看向依然在那里喊冤的杨智,宣德帝冷道:“大胆刁民,杀害了四皇儿不说,还想挑拨朕跟安王的父子之情,其心可诛。来人!”
宣德帝唤来身旁的侍卫上前。“将这刁民打入天牢,仔细审问。朕倒要看看,宁国如他这般假降的官员有多少。”
侍卫喏了一声,就要上前。
“慢着!父皇,儿臣有话要说。”这赶来的,自然是晋王二皇子了。身后跟着一身侍卫打扮,面罩头盔的四皇子。
见是晋王,宣德帝示意他说下去。
晋王跪在地上,看着宣德帝沉声道:“儿臣不孝,恐怕要让父皇伤心了。”
宣德帝不知他为何有此一言,疑惑道:“睿儿何出此言?”
看向宣德帝,晋王让扮作侍卫的四皇子上前。道:“父皇,你看看这是何人?”
早在晋王出现的时候,安王大皇子就觉不妥。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不禁转头看向他身旁之人。
只见那人在晋王说完这句话后,也跪在了宣德帝面前。伸手除去头上的头盔。叩首道:“父皇,儿臣不孝。让您担心了。”
安王的身子瞬间僵住,身子由上到下,串起一阵寒意。这跪在地上的,不是四皇子又是谁?(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真凶
听到这个声音,宣德帝身子猛然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地上那人。
“你……”
“父皇。”四皇子抬起头,看向他:“儿臣没有死。”
顿时,宣德帝激动得眼眶微红。没想到本以为失去的儿子竟然又回来了。当下高兴得连呼三声好。上前扶起他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双眼睛,在四皇子身上四处查看,想要知晓他有无不妥。
不忍见他继续担心。四皇子宽慰道:“父皇不必担忧,儿臣只是受了些小伤。”
宣德帝点头。看他行动并无不便,也就放下了心。却还是命人唤来御医,想要为四皇子检查一番。
四皇子无奈,知晓宣德帝是真心担忧自己,一时有些心虚。他假死的这些日子,想必是让他伤心极了。想到此处,转眼看向站在宣德帝身旁的安王。冷哼一声道:“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从见到四皇子出现,就一直忐忑不安的安王此时见他说出此话,顿觉不妙。打断他的话道:“四皇弟能够安然回来,本王甚感欣慰。正是值得庆贺的时候。四皇弟有何要事,不妨调养好身子再说。”
宣德帝闻言点头,四皇子如今才死里逃生,应该多多休养。还未开口安抚。就听四皇子道:“本宫身子已经大好,不需要休养。倒是大皇兄见到本宫无事,是否很是失望。”
“怎么会?”见四皇子话里有话,安王心里就叫糟。只怕他已经知晓是自己所为了,当即开始思量如何摆脱嫌疑。“四皇弟这两年来奋勇杀敌,为我大祁打下数座城池。为兄欣慰都来不及的,怎会想你有事?定是你听了什么闲言碎语。误会了。”
语气诚恳地说完这段话,安王眼睛看向晋王。嫁祸的意图非常明显。
宣德帝不语,站在那里静看事态发展。他从来都不禁止几个皇子间的竞争,但事情涉及到了杀害兄弟的层面,就有些过了。一时盯着安王不放,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察觉到宣德帝的目光,安王更是心惊胆战。就怕露出什么马脚。心里暗恨。断崖都摔不死四皇子。他怎就这么命大?
“真是误会么?”四皇子轻笑一声。转向被押在地上的杨智。道:“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是。”杨智抬起头,望向宣德帝,艰难道:“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身子被几个人压着,他无法正常说话。
听四皇子如此一说,宣德帝就知事有蹊跷。看了一眼还要开口的安王。对着扣押杨智的侍卫道:“让他说话。”
得了自由,杨智喘了口气。将安王派人威胁他。要他派人阻杀四皇子的事和盘托出。自然,其间真假参半。
随着杨智的说辞。宣德帝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眼睛瞪向安王。怒喝:“你还有何话可说?”
见宣德帝震怒,安王立时跪倒在地,哭诉道:“父皇,他说谎。定是有人陷害孩儿。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父子情分。”说罢。转向杨智道:“究竟是谁给了你好处,如此污蔑与我?还不快从实招来!”
心底,却在思量脱身之策。
还未等他想到脱身之法。就听晋王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道:“父皇。这是杨智交给儿臣的。请您过目。”
见到那封信件。安王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没有了。恨恨看向地上的杨智。想不通他是何时跟晋王联络上的。还将自己亲笔写给他的书信交给了晋王。
想到可疑之处,心底豁然清醒。怪不得他派人找到杨智之时。他那么痛快就答应了合作之事。而在最后绝杀之时却一拖再拖。非要他亲笔书信保证,才肯动手。原是挖了个坑来让自己跳。这也就解释了事后为何找不到这封亲笔书信的原因。
亏他为了无后患之忧,烧了杨智的府邸。竟都是一场骗局。
眼看着宣德帝的脸色观看那封书信时,脸色越来越僵。安王对着身后大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立时悄悄离去。
看完书信,宣德帝怒极地将那张信纸甩到安王脸上,厉喝:“孽障!”
话落,结结实实地给了安王一巴掌。
受了一掌,安王眼底闪过怒意。却装作不知所措的样子道:“父皇,那封信上写了什么?儿臣并不知晓啊。”
“你还要狡辩?”见他事到临头还嘴硬。宣德帝更是气得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因为四皇子一事,本就悲痛心情,经此一变大起大落。让他本就不甚健康身体,摇摇欲坠起来。
“这信上的字迹可以模仿,可那下方的印章你又作何解释?”
祁国每个皇子的私章跟印泥都是特别调制的,作假极为不易。宣德帝又怎会分不出来真假?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知道无法抵赖,安王索性拖延时间。见宣德帝身子摇晃,似站不稳。更是焦急地一把扶住他,惊呼道:“父皇,您可是又发病了?”
说罢转向一直站在宣德帝身后的德全道:“还不快叫御医?”
离得稍远的四皇子跟晋王见状,也几步上前。扶住宣德帝的另一侧身子,与安王对峙。
被安王扶住,宣德帝气恼地一甩袖袍,将他推开。
晋王趁机讽道:“大皇兄如此孝心,设计谋害四皇弟时,怎不见你想到父皇?”落井下石,不余遗力。
四皇子也适时摆出一副隐忍的模样,看得宣德帝一阵愧疚。是他的疏忽,才会导致四皇子有此一劫。
“你们……”安王被晋王一阵抢白,脸色登时挂不住了。看看时机也差不多了。当下退后几步,不再装模作样。冷笑道:“希望你们等会儿,也能有此刻的伶牙俐齿。”
说罢,退到身后一群侍卫当中。
如此举动。令人不解。四皇子向四周看去,就发现周围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然将他们围在了正中。而宣德帝身旁的贴心之人,也已被隔开。
“皇儿,你……”见此情形,宣德帝怎会不知他的打算?当下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安王今日。却是给了他几次打击。一次比一次沉重。
见宣德帝如此。安王冷然道:“父皇,若不是您迟迟不下诏书,儿臣怎会出此下策?”
说完这番话后。也不去看宣德帝的脸色。直接下令将三人捉拿。
“谁敢动手!”就在侍卫将要将三人拿下的时候,七皇子带着一队侍卫赶到。
安王看到他就一阵不舒服。冷笑道:“死胖子,以为带了几个人,就能扭转局势么?这大殿前的侍卫。可都是我的人。”
就在四皇子出现之时,安王就命贴身侍卫下去行事。将殿外的侍卫。都换成了他的。而今日押送杨智来的一队士兵,也是他的人。败露在即,安王自然要博一把,索性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看着眼前人单势薄的几人。掌握全局的成就感,让他志得意满。
“当真如此么?”见他如此,四皇子却是露出一丝诡笑。
安王没由来地一阵心悸。有些出不准他的意思。看着一面倒的大好形势,实在是想不出四皇子还有什么花招能使出。
在安王疑惑的眼神中。四皇子看向侍卫中领头一人,问道:“赵统领,你是安王的人么?”
那被四皇子点名的赵统领看向安王,在他诧异的眼神中,缓缓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道:“末将忠于朝廷,忠于皇上,怎会是安王之人?”
说罢,走出侍卫人群。站到四皇子身旁。对着自己方才出来的方向大喝一声:“本统领忠于皇上,你们中间谁是安王的人?站出来我看看。”话落,看向安王,嘲讽意味十足。
安王对他的临时变节,震惊得无以复加。今日事发仓促,他也只能就近调动几个效忠于他的统领。而这赵统领,就是其中之一,他这么一番举动,顿时就让一面倒的形势发生了变化。
若是赵统领执意护着宣德帝,说不得他就要功亏一篑。气得他指着赵统领,颤声道:“赵统领,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帮了本王这次,日后封官加爵少不了你的好处。”
谁料赵统领却是啐了一声,不屑道:“就你这谋害兄弟,设计亲父之人说出的话,谁会相信?”说完转身看向其他统领。眼带嘲讽,语气轻蔑道:“反正我是不信。”
他这句一出,顿时有些将领开始有些动摇。就像赵统领说的,至亲都能加害之人,会善待别人么?
安王自也听出了这句话的分量,怒道:“赵统领,你以为现在救驾,父皇就会给你升职么?你可受了我不少的好处。”
四皇子见安王说出这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何谓自讨其辱?就是安王此时。
果然,那赵统领在安王说完这句话后,就眼睛一瞪。义正言辞道:“送上门的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你给我那么多的好物,不要也是浪费,本统领为何不能收?”
听他这番解释,安王差点被他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没见过受贿变节还如此理直气壮的,这般无耻行径,倒像极了某人的作风。这般想着,不由看向四皇子。就见四皇子也正看着他,笑得一脸狡狤。
至此,安王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栽得莫名其妙,憋屈不已。但也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看向宣德帝的方向,眼神一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