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祝寿
太子却明显是神游天外人在心不在的样子,猛地被她唤了回来,愣了愣,露出些为难的神色,最终开口道:“太子妃所说极好,就这样办吧!”说完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今日孤约了四弟五弟过来,大家都散了吧。”
王良娣还要再说话,太子却已经拔脚走了,她只能狠狠瞪谢素书一眼,一扭身,转头跟上。
太子走后,又有好几位夫人过来给太子妃请安,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想必是听说太子在此处,抓紧机会前来露脸,没想到太子只是略坐一坐就走,扑了个空,脸上多少有些悻悻,谢素书也无心应付,大家胡乱闲话一回也便都散了。
这么一折腾,已到了午膳时间,谢素书想清静放空一天的打算彻底落空。
午膳后,谢素书派人去回太子,说她明日要回谢府一趟。
不多时,太子派人过来传话,明川将她带到谢素书面前。这次来回话的人不是上回来过的花枝,仍是太子书房里伺候的宫女,名唤竹影,她垂首敛目立在堂前,见到谢素书规规矩矩行礼问好,看着倒是顺眼。
“太子殿下怎么说?”谢素书放下手中书卷问道。
“回太子妃,殿下说,明日安丞相祝寿,如今您身体大好,明日便先与太子一起给安相祝寿,回谢府倒是不急,太子妃哪日想回自回去便是。”竹影笑着说道。
谢素书点头,“我知道了,大热天的,辛苦你跑这一趟!”
“太子妃若无事,奴婢就先行告退。”竹影态度很是恭敬。
“去吧。明川,带竹影姑娘喝盏酸梅汤解解暑再走。”
看着竹影和明川的背影,谢素书若有所思,她记忆里,自嫁过来,府中各项交际向来都是王良娣在打理,她病了这些时日,王良娣更是把府中权柄都往自己手里抓,如今太子这态度,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既然太子准了她禁足王良娣,王良娣自然是不会把她准备好的礼单给她,还得自己多费些心思。时间这样紧张,若处理不当,少不得又要落下话柄,让那王良娣等人看了笑话倒是其次,若是因此得罪安相或是皇帝,那才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虽然疑惑,但事情是耽误不得,她当即遣李妈妈去将东宫管事的宫女、太监叫来,查看旧例,少不得又是一番头疼,直到晚饭时分,方才将礼单整理妥当。派了木槿去请太子过来用膳,顺便问一问明日去安府的各项事宜,太子没来,只是派了郑弘传话:“按旧例准备,其他不必操心。”
第二日一早,明川早早便将谢素书叫起来梳妆打扮停当,太子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直到九点左右,太子才在一堆宫人簇拥下进了昭华殿。
萧越进了门,见谢素书一脸困倦,问道:“昨晚没睡好?”
谢素书强忍倦意,还是忍不住捂着嘴巴偷偷打了个哈欠,“臣妾怕误了时辰,特意早起,所以有些困。”
萧越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孤瞧你病了一场,倒是脑袋灵光许多。”看着那女人眼下的淡淡青色,难免有些懊恼,他听说太子妃近来总是晚起,才特意这么晚过来,免得她慌乱,哪想那人根本不领情!
郑弘在旁侧,看主子诡异神情,低头撇撇嘴,殿下你那点心思,你不说出来谁能知道?
谢素书温柔的笑笑,低头不语,肚中狂骂:岂止是灵光,你们这些狗男女,看姐姐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两人向外走去,萧越看着身边人一副想要打哈欠又得强忍着的样子,撇撇嘴,想了想,唤道:“郑弘,把轿子换了,今日我与太子妃坐马车过去。”
“是!”郑弘满头黑线的安排小太监去准备马车,殿下,您能再不靠谱点吗?昨晚在马车和轿子之间犹豫反复了十多次还不够?
马车粼粼向宫外驶去,车里的两个人分别坐在座椅两头,但马车较狭窄,偶有颠簸,膝盖不时碰到一起。太子殿下变换了好几次坐姿,马车空间本来就小,夏日炎热,太子折腾不一会,已是满面通红。
谢素书冷眼看他折腾,真矫情!坐一会马车还嫌不舒服。“殿下可是身体不适?”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不是。”太子脸蛋红红,向来无悲无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密闭空间恐惧症?
谢素书将车窗上的帘子挂了起来,“殿下,如此可好受了些?”
此时马车已驶出宫门,驶入朱雀大街。掀开车窗帘子,便可看到宽大的朱雀大街,路旁行人很少,只有偶尔奔驰而过的马车,或是不急不缓抬着华美大轿向前的轿夫。
太子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脸色刚略好一些,车窗口却露出一张帅脸,“殿下,小心刺客。”哗的一声,还没看清他怎么出的手,车帘已拉下。
太子尴尬的笑笑,“这是江护卫。”
谢素书看着太子,觉得这人今天怎么看怎么别扭。这种事跟她解释什么!难道昨天那举动不更应该给个解释吗?
她正想开口询问,马车却停了下来,郑弘在车门旁小声道:“殿下,安府到了!”
萧越下车,与早已迎候在门口的安相略寒暄几句,临进门前,转头看看已在安府大少奶奶伺候下坐到青油小车里的谢素书,温声道:“和众位娘子去吧,临走时我使人叫你。”
不待谢素书答话,太子已进了门里。
见谢素书怔怔看着太子背影,安大少奶奶笑道:“太子和太子妃如此恩爱,看来这传言不可信!”
“传言?什么传言?”谢素书一脸不明白的看着安大少奶奶。
安大少奶奶脸色变了变,自知失言,“瞧我这嘴!太子妃来得晚,众位夫人小姐都等着呢!”
谢素书见安大奶奶那副样子,心中一沉,想不到王良娣传播出的那些流言竟然这么快就传得京城里人人皆知,都成这幅局面了,以后还怎么在太子那里混?要是她对那个什么凌远有点心思也便罢了,偏偏如今的她是对凌远无任何想法,无端背上这么个臭名,实在是不舒服呀!
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笑着道:“我也想着早点过来,不过太子殿下贯会体贴人,今日出门便晚了些。”
不多时,小车已停在内院,天气炎热,宴席摆在相府湖旁的水榭里,男女分开,却隔得不远。此时时间还早,尚未开宴,花园里拉了幕布围栏,女眷们都在花园里树荫凉亭中三五成群的聊天。
谢素书跟着大少奶奶走了过去,正说得热闹的女眷们瞬间静了下来,安夫人是认得谢素书的,忙跪下去行礼,其他女眷见状跟着齐刷刷跪了一地:“臣妇……给太子妃请安!”
“都免礼,快快起来吧!”谢素书笑吟吟说道。
“前些时日,听闻太子妃身体不适,本想前去探望,又害怕扰了太子妃清静,如今可是大好了?”安夫人问道。
谢素书接过丫鬟端上的茶水,“多谢安夫人关心,已是无大碍。”
两人家长里短说了起来,安府几位小姐也过来见了太子妃,谢素书细细看去,见几位小姐都是娇滴滴的美人,安府嫡长女安月华更是出众,言谈举止不凡。场面慢慢热闹起来,大家或聊天,或观景,或钓鱼,谢素书站在一株山茶旁,和安夫人等几位夫人赏花。见湖面上一艘小船从莲叶间穿梭而来,还未靠岸,便已听得朗朗笑声,待那船上人登岸,众人才认出那是瑞王的良娣、成王妃并几位公卿夫人,不知何时偷偷溜出去采莲蓬,此时满载而归。
谢素书虽与两位王妃不熟,却也少不得要问候应付一番。
距谢素书较远的地方,几位年轻贵女或坐或站,正拿着几竿精巧的镶金湘妃竹在钓鱼。
“今儿怎么王良娣没来?”有人小声与旁人问道。
“安相身份尊贵,太子有正妃,当然是太子妃过来。”有人不以为然的答道。
“不过是太子妃前些日子受了伤,太子给她面子,安抚一下罢了,下次恐怕就没这种机会了。”王润珠遥遥看着众人环绕的太子妃,冷冷说道,一脸傲然。她是王家嫡女,王良娣的堂妹,亦颇得太后宠爱,平日常应着王良娣之邀去东宫游玩,对东宫发生事情,知道的比其他贵女更多一些。
因谢家二小姐也在场,这话一出口,其他几位贵女都偷偷转头去看谢素瑶。
谢素瑶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团扇,她虽与长姐不和,可都是携家人,看不得王润珠这般放肆践踏谢家脸面,说起话来毫不客气:“再不招人待见,也是太子妃,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怎么蹦跶,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本来是要更的,但饭后躺床上看书不小心睡着了,早上六点半醒了赶紧爬起来码字,嘤嘤嘤,顶着锅盖爬走!
☆、偶遇登徒子
一席话说得切中王润珠心思,到底是女儿家,面子薄,她早已是羞得满面通红,但谢素瑶并未指名道姓,她也不好发作,否则便是当众承认她对太子有非分之想。却又不甘心被谢素瑶这般羞辱,冷笑两声,咬牙低声道:“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呢!”
谢素瑶转头去看水面上的浮标,不再说话,面上仍是带着她常有的浅笑表情,心中却是对这位王家小姐很是鄙视。
照理说,谢素瑶在此处遇见长姐,理应上前攀谈几句,但她向来自视清高,看不得长姐的愚蠢模样,打个招呼也就算了。
谢素书与众夫人小姐虚与委蛇了半响,已是累得脑袋都有些转不过弯,所幸午膳已备得齐全,众人依次入席。众贵人食不言寝不语,水榭里只有碟盏轻碰之声,丫环们穿梭着布盏传菜,忙而不乱。安府的饭食虽是精致,但多是大鱼大肉,烹制方法也颇为古老,谢素书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借着去净房的由头,带明川溜出来透气。
谢素书沿着蜿蜒的小径,一路缓行,只见佳木笼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再行数步,从一座清凉瓦舍旁的花径穿过去,眼前之景豁然开朗,一池碧水,溶溶荡荡,曲折萦迂,池边两行垂柳,一派清凉景象。
因这半日未尝歇息,谢素书大病初欲,体力不支,难免腿酸,便在那垂柳荫下,寻了个地方靠着坐下,明川站在旁边给她打着扇子。
“小姐,咱们离席的久了,恐怕安夫人那边要派人来寻。”明川道。
谢素书笑道:“寻又何妨?聒噪了这半日,也让我安静片刻。”
“今日怎么这般炎热?”虽然吹着风,但是谢素书依然觉得酷热难当,“前几日在府中,倒也不觉得热。”
明川笑笑,“自小姐醒来,寝殿里每日都定时更换冰块降温,自然凉爽。”说到这里,明川笑得愈发明艳,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前几日太子殿下还特意嘱咐下面的奴婢,每日给小姐勤换冰块呢!”
“哦?”谢素书愣了愣,想不到太子竟还能在这中细枝末节的小事上费心,她可是记得当时她刚刚醒来时太子根本就对她不闻不问。
脑袋里存了事情,便有些走神,谢素书拿绢帕拭去额上细汗,咕哝道:“这么热,要是有冰淇淋吃就好了!”
“小姐整日总是琢磨着吃稀奇古怪的东西,依我说呀,还是多费心思在太子身上才好。”明川把落到谢素书肩头的一片树叶摘掉,打趣道。
主仆二人正说着,听到树上窸窸窣窣一阵响,一抬头,见树上挂着个长身玉面的年轻公子哥儿,着一身碧色沉花织锦乌金云绣劲装,藏在枝叶间,若不仔细瞧,还真是看不出来踪迹。
转眼那公子哥儿便手脚利索的落到地面,双目炯炯,盯着谢素书,明川忙扶了谢素书起来,瞪那男子一眼,喝道:“登徒子,胆敢偷窥我家主子。”
那公子也不惊慌,反倒笑笑,朗声道:“请问姑娘是哪家的小姐?为何来了后院此处?今日寿宴摆在小碧湖旁,两位可是迷了路?”
明川还欲斥责,谢素书却看出那公子举止气度不凡,亦是世家大族出身,定不是有意偷窥,不过是双方碰巧遇见罢了,只是今日人多眼杂,若是被他人看见,怕是要传出些不好的闲话,忙扯了扯明川的袖子,冲她使了个眼色,道:“我们一时贪恋凉爽,顺着溪流走到这里,若是扰了公子清静,还请见谅。”说完拉了明川,转身便走。
那公子见她们欲离开,忙一把拽住谢素书手臂,急急问道:“请姑娘告知姓名,刚才姑娘所说,……”
正拉扯间,听得一声沉沉怒喝:“放手!”那公子与谢素书皆是一惊,谢素书忙趁机将手从那人手中挣脱。
抬头见那怒喝之人,正是太子!
谢素书满面绯红,低声道:“殿下!”小跑着跑到太子身旁,心中不安。萧越却一把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