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北海浴场

北海浴场_分节阅读_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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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就是尹胜允。

    刘斯可发现他最近,尤其在峪希请假那段时间,尤其安分,而且每天中午和放学都是铃声一响就立刻消失。而且,她注意到峪希的请假条居然都是尹胜允拿给班主任的,而班主任每次都满脸笑容的和他谈很久。

    如果换了别人做这些事,刘斯可根本不会怀疑,可是现在是尹胜允做了这些事,就不得不让人好奇了。“既然大辉不想参与,那我就独自去侦察一下好了!”就这样,她在放学后紧跟着尹胜允,没想到他居然进了一间医院。

    “海市军区总医院?”

    他怎么会来这里?刘斯可感到更加奇怪了,尹胜允不是一个人住吗?应该不是去探望家人的?难道是他自己有病?

    她跟着尹胜允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看着他进入电梯,然后确认电梯在十楼停住以后,才跟上去。这间医院很大,她来到十楼以后完全找不到方向,正当她挨个病房寻找时,身后传来一句魔鬼般的声音,“你是在找我吗?”仔细辨别,这声音中还有一丝诡异的嘲笑。

    所谓听声识人,尤其尹胜允的声音本来就很特别,如果非要比喻的话,跟宫野真守配夜神月的感觉差不多,腹黑、鄙夷,还有怜悯。

    刘斯可想要装作不知道然后逃跑,却被对方拉住肩膀,她只得转身面对。“啊,哈哈哈,这么巧啊?你也来这里看病?我也是诶!我刚好准备回去了,再见!”她语无伦次,一心想要离开。

    却被尹胜允的话喊住,“你跟我过来,我带你去看你想知道的事情!”他低低说了一句,看似平淡无奇,语气中却包含了无尽的担忧与疲惫。

    这种状态的尹胜允是她不曾见过的,和以前只会捉弄、要挟自己的那个人判若两人。刘斯可默不作声,而是安静地跟上去,直到她看清眼前的一切。

    医院十楼最后一间病房,里面只有一位病人,穿着白蓝条纹的病号服,但是仍然可以从她从容的脸庞、优雅的举止间看出这位女士以往美丽和蔼的模样。

    “郭姨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刘斯可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发出的第一句疑问。本来她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疑问,但是没等她提出了,尹胜允就已经回答了。

    “我们到那边聊一下吧!”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休息区。

    “嗯!”

    两人找到座位坐下,尹胜允就开始缓缓道来。“你认识她吧?”很明显他指的是那个患者,不过他只是将这句话作为话头,并不是真的在询问刘斯可是否认识。

    “郭峪希的妈妈得了肾结核,虽然不是最严重的,但是情况也不容乐观,需要做手术。”他直接把情况说明,不给对方提问的机会,“我住在他家附近,某天刚好看见他妈妈晕倒在门口,所以帮忙送到了医院。”他抬了抬头,眼睛看着远方,“这间医院的院长是我爸的战友,所以我刚好可以帮上忙!”

    刘斯可认真地听着,她已经没有余地去猜测尹胜允的这些话有多少是真的了,因为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峪希呢?他为什么不在?他去哪里了?”

    这确实是问到关键了,当然尹胜允不可能如实告诉她,峪希现在正被关在自己家里,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完美无缺的谎言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尹胜允停下来,仔细观察刘斯可的表情,他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自己最乐于见到的一种反应,紧张、迫切、担心和好奇。“我也是最近才从郭姨那里听说的,是关于峪希父亲的事情!”

    听到了“峪希父亲”这四个字,刘斯可一震,从她遇见峪希的第一天起,她就从来没见过这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虽然她也曾童言无忌地问过,可是峪希都报以沉默,渐渐地她就知道了,这个名词是绝对不能再提起的。所以,今天她只能用震惊作为自己听到这个信息的反应。

    看到刘斯可的瞳孔不断放大,尹胜允继续说:“好像是因为他父亲的某些事情,具体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他和郭姨大吵一架后,就去了乡下亲戚家。他现在并不知道郭姨生病住院的事,郭姨也一直叮嘱我不要告诉他自己生病的事情,考虑到目前情况,我只能照办,我试着跟他联系过,不过收效甚微。所以……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说完他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刘斯可想了想,“彦妮姐呢?她知不知道郭姨生病的事情?”

    “这个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峪希的姐姐,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但是我觉得郭姨好像没有告诉她!”

    听到这里,刘斯可想了想,然后说出一句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话,“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居然问尹胜允该如何做,而是用的是“我们”!也许她忘了尹胜允曾经做的事情;也许,在她心里,峪希一直占着非常重要的位置;也许她觉得目前郭姨的病才是最要紧的,所以她本能地向尹胜允求助了。

    “嗯,我觉得要先让郭姨同意做手术。医院这边已经在帮忙安排最好的医生了,目前正在积极准备各项事情。至于峪希,我会负责跟他沟通的,总不能妈妈都要做手术了,孩子还不知情吧。”然后他看着刘斯可的眼睛说:“你的话,现在可以和峪希的姐姐试着通话,如果你有时间也可以经常过来探望郭姨,毕竟我一个人有些力不从心!”

    “嗯,好!”刘斯可非常用力地点头,以至于忘了自己今天是为何而来。“那我今天先回去,下次我准备好再来探望郭姨!”

    “嗯!”

    看着刘斯可离开的背影,尹胜允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那就剩一件事了!”他喃喃自语,然后回到病房,拿起书包,跟峪希妈妈告别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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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胜允家二楼卧室。

    距离上次用瓷碗碎片不小心将脚腕割伤,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因为得到了很好的包扎,现在伤口已经结痂了,新肉不断生长,时不时带来一点刺痒的感觉。

    不过这对于峪希来说不算什么,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圈养”生活,他变得有些麻木、沉默、呆滞。虽然饭每顿都不落下的吃,可是体重却在下降。刘海有些长长了,将眼睛遮住了一半,看起来有些阴郁和难以捉摸。因为在室内很少晒到太阳,他的皮肤变得更白了,是了无生机的那种苍白,只有眼窝附近的黑眼圈提醒着人们这个人还有一丝生气。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被摆在橱窗里,画着浓重眼妆的精致人偶,人人都可以看见他华美的外表,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天渐渐变得有些凉了,日照也变短了,有时风会呼呼地吹起来,吹得人心里乱糟糟的。

    峪希现在躺在浴缸里,那条禁锢他的铁链也从右脚移到了左脚,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意了,反而有时会觉得那种金属独有的“哗啦“声很让人心安。

    因为没有外界的事情分神,他在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包括家人、朋友、学校、未来……还有那些特别的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或许只需要一个新的契机,就可以让他从目前的泥潭里挣脱出来。

    水温不断升高,全身的毛孔得到了放松,温暖的环境往往让人困意来袭。峪希觉得有些累了,眼睛轻轻地闭起来,身体慢慢朝着水里滑下去。

    这时,门被打开了,尹胜允提着从小吃店买来的晚饭回来了。

    ☆、友情以上

    “我回来了!”尹胜允对着空荡荡的房子低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试探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但是一如往常,没有回应。他将打包袋放在餐桌上,往二楼卧室走去。尹胜允站在门外,手抬起来准备敲门,但是很快又放下,他犹豫着,该不该今天就把他妈妈生病的事情告诉峪希呢?就在这时他看到有水从门缝下面流了出来,于是他猛地一下将门撞开。

    “喂!郭峪希!你在干什么?”他一眼看到敞开的浴室门内,白色的浴缸正不断地往外冒水,有人躺在里面。看到这个场面,尹胜允心里一惊,一股凉意顿时从头顶蹿到脚底,他吼着冲过去,先把开关拧上,然后把人捞起来,又把底部的塞子拔了出来。

    “喂,喂!峪希醒醒!郭峪希!”他把他平放在地板上,轻拍他的脸,但是没有一点回应,仿佛他的呼喊统统溶解在身后浴缸里不断下渗的水中,完全没有传递到眼前这个人的耳朵里。

    尹胜允开始听他的心跳,还好,能感觉到生命的起伏,所以他焦急的神情稍微有一些放松。他从头到脚迅速地扫了峪希一眼,没有穿衣服,皮肤发白,还有一些水泡后的浮肿。看来这次溺水不是存心,反倒是意外。

    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峪希身上,然后抬起他的下颌,做起了人工呼吸。随着外界空气的送入,尹胜允感觉到峪希的心跳渐渐加快,接着有水从他的嘴角流出来。

    “咳,咳!”峪希猛烈地咳嗽了几下,更多的水从他嘴里吐出来,他的眼睛一点点睁开,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怎么样?”尹胜允询问着,他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又把他弄丢了。

    因为头发上的水毫不留情地在脸上乱窜,以至于峪希的视线有点迷糊,他眨了几下眼睛,看到了尹胜允殷切焦急的表情。也许是刚刚剧烈的咳嗽使他的嗓子变得有些干涩,所以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尹胜允。

    “是他救了我?”峪希的心中响起一个声音,他依旧毫不回避地看着尹胜允。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尹胜允有些窘迫,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他稍稍撇过头,企图掩饰自己的心情,却没想到被峪希直接抱住。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拥抱,尹胜允有些不知所措,完全没有了刚才救人时的理智,他的手停在空中,不知何处安放,看起来像个呆子。

    不知道为什么,当峪希恢复意识看见尹胜允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升起一股巨大的安全感。他不想再那样沉没在无边无际的水和黑暗里,不想再只身一人,只想紧紧抓住这个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再也不要放开。

    也许人尝试过一次死亡的滋味后,就会变得渴望活着。

    “谢谢你!”峪希贴着尹胜允的耳边轻轻说道。

    听到这句话后,尹胜允无处安放的手才慢慢地放在峪希的腰间,抱住他,然后抱得越来越紧。即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水浸湿,此刻,他依然能够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暖意。

    尹胜允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温顺、懂事,“就把这当做是上天的礼物吧!”他这样想着,然后全身心地投入这场难得的拥抱中。过了好久,他才想起来两人还坐在满是积水的地板上,而且峪希身上除以一件外套,什么也没穿。“喂,起来吧,地上很凉,会感冒的!”他小心提醒着,生怕自己太大声吓跑了怀里这只小兔子。

    “嗯,起来吧,好吗?”他又问了一遍,但是没有得到回答。他把峪希拉开,才发现不知何时这个人已经睡着了。

    “到床上去睡吧!”他将他打横抱起,却意外地发现他的身体变得很热。“嗯?”尹胜允把手贴在峪希的额头处,啊,好烫!他赶紧找来一块干净的毛巾,将他身上的水擦干,然后为他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接着从医药箱里拿来感冒药喂他服下。

    等他将峪希全部安顿好、房间也收拾好之后,天已经变得很黑了。尹胜允走向床边,将窗帘拉上,却意外地发现今天的月亮特别亮特别圆。“难关都已经过去了吗?”他回头看看床上熟睡的人问道。“嗯,应该差不多了吧!”他脸上浮起微笑,然后走出房间。

    咕咕咕,从医院回来后就一直没有闲下来,现在他的肚子发出了抗议。买回来的外卖早已经凉了,索性直接加热后随便吃一些好了。正当尹胜允坐在餐桌前准备吃他的“夜宵”时,身后幽幽地传来一句“你是打算吃独食吗?真过分啊!”

    “你怎么起来了?身体没关系吗?”他站起来去摸峪希的额头,发现没有刚才那么烫了,似乎药已经发挥了作用,他才放心。

    峪希将他的手拂开,脸变得有点微红,接着有些无理取闹地说:“没吃饭当然会生病啊!”接着他抢过尹胜允的筷子,坐到他对面,夹起菜吃。

    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峪希,尹胜允莫名觉得这个人特别可爱,虽然心里开心,却不敢笑出来,只能傻傻地盯着他吃东西的样子。

    “看什么啊!没见过我啊!还不赶快吃饭!”峪希头都没抬地说。

    “哦,哦,好!”尹胜允立刻去厨房重新拿了筷子和碗,两个人吃起饭来。

    “我们像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间房子里吃饭算是第二次吧?”尹胜允突然提问,他想到第一次两个人一起吃的炒年糕。

    过了一会儿,峪希才回答:“如果你想吃的话,我下次再做!”然后起身说了一句“你该不会让生病的人洗碗吧!”就跑到了卧室。

    看着他稍显瘦弱的背影,尹胜允虽然担心,但还是释怀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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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医院回来后,刘斯可一直十分为难,她已经打开手机几十次了,却一直没有按下郭彦妮的电话。“该不该告诉彦妮姐啊?现在是不是还不是时候啊?要不在等一下?”她嘟嘟囔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学校。“诶,我还是先回家吧,等明天上学校再跟尹胜允商量一下好了!”正当她准备回家的时候,一抬头看见了韩耀辉。

    “咦,你怎么在这?”两个人同时问出。

    “我来拿东西”韩耀辉扬了扬手里的本子。

    “这是什么?”刘斯可对此感到奇怪,“作业本?”

    “嗯,没什么!”韩耀辉立刻转移话题,“你来这干什么?”

    刘斯可看着他,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唉,你跟我来!”她将他拉进旁边的冷饮店,然后将她知道的事情告诉你韩耀辉。

    “嗯,你有什么想法?”刘斯可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