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那孩子长大了,天资异禀,而且遇到了一位高人,学了一身武艺,最后竟然一统北方,建立后白王朝,成为一代帝王。
只可惜当初那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素竟然会遗传,白家的孩子大多半路夭折,侥幸存活下来的也会是身体畸形,好在这种毒素似乎是在慢慢降解,到了白漾这一代,已经没有畸形的情况出现了,不过还是会有许多婴儿夭折。
“说到底,白家人丁不兴,全是拜那位离殇公子所赐,你就算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为何还要留他到今日?”
白漾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终开口道,“你知道爱上自己的仇人是什么感受吗?”
白宸闻言大震,但是不等他将这句话消化,白漾就又开口说道,“这宫里藏着一副画像,画的就是那人的海棠春卧图,从我第一眼见到那幅画的时候,就惊为天人,可他偏偏是害我先祖的元凶……”
“国主,娘娘生了,是个健康的小公子呢!”说话间,刚刚那个宫女跑了进来,兴奋地向白漾禀告。
白漾听了之后,心中一阵狂喜 ,火速的站了起来,往华妃的住处跑去。
“咦?子辰,你怎么被绑起来了?”那宫女似乎是跟子辰的关系不错,看到子辰被绑之后,立马上前替他松绑,白宸向她道了声谢,也跟着跑去华妃的住所了。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丧子之痛……这是世间最难以沉受的伤痛。
白漾欢天喜地的从产婆手里接过自己的孩子,颤抖着凑上前去亲了亲那只小猴子,心中掀起滔天的喜悦,瞬间把他整个人都淹没,可就在这时,怀中的孩子的身体忽然不可思议的扭曲着,呼吸也变得不顺畅,白漾手足无措的唤来太医,却发现那孩子已经咽气了,回天乏术……顿时,满心的喜悦变成了冲天怒火。
“来啊,朕要让水牢里的那人,为朕的孩子陪葬!”
“且慢,”白宸上前一步,挡住了正要出门的侍卫,“国主,你可还记得,刚才在你告诉我前朝旧事之前,我也曾说您这孩子是保不住的。”
白漾虽然被怒火烧光了理智,但毕竟聪慧过人,只想了一想就明白了这话中的深意,“你是说有人谋害皇嗣?”
“没错。”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或许还不知道,”白宸眼睛扫过屋子里杵着的众人,“那位亡国之君的后宫里除了离殇之外,还有另一位极其善妒的妃子,那就是淑妃,她曾经害死过六位皇子,我想这回的凶手用的把戏,应该不会比那淑妃还厉害。”
白漾想了想,点头,“好,朕给你一天的时间查明真凶,若你能办得到,朕便给那离殇一个活命的机会,若办不到,你们就一起给朕的孩子陪葬!”
白宸摇了摇头,“用不着一天的时间,几句话的功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白宸转向众人,“刚刚有谁从华妃娘娘摔倒开始,就一直陪在娘娘身边?”
“是我,”一个穿着打扮与其他宫女不同的丫鬟站了出来,看样子是华妃的贴身侍女,“刚刚奴婢一直在娘娘身边,片刻也没有离开。”
“很好。”白宸点了点头,“皇子并不是死胎,而是在国主的怀里死去的,从皇子出世到皇子被国主抱在怀里这段时间里,只有产婆接触过皇子,二皇子接触过的东西,只有剪断脐带的剪刀,所以,如果那把剪刀不干净的话……”
“国主,”太医打断了白宸的话,“老臣检查过了,小皇子并非中毒身亡,身上也并没有外伤。”
“我只是说那把剪刀不干净,可没有说那把剪刀上淬了毒。”白宸转头对华妃的贴身宫女说道,“去,把刚刚接生用过的剪刀拿来。”
“是。”宫女乖乖走到桌边,将手伸向了篮子里的剪刀。
“呀!”她忽然惊呼一声,“这,这不是刚刚用过的剪刀!”
“咦,怎么,有人做贼心虚,把剪刀掉包了吗?”白宸摸了摸下巴,“产婆,我问你,那剪刀是你带来的吗?”
“不是不是!”产婆连连摆手否认,“老奴被匆匆叫来,根本来不及准备工具,所有的工具都是用的娘娘宫里的。”
“而且……”产婆的眼珠转了转,“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一屋子小丫头没有经验,只准备了毛巾热水,根本就没有准备剪刀,剪刀是后来一位漂亮姑娘给我的。”
“嘶……是谁来着?”产婆探着身子往人群里张望,忽然银光一闪,只见那银光直取产婆眉心,白宸心中一凛,暗道不好,这明显是要杀人灭口!
好在白漾出手如飞,用两指夹住了飞来的暗器,而产婆被这变故一惊,也顺利地指出了人群中的一个人,“啊,是她,就是她给我的剪刀!”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把目光锁定在一个人身上——吕婧。
“吕姑娘,果然是你。”白宸朝白漾一抱拳,“国主,婴儿的创口切忌碰到泥土,否则必死无疑,现在您只需要找到吕姑娘身上不洁的剪刀,就可以判定她是否作案了。”
毫无疑问,吕婧身上确实带了一把脏兮兮的剪刀,但她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一时起意来看望华妃,并无害人之意,白宸闻言笑了,“既然是临时起意看望华妃,又为何要在身上携带剪刀这种尖锐之物?难不成你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谋害华妃母子的主意?”
吕婧见这回无法蒙混过关,索性撕去伪善的见面,双手握而为爪,冲到白漾面前就要掏心,可白漾身边的影卫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虽然是费了一会功夫,但最终还是制服了吕婧。
“等一下!”正当影卫们要把吕婧压下去的时候,站在人群后方的朱袖忽然开口,“国主,这个人应该不是吕婧,我想看看这人的真实面貌。”
那个“吕婧”闻言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似乎十分不愿暴露自己的真面目,白漾见状也被勾起了几分兴趣,便对朱袖点了点头。
朱袖摩拳擦掌的走上前,一边在“吕婧”的耳后摸摸索索,寻找□□的边缘,一边自言自语,“看你刚刚用的招数,你应该是易容高手千面鬼娘淑媲吧,江湖上关于你的传闻可不少呢,有人说淑媲是个绝世美人,也有人说你根本没有五官,我还真是好奇呢……让我来看看你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说着,朱袖一把撕掉了淑媲脸上的面具,露出来了一张干瘪黝黑的面庞,依稀可以认出是个奇丑无比的女子。
“呃……我真的很好奇,那些说你貌比西施的传闻,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朱袖喃喃自语。
千面鬼娘的面具被摘下来之后,白漾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她会冒充吕婧潜伏在自己身边了。
依稀记得多年之前,当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因为长得丑而被人欺负的丫头,那丫头当时就告诉自己,日后一定会变成绝世美人,要自己到时候去娶她……
白漾摇了摇头,“谋害皇子,按律当诛。”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等等,”白宸追了出去,拉住白漾“国主刚刚承诺过,要给离殇一个活命的机会。”
白漾看了他良久,见他眼神毫不动摇,终于松口,“没错,我是说过,不过能不能活下去,还要看他的造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终于又回来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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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
离殇浑身酸软的靠在白宸的身上,后者则手里提着个灯笼,另一只手扶着离殇,慢慢地朝地上的一片石雕走去。
这俩人在干嘛?
话还要从离殇进入御书房之前说起。
华妃即将临盆,白漾虽然在心里对离殇有那么一点想法,但是相比之下他还是更看重自己的骨肉,于是借让离殇进御书房寻找线索为由,用一副邪神的画像搞晕了他。
那副画不是普通的画像,而是多年前一个精通摄魂术的高人留下的,虽然离殇功夫很高,但还是没能免于中招。
离殇昏倒之后就被关进了水牢,白漾本打算如果孩子夭折的话就让离殇陪葬,但没想到小皇子被千面鬼娘所害,好在白宸最终揪出了真凶,白漾这才答应给离殇留一条活路,而如今离殇之所以浑身无力,则是由于水牢里的水里有软筋散的缘故。
“我说,”离殇靠在白宸身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大白天的你提着个灯笼做什么?”
白宸不答,将离殇的身子扶正之后,来到地上的石雕前,那石雕雕的是一棵盘虬卧龙的梧桐,枝条交相掩映,生机勃勃,叶下藏着几颗果实,半露半掩,青翠欲滴。
白宸思索了片刻,俯下身去用力去推动地上的石雕,随着他的动作,上等光洁的磐石板上居然出现了八横八纵的裂痕,原本是一整块的石雕变成了九九八十一块拼图板,左上角雕着烈日昭阳的那一块微微下陷。
离殇看着白宸把那些拼图板推来推去,最终拼成了一副新的九龙戏珠的石雕,九条龙的身形各异,但是龙头却不约而同的朝向中间,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栩栩如生,而刚刚微微下陷的那块石板,则“咔哒”一声嵌到了整个石雕的最中间的位置,烈日化作明珠。
整副石雕完成之后,地面上立马开了一个大洞,像是地狱之主敞开了大门,邀请离殇进入一样,白宸朝他微微一笑,重新捡起地上的灯笼,向离殇伸出手来,“来吧,我送你回家。”
离殇这才明白,白漾所说的“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是什么意思,白家擅长机巧之术,这地下应该是一个巨型机关阵,如果自己能够顺利生还的话,那他就会放自己回去,否则……
离殇和白宸一起跳下了那个地洞,在两人的脚落到地上之后,头顶的地洞就闭合了起来,一点阳光都没有落下来,这时候,白宸手中的灯笼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白宸拿着的灯笼里头有三根烛芯,按理说应该十分明亮才是,但实际上那火光所照亮的地方却很有限,远处还有大片的未知的黑暗……
什么是真正的恐怖?是半夜敲响你房门的黑白无常,梳妆镜子中出现的红衣厉鬼,还是棺材里蓦然坐起的僵尸?
不,是黑暗中不知哪个角落中射出的不怀好意的视线……
离殇是妖,他本能地对阴邪之物分外敏感,从那个地洞出现开始,离殇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不知方向的远处传来许许风声,像是地狱的亡灵无奈的幽叹,离殇小心翼翼的移动脚步,生怕下一刻就误踏上奈何桥头。
白宸蹲下身子,把灯笼尽量下放,离殇从微弱的火光中辨认出,他们并没有到达地洞的底部,而是正站在一块突出的平台上,上面是通往外界的地洞,下面则通往未知机关阵。
“这是机关阵的第一道机关,”白宸一边打量下面的格局,一边说道,“下面那些从墙壁中突出的木杆就是路,需要按照特定的顺序踩过去,一旦踏错,就会有万箭齐发,避无可避。”
离殇也蹲下了身子,发现那些横杆分布于左右的两边墙壁,罗列的十分整齐,毫无迹象可寻,不禁皱起了眉头,“你知道正确的顺序是什么吗?”
白宸摇了摇头,“我虽然知道这机关的构造,但是这顺序却不是我设定的,自然不知道如何安全到达底部。”
“那怎么办?”
“如今倒是有一个办法,”白宸回头对离殇说道,“硬闯!”
“不过……你现在这个状态是完全不行的,还是赶紧打坐运功恢复一下武功吧,这是第一道关卡,不是特别难,用蛮力就可以解决。”
离殇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坐了下来,时间慢慢的流逝,直到离殇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他才睁开眼睛,“硬闯的话还是太危险,我倒是没问题,不过你的安危我就爱莫能助了。”
说完,离殇一把抽下了白宸头顶束发的发簪,往下一扔,蓄满内力的簪子叮叮当当的撞击着墙壁上的木杆,力道之大,直接打断了那些黄梨木,顿时漫天箭矢左右横飞,看的离殇目瞪口呆,“乖乖,这得亏是没下去,否则非得被炸成刺猬不可!”
良久,似乎是这一列的木杆都被打断了,下面没了动静,白宸披散着头发,幽怨地看了一眼离殇头顶的玉发簪,离殇却不想像他一样披头散发,用隔空掌回一吸,便有一只刚才射出来的箭矢飞到了他的手上,如法炮制的将那一支箭也扔下去,打断了另一边的所有木杆,等一切都恢复平静的时候,离殇才带着白宸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到了地面。
然而落地之后,离殇那种如芒在背的不适感更加强烈了起来……
“这里好大,好空旷。”离殇根据两个人的脚步声判断。
话音刚落,周围火光四起,骤然变亮的环境让离殇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深深地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