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归来人

归来人_分节阅读_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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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苏祈随着公公进了嘉栾殿。

    大理寺一般设有卿一人,从三品;少卿二人,从五品下。掌折狱、详刑……一个大理寺,从大理寺卿到狱丞就不下十人,其余皆是六品以上或从六品官员,至于录事,却是八品以下。

    录事这个官职其实很有意思,晋代的时候诸大将军不开府办事,属官就有录事,掌总录文簿。后代刺史领军,录事的职任甚为重要。后来改成了郡官﹐相当于州郡主簿,后来更新换代后便废了,直到大渊开国才有这么个小官儿,是在大理寺里给长史做文书之用。

    说白了,连大人都算不上,顶多算个先生。

    李昀走进大理寺巍峨牌匾,进了大厅,见到他的顶头上司庄长史。

    庄长史三十有二,本名牛大力,但家里人觉得牛大力这名字实在不适合在大理寺里任职,所以入了妻家姓,叫做庄大力,但因为名字确实也很不好听,所以大力这两个字是个禁忌,大家都叫他一句庄长史,表示尊重。

    庄长史见李昀年纪轻轻,笑了:“你就是之前破案子的那个后生?果然不错。”

    “学生愧不敢当。”

    说了几句话,庄长史问了李昀一些籍贯的事情,又从官册里找出李昀的纪簿。

    “李先生是晟州人士,家中可还有亲人?”

    “回大人,小人乃是家中叔父养大的,家中并无其他人。”

    庄长史皱眉:“原来如此。”说罢在李昀的纪簿中写了几笔,此时门外有人等候,然后进来一个长衫宽袖的青年人,体格健硕,圆脸。李昀一看,这不是当初在牢里结交的那位崔二么?

    庄长史向李昀引荐:“这位便是崔狱史,也是新上任的。”

    崔二斜睨李昀:“禀大人,这位李先生在下见过,说起来还有段渊源。”

    “哦?认识便好,以后共事倒也熟络的快些。”

    说罢庄长史将大理寺堆积的陈年旧案名册交给了李昀:“这些都是十年前的旧案,有的悬而未破,有的更是找不到人来认领了,你先拿回去仔细分类,将这些案子归置好。”

    说罢又对崔二道:“新押上来的两个犯人归大理寺来审,若刑部问起来就说还在审就行了,都是些陈年旧案,翻案哪有那么容易。”

    崔二点头应对。

    李昀手里捧着小山似的卷宗叹了一口气,无论是字督使还是这大理寺录事,都是案头执笔的差事,想他李昀一个走南闯北的,竟也干起文字买卖来了。

    出了大理寺的门,崔二对李昀道:“不做了字督使,跑到大理寺当文书,你可知道这个官儿最是没用?”

    李昀手里卷宗拿着沉,分了一半儿给崔二:“不做衙差,到这里还做个狱史,可惜你这位狱史貌似办的也无非是陈年旧案,彼此彼此。”

    崔二哼道:“哥们下了一趟牢狱,做了一次人证,如今每个月便多了一两银子,总不算吃亏。”

    李昀笑道:“还请崔狱史带路,带着李某去行馆,在下不认识路。”

    崔二腾出一只手拍拍李昀肩膀:“好说好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当初若不是你的帮衬,我想必还在那牢里待着没人赎呢,这份恩情崔二记着,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绝对护着兄弟!”

    李昀笑笑不语。

    大理寺官员并不在一处住着,不过是八品以下小差事在京城买不起房子,就统一收编,给了个住所,也就是行馆,李昀随着崔二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离大理寺就隔了两条街非常近,也省下了雇轿子的钱财。

    李昀四处瞧看自己的住所,不大不小的一间房,外面一个小厅连着里面的起居室,跟其他官员的一模一样,崔二将李昀包袱和卷宗放在桌子上:“怎么样,这地方还可以吧?你是不知道,这跟我之前住的比起来,算好很多了,之前我们几个人凑一间屋子里,大热天儿的忒难受。”

    李昀吹了一把灰,道:“甚好,甚好。”

    ☆、金钗案

    从各个府衙移交到大理寺的案子,大多是不小的案子,至于张三偷了李四的东西或者东家的鸡被西家炖了吃了的这种小事儿绝迹不会在这里出现。

    庄长史交给李昀的三十七件案子中,有三十二件是命案,最严重的是一家七口被灭门的惨案,还有那五件是重大失窃案。

    庄长史所谓的分类,不过是将这些卷宗归置好,再做个记录,若哪天有用到好拿出来核对,所以呆在大理寺的头两日,李昀便将这些案子的来龙去脉详记于心。

    李昀却翻来覆去想,也没有想到上次那位年轻皇帝所说的金钗之事到底是哪件案子,又牵扯了什么旧案。

    崔二回到行馆,天儿热的不行,见自己屋子里没茶了就跑到李昀屋里讨茶喝,就见李昀对着案头发呆。

    “你这是怎么了?”崔二自己倒茶喝,抄起来一本卷宗开始扇风。

    “上次面圣,皇上说的话很蹊跷”

    “怎么了?”

    “皇上无意中说在钱塘江里挖出了一枚金钗,牵扯着一桩旧案,提及此案已经交给大理寺,但大理寺繁忙也没空理会此事,但最近我查了这大理寺的卷宗,确无此事。”

    崔二撇撇嘴巴:“这就奇怪了,一件皇帝都在乎的大案,怎么会没有案宗?做皇帝的哪有像你我一样顺口胡诌的道理。”

    李昀喝了一口茶:“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说什么了?”崔二摸不到头脑。

    “做皇帝的,绝不会顺口那么一说,这其中定有蹊跷。”

    第二日,李昀早早就到了大理寺,庄长史打着哈欠应卯的时候看见李昀在面前站定行礼着实吓了他一跳,咳了两声:“李先生倒是来的早。”

    说罢走到自己案前,发现自己的紫砂壶里已经沏好了茶,心想着这李昀倒也是个懂事的,就在他倒了一杯茶往自己嘴里送时,听见李昀道:“敢问庄长史,可知道一桩钱塘江旧案?”

    庄长史一个不小心烫了嘴:“什,什么?”

    “钱塘江沉船案。”李昀说的字字清楚。

    庄长史皱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十一年前,钱塘江大潮,一搜官船货运途中翻在了钱塘江东南礁石旁。”

    庄长史摆摆手:“此等案子在大理寺算不上什么要案,你背录即可。”

    “但前些日子一艘渔船经过打鱼,捞到了些旧物,其中有一枚金钗,是宫中之物。”

    庄长史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确有此事,却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年年宫里的东西都会外流一些,有些是赏赐给宫女太监的,没什么大不了。”

    李昀点点头:“大人说的是,但因为没有原物图样,小的不敢胡乱记录,可否让李某去大理寺库房见一见这件旧物?”

    庄长史叹气:“我说李先生,这种事情何必仔细,大可记录。”

    李昀看着庄长史:“在下刚来大理寺,虽是小事,却不敢怠慢。”

    庄长史看了他一会儿,无奈的从身上掏出库房钥匙:“自己去寻吧。”

    李昀接下钥匙道了谢,转身离开时庄长史在身后幽幽道:“后生可知,大理寺库房上下光说不出名字的就三千多件儿,想找一件东西简直大海捞针。”

    李昀转身又行了礼,转身而去。

    李昀进了库房后方知道这庄长史并没有欺骗自己,这库房是大理寺十间库房里最不起眼的,因为所有物件都是一些悬案或者根本没有记录在册的案子里的旧物,平常连个打扫的都没有,摆放的更是没有章法。

    李昀在里面找了许久,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到底是没见到什么沉船旧物。别说金钗了,就一件明晃晃的东西都没有。

    连续几日,李昀进了大理寺就往库房里跑,出来的时候满身灰尘,惹得同僚们都觉得这新来的录事是个有些毛病的,就连崔二见到他都满脸嫌弃:“你这哪是大理寺当差,我看明明就是个淘土的。”李昀也不理会,径自做着自己的那点事儿。

    这一日,李昀照例将手里的事忙完跑到大理寺库房,看门的管事已经懒得抬眼看他了,他又在里面忙活了一阵,就见墙根底下微光一闪,李昀走过去摸了摸,乐了,就是一枚金钗。

    李昀蹲在地上拿刷子细细刷了刷金钗,古铜色的钗身露了出来。

    李昀仔细打量了一下,觉得不对劲。又向阳光照了一下,皱眉。

    此时外面嘈杂声音渐起,李昀不知所以,听有人敲门,李昀走过去开,就见崔二火急火燎的说:“大事不妙,有人来拿你!”

    “啊?”李昀拿着金钗愣在那里:“拿我做甚?”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衙役闯了进来,二话没说一副手铐将李昀扣上了。

    只见一个衙役手里抢过金钗:“大胆李昀,竟敢在大理寺做贼窃之事。”

    “在下偷窃什么了?”李昀惊讶道。

    衙役道:“此物乃侍郎大人遗孀之物,在你手中,还想狡辩?”

    赵惠中?李昀想了想,没有申辩,迷迷糊糊的就被带走了。

    ☆、被审

    李昀觉得自己一定是流年不利,这一年中进了两次牢狱,再进来几次,这看守牢狱的牢头估计都跟自己熟络了。

    崔二在门外疏通了牢头进来探视,见到李昀叹口气:“你这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

    李昀叹口气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