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盲爱

第十章-在烈阳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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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在烈阳下(下)

    ?   ?   【脚上的鲜血仍在流,可对华而言,真正在流血的,是她的心而不是她的脚。但华不恨叶蝶,也不恨叶阳,此生她唯一恨的,只有她自己。】

    ?   ?   ?我是一个罪人吗……

    ?   ?   ?为什幺,我拼了命的想脱离这样的命运,但祢终究,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仍旧不愿意原谅我所做的一切。

    ?   ?   ?我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终于可以知道自己活着的价值和意   义。但是,妳为何要骗我呢,为何要对我这幺惨忍。你们,为何要对我,如此惨忍!

    ?   ?   ?难道,这世间真有报应吗?还是,这是你们对我的报复呢?

    ?   ?   ?烈阳下,我无处可躲。但妳走了,不带任何痕迹、任何眷恋,并且像他一样走得又快又急,正如我当初,毫不犹豫的杀了那两个人的性命一样。可到头来才发现我错了,错得很厉害,但是早已来不及了。

    ?   ?   ?死人是无法原谅任何人的。也许绣儿说的并没有错,你们,都是我害的。既然如此,我又怎能去怪妳这样对待我呢。

    ?   ?   ?自己的罪孽只能由自己来承受,流再多的血、再多的泪,也改变不了我此生的命运了。但是死亡,就是真正的解脱了吗。如果这真是解脱的唯一方法,那早在两年多前,我就已死了。如果当时我选择了死,如今是不是就不会有这般的痛苦与折磨了呢……

    ?   ?   【华的眼神渐渐变得说不出的悲伤,而她愤怒的情绪突然消失了。难道,华已原谅叶蝶了吗?还是,她已无任何力气再去恨她了呢?】

    ?   ?   ?晶莹的泪珠从她们两人的脸颊滑落至地面。她们的泪,几乎是同时从眼眶里流出,也同时落下。虽然两人互相隐瞒、互相欺骗,但她们也是真心爱着对方,真心为彼此牺牲付出。有谁能说她们错了,她们并没有做错,只是有时太自私了,有时又太任性了。

    ?   ?   ?华逐渐鬆开紧握的双拳,眼里的怒火也渐渐平息,叶蝶看着她情绪的转换显得很惊讶。华再度转过身背对叶蝶,而这次叶蝶望着华的背影,却觉得她已变得相当疲倦。

    「妳......已恨我入骨了吗?」叶蝶哽咽的说着。

    ?   ?   ?华没有回答,叶蝶咬紧了下唇,泪水如大雨般落下。她知道华的沉默已代表了一切,她也无须再问。但是,华真已这幺恨她,真的连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了吗?

    ?   ?   ?微风吹拂,本该让人感到愉悦温暖,但吹在她们两人身上,却是有如寒风刺骨般的疼痛。在沉默了许久后,华原本冰冷僵硬的身体,竟瞬间变得温热,像是有股暖流不断往身体注入。叶蝶赫然从华的身后将她紧紧抱住,华万万没想到叶蝶会这样抱着她,她甚至能感觉到叶蝶脸上的泪正渐渐渗入她的衣服,连她的皮肤都能感觉到她那悲伤欲绝的泪水。

    「我没有,恨妳。」华虽鬆开了叶蝶抱着自己的手,但是却握得相当紧,因为此时她发觉叶蝶的手已冷如冰霜了。

    「臣怎敢恨公主呢。」华缓慢的说着。

    「还说没有!妳用这样的语气对我,我......」叶蝶哽咽到说不出话,可她不愿华放开自己,所以将华抱得更紧。但两人在僵持了许久之后,仍然还是放开了彼此。

    ?   ?   ?这是对所爱之人的一种温柔,还是对心碎之人的一种解脱呢?没人知道,也没有人可以明白。因为对她们而言,最难以忍受的,并不是自己的祕密被对方揭穿,而是让对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而且这种伤害,是完全无法弥补的,因为整件事已经发生了,既然是已经发生的事,又怎能去改变。

    ?   ?   ?叶蝶与叶阳之间不伦的关係当然不是她愿意的,只是当下她并未想到自己会遇见华,会爱上华。而对她来说,哪一种关係哪一种情感才是爱情、才是不伦,她自己也无法分辨。叶蝶虽然想解释,但她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一种藉口,一种掩饰自己过错的藉口。如果华真的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那她又该如何对她说明呢。

    「华,不管妳相不相信,这一辈子活到现在,我只对妳有这种连我自己都无法明白的情感。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我只知道我不想妳离开我,不想妳到别人的身边去。我想要妳的哭、妳的笑是因为我,我想要妳眼中心里只有我,也只有我可以佔有妳。我可以为妳牺牲一切,甚至是我自己的性命,但我......从来都不希望妳因我而死!」叶蝶站在华的身后,眼泪虽然持续再流,但她的视线已不再模糊,眼神也充满了坚定。

    ?   ?   ?如果华此时有转过身来看着叶蝶的双眼,那她一定会相信方才她所说的话,不过就算没有回头看她,华也会相信叶蝶说的那些话。

    ?   ?   ?华毕竟还是个人,一个有血有泪有感觉的人。这些日子以来,她怎幺可能会不明白叶蝶对她的情意,况且她自己又何尝没有心动。只可惜华无法回应叶蝶,也不能回应叶蝶。因为只要她回应了,这一切就会崩溃,原本计画好的一切也将付诸流水。但是,命运,岂是渺小的人类就可以去计划去安排的呢......

    ?   ?   ?叶蝶看着华不为所动的样子,她已完全明白自己再说下去也是毫无意义了。随后叶蝶闭上双眼,让最后一滴眼泪从眼里流出。在这一刻,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尊、所有的伪装已全被击碎。也在这一瞬间,叶蝶突然发现到,其实这些东西她根本不需要,也不必去拥有。她只要眼前之人回头看着自己,哪怕只有一眼,一眼就已足够。

    ?   ?   ?血在流,鲜红的血液不断从脚底流出。

    ?   ?   ?月明亮,明亮的月色照在华苍白的脸上。

    ?   ?      华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回头。突然,华身后的花丛中窜出了一条人影。此人穿着黑色紧身衣,脸上还戴着个极丑的面具,看来就如黑夜中的鬼魅。但华似乎完全没发觉此人已靠近,仍然毫无表情与动作。

    「真没想到,她爱妳竟爱的如此之深,妳们相识还未过一个季节吧。但我也没想到,妳还真狠。不过这也没错,毕竟两个月再怎样也比不过两年啊。」黑衣人的声音虽小,但十分凄厉。

    ?   ?   ?华依然不为所动,就像是块木头,似已完全没有了感觉。

    「无须过于伤心,等这件事结束后,妳会开心的。等到那时,这些狗屁的愧疚、悲伤和痛苦妳都会忘记的,忘的一乾二净......」黑衣人说得相当轻鬆,甚至可以说是在嘲讽华。可他还未说完最后一句话,华就已掐住了他的咽喉。

    ?   ?      黑衣人未反抗,反而开始笑了。

    「妳杀了我也没用的。可别忘了,妳刚才是多幺狠心拒绝那个女人的,那个妳深爱的女人。」华没有说话。不过在黑衣人说完话后,她便将他重重摔入花园的黑暗中。

    ?   ?   ?只是过了许久黑衣人都未再发出声响,像是消失在那片黑暗里。等华再次听见黑衣人凄厉的声音时,感觉似已离她相当遥远。

    「妳已经完了,不管妳如何选择,这一切都不会有好结果的。不过这也是妳自己的报应,怨不得任何人!哈……」华握紧双拳,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

    ?   ?   ?华虽生气愤怒,但她也不能否认黑衣人说的话,所以她只能承认。不管她现在做什幺都已无法挽回任何事了,她既不能爱叶蝶,更不能恨叶阳。华以为自己终于脱离了过去双手染血的人生,但是现在,她却又再度让自己的手染上鲜血。只是这次的鲜血不是仇人的,也不是敌人的,而是心爱之人的,这是多幺讽刺的一件事啊。

    ?   ?   ?究竟为何华必须这幺做,到底是什幺样的命运需要她这幺做。难道过去的那段日子都是假的,都只是逢场作戏而已?难道她真的不爱她?真的要杀了她?这一整晚华不断的思索着,但是每当她一想起叶蝶说的话,她的心就痛。叶蝶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根针,深深刺进华的心里。在那一刻,她多想拥抱她、亲吻她,但是她却做不到,而且也不能。

    ?   ?   ?华鬆开拳头,慢慢抬头望着夜空,还是那样的新月,还是再嘲笑着她。其实华早该明白,她越是想挣脱命运的枷锁,就只会让自己更陷入那样的泥沼里。她苦笑着,她竟然还笑得出,不过她虽在笑,但是脸颊上却已流出了两道温热的泪。随后华突然倒下,倒在花园中,倒在那片被血染红的草地上。

    ?   ?   ?叶蝶虽离开了花园,但也未回到叶阳的房里去。她在哪?又能到哪里去呢?

    ?   ?   六盆蝴蝶花依旧在,但是躺在床上的人却只剩下一个。

    ?   ?   ?叶蝶虽躺在床上,但并未阖眼睡去。此时的她已将衣服全都穿起,甚至连鞋都已穿上。躺在华曾睡过的那一边,到现在华的血迹依旧可见。叶蝶抚摸被单上的血迹,想起她与华过去的那些日子,还有她们所经历的一切,叶蝶几乎忍不住又将崩溃痛哭。但她还是忍了下来,因为她已决心不再哭泣,随后抓紧被单,将头埋进被单里,一动也不动的躺着。此刻,有人轻轻推开了房门,悄悄的走了进来。

    ?   ?   ?此人全身漆黑,脸上还戴着个极丑的面具,手上拿着柄短剑,尖锐且锋利的短剑,显然是刚才被华摔入黑暗中的黑衣人,但这黑衣人怎又会出现于此呢。

    ?   ?   ?黑衣人虽走向叶蝶但并没有一刀刺向她,反而直挺挺的站在叶蝶身旁,看着她躺在床上,自己也是一动也不动的站着,像是在等她抬起头来发现自己。但是过了许久叶蝶都未抬头,看来似已睡着了。黑衣人依然没去碰她,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   ?   ?过了片刻,叶蝶慢慢转过身,此时黑衣人才确定她真已入睡。随后黑衣人突然摘下脸上的面具,收起手上的短剑,弯下腰温柔的抚摸叶蝶的脸。突然!红蝴蝶瞬间从黑衣人的眼前飞过,而他正抚摸公主的手也立刻停下。

    「绣儿,住手!」黑衣人一转身,见华已站在门口,脚上的伤仍在流血,红蝴蝶也从华的身旁飞了出去。

    「不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吗?」绣儿笑道,华没回答。绣儿又回头望了叶蝶一眼,接着再转过头看着华。

    「不觉得自己可悲吗?」

    「我可不可悲,都已不关妳的事。」华的语气丝毫不带情感。

    「我倒不相信妳会真的杀了她。」华沉默,绣儿再度展开笑颜。

    「这个结局,我一定会看到最后。而到时候,妳便会后悔离开了家族。」语毕,绣儿便戴上面具,随后从房里的窗口一跃而下,竟也像刚才一样,消失在这片寂静的黑暗中。

    ?   ?   ?但是,令华更想不到的,是长廊的另一头竟然还站着一个人。当华看向那人,此人吓得不敢有任何动作。华瞬间就已站在她的身后,此人正是几天前替华递汤药的月樱。华靠在她耳边说着,一说完,月樱的脸变得惨白,全身更是不停的颤抖。

    「妳胆敢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就杀了妳......」

    ?   ?   【太阳升起,这次飞走的并不是蝴蝶,而是一朵流了血的花。不过花也不明白,它的血本该要为谁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