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2.心动的界定
「停飞？怎幺一回事？」朱丹蓉错愕地扬起尾音。
简任翔处之淡然，「还记得我们飞的那趟新加坡？上级追究是谁违规把组员休息座位出借给UM。」
「bsp;&如果没有正机长许可，无法出借啊！」
「说对了。妳知道天叔为人，是他负责的航班，他一定扛责任。因为如此，出借组员休息区是我捅的篓子，是我在跑道上不想回头off load陆小妹想出的计策。上级要找人开刀，也是第一个约谈我，而不是天叔，代表他们很清楚事情始末。」
「公司怎幺这幺黑啊？我们不是成功完成委託？也兼顾飞安了吗？」
「是我自己一时心软，太想帮助乘客，而忽略bsp;&只有飞航人员才能入座使用。让安全委员抓到小辫子，被罚活该。」
「停飞半个月，影响很大吧？老婆小孩生活费有没有问题？」朱丹蓉光想到机师们大家都习惯开好车、住豪宅，付头期款绝不手软的气魄，突然被公司罚只能领基本薪，感觉就像每天吃惯牛排大餐，突然被贬成只能吃白馒头配开水……如果是她，她应该会去撞墙吧。
「怎幺？妳要借我调头寸吗？」简任翔侧着脸压抑淘气的表情，嘴角却背叛主人、扬起带着青春气息的笑意。
可惜朱丹蓉没看见，她餐盘里的提拉米苏上、都是思考时用叉子戳的洞洞。
「说起惩处，其实我应该也有份，是我能力不足拖累大家，不应该只罚大哥你的。反正我孤家寡人，最近用不到什幺钱，借你应急OK呀，但以后可不可以还我……」
还真的要借啊，朱丹蓉？妳会不会单纯得太好笑？简任翔转头看见她一脸正经、带着内疚的神情，瞬间玩性大起，满脑子戏谑话源源不绝的等比级数分裂。
「还是省省吧，把钱拿去买漂亮衣服、别忘记买双好鞋，妳在外站的乞丐装真是上不了檯面！女人三十拉警报，再不努力找个好对象把自己嫁了，哪天回想起来，是某位大哥作祟让妳分手嫁不出去，我一辈子的薪水也赔不起！」
朱丹蓉的脸立刻涨红，气呼呼粗鲁地用叉子把提拉米苏彻底捣碎！再大口大口把甜点的残骸吞下，回头狠瞪简任翔一眼。
简任翔没预期朱丹蓉会以行动示威，那被歼灭的狼狈混沌彷彿是自己的化身。不住喉头一紧、咕噜嚥下威胁的压迫后，尴尬的乾笑。
他下意识望向自己的戒指，他一直没跟朱丹蓉表明自己已经离婚。
可能是她身旁已经出现欧尚恩吧？单身多金、身份显贵的欧尚恩，让所有的男人都会产生压力，更何况已经离婚的他？光是在心里与欧尚恩比较，就让他自惭形愧。
此外，他真的很喜欢与朱丹蓉单纯的聊聊天，斗斗嘴。
这只婚戒虽然阻隔了他们交往的可能，却可以让他重回孩提时期男女生没有性别分别的解放。尽情说出心底的话，暂时规避职场上或同为男性的竞争意识，让他的心灵可以喘息，获得片刻的解放。这是在简任翔其他的人际关係中，无法获得的滋养。
他在心里偷偷贪嚼着这份自由。
但偶而他也会警觉：怎幺同样迈入轻熟男女的两人，单独相处时、相处模式不断地退化？超幼稚，令人有点不好意思……
「我没有再跟他联络了。」朱丹蓉悠悠的说，她指的是前男朋友健仁，事实上健仁也没打过任何电话给她。
「没差。反正公司有人要追妳，不是吗？」
两个人一起面对着顶楼餐厅的大落地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者。彷彿说的是某个不在场的第三者，而不是朱丹蓉。
「是吗？这是追求吗？」朱丹蓉的语气没有温度。
「不然呢？在公司尽可能照顾妳，把妳安排到最好的职位，这不是追妳，是什幺？」简任翔想也不想，对朱丹蓉的提问嗤之以鼻。
「喜欢一个人，你会不去探索她隐藏在外表下的真实？她是谁？她喜欢什幺？什幺对她来说才是重要？她希望的未来是什幺？难道男生都是这样谈恋爱？」
「我又不是瞎了眼，当然猜得出他是公司的有力人士。他喜欢我，就可以运用职权把我调任离他最近的位置、随着他行动，方便配合他的计画。但是他有来问过我的心意？让我好好认识他是谁吗？」
「他只是把我摆在一个不必费力维持的位子，佔有我的生活。」
简任翔听完，脸色一凛。虽然朱丹蓉数落的是欧尚恩，怎幺好像数落的是当初与琳达分手的他、犯下的错误？
「妳不打算让他追求吗？」
「他有追求过我吗？」朱丹蓉反问，「现在他做的一切，都算职务上的调度，在公司的合约上，我必须履行。但是我朱丹蓉的良心与人生，并没有在签约时卖给凤凰航空。要追我，拿出真心来！」
「朱丹蓉，妳真是贪心的女人！追普通女生，拿出大钱包来就够了！」
「是喔？简任翔你该不会试过很多次吧？」朱丹蓉的眉毛挑得老高，咬牙切齿质问着。机长的钱包够大够厚，举世皆知。简任翔总是一副持戒严谨的模样，不代表公司里没有生活放蕩的机长。才跟他飞几次，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简任翔不改义正辞严，「不需要。定律就是通过别人的测试，自己不需要再以身试法的铁则。」
朱丹蓉不屑地咂嘴，把最后一口提拉米苏烂泥收乾净，吃掉。
「既然不想当高层的小蜜，请找机会跟尚摊牌。青春苦短，别再浪费。」
「同感。」
虽然简任翔的结论意外让朱丹蓉想起自己虚掷的年华，她却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一派轻鬆。
朱丹蓉歪着头思量片刻，开口提议：「任翔大哥，你在公司要待到几点？下班要不要喝一杯？我请客，算是向你赔罪。」
「五点三十。」看得出简任翔心情大好，「喝一杯我很乐意，赔罪就免了！停飞真是令人闲得发慌，感谢妳还想起我。妳呢？几点下课？」
「三点五十。我还可以先回宿舍卸妆换衣服，再来找你。」朱丹蓉最讨厌顶着公司妆出门。
「拜託妳穿好一点出门，我受不了邋遢的女生。」简任翔哪壶不开提哪壶，心里明明觉得朱丹蓉的潇洒随性，在空服员里独树一格，却总是爱数落她，像是两个人之间的小游戏。
「跟大哥出门不需要穿得太好！」朱丹蓉摆出死鱼脸，「我就是人穷命贱出身低，复古与邋遢就是我的风格。这种装扮拗你付帐单才理直气壮！」
「漂亮！」简任翔讚赏，「不见不散！」
「Yes,Sir！My ！」
不知怎幺，两人心中多日的阴霾、同时一扫而空，期待着傍晚的续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