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抽丝剥茧
「若凡！欧阳！」见罗飞手中另一把短刀再次高高举起就要刺下，齐书玉也顾不得受伤的手，猛然一声暴喝，无语命令。
多年默契，欧阳多星和嫦若凡不发一语，甚至没有眼神交流，就领会了齐书玉的意思，瞬间，两人各自有了动作。
翠袖翻飞而起，长剑破风，剑鸣铮铮，欧阳多星招式狠厉，直刺罗飞手腕，打下对方武器。嫦若凡飞身上前，将嫦若嫣搂进怀里护住，急急后退，摺扇展开挡下激荡的剑气。齐书玉见状鬆开了手，抬脚踹向罗飞膝后，趁对方身形不稳，弹指打出一道气劲，封住罗飞穴道。
三人合作无间，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如同一人所为。
「刺客是制住了，你的手??」欧阳多星眉心一拢，看向齐书玉鲜血淋漓的手。
「??不碍事。」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上血珠，齐书玉抛下清淡的三个字，便大步走向被压制在地的罗飞。
他抬手挥袖，湛蓝锦袖翩若蓝蝶飘飞，却挟带万钧之力，狠狠擦过罗飞脸庞。
「你干什幺？」嫦若凡不明所以，他看向罗飞，瞬间瞪大了眼。
齐书玉抹去了罗飞脸上诡异的白，露出底下真实的肤色，也露出了常人意想不到的景象。
罗飞空洞的双眼右黑左红，右脸如常，左脸却是繁複的血色花纹攀附其上，妖异而豔丽的纹路透着邪气，自左眼眼角拖曳而出，如同血泪，鲜豔的红嚣张地扩散，霸道地佔据了半边脸。
比起嫦若凡的震惊，齐书玉的表情却稳如泰山，唇边甚至噙着一抹冰冷笑意。
他很清楚这纹路代表了什幺。
绮罗殿中一片静默，众人全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说不出话来。
半晌，御帝才呆呆地出声：「??玉儿，这是怎幺回事？」
他知道自个儿子的际遇不一般，但他没有想过要去接触啊！
「??私人恩怨。」江湖之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那就乾脆不说了。
御帝还想再问，却见一旁欧阳多星默默地摇了摇头，只得噤声。
蓦地，罗飞脸上红纹红光大盛，刺目不堪。红光褪去后，血色花纹似乎有加深的迹象。
「齐书玉。」欧阳多星唤了一声，看似淡然，冷静的嗓音下却隐藏着一丝紧绷，藏在袖中的手再次握上剑柄。
拍去袖上的脂粉，齐书玉抛出一句话：「他还有救。」
他翻出匕首，冷光闪烁，挥袖扬袍间，锋利的刃面随着一招挥下，在罗飞左脸上划出一道深长血痕。
「父皇，此事便交由儿臣全权处置吧！」清雅嗓音柔和得令人心生寒意。
血液喷洒而出，溅了一地，白玉地砖被掩盖，遍地猩红，如同火舌狂吐，空气中瀰漫着浓浓血腥味。惊异的是，就算流失了那幺多血，罗飞看上去竟没有半点不适，唯有左脸上的妖异纹路渐渐淡去。
齐书玉一脚踩在血中，他勾唇，将染血的匕首凑到嘴边，舌尖探出轻巧舔去刃上血迹。一丝鲜血专有的腥甜在口中散开，他咧开嘴，满足的笑放肆扬起，刀刃折射出的冷银光芒照在那张邪气俊魅的脸蛋上，风华绝代，又有说不出的狠毒。
那副模样，宛如从炼狱踏血而来的索命修罗。
见状，解语手一抖，打翻了酒杯，俏脸一片苍白。
黎羞花察觉她的异状，不由问道：「语妹妹，妳怎幺了？」
「这??不瞒姐姐，妹妹有恐血症，现在一次看到这幺多血，有些晕眩。」她说着，按住脑门，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让人不忍心，黎羞花蹙眉，低声道：「那妳要不要下去休息？」
「那??妹妹就先下去了，若有人问起，还请姐姐告知了。」解语柔柔弱弱地行了一礼，在婢女的搀扶下离开了。
离去前，她的视线和坐在主位上的卢紫宵对上。四道目光，各自分属两人，却带着相似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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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法反噬了。
她按着胸口，勉力运功，压下翻涌的气血。
此法不成，看来只能她亲自出马了。
报了恩，她就能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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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顺着脸孔轮廓不断滴落，不知过了多久，罗飞脸上的血色花纹终于完全消散，左眼中的鲜红褪得一点不剩，地上也多了一滩血。
他的眼里开始有了波动，半晌，那空洞的眸里，终于恢复了一片清明。
他眨了眨眼，神情一片茫然，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
齐书玉见状，扯动唇角冷笑一下，扬声怒喝道：「大胆罗飞！公然行刺，该当何罪！」
罗飞浑身一震，惶恐地抬头看向齐书玉，还反应不过来，「行??行刺？」
眉心微拢，齐书玉一脸不耐，「本太子问你话呢！」
左脸伤口的抽痛让罗飞终于回过神来，他环视周遭，一脸慌乱，「太??太子饶命！草民并没有要行刺任何人??」
「你没有行刺，那为何表演到一半，你的短刀便往本太子的太子妃刺来？」齐书玉眉眼凌厉，不给半点喘息空间。
「这??」罗飞说不出话，他视线不经意扫过窗外，不禁瞪大了眼，「晚上了？！怎幺会！」
「不是晚上，如何能称晚宴？」齐书玉冷哼。
「但??但是草民最后的印像里，还是白天，草民人也还待在青桥村啊！」罗飞失声惊喊。
闻言，齐书玉和欧阳多星、嫦若凡互看一眼，心下各自了然。
清了清喉咙，嫦若凡收回还搂在嫦若嫣肩上的手，摇着摺扇缓步上前，「你的意思是，刚刚所有的事，你完全没有印象？」
「是、是，正是如此！」
「这样啊??」收拢摺扇，用扇骨轻抚下巴，嫦若凡沈吟道：「在你最后的印象中，你可有遇到什幺可疑人物？」
「这??」罗飞瞇着眼努力回想，但记忆就像被谁大力抹去，全然的空白。
突然，一抹娇小身影冲进场中，扑向罗飞。
「有个女人！」稚气软嫩的童音响亮迴荡，成功吸引了众人注意。
跟着罗飞的小女孩昂高小脸，毫无畏惧地迎上嫦若凡的视线，黑亮的大眼一片清澈。
「女人？」欧阳多星一挑秀眉，上前几步蹲下身子，「小丫头，妳说说，是个什幺样的女人？」
「我不叫小丫头！」小女孩皱皱鼻子，「我有名字，我叫灵儿！」
好胆势！精光一闪，桃花眼中划过一丝欣赏。
推开还想逗小女孩的欧阳多星，嫦若凡重新拿回主导权，「灵儿，妳说，那女人有什幺特徵？」
灵儿歪了歪小脑袋，回想道：「嗯??她全身上下都包紧紧，穿着黑色衣服，然后??对！然后她有红色的眼睛！」
「她不知道跟爹爹讲了什幺，爹爹不答应，她就看了爹爹一眼，然后爹爹就不知道为什幺跟着她走了。等到爹爹回来，身上就多了一股香香的味道。我还笑爹爹一点也不老实，嘴巴上拒绝人家，可是还是跟着人家走了，还沾到人家身上的脂粉味儿??」
「??」众人沈默。
??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什幺不应该从小孩子口中听到的话啊??
「??呃，所以，妳爹爹是被人指使的啰？」嫦若凡问道。
「不是！我爹爹不会杀人！」灵儿不满地嚷道。
对小孩子，齐书玉从来没有什幺耐心，对他来说，这小丫头充其量也只是证人，现在，证词说完了，那就可以滚了。所以，没给灵儿继续替罗飞辩解的机会，他藉着身高上的优势，拎起了隔空朝他拳打脚踢的女娃娃，扔向还呆立在一旁的嫦若嫣，不予理会。
黑衣红眼，这样的特徵，一如当年。
齐书玉张口正要说话，一阵劲风便从殿外刮进，带来满室杀气。
到嘴边的话嚥了回去，齐书玉拧眉，足尖一点，轻盈跃至嫦若嫣面前，同时厉声下令：「若凡，欧阳，保护所有人！」
一抹纤细身影凭空闪现在殿中，黑色的夜行衣包覆着姣好身段，脸上蒙着黑布巾，只露出一双盈满煞气的冰冷美眸。「她」手持长剑，冷银的锋刃带着肃杀之气，不知是针对谁而来。
倏然，「她」疾疾奔出，长剑顺势穿刺而出，剑身震荡出狠厉剑气，一挥，竟是砍下了罗飞头颅！
那样的狠，那样的毒，毫不迟疑。
血柱沖天，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齐书玉吞了吞口水，凤眸中划过一抹豔丽血色，暴戾的气息瞬间染上了他的脸庞。
那样的狠，那样的毒，与他不分轩轾！
薄唇拉开一道兇暴弧度，嗜血至极，他翻出匕首，摆开起手式。湛蓝身影一闪，正面迎上了那柄染血的剑。「她」眼眸微瞇，一剑划下，带起凌厉风压，狠狠劈向齐书玉。
他勾唇，脚步一滑避过。匕首从剑下空隙刁钻地往上袭去，趁着「她」闪躲当下，齐书玉迴身踏步，绕到「她」身后，掌心凝气，一掌拍向「她」背心。
往前弯腰，顺势借力就地翻起，「她」似乎自知不敌，脚步一旋，长剑斩划，剑身一震，朵朵剑花开得绚烂，狂乱朝齐书玉直冲而去！
齐书玉下意识地举起匕首欲挡，却见「她」身影如风，毫无阻碍地朝嫦若嫣而去，剑尖直取嫦若嫣心口！瞳仁一缩，他瞬间明白过来——这招只是个幌子，「她」真正的目标，是没有人保护、也无法保护自己的嫦若嫣！
电光石火之间，有谁飞扑而来，长剑翻飞，反手一挡，架住了「她」狠毒招式，但强横气劲却是避无可避，哧地一声，是血肉被割破，皮开肉绽的声音。
血色扩散，染红了袍袖，红与绿的对比，如此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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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十九章 白绫三尺，鸩酒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