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错过?说分明
薛仲敏浑身杀气腾腾，竟无人能挡。
倏然，五道锐利银芒横空飞来，迅猛非常，挟带万钧之力钉入薛仲敏跟前地面，强大的气劲激起漫天尘土，他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一抹湛蓝强势闯入，齐书玉袍袖一甩隐去五柄声东击西的匕首，手腕一翻双手各自握着一把笔架叉。
「太子殿下！」众人惊讶大喊。
齐书玉不作理会，足尖点地，身影轻巧如风，迅捷而优雅，招式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如同山水泼墨。他一张俊魅容颜带着难得一见的严肃，幽深如墨的狭长凤眼凌厉非常。
薛仲敏异色瞳眸毒光闪烁，软剑走势如电，一挑一削，挽出无数剑花，如同捲起千堆快雪！他顺势一转身，飞跃而起，恰巧踩在笔架叉之上，甩手一刺，软剑疾速划向齐书玉颈项！
齐书玉眸光一沉，一手以笔架叉拄地，下腰闪过，另一手则往后一拉，翻掌再攻。
薛仲敏冷哼一声，空着的手指缝间闪过一抹银光，接着他飞快弹指，银色长针瞬间逼近齐书玉面门！
趁着他迴身闪躲的空档，薛仲敏剑身一抖震出冷冽剑气，逼退众人。趁着众人后退，他冲到莫离身边将她抱起，轻盈跃上墙头，转瞬间便失了蹤影。
禁卫军见状要追，却见齐书玉一抬手，制止众人动作，「不用了，你们抓不到他的。」
他收起武器，拍了拍身上灰尘，飞快环视一下现场，神情沉重。
莫离死了，这样看来，希望只能放在芳琳身上了。
齐书玉脚步一转，走入天牢。
芳琳被关在莫离隔壁，一样的阴暗潮湿。她蜷缩在角落，听到齐书玉的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齐书玉心头掠过一丝寒意，他连忙扭头，扯开嗓门大喝道：「来人，开门！」
铁门一开，他就冲了进去，在芳琳身旁蹲下身，伸手去探她脉搏。
没有脉搏。而且皮肤冰凉，肌肉僵硬，看得出已经死去多时了。
他薄唇一抿，收回了手，「来人，传仵作。验尸。」
太子殿下金口玉令，众人丝毫不敢怠慢，很快就找来一名经验充足的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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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尸的过程持续了一天一夜。隔天，齐书玉又来到天牢，以掌握最新结果。
老仵作没想到自己会由这种大人物亲自接见，诚惶诚恐地行了一礼，不敢抬头。
「不用拘束，只管把你的发现告诉我。」齐书玉懒得花力气端架子，急切地催促道。
提到自己的专业，老仵作也放开了拘谨，拈着一撮小鬍子，摇头晃脑地道：「殿下，草民在这一行做了将近半辈子，还没有看过这种怪事啊！」
「这位姑娘，已经死了将近半年了。」老仵作肯定地说出了结果，「但是尸体完全没有任何腐烂的现象。」
「半年？！」齐书玉不敢置信地瞠大眼，但是随即，他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若说芳琳已经死了半年，那就是在楼夏妍中毒之前就已经死亡，那幺那个对楼夏妍下毒的「芳琳」又是谁假扮的？有那个刻有莲花纹路的毒珍珠，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萧冰莲易容之术无人能出其右，扮相天衣无缝。她若有心要扮成一个人，就算是与那人最熟悉的人也不会发现异状，这就难怪楼夏妍会不疑有他地让「芳琳」待在身边。
现在，就差莫离的供词来证明真的是萧冰莲做的了。萧冰莲和嫦若嫣应该无冤无仇，那幺可能是受人之託，她是受谁指使才会下毒并且陷害嫦若嫣也需要追查。他虽心有定见，但是莫离已死，这方面要找到证据会比较棘手。
「为何死去半年有余，尸体却不会腐烂？」齐书玉心思把定，又再度询问。
「草民在这位姑娘的体内发现药物残留的痕迹，但是拿出来检验之后，那是一种草民没看过的药物。」老仵作恭敬一揖，「不过按成分来看，草民斗胆猜测，那是一种盛传的药物，名唤『今颜不老』，能让人迅速死亡，并且尸体还保持在死亡时的状态。」
「今颜不老??」齐书玉沉吟一阵，点了点头，摆手道：「你去领赏吧，可以走了。」
老仵作千恩万谢地离开后，齐书玉想了想，回头下令道：「去将军府，叫嫦若凡尽快进宫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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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东宫外头等待召见的嫦若凡摇着摺扇，唇边的笑容清澈斯文，但额角不停跳动的一条青筋在在显示出他有多火大。愤怒之余他也不禁疑惑——齐书玉又在搞什幺名堂？
江顺出来把嫦若凡带进书房。一脚踩进齐书玉的书房，嫦若凡就被眼前景象给惊呆了。
一地的棉纸。每一张纸上都有着许多字迹，而且都带着好几团墨渍，看得出涂改很多次。齐书玉就坐在那一团乱中间的书桌后，撑着下巴发呆。
嫦若凡撇撇嘴，走过去一脚踹在桌脚上，「喂！天珞！找我干什幺？」
齐书玉这才回过神来，他抬头看向嫦若凡，露出一抹微笑，「我知道了。」
「??知道什幺？」长眉一挑，嫦若凡颇无言。
「幕后黑手，是卢紫宵。」齐书玉起身绕过书桌，走到窗边，幽深的凤眸底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清雅的嗓音带着冰冷笑意，「我的好母后啊，呵呵。」
嫦若凡心头一凛，沉声问道：「怎幺说？」
「芳琳半年前就死了，被萧冰莲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代。」修长素白的手指在窗棂上轻轻敲击着随性节拍，「这就说明了霜叶红从何而来。」
「但是这样??跟卢紫宵有什幺关係？」嫦若凡摺扇轻摇，清眸茫然。
「萧冰莲的母亲叫什幺？」齐书玉转过身来，薄唇扯动，「说起来，你们还有些亲戚关係呢。」
「??」嫦若凡抿唇，摺扇收拢。他也想到了。
卢氏三姝，紫红碧。他们确实有亲戚关係。若说是卢紫宵所为，那她大概也是透过这层关係，才能找来萧冰莲。
「既然如此，那卢紫宵又是怎幺说动萧冰莲的？百毒门四大护法从来不是那幺容易听命于人的。」
齐书玉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又道：「昨天薛仲敏去劫囚，还杀了些人。他现在大概已经被通缉了。」
「他昨日使的那些招式，全部都和至毒郎君一模一样。」脑海中模糊的记忆越显清晰，洗忆蛊的影响几乎已完全消失，他想起了许多被薛仲敏刻意隐藏的事。
「百毒门一直不愿意相信至毒郎君已死，多年来积极寻找。卢紫宵大概是以他的下落作为代价吧？」他敛下眼，一切轨迹在脑中串联，「莫离大概也是这幺被找上的吧。如果说她是为了隐瞒薛仲敏的身份，不得已才帮助萧冰莲，那就说得通了。」
卢紫宵要嫦若嫣死，萧冰莲要至毒郎君的消息，莫离要薛仲敏平安。三个人个别有所求，造成了楼夏妍的死亡与嫦若嫣的冤屈。
明明无关的事件，却环环相扣，造成这幺大的风波。
「的确是合理的推论。」嫦若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收拢的摺扇在掌心里轻轻敲打，他严肃了一张俊雅面容，「但是，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可说服不了那群满脑子只有之乎也者的老家伙。」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齐书玉垮下脸来。
「而且卢氏声势浩大，你就算说了，他们大概也不会信。」嫦若凡也叹了口气，语气惋惜。
齐书玉狠狠瞪去一眼，张口欲言，外头江顺却走进来行礼道：「太子爷，黎侧妃求见。」
「让她进来。」齐书玉剑眉微扬。嫦若凡也退到后方去迴避了。
「妾身见过太子。」黎羞花行礼如仪，豔丽的容颜带了几分憔悴。齐书玉正想询问，她已经抢先一步抬头，带着哭腔道：「殿下，太子妃姐姐??快不行了！」
「什幺？！」齐书玉跳起来，一阵风似地颳了出去。
黎羞花站在房中，低垂下脸，双手紧紧交握，浑身微微颤抖着。
希望??还来得及??
「嫣儿怎幺了？」嫦若凡从屏风后走出来，语气担忧地问道。
「公子放心，嫣小姐没事。」黎羞花展颜一笑，只是那笑容，怎幺看都带着几分勉强。
「那妳说??快不行了？」嫦若凡挑眉，随即满脸错愕，「等等，难不成？！」
黎羞花点点头，表情沉重，「小姐跟嫣小姐几天前就换回来了。」
「小嫣明明跟我说还要几天的！」嫦若凡语气又惊又怒，「她为什幺要提早！」
「嫣小姐真的病了，待在锁春居无法好好静养，所以，她便自作主张了。」黎羞花叹息。
「??那嫣儿现在在哪里？披香殿？」嫦若凡强忍怒气，嗓音生硬地问。
「不，」黎羞花摇摇头，在嫦若凡几乎可以把人穿洞的视线下，沉痛地说道：「她被欧阳公子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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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春居的大门被大力推开，发出碰地一声。齐书玉连轻功都忘了用就直接狂奔而至，只能扶着门框气喘吁吁。
夜莺惊愕地看着他，「太??太子殿下？！」
「??若嫣呢？我要见她。」好不容易才稳下气息，他抖着声音道。
「小姐在房里??」
夜莺还没说完，齐书玉就慌慌张张地冲向了房间。
房里，嫦若嫣正坐在窗边，一手支着下巴，拿着一本书百无聊赖地翻阅着。突然，门被撞开，齐书玉闯了进来。
「若嫣！」他喊着，扣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焦急地检视着。
越看，越觉得不对。
两道剑眉拢起，他鬆开她，倒退了几步。
「你干什幺啊？」嫦若嫣莫名其妙地看着齐书玉，抱怨道。
「??」齐书玉凤眸一凝，「妳不是若嫣。」
「你胡说什幺！我就是嫦若嫣啊！」黛眉拧起，她翦若秋水的灵动眸子带着不悦。
「妳不是！」他厉声怒喝，「若嫣呢！」
嫦若嫣忿忿地张口要回嘴，外头便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嫦若凡和黎羞花冲了进来。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嫦若凡简直要仰天长啸了。
「天珞，你在怀疑什幺？」他用收拢的摺扇顺了顺浏海，头痛地道：「她就是我妹妹，她就是小嫣，如假包换的。」
「我知道她是你妹妹，」齐书玉扯扯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但她不是我的若嫣。」
「这里从来就只有一个太子妃嫦若嫣，天珞，别开玩笑了。」嫦若凡瞇起眼，语气重了几分。
齐书玉瞥去一眼，突然转身，大力扯住嫦若嫣袖口。嘶啦一声，袖子被撕破，露出一条莹白藕臂，只见那白皙的肌肤上，一点硃砂鲜红。嫦若嫣惊呼一声，芙颊飞红。
「若嫣早就把她的身子给了我，」他勾唇，笑得邪魅，「既然如此，嫦若凡，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幺她还是处子，手臂上还留有守宫砂？」
「??」潭水般清澈双眸狠狠地瞪视，嫦若凡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的确理亏，这样欺瞒当朝太子，甚至将太子妃调包，那是可以杀头的重罪。
「因为，我不想嫁给你嘛！」嫦若嫣抢回自己的手臂，红着脸瞪向齐书玉。反正都穿帮了，她也不想再装下去，「我说过我不喜欢你！所以我就叫哥哥帮我想办法，然后他就帮我找了一个替身。这样，玉哥哥你知道了没有？」
「替身？」齐书玉心头一阵慌，「她是替身，那妳们现在换回来，她又去哪儿了？」
嫦若嫣眸光略闪，「??她要星哥哥带她离开。」
「什幺？！」清雅嗓音拔高，齐书玉失声惊喊，尖利刺耳。
「嗯，他们已经走了一小会儿了。」嫦若嫣掏掏耳朵，坐回床上，一脸事不关己。
「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她还想上哪儿去！」心里因为她可能的离开而慌乱，惶惑不安。齐书玉怒咆出声，拂袖而去，很快便失去了蹤影。
嫦若嫣闭上眼，叹息，「黎羞花，妳为什幺要去通知玉哥哥？那样做改变不了什幺啊??」
「但我不忍心，」黎羞花苦笑，「我不忍心看到一对有情人被分开。不管太子是移情作用还是如何，他对嫣小姐，是真的有情意的。」
「但是她恐怕??」嫦若嫣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天际，第一颗星星升上来了。她弯起唇瓣，一滴眼泪滑落脸颊，「她恐怕??不想领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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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四十二章 东宫夜长说相思，盈盈一水断情丝
仵作大概相当于现代的法医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