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友希眼中的神采熄灭了,“他们都是我校友。周栋还是我前夫。”
程锦道:“周栋也是甄奇的朋友。你为什么会选择他?”
李友希沉默了一会,“甄奇最常说起的朋友就是周栋,他说得多了,我对周栋的了解也深了,我觉得他是个适合结婚的人。”
杨思觅出声了,“是留恋还是报复?”
李友希手一颤,扭开了头。病房里很安静。好一会儿后,李友希才道:“大概都有。”
但留恋的是什么报复的又是什么?
杨思觅道:“女人莫名的嫉妒心还是神奇的第六感?”
李友希转回头来看他,“第六感。甄奇对周栋好得有点过分,怕我吃醋,他甚至说周栋是他家远亲。但其实并不是。”
这个周栋没提,唐明也没提,这两人应该不是故意不说,估计根本没放心上。程锦心想,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有时会差很多。
杨思觅道:“你怀疑甄奇是同性恋?”
李友希却是摇头,“我不知道。我观察过,他应该不喜欢男人。”
杨思觅道:“那你忌妒什么?”
李友希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们很合得来。那时,我觉得如果周栋是女生,甄奇一定会选他。我受甄奇影响很大,和周栋接触多了,我也觉得他不错。我是有点怨甄奇离开我,嫁给他最好的朋友,多少有些报复他的意思。”
程锦道:“朋友和爱人差别很大。”合得来可以是朋友甚至知己,但爱人的话,那又是另一个层次上的事情了。朋友只需要喜欢,爱人要再加上心动才行。程锦觉得李友希过激了。“你们分手是因为周栋?”
李友希摇头,“不是。甄奇要分手。他说他喜欢上了别人。那是借口。他不是喜欢上了别人,他没和别人接触过,他只是不喜欢我了。”
杨思觅道:“你到现在还忘不了他?”
李友希道:“他失踪了不是吗?他如果一直在,我大概早把他忘了。最近我常常想起来他。我想再见他一面,最后一面。有些事情想和他说清楚。”
杨思觅道:“想和他说什么?我们要去洛阳,有机会我帮你问他。”
李友希沉默了一会,“我想问他,那时候,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别人,他怎么就喜欢上别人了呢?”
杨思觅道:“你刚才自己说了答案:和他喜不喜欢别人无关,他只是不喜欢你了。”
李友希呆坐着,泪水从眼眶滑落,“是啊……是啊。”她匆匆擦去眼泪,“大概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吧。因为他失踪了,所以我总是心怀侥幸,或许他不是不爱我,只是有苦衷。”
程锦看她痛苦,有些不忍,但杨思觅已经揭穿,他只能道:“以我的经验,男人说要分手,是真的要分手。他已经考虑清楚了。”
李友希扭开头,不再看程锦和杨思觅,“你们走吧。我想静静。”
程锦低声道:“抱歉。你休息吧。”他拉着杨思觅退出病房。
一出门,杨思觅道:“以你的经验?”
“……”程锦严肃地道,“纸上谈兵的经验。”是真的。他以前,谈也是无疾而终,火候更是不够,双方都不必特地说分手。
杨思觅道:“我不信。”
祸从口出啊,程锦头疼了,“思觅……”
杨思觅道:“我还想吃桔子。”
“好。”
景行止看见之前离开的程锦去而复返,说了声,“拿几个桔子。”说完便抓着几个桔子走了。很久之后,看程锦没再出现,景行止终于确认他不会再回来了,忍不住骂了声脏话,狗男男,走也不打个招呼,害他白等着他们再来闯门。
几个桔子还是太少,最后杨思觅是提着一袋桔子和一堆零食上火车的。没座位,他们便去了餐车,这里还有座,并且有一个他们的熟人在,周栋。三人便坐了一桌。
碍事,杨思觅用眼神向程锦传达自己的不满,程锦没注意到,正在招呼周栋,杨思觅把手上那个大塑料袋扔到桌上,弄出不小的声响,程锦总算把目光移过来了。一看,程锦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有些无奈,其实本来就是出来办事,并不是来玩的,但杨思觅恐怕是当旅游来了。
程锦道:“真巧,居然遇上了周先生。”这算是解释,人不是他叫来的,被迁怒他很无辜。
周栋道:“友希打了电话给我,我知道你们要去洛阳,想跟你们一起去看一下。”
程锦他们下午才和李友希见的面,到这个时间,去洛阳的火车只剩下晚上这趟,周栋知道他们会上这趟车。
杨思觅看向周栋,“因为我们去你才去?”
周栋道:“我想如果有人能找出真相,那应该就是你们了,这些年,除了你们外,没其他警察查过这件事。”
“就算有其他人在查这事,能找出真相的人仍然会是我们。”杨思觅道,“十年前的朋友而已,你对这事关心过度了,还是说你有其他原因?”
周栋道:“没有,只是想去看看。”
杨思觅盯着他看。
一直没人说话,程锦便换了个话题,“你知不知道李小姐以前忌妒过你和甄奇的关系太好?”
周栋平淡地道:“我们以前聊过。”
看他没有多说的意思,程锦便自己问了,“你没觉得你和甄奇的相处有什么不对?”
周栋皱了皱眉,“我不知道。”
这答案很令人意外。
杨思觅道:“如果前天叫你回答这个问题,你的答案会是:不觉得。今天,你却说你不知道。你变得很快。”
周栋道:“所以我想我应该去一趟洛阳。”
程锦发现问周栋问题挺累,比上次见面累,“你去过几次洛阳?”
周栋道:“不知道,感觉应该去过,但没印象。”
“……”程锦很少听到这种回答。
杨思觅道:“你脑子果然有问题。”
“……”程锦倒是知道杨思觅说的就是字面意思,但周栋不知道,程锦帮忙解释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周栋道:“没事,大概我脑子是有问题。”
“……”
杨思觅道:“有什么症状?”
周栋想了想,摇头,“我没在意。”
程锦心想,要是个一般的心理咨询师,估计已经被气着了。当然,要是一般的人,估计也被杨思觅气吐血了。
杨思觅道:“你的家庭状况如何?”
周栋微微地笑了,“很好,父母在医院工作,我没什么童年阴影。”
杨思觅道:“你只是说服自己对什么都不在意。”
周栋低着看着自己的手指,“嗯,所以什么都没抓住。”
杨思觅勾起嘴角,看起来像是在冷笑,“你活得这么出尘,一直在袖手旁观,应该没指望过抓住什么吧?”
周栋沉默了一会,“不知道。”
程锦看他们谈成这样,有点不安,担心杨思觅要说出什么更有杀伤力的话,便插了话,“都饿了吧?先点菜吧。”
周栋点头,“好。”然后就没他的事了,他看着程锦把菜单翻开放到杨思觅面前,并问,“想吃什么?要不要吃酸菜鱼?”
杨思觅道:“你来做?”
程锦微笑,“就算我拿着警员证也没法征用火车上的厨房啊。何况我做的不如你做的好吃。”
是真的,不是恭维,杨思觅胜在刀工好,他能把鱼片切到薄得透明。程锦和杨思觅在家做酸菜鱼用的是买的现成的调料包——他们已经筛选出了一个最合他们口味的牌子,先把酸菜料包下锅加水煮沸,再把蛋清拌过的鱼片下锅,鱼片一烫即熟,出锅装盆,在锅中倒入适量的油,烧热后放入适量干辣椒,炒香后浇到酸菜鱼上,完工。
杨思觅翻着菜单,“上面没有酸菜鱼。”这里的厨房估计也不会有酸菜鱼调料包。
程锦道:“那我们回来自己做。”
“嗯。”
程锦叫来服务员。然后周栋看着杨思觅把菜点完,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程锦注意到虽然杨思觅从头到尾没问周栋一句意见,但周栋并不在意,自在地坐着。
之后无论是等菜还是进餐的途中,都只有杨思觅和程锦说话。周栋只在一旁听着,并不插话。
杨思觅心情不错。
吃晚餐的中途,有列车员进餐厅说有几个卧铺空出来了,问谁要。立刻便有好几人说要,围住列车员交钱去了。
周栋看向程锦和杨思觅。
程锦道:“我们不急,你先去吧。”
周栋去了,恰好排到了最后一个卧铺。吃完饭,又坐了一会,他便去休息了。
程锦看着他离开餐车,“我们部门像周栋这种性格的人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