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可是，当我离开图书馆的时候，早就已经超过我给小宇的口头承诺了。
呼吸频率还来不及缓和下来，我赶紧拨了通电话回家。接通之后只响了一声，电话便被迅速接起，稚嫩的童声也随即传来。
「喂？是姊姊吗？」小宇问。
「对……小宇，是、是我。」我一边回答，一边努力尽快缓和自己急促的呼吸。
「姊姊！我是小豪啦！」他立刻抗议，向我抱怨，「妳怎幺每次都把我当成哥哥？妳是不是比较喜欢哥哥？」
「没有没有，我两个人都一样喜欢。」我顿时一惊，连忙向他道歉，「小豪，对不起啦，因为你跟小宇的声音太像了，我不小心就认错了。」
我真的没有特别偏袒谁，只是可能因为小宇是哥哥的关係，我总会习惯先叫他的名字。
「就算很像，但我还是小豪啊，我跟哥哥不一样。」
虽然是外表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但他们两个人的个性确实很截然不同，哥哥小宇很活泼外向，而弟弟小豪就比较内向一点，也比较爱撒娇，每次我回家的时候，他老是喜欢跟在我旁边。而且，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小豪打电话给我的次数真的比小宇的还要再多一点。
「小豪，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把你当成小宇了。」
「真的吗？说好了喔，妳不可以再帮我当成哥哥了喔。」
「嗯，我答应你。」
「耶！」他欢呼了一声，扫去声音当中原有的落寞，接着又问：「姊姊，妳练习会不会累？」
「练习？」他话题跳跃的太快，我突然反应不过来。
「对啊，妳不是跟妈妈说那个什幺球的今天要练习吗？」他问。
「咦？」迟疑了一秒，我才反应过来，意会他所指的是我用来当作不回家的理由。面对他的关心，我觉得心虚愧疚，伴随着因说谎而有的罪恶感涌上心头，喉咙间顿时窜上一股酸涩，我低声回应：「不会，我不会累……」
「不会就好！」他说，声音变得更加高昂，「那我要去吃饭了，姊姊也要去吃饭喔！」
「好。」
和我道了一声再见，他便把电话挂断了。
原本以为小豪是因为无聊没事做才会打电话给我，没想到这通电话仅是出自于他对我的关心，关心我练习会不会累？还有吃饭了没有？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其实都只是我的谎言而已。
望着跳回通话纪录的萤幕，缠绕在心上的罪恶感变得更加强烈，更是紧紧揪住了我的胸口。
我久久没有动作，手机萤幕渐渐暗了下来。
「嘉涵？」
忽然间，耳边传来一声轻唤，我抬头看去，接着映入眼底的竟是周明阳，我不禁一愣，讶异地问：「你怎幺会在这里？」
奇怪？他不是应该要在图书馆里看书才对吗？怎幺会跑出来了？
「我刚刚在位子上有听到在妳在厕所讲电话的声音，本来是想去告诉妳尽量再小声一点的，但后来还来不及跟妳讲，就看到妳急急忙忙的往楼下跑了。」周明阳笑着解释，笑得有些尴尬，同时将我的学生证递到我的眼前，「然后，我就想说如果没有这个的话，妳等等要进来可能会很麻烦。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帮妳把这个拿出来了，这是妳放在桌上的。」
我接过那张学生证，「谢谢你。」
方才要去接电话的时候只记得带自己的贵重物品，却忘了用来进出的重要学生证。
他笑了笑，摇头笑着说不会，接着又问：「对了，刚才我有听到小孩子的声音，那……是妳弟弟吗？」
「是啊。」我点头。
「他多大了？听声音的感觉还很小欸。」
「今年四岁。」
「才四岁而已？」他惊呼，「这样年纪跟妳差蛮多的欸。」
「对啊，因为他们是我爸爸再婚之后，和我继母生的儿子。」我说：「他们是在我高二的时候出生的。」
「他们？」他的表情困惑。
「喔，我有两个弟弟啦。」我朝他比了个二，向他解释：「他们两个是双胞胎，刚刚跟我说话的是弟弟。」
「原来是这样。」他恍然大悟的笑了，「双胞胎感觉好可爱喔，我可以看他们的照片吗？」
「嗯，可以啊。」我滑开手机，点开了相簿，里头有存着之前阿姨传给我的照片，萤幕上的小宇和小豪望着镜头灿烂大笑，我将照片点开，递给他，「这就是他们。」
他接过手机一看，顿时笑了，「好可爱喔，真的一模一样欸。」
看他笑得这样温柔，我忍不住问：「你该不会很喜欢小孩吧？」
「嗯，很喜欢啊，我觉得小孩子都很可爱。不过，我妈老是笑说等我自己以后生了小孩肯定就不会这幺觉得了。」他抬眸看向我，笑着说。
我不禁跟着笑了，「她该不会是在指你吧？」
「或许喔。」他笑了笑，敛下眼，接着又问：「对了，刚刚跟妳讲电话的是哪一个？」
「刚才跟我讲话的是他。」我指了站在照片右边的小豪，「他是弟弟嘉豪。」
「果然是姊姊，一看就知道谁是谁。我怎幺看都觉得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看久了吧。虽然外表几乎一模一样，但他们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所以还蛮好分的。」
就像小豪讲的，就算再怎幺像，他们还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不过，如果只有单听声音的话，我到现在还是常常会搞错。」我想起了最近的两通电话，无奈失笑：「我老是被他们纠正。」
「声音在电话中本来就会变得不清楚，容易搞错其实很正常啊。」他把手机递还给我，然后问：「话又说回来，有这幺可爱的弟弟在家，妳来台北唸书，一定很捨不得他们吧？」